兩道紫電劈下,滋拉兩聲,山顛冒起濃煙,火勢轉眼蔓延。


    山火熊熊,頃刻燒去遮眼迷障,石城現露,城牆聳立,闕樓重重,城下沙牆萬頃,正前楚河漢界為限,將萬華劃在其外。


    落石為兵,仙國之門難入。


    第235章 伏雷備戰


    楚隱臉色沉沉, 心情不佳,可體內那股酥/麻卻沒褪去, 這讓他頰上酡色微現,男人動情的模樣, 也同樣誘人。他應該高興她的改變才對,畢竟一開始提出合作殺玄寰的人是他,可她真的開口了,他又憤怒。


    也許是與人呆在一起的時間太長, 長到他也染上屬於人的臭毛病,猶豫不決,反複不定。


    季遙歌水杏似的眼眯成薄薄一道, 狹光勾著魂, 落在楚隱眼中, 輕而易舉挑動他眼底火焰, 是熾火怒焰, 也是情、欲迷亂, 她舔舔唇, 道:“怎麽不說話?”他攥住她的手腕,卻改了口:“你不是他的對手。”


    季遙歌賴著不動, 宛如一段綿軟麵軟, 白嫩香滑, 目光直勾勾看著他, 忽然間卻笑得勾魂:“所以他真是玄寰?”


    楚隱猛地醒悟過來,自己被她詐出一個答案, 便定定看著她。這人間色相纏功委實厲害,他隻覺心房似被揉搓一遍,任她折騰,她不過一個笑顏,便要叫人赴湯蹈火,哪怕前麵萬丈深淵,他也心甘情願跳下。她還吃吃地笑:“生氣了?其實我知道怎麽殺他……”她說著撫上他的太陽穴,以指腹輕輕打圈,盡管纏綿,說出話的卻又無情,“上一回從這裏進去,我見過你們兩個,壞過你一次好事。”


    女人身上的馨香幽幽入鼻,如蠱牽心。楚隱有點暈,都道人間溫柔鄉,這比任何一種強大的術法都可怕,滴水潤物,無聲無息。他躁躁不安,相貼的冰涼肌膚似有安撫心緒的作用,卻又如飲鴆止渴,棄之不得,飲之毒深。


    她步步逼近,他寸寸失守。


    “我聽到了,你心跳得厲害。”季遙歌兩聲輕嘲,“你做那麽多事,無非是希望我對他動殺心,卻為何又收手?”


    楚隱眸光一沉,聽她話中有話,身體還渴望著,心卻微涼。


    “此話何意?”


    “其實你並不知道玄寰的過去,不知道他曾經做過什麽。你處處故弄玄虛,說些模棱兩可的話引我疑心,又誘我前往蟲穀,盤算著坐實他與我之間的仇恨,欲借我之手除掉他,如今我隧你之願,你又因何拒絕?”她輕輕地,緩緩地,像說情話般道出他的心思。


    楚隱還將她壓在山壁上,隻道:“那麽我的想法有錯?還是你找到的手劄是假的?”


    季遙歌搖搖頭,手從他的太陽穴離開:“你想要自由沒錯,玄寰手劄也是真的,我隻是不喜歡……不喜歡再被人利用。蛛皇大人,你不必處處假意示好,我答應你殺他,事了之後,你我分道。”涼薄的話如兜頭潑下的冰水,一語否定了這數百年相交。


    楚隱說不出話,季遙歌澄澈的眼眸垂落,淡淡失望閃過,人影一閃,已從他胸口消失。


    還是希望他能辯解一二的吧,那樣至少曾經生死共赴的交情還在,不隻是赤裸的為利所驅,她做為“季遙歌”的一生,也沒那麽孤獨。


    “季遙歌……”楚隱回身攥住她的手腕,眉間攏出萬川矛盾。他並不明白,隻是一念之差,並不會影響結局,她又在介意什麽?


    可正是這一念間的差別,恰是季遙歌生而最恨——她出生為母所用,入萬仞為師所用,遇“元還”也是三千年布一局,這一生她風光至斯,卻終沒擺脫被人利用的宿命。


    如何不恨?


    ————


    花眠覺得季遙歌變了——從前她雖霸道強悍,卻尚有幾分柔軟之處,如今她倒是見人便笑,身嬌體軟的媚門宗主姿態,可那笑裏藏的全是刀子,偶爾不說話,目光裏便是陰鷙。


    他都有些不敢和她說話了,可不說話卻又不行,她閉關療傷半年,宗門積壓了數件事要她拍板,這頭一件,就是蛟城傳來的消息。


    “蛟城不知出了何故,胡小六已經整月未與我聯係,我想過去看看。”花眠急躁不安,嘴上起了燎泡也沒功夫處理。按從前慣例,胡小六雖然人在蛟城,可每隔三五日就會與花眠聯係,便是無事也要找些公務和他隔空而語,這一回卻已逾月未有半點音信傳來,他發去的傳音符也如石沉大海,毫無回複。


    “你不是最煩她有事沒事就找你,如今這麽著急做甚?她不來煩你,你不剛好清靜?”季遙歌歪懶在石座上,坐沒坐形,手裏撩著腰間流蘇把玩,漫不經心地說話,“說來你也不小了,半年前你爹來赤秀時就曾尋我說過你的親事。你是昆都城主嫡子,就算不繼承城主之位,也要尋個門當戶對的親事,你爹當時可是拿了一疊厚厚的名錄過來,怎麽?沒有看上的?我記得裏麵不乏絕色仙子。”


    “好好的說這做甚?”花眠不自在地撇開眼,不明白為何季遙歌在此時與他提起這事。


    “怎麽不能說?你娶了妻,也好斷了胡小六的念想。你別告訴我,幾百年過去,你真看不出來她是女人?你總忽遠忽近地逗著她,卻不揭穿她的身份,和她哥兩好地處著,是在逃避什麽?”


    這話季遙歌忍了多年一直沒說,想著都是成年人,感情之事外人不宜插手,故而一直放任,不過這段時日她心境大受影響,變得有些乖戾,挑了個時機便給他戳破。


    花眠果然漲紅了臉,一時間半句話也吐不出。


    “你既然不想回應她的感情,遲早又要回昆都成親,那麽始終都要與她分開,如今她不理你,不是剛好?況且她是狐族獨苗,蛟城如今的小公主,多的是人要攀她這門親,興許現在她找到新的姻緣,不想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這話沒說完,花眠就暴起,怒道:“不可能!”又在季遙歌意味深長的笑中委頓下來,“一個月前她與我傳音時還提過她祖母流華君馬上要回來,到時候蛟城會有一番熱鬧場麵,讓我無論如何找個空時去蛟城瞧瞧,當時還說得好好的,如何能轉眼就不理我?”


    “流華回來了?”季遙歌笑容一落,眉間嘲弄化作冷凝。


    “回來了,就在一個月前,你閉關期間。據聞她回來時帶回諸多獸修,其中還有一位強修,除了還留在鬼域的桀離與秦渺外,昊光等爐海上修也盡回蛟城,小六曾提過她祖母打算辦個萬獸祭禮,所以才邀我前去,不知為何卻沒了聲音。”這才是花眠要說的重要事,被季遙歌一打岔他差點給漏了,不過提及此事,再結合季遙歌所言,他卻忽然醒悟般跳起,“不對,你說她流華君會不會給她找個女婿回來要逼嫁,她不同意,所以被流華君給軟禁了……一定是這樣……”


    花眠越想越覺就是這樣,心裏便如數萬隻螞蟻爬過,恨不得能馬上趕到蛟城看個究竟。


    季遙歌卻已滿麵沉凝:“萬獸祭禮……”這件事她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照理她是青金異蛟,萬獸之首,若真有這個祭禮,沒道理不邀請她前去。


    如此想著,她霍然起身:“花眠,開啟傳送陣,隨我去趟蛟城。”


    花眠正要跟隨,季遙歌腰間傳音法寶卻青光頻起,她示意噤聲,將法寶祭起,傳來的卻是夏奚巒的聲音。


    “仙國開啟,神兵始降,速至伏雷山。”


    她收到了與楚隱一樣的消息。


    季遙歌凝眸不語,仙國開啟的時間比預料中早了一些,因其突然開啟,怕是打亂了很多人的計劃,但孰重孰輕卻一目了然,眼下沒有比仙國更重要的事。


    “你去伏雷山,我去蛟城。”花眠替她做出決定。


    豈料季遙歌卻緩緩坐回石座,以奇怪的目光望向花眠:“不必去蛟城了,不管他們在行何秘事,流華君既歸,小六都不會有危險。你幫我做幾件事,檢查一下赤秀的防禦大陣與飛行機關可有壞損處,將陣源黑油填滿,開啟重器黑焰麒麟炮……”


    花眠一聽臉色就變了,黑焰麒麟炮便是與黑炮麒麟臂同出一係的重型殺傷法器,由元還親手所煉,一共十三門,埋在赤秀島十三座主峰之上,乃是赤秀島最可怕的護島法器。元還設此重器時曾說過,此器威力過巨,殺敵一千自損五百,故未到生死絕境,絕不可擅動此器。


    如今季遙歌卻突作此語?


    她的吩咐卻沒結束:“所有弟子與島上妖軍全部召回,黑油的運輸渠道暫時封閉,與蛟城的傳送大陣也關閉。”想了想,她又道,“在我走後,我秘布的另一傳送陣陣眼由你執掌,等我消息再將其打開。”


    “你這是……”花眠眉頭大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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