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宋嚴華有點去給小王講解佛法時,特意挑了條皇宮內鮮少有人的小徑。這樣能避開剛和小王議政完畢,準備出宮的文武大臣們,也能避開今日時常會出現的,來自女官們的過多“偶遇”。


    偏偏這是他修行的一部分,不然……


    宋華嚴想到這裏,心中暗籲了一口氣,神色平和的朝目的地走去。腳步不急不緩,平穩踏實。


    路過種滿荷花的小花園時,清風拂過,吹皺一池湖水,也使得荷葉層層疊疊如水浪起伏,並送來淡淡的夾雜了水氣的荷花清香。


    荷葉及高,從水麵亭亭而立,越過僅能讓兩人並肩而行的棧橋,讓人輕易不能發現這裏還有條小徑。


    宋華嚴便是從條棧橋穿過小花園,然後再走一段路,抵達目的地。


    隻是今天有所不同的是,當他剛走至中途,便在荷香中聞到了些許淡淡墨香。


    腳下一頓便立刻猜到這裏定時有人,正想著是直徑走過,還是原路返回時,卻聽一有些熟悉的聲音懶洋洋的傳來。


    【這群文臣真煩,每天的內容都了無新意陳詞濫調。】蘇觀行的聲音傳來,還伴隨著紙張拈在手中隨意扇動時發出的聲音,“我都快背下來了。……好煩,又不能打他們。】


    話音剛落就聽另一聲音嬌嗔了一聲【公主~!】


    語氣親昵甚至帶了些許的阻止,想來也不是尋常婢女。定是及其親密的才敢用這種口氣和蘇觀行說話。


    可惜這樣帶著撒嬌意味的阻止,隻讓驕縱慣了的鎮國公主又歎了口氣,呐呐重複了一次,【哎,真想打人。】


    語氣中隱含逗弄,偏又做出一本正經好苦惱哦的架勢。惹得那名婢女又跺腳微提了聲音喊了聲【公主!】


    這才惹得蘇觀行笑著開口,【好了好了,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怎麽可能真的動手。】,頓了頓,又一改語調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雖然我其實很想。】


    哦。話剛說完,便惹來卿木兮的一瞪,完全不把她這個手段毒辣的鎮國公主放在眼裏。


    這讓鎮國公主感到很丟麵子。很丟麵子的鎮國公主默默摸摸鼻子,又將手上上呈給小王,卻肯定會先被她這個鎮國公主看見的奏章,隨意的遞給卿木兮,【告訴內侍,以後連這種奏折也別給我看了,直接送王那裏就好。】


    【是。】卿木兮趕緊將蘇觀行隨意拿在手上一晃一晃,及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會掉到蓮花湖裏的奏折接過來。等放置一邊後又看看還有一尺高沒動過的奏折,苦惱皺眉,【公主,您還有好多沒看呢。】


    【哎,不看了。】蘇觀行隨意的揮揮手,相當不耐煩看這些,【以後告訴內侍,統統直接往王那裏送,我年紀大啦~該頤養天年了才是。】


    【公主您又胡說了。】卿木兮又瞪蘇觀行一眼,【不過啊……您倒是考慮一下和王商量著,招個……】


    話未說完就被蘇觀行一連串感到頭疼的“哎哎哎^”打斷,【好木兮,成親這件事真不適合我。】


    【您又胡說!】卿木兮跺腳,和蘇觀行笑鬧了兩句後,臉上略露遲疑的開口,【公主,都說……強扭的瓜不甜,你又是何必……】


    【唔?】蘇觀行有些懵的重新睜開眼,看向卿木兮,莫名,【我要扭誰?】


    工作尚未完成,想什麽情情愛愛的事。


    一心隻有任務的蘇觀行,一時半會兒竟明白卿木兮的意思。


    直到對方用“您別想蒙混過關”的眼神瞅著她,並開口,【護國將軍呀。】


    這話一出瞬間讓蘇觀行恍然,別說北唐境內了,大概也許外族對於“鎮國公主對護國將軍諸葛輕侯,多年求而不得,甚至拆散了他和老太師之孫女的打好姻緣,導致最後太師孫女遠嫁他方”的故事,都能耳熟能詳。


    甚至有好幾個延伸版本,個個故事細節豐富,有鼻子有眼。從鎮國公主是如何傾慕諸葛將軍的,又是如何拆散一對有情人,全都有鼻子有眼,跟自己就跟在當事人身後,默默圍觀了全程似的。


    堪稱相當精彩,是個邏輯線非常完美的故事。


    但中間也不乏其他說辭,疑惑會不會是鎮國公主擔心身為護國將軍的諸葛輕侯,在娶了老太師之孫女後,使得原本就是三朝元老的太師勢力重新複蘇,所以才橫插一杠呢?


    畢竟老太師最心愛的女兒,可是嫁給了當年犯了謀逆大罪的蕭王,甚至還育有一子,要是還活著……大概和鎮國公主同歲。聽聞公主豆蔻年華時,還差點被先皇賜婚於這位世子爺。


    那時的太師府門前,可是車水馬龍,哪裏像後來蕭王出事後的門可羅雀啊。


    算一算,當年太師府的盛景也過去了近十年,聽說現在的老太師每天閑賦在家,日子過得清淨平和。


    不過這樣的言亂才被人提出來不久,便被其他聲音反駁到再沒聽聞。畢竟全北唐上下都知道鎮國公主野心勃勃,權傾朝野,獨攬大權。要不是還年少的王身邊,文有文臣君歸渡,武有護國將軍諸葛輕侯。還有丞相大人的暗中支持。


    也許北唐王位上到底是誰,也說不清楚。


    所以她一個禍國公主,能考慮到這些嗎?當然不可能。


    閑話按下。再說被人暗地裏稱“禍國公主”的蘇觀行,在聽了卿木兮的話後笑,指了指剛才看的奏折笑著對她說,【他啊,和你欽佩的君歸渡君大人一樣,一向看我是個驕縱霸道,試圖隻手遮天的壞人,我可扭不動他。】


    【公主~】話音剛落卿木兮又嬌嗔,輕瞪蘇觀行一眼,對於自家公主熱衷於自己黑自己的行為,感到又心疼又生氣。


    真是個壞公主。哼!


    但話音剛落,蘇觀行又將話題轉了回來,一副大壞蛋的架勢,暗搓搓的摸索著下巴,【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我真想要……那管它甜不甜,扭下來我就高興】


    【公主……】卿木兮無奈得很。


    您可以別說得那麽像大反派嗎??


    宋嚴華被迫聽到這些,想著不能往前走,正欲轉身離開時,衣裳和搖曳的荷葉一擦,帶出細微的聲音後讓蘇觀行立刻驚覺到有人,嗬斥了一聲【誰?】後,便至躺椅上起身,朝聲音處望去。


    她所處的位置比宋華嚴所站的地方略低,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卻各自被荷葉簇擁著,勾勒成風格不同的風景。


    一出塵如謫仙,一明豔似朝霞。


    四目相接的瞬間,各自怔忡了下,反而是宋華嚴率先微斂清透明淨的眼眸,長而直的睫毛半掩,隨著他的微微欠身,越發顯得清聖,【抱歉,是華嚴叨擾了公主。】


    說完便欲斂眼退出小花園。


    剛退兩步便聽衣袂獵獵聲中,是蘇觀行帶了些許笑意的狡黠語調,【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聖僧是不是過於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


    宋華嚴抬眸,便見用金線細細鏽了鳳凰做鞋麵,側麵點綴牡丹的綢緞鞋尖,輕點荷葉上,葉麵微受力,莖稈微彎,但隨即複彈。而蘇觀行也隨著這股力輕躍一步,緩緩落於宋華嚴麵前,右手手持團扇扇柄,輕輕擊打在左手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宋華嚴。


    慢吞吞的又開口,【是嗎?聖僧?】


    小遠山眉微挑,頓時將驕縱霸道展現得淋漓盡致。


    宋華嚴見了,不由雙手合十,斂眼垂眸,眉宇溫潤似水,帶慈悲相,【華嚴不敢,且……請公主萬誤稱聖僧。實當不起。】


    【反正遲早都是,提前稱你聖僧也沒差。】蘇觀行一麵說著,一麵輕敲著團扇,圍著宋華嚴轉了一圈,又重新在他麵前停住。


    這功夫,也恰好讓卿木兮趕到蘇觀行身邊,暗喘了口氣後,便站在蘇觀行身後不遠,一副貼身婢女的架勢。


    宋華嚴對蘇觀行有些吊兒郎當無所謂的回答,感到微微一窒,既不知說什麽才好。默了一息後才又開口,【王召見,還請公主能行個方便。】


    哦?


    蘇觀行聽了,勾著一絲壞笑故意往宋華嚴麵前又踏一小步,兩人近到隻隔半臂的距離。她微微偏頭,敲打團扇,好整以暇,【本宮要是不行這個方便呢?】


    宋華嚴依舊雙目微垂,神色溫和,不見半點情緒波動。合十衝蘇觀行微微欠身,念了句佛號後,便神色如常的繞開蘇觀行,越過她朝小花園的另一出口而去。


    留下有些錯愕的卿木兮,以及臉上帶了些許“好玩兒”神色的蘇觀行,目送他著素衣的背影。


    【這個和尚,居然就這樣走了?!】卿木兮替蘇觀行生氣,覺得宋華嚴竟一點不尊重她家公主!


    ……雖然是她家公主先調……咳!找聖僧開玩笑的。


    【你忘記你跟我說過他是誰啦?】蘇觀行笑著提醒卿木兮,【六道清寺的蓮華僧伽也。原本就是開個玩笑,走就走了吧。下次……】蘇觀行手持團扇,虛掩笑意後眼角彎彎,慢吞吞說完下半句話,【我們帶多點兒人和他玩。】


    說完便背著雙手,用食指和中指把玩著團扇,慢悠悠的往小花園出口走去,【走吧~我們回去了。】


    卿木兮看看公主,又扭頭看看至另一邊離開的宋華嚴,這才追上蘇觀行,忍不住念叨,【公主,您還記得人家是蓮華僧伽呢?下次可……】


    【哎呀哎呀~~木兮小管家婆,你好囉嗦啊~】


    【公主!】囉嗦的小管家婆氣得跺腳。


    ——————————————-


    “boss。”


    站在落地窗前的宋華嚴至回憶中回神,身未動僅微微側首,無聲示意進入辦公室的秘書繼續往下說。


    “半月後的宴會已經確定準備妥當了,宴會的插花也是聯係的小陳老師。”秘書將工作進度告知宋嚴華。


    宋嚴華聽了,轉身看向秘書,眼眸深邃無波,漆黑如深淵。他衝秘書微微點頭,語氣溫和,“辛苦了。”


    另一邊,蘇觀行正帶著兄妹兩人出門,準備去見見他們的其他同學。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見有小可愛詢問兔子可不可以喝水


    我說明下哈,普通的兔子我不清楚,很久沒養過了。以前養的時候也沒像現在那麽多注意細節,反正挺隨意的。不過確實不清楚。


    但是這裏的重點是,文裏的兔子是蒼耳,它不是普通的兔子


    文中全部,請勿聯係實際哈。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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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蘇觀行帶著趙昊冉和趙兮可兩兄妹,還有黑鴉一起出門時,獨自在山上清修的和尚剛敲完晨鍾。


    鍾聲悠長,逐漸隱進縈繞山中的薄霧中。


    日出剛從最高的山頭跳出來,將薄霧染上一層薄薄的橘色。


    黑鴉跟在蘇觀行身邊,雖然對鍾聲還有些不耐,但至少不再皺眉。趙昊冉扭頭見了很是親切。


    原來就是一直生活在村裏的黑鴉,其實也不怎麽喜歡這鍾聲的嘛。


    “老師,兔兔不和我們一起去學校嗎?”剛出門就發現蒼耳的路徑和他們不一樣的趙兮可停了腳步,指著蹦跳著離開的白團子,看向走在最前麵的蘇觀行。


    “唔?”蘇觀行扭頭看向她,笑著點點頭,“蒼耳已經是一直獨立的兔兔了,不用學習。來,等下午回來的時候我們就能看見它了。”說完她衝妹妹伸出手。


    趙兮可“哦”了一聲,又朝蒼耳蹦跳著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後,這才上前兩步,將手遞給蘇觀行,兩人手牽手。


    路上遇見村裏同樣早起,帶著農具打算去田間務農的村裏大爺大媽們。樸實的村裏人見了蘇觀行一行人均熱情的打招呼,甚至停下來聊兩句,順便叮囑趙昊冉和趙兮可跟著蘇老師好好學,“蘇老師的字寫得可好了嘞!年前帶著木根他們幾個,去鎮上寫字。一天就賺了好幾百。所以要有文化啊!”


    聽得兩兄妹一愣一愣的直點頭,等和村裏人告別,又走了幾步路後趙兮可扭頭看人已走遠了,才扒拉著蘇觀行抬頭好奇問,“老師,你這麽厲害啊?”


    “啊?啊。對。”蘇觀行先是疑惑,隨即恍然,然後肯定點頭,“老師就是這麽厲害。”


    ……得。突然覺得您又在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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