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珠穆沁馬?


    劉洎才思敏捷,一瞬間就想到了李元璦的用意。


    “商王殿下是打算用烏珠穆沁馬來運送糧草?”


    李元璦頷首道:“不錯,隨著氣候轉冷。運糧路上最大的問題並非是人,而是牲口。人可以克服各種困難,但是牲口不行。我中原的畜力沒有能夠耐得住東北寒冷的,真冷到一定地步,都隻有死亡一圖。而且冰天雪地的,哪裏給填滿找食物?一路帶去,將大量增加運送難度。據我所知,唯有烏珠穆沁馬能夠抵禦嚴寒。烏珠穆沁馬體形矮小,其貌不揚,體魄強健,胸寬鬃長,皮厚毛粗,他們生存於極北之地。那裏環境之惡劣,比之東北,隻有過之而無不及。最關鍵的,它們不需要軍馬那樣,必須喂**糧,方有氣力。野草、樹葉甚至荊棘,不論青黃皆可為食,生命力極其旺盛。”


    蒙古馬的大名,李元璦在後世也是如雷貫耳。


    曆史上蒙古鐵騎能夠橫掃天下,蒙古馬的作用堪稱舉足輕重。


    一個個目空一切的西方騎士,麵對矮小的蒙古騎兵都給嚇傻了。


    哪裏見到過如此來去如風的騎兵?哪裏見到過登山涉水,如履平地的騎兵?


    劉洎皺眉道:“可據我所知,烏珠穆沁馬是擅於奔襲的戰馬,並非負重的馱馬。就算它們吃苦耐勞,但以戰馬負重?真的可行嗎?”


    李元璦耐心解釋道:“如果將它們當做驢子、馱馬來使,那當然不行。不過我有辦法,減輕馬匹運輸的負擔,讓不可行,變成可行。”


    劉洎不說話了,他了解麵前這個人。


    奇思妙想,天下一絕。他或許不屬於世上大多人擅長的文韜或者武略,但是他腦子裏生出的想法或者事物,莫不是大利於天下之物。


    便拿積弊已久的運河來說,誰敢想象,有人真能在兩年之內,將千裏運河治理通暢?


    說起來簡單水閘大壩,這玩意沒有千百次的研究,哪裏敢用於現實?


    可他就敢,而且一用就成,用之有效。


    世人誰不稱奇?


    麵對這種人,他提出的東西,劉洎聽不懂,就不說話,置疑反而顯得自己愚蠢。


    李治目光灼灼的看著李元璦,問道:“真有把握!”


    李元璦明白,這是兩個問題,答道:“有把握!”


    李治又問:“一千匹可夠用?”


    李元璦頓了頓道:“這個,一千匹差不多。當然,越多越好,就怕不好要。”


    李治哼聲道:“這個你不用管,薛延陀敢不給。孤就敢收拾他,一條不聽話的老狗,草原上想取代薛延陀的人不少,早晚將他宰了。”


    李元璦啞然失笑。


    對於草原民族,唐朝采取的方式與以往諸國不一樣。


    草原對於農耕的華夏民族來說就是雞肋。


    為什麽秦始皇驅逐匈奴後不將草原納為己用,而要勞師動眾的建造城牆?


    為什麽漢武帝多次北伐,自據了適合耕種的土地,而不將疆域擴充至草原?


    並非不能,實在是沒有一點好處。


    華夏民族不可能遷移到草原上去放牧,即便是秦始皇、漢武帝這樣的雄主,也隻能將匈奴驅趕,而做不到占領。


    唐朝也是一樣,在覆滅突厥,生擒頡利之後,也麵臨這個問題。


    不過李世民選擇了不一樣的方式,他扶持了弱小的薛延陀,讓薛延陀成為了北地之王,利用薛延陀來獲得好處。


    薛延陀也乖乖的給唐朝當小弟,每年以馬、牛、羊、駝、貂皮等進貢,數量之大,動輒數千,甚至數萬。


    武德初年,唐軍所有騎兵加起來不足四千,其中三千還是進貢突厥換來的。


    現在常備戰馬七十萬,大軍出征,步卒都能分得戰馬代步。


    華夏王朝曆朝曆代,唯唐朝奢侈如此,這其中薛延陀就功不可沒。


    不過狼就是狼,養大的終究會咬人的。


    李世民當初扶持薛延陀的時候,就以預料到了。


    近年來薛延陀就有些不聽話了,若非高句麗事起,李世民都有心先將薛延陀滅了,在扶持一個新的,養肥自己。


    李治這態度,也跟李世民一樣,權當北地霸主薛延陀是自家養的狗,聽話就養著獲利,不聽話就一棒子打死。


    對此李元璦也覺得理所當然,這世上沒有完美的政策。


    至少在李世民、李治這裏,所養的狗是馴服住的。


    讓自家狗咬了的是武則天。


    告別了李治,李元璦立刻招集北地的木匠,讓他們根據自己所繪製的草圖製作運糧器械。


    “這是獨輪車?這是什麽獨輪車?”


    木匠們聚在一處,看著李元璦的圖紙,腦子上都是問號。


    獨輪車這東西在西漢的時候就有了,當時叫鹿車、轆轤車,不過不太實用。


    蜀漢時期,諸葛亮改良了鹿車,發明木牛流馬讓獨輪車開始實用起來。


    經過幾百年的衍變,獨輪車越來越簡單,也越來越實用,為世人說接受。


    但是李元璦繪製的這獨輪車就奇怪了。


    它形態巨大,比之一般小巧的獨輪車要大上三四倍,後麵雖然有使力推送的把手,可兩腳的著力停車平衡點卻是在車頭,車頭還有為牲口準備的韁繩,最為關鍵的還是車架中間有根粗長的棍子。


    一個個經驗十足的木匠都瞧得不明所以。


    李元璦也不意外,這種獨輪車在宋朝才會出現,而且還是北方特有品種。


    宋應星在《天工開物*舟車》中描繪並記述了南北方獨輪車之駕法:北方獨輪車,人推其後,驢曳其前;南方獨輪車,僅視一人之力而推之。


    有先見之明的木匠,這時看著那粗長的木棍,搶先呼出來:“這是加帆車?盡管跟加帆車不一樣,這木棍,定是加帆用的。”


    李元璦拍掌以示鼓勵。


    中國古人智深似海,公元五世紀就開始利用風力行車。


    確切的說李元璦拿出來的是風力獨輪車,風力獨輪車這在明末清初傳到歐洲後,還成引起了巨大反響。


    烏珠穆沁馬確實不適合馱重,但是這種風力獨輪車前有風力相助,後有人力推送,自身又有力學原理的加成,即便不善於負重的載人馬,以之運送貨物也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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