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身不正,必受其害,都是活該罷了。”


    蔡嶺對這種人同樣嗤之以鼻。


    沈南葵緩緩鬆了一口,“太好了,原以為還要耗費些時日,才能找到線索幫助陶姑娘翻案,沒想到蔡先生一出手,竟是立馬就抓住了要害,如此一來,我便隻需要,把這些線索去信告知張同知,料想衙門定會徹查此案,還陶姑娘一個清白。”


    蔡嶺含笑看她一眼,“沈夫子這是在奉承我嗎?”


    沈南葵正色道:“也不能算是奉承,蔡先生出力良多,我說這些話,可都是真心實意的,永州的事,是我欠了蔡先生的人情。”


    蔡嶺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片刻才說:“沈夫子既然都這般說了,待此間事了,我可得好好想想,要如何討回這個人情。”


    “凡蔡先生要求,我一定盡力滿足。”


    沈南葵微笑著點了點頭。


    看著她如此坦蕩的笑顏,蔡嶺壓下心裏不斷翻滾出的一絲私念,也淡笑頷首。


    沈南葵沒有耽擱,當即寫信將幾件事的線索串聯起來。


    蔡嶺見狀問道:“你準備今晚就將信送出去?”


    沈南葵點頭,“沒錯,事不宜遲,既然已經有了眉目,那就不應再耽擱下去,陶姑娘等不得,作坊落到陶鑫手裏,裏麵還不知情形如何,也是等不得了,早些把案子查清,一切才能早日恢複正軌。”


    所以,她要連夜送信給張同知,這樣衙門也能盡早著手查案。


    正準備叫鍾山過來,卻被蔡嶺攔住。


    “鍾山車趕得好,騎術卻平平,夜裏趕路恐有危險,還是叫黑牛去吧,他有身手,經驗也豐富,不至於出什麽差錯。”


    沈南葵思忖片刻,點了點頭,“也好,隻是要勞煩黑牛了。”


    “他與我行走江湖,這點小事,還無足掛齒,沈夫子,既然都安排妥當了,你今日忙了一天,也早些安睡吧。”


    “好,蔡先生也是。”


    兩人各自回房,隻留下黑牛拿著信,站在走廊中一臉淩亂。


    ……


    這一夜,沈南葵睡得很安穩。


    第二天清晨,她梳洗完畢,剛一出門,就見黑牛站在外麵。


    黑牛看她出來,打著嗬欠說道:“沈夫子,我家公子著我給您回個話,昨夜信已送到,那位張同知說,他會立即派人徹查此案。”


    沈南葵微笑點頭,“辛苦你了,黑牛,我聽蔡先生說,你喜好吃甜食,一早就讓荷華去排隊買了雲溪古鎮最負盛名的鮮花酥餅,稍後待你休息好了,我叫她把點心送去你房中,如何?”


    黑牛半夜被使喚去跑腿,原本一肚子牢騷,如今聽到沈南葵說,還特意為他準備了吃食,心裏不禁又高興起來。


    “沈夫子,區區小事,你也太客氣了。”


    “你替我送信,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總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黑牛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我便多謝沈夫子了,不過……也不必勞煩荷華姑娘,一會兒我自己去取就是了。”


    他先前得罪過荷華,盡管後來按照公子的吩咐,他也去賠過禮道過歉了,可荷華一直有些不待見他,瞧他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黑牛想到這,麵色有些悻悻,灰溜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


    客棧大堂,沈南葵與蔡嶺一同吃著早飯。


    沈南葵吃了一口鮮花粥,不由讚道:“永州盛產鮮花,永州百姓亦是愛花,不僅有著簪花的習俗,還把鮮花的用途也發揮到了極致,非但做的胭脂最好,連吃食也這般獨具特色。”


    蔡嶺笑道:“或許這便是所謂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救命啊——”


    兩人正說笑著,客棧裏忽然傳來了一道呼救聲。


    沈南葵循聲望去,隻見門口的位置,從外麵跌跌撞撞撲進來一個人,那人約四十來歲,頭發蓬亂,神情驚慌,一進門便抓住小二的胳膊求救。


    “勞駕行行好,救救我們吧!”


    客棧小二被嚇了一跳,忙問:“你誰啊,幹什麽的?”


    大堂裏的客人也都好奇地看向了這邊。


    那人卻像是沒聽見似的,眼神四下搜尋著,忽然,他撲到一張離他最近的桌子前,抱起桌上的茶壺就往嘴裏灌,一口氣喝完了一整壺茶,他略略喘了口氣,又盯上了盤中客人吃剩下的包子,趁著眾人都沒反應過來,他一把抓起兩個包子,大口往嘴裏塞去。


    那模樣,活像幾天沒吃過飯似的。


    小二終於反應過來,忙過去拉他,“好你個不長眼的,鬧半天原來是想吃白食?”


    “你個臭乞丐,真是反了天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你若肚子餓,求我一聲,我若心情好,自會把店裏的剩飯剩菜賞給你,可你竟敢上來搶客人的吃食,不想挨打的話,就趕緊給我滾出去!”


    小二罵罵咧咧地推搡著他往外走。


    那人卻忽然朝他跪下,抱著他的腿哭道:“我三天沒吃過飯了,整整三天,他……他把我們關起來,一口吃喝都不給,錢兄弟還挨了打,眼見著就快撐不住了,求求各位,救救我們吧!”


    他對著客棧裏的人磕頭。


    小二愣住,“你不是乞丐?”


    “我不是!”


    “那你是誰?”


    那人吃了東西,也恢複了一些氣力,緩了緩才說:“……我叫趙貴,是平山村的人,素日裏除了種莊稼,也會在鎮上做些搬運東西的雜活兒,用來補貼家用,前幾個月,經同鄉介紹,我來到鎮上的一家作坊做事,那裏給的工錢高,活兒還不重,我對此很是滿意,可誰知……”


    “不久前,作坊主人犯了事,被抓進牢裏,後來就換了人來管,但作坊幾個管事說他來路不正,不肯聽他的話,兩方僵持了下來……我隻是個做活兒,這些原本不關我事,可那新主人不滿幾個管事的態度,竟將我們全都關在作坊裏,不給吃喝餓著我們,想逼大夥兒就範。”


    “人吃五穀雜糧,整整三日沒進水米,好些都熬不住了,我費盡力氣逃出來,就是想找人進去救救大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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