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沈南葵等到荷華幾人從後麵跟上來之後,就又上了船。


    蔡嶺站在岸上,目送著他們遠去。


    黑牛瞅瞅逐漸遠去的船,又瞅瞅自家公子,一臉不解地問:“公子,咱們的馬還在鎮上,為何不一同坐船回去?”


    蔡嶺睨了他一眼,淡淡說:“碼頭前麵有一個茶攤,我在那等你,你去把馬牽回來。”


    黑牛:“???”


    不是,他請問呢?


    誰能告訴他,自家公子究竟是怎麽想的?


    蔡嶺已經往茶攤去了,黑牛前後看看,是跟上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這裏已經出了鎮子很遠,算是在鄉間,除了剛才那兩條從鎮上出來的船,便再沒看見別的船隻,而方才,沈南葵主仆三人隻占了一條船,另一條船是空著回去的,自家公子居然都沒有替他把船夫留下?


    黑牛幽怨地盯了一眼自家公子的背影,想了想,幹脆撩起衣裳下擺係在腰上,施展輕功快步在路上奔跑。


    才剛雨過天晴,這個鄉間碼頭邊的茶攤此刻空無一人,老板也靠在柱子上打盹,連來了客人也不知道。


    蔡嶺沒有叫他,走到角落坐下後,他從懷中拿出了那幅畫像。


    細細端詳了一會兒,又小心將其收好。


    ……


    這兩日,沈南葵在永州城置了一所宅院,地方打掃幹淨之後,就從客棧搬了進去,陶茹也來給她幫忙。


    陶茹今日雖塗了脂粉,但卻並未修飾臉上的胎記,不過現在的她,卻並不以這塊胎記為恥了,整個人的姿態舒展大方了不少,這也讓沈南葵感到十分欣慰。


    “東家,作坊那邊還需你去指點,你住在我家也是一樣的,你懷著身孕,身邊也沒個過來人,我娘正好可以照料你,不如你再考慮考慮?”


    都到這個時候了,陶茹還惦記著她之前跟沈南葵說過的話。


    沈南葵失笑,“陶姑娘,你可是最孝順不過的人,陶嬸身子不好,你怎能讓她因我受累?”


    “這是我娘自己說的,她心裏也牽掛著你!”


    沈南葵笑了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定會常去陶家做客的,隻是,如今我宅子也買了,東西也全都搬進來了,總不能將這空著吧?再者,你也跟我提到了在永州開鋪子的事,還有我一直留意著的布料生意,我住在城中,做這些事也才方便些,不然,豈非要天天來回跑?”


    陶茹一想也是,點了點頭,“好吧,那東家,若我閑著無事,可以常來找你嗎?”


    沈南葵笑了,“當然可以,我在永州也沒什麽朋友,你常來走動,陪我解悶,我自然歡喜。”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


    陶茹笑著說完,又去幫著荷華布置東西了。


    下午忙完,沈南葵在城中酒樓叫了兩桌席麵送來,一桌犒勞陶茹,她們兩人再加荷華和鍾山,四個人一起吃,另一桌則是給胡家那四個護院的,這些天他們跟著自己忙前忙後,也出力不少。


    飯後,天色也不早了,陶茹還要回雲溪古鎮,沈南葵就沒留她。


    傍晚無事,沈南葵在小院裏散步。


    這院子還不如青雨巷大,但畢竟地處江南,屋宇構造,園中布景,都比北邊雅致了不少,小小一方院子,竟也塞下了一個小花園和一汪魚池。


    魚池旁有幾塊大石頭,既是造景,也可供人小坐。


    沈南葵坐在石頭上,低頭一看,隻見池子裏還養著幾條紅白相間的錦鯉,隻是這些魚也不知多久沒人喂了,一條條瘦巴巴的,一點也不見圓潤,眼下仿佛是感受到了池塘邊有人,才都歡快地遊動著尾巴,仿佛乞食一般。


    隻可惜,她不知道池子裏有魚,家中未備魚食。


    她想了想,叫荷華拿來了一個幹餅子,兩人坐在池塘邊,把餅子撕碎了投下去喂魚。


    這些魚兒應該真是餓久了,眼下得了食物,一個個爭相躍出水麵奪食。


    主仆倆都覺得有趣,嬉笑著在池塘邊喂魚。


    荷華見這些魚都撐圓了肚皮,不由笑著說道:“你們這些小東西可是有福了,有我家姑娘在,必不會叫你們餓成魚幹,不過,你們既為錦鯉,可要保佑著我家姑娘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知道嗎?”


    見她這般,沈南葵忍俊不禁。


    “你和幾條魚說這些,它們能聽懂嗎?”


    “能!”荷華煞有其事地點頭,“夫人,我聽人說,錦鯉養得久了,是會通人性的,有的還能改運呢,咱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日後是我們養著它們,它們保佑你也是應該的。”


    沈南葵揶揄道:“我們荷華姑娘都開口了,這些魚豈敢不從呢?”


    荷華跺腳,“姑娘,你取笑我?”


    兩人正笑鬧著,鍾山忽然從遠處走了過來。


    “夫人,劉光說有事找您。”


    劉光是胡家四名護院的其中一位,性子活泛,愛說愛笑,做事也踏實可靠,沈南葵對他觀感不錯。


    “我知道了,你讓他去正堂等我,其餘三人也都叫上。”


    “是。”鍾山應聲而去。


    荷華嘀咕道:“他找夫人做什麽,也不知有何事?”


    沈南葵笑了笑,“去了就知道了。”


    片刻,她來到正堂,四人已經都等著了。


    劉光一見她便要急著開口,卻被沈南葵阻住,“劉護院稍安勿躁,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這會兒叫你們過來,也正是為了和你們說說這事。”


    四個護院中,為首的人叫胡海,也是胡家的親信家奴。


    他問:“不知沈夫人召我們過來,所為何事?”


    沈南葵在主位坐下,淡淡笑了笑說:“諸位跟著我從滄縣到永州,也過去了一個多月,眼看如今——”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是走不了了,但諸位是胡家的人,卻不能因為我一直耽擱在此地,所以,你們若想回去,隨時都可以離開,這些日子,有勞你們護衛我的安全,待各位臨行時,我會為你們準備一份豐厚的盤纏,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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