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葵愣住。


    想到遠在西軍的顧逸川,她心裏不可自抑地悸動了一下。


    是啊,她都快生了。


    他定然也是知道的,那他會來嗎?


    沈南葵這樣想著,心裏不由也生出一絲期冀,分別這麽久,她到底還是念著他的,也不知他在西軍還好嗎?


    自她離開京城,他從未來過隻言片語,所有關於他的消息,她都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高升,貶官,發配軍營成為一個不入流的主簿,如今又被將領賞識……


    所以的事,離她都那麽遙遠。


    沈南葵默然片刻,才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要忙公務,隻怕不能來了。”


    “……啊?”


    聽她這樣說,陶茹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了,忙寬慰道:“沒事的東家,顧二哥做了官,自有正事要忙,不能過來也情有可原,你放心吧,我會守著你的。”


    說著話,院中忽然傳來一些聲響。


    陶茹從門口看出去,隻見是有人在花園裏翻土,看清了那人相貌之後,驚道:“咦,那是黑牛小哥?”


    “他不是跟著蔡先生去蘇州了嗎,他在這裏,難道蔡先生也在?”


    沈南葵笑說:“沒錯,你也知道,永州城裏前些天亂過一段時日,蔡先生怕我出事,就又趕了回來。”


    “那自然再好不過。”


    陶茹點了點頭,又問:“咦,可是好端端的,黑牛小哥把你宅子裏的花園掘了做什麽?”


    先前進來時她還沒發現,眼下一看,隻見宅子東南角,那個原本秀雅的花園,此刻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先前種植的花草也都沒了,隻剩一地泥土。


    沈南葵莞爾一笑,“是這樣的,先前那些花草的味道,我聞過後常覺得不適,所以就想重新移栽些花木,恰好黑牛通曉園藝,我便請他來幫我打理花園。”


    “原來如此。”


    陶茹麵上雖然一副惋惜之色,卻也沒過多糾結此事,因為她聽自家娘說起過,懷孕的女子對氣味極為敏感,若是身子感到難受,那也確實沒必要再留著原先的花草。


    沒多久,荷華便熱好花果飲過來。


    陶茹笑說:“這花果飲還有多的,既然蔡先生也在,不若也給他送一碗去?”


    沈南葵道:“蔡先生出門了,待他回來,再叫荷華熱給他喝。”


    “也好。”


    兩人喝著花果飲,陶茹忽然又說:“對了東家,我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商量。”


    “什麽事?”


    陶茹放下碗,目光炯炯地看向她說:“滄縣那邊開了兩家鋪子,每次要的貨物也越來越多,還有永州,這兩個月的生意一直不錯,幾樣胭脂都有些供不應求了,所以我想,是否能將作坊再擴建一番?”


    沈南葵聞言,並未立即接話。


    眼下她雖在永州,但作坊和鋪子的事情安頓好了之後,她便甚少插手,作坊那邊有陶茹,煙霞閣有陳掌櫃把著,凡事還有鍾山代她出麵,所以,她除了月底清查賬目,已徹底成了一個甩手掌櫃,尤其城中動亂這些日子,她更是一心在家養胎待產,無事絕不外出。


    但這並不代表著,她對生意上的事就鬆懈了。


    她思忖片刻,含笑問道:“陶姑娘,咱們的生意逐漸起勢,擴建作坊也是必然,你既然提出來了,想必心裏已有主意,不如這次就由你全權負責,如何?”


    之前資金有限,顧慶榮也是頭一回操辦這些事,經驗不足,所以作坊的規模並不大,如今煙霞閣已有三間鋪麵,以後還會越來越多,作坊的出貨量便有些不夠了。


    她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


    原想等生完孩子,再著手此事,眼下既然由陶茹提出來了,她便想著,不如正好借這個機會,再對其曆練一番。


    陶茹一愣,“可我能行嗎?”


    先前創辦作坊時,她除了籌備作坊所需的器物,所有事情都是由顧慶榮一手操辦的,她如今提出來,也是因為沈南葵就在永州,所以她才想到什麽便說什麽。


    若是隻有她一個人,她未必有信心能辦好這事兒。


    “怎麽不行?”


    沈南葵眼含鼓勵,“想想之前的你,再看看現在的你,你要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陶茹跟先前相比,稱得上判若兩人。


    不論是容貌或氣度,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如今,她哪怕不做任何妝飾,也能昂首挺胸,坦然麵對別人的目光。


    陶茹想著這些,心裏也感慨良多。


    東家如此信任她,她若再推脫,就顯得過於小家子氣了,況且,東家還懷著身孕,也不宜操勞這些事。


    思及此,她點了下頭,“那我試試?”


    沈南葵笑道:“大膽試,一切有我給你兜著。”


    陶茹接下此事,也在心裏暗暗告訴自己,她一定要把這件事做好,方能不負東家的厚望,或許是心裏裝著事,她沒有久留,一臉躍躍欲試地走了。


    ……


    永州最近沒有‘賊匪’作亂,但衙門的官差卻一直未曾閑著。


    宮濤已經出現,官差們以沈南葵的宅子為中心,每日都在城中搜尋,可這些天,他們將城中翻了個遍,卻都沒發現他的蹤影。


    之前那位班頭,心裏不由起了疑。


    “那宮濤當真受了重傷?”


    “千真萬確,那一刀是我親手砍的,傷在腹部,不會有錯。”


    回話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闖進沈南葵家中四名賊匪的其中之一。


    班頭目光閃了閃,“對了,先前我叫你們盯著那個沈氏,可有什麽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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