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才他那反應,一開始迷茫,到後麵露出些微冷淡的表情,油然而生的一股疏離感。


    溪言做了雞蛋餅,揉了麵粉糊進去,又切了蔥末和紅蘿卜絲,一邊走神一邊又手腳利落,胡思亂想的同時絲毫不耽誤做早餐的功夫。


    以前在家,她可以一邊做家務,一邊想其他事情,不出一絲紕漏。


    或者逛街的時候一邊走路一邊走神……


    顧文瀾出來的時候,脖子上的領帶依然不好好戴,就這麽吊著。


    溪言實在無語,平時在醫院裏在外人麵前的那些風度翩翩都是假的,本人幼稚且……幼稚。她一聲不吭地走過去幫他戴領帶,整理山襯衫領子。


    顧文瀾垂眼笑著,“李老師,剛才在屋子裏,是不是想偷親我來著?”


    溪言一臉淡定,早想好措辭以防他無聊追究起來,“我看你睡得不是很舒服的樣子,怕你發燒所以靠近點檢查一下,最近天氣是挺冷的。”


    顧文瀾依然笑著,“這個借口挑不出毛病。”


    溪言:“……”


    借口你個仙人球!


    他又恢複了一貫的玩世不恭。


    溪言幫他整理整齊衣服,轉身拿了杯水遞給他,“先喝點溫水,暖胃的。”


    他接過來,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股子薄荷香,“你喜歡薄荷?”


    “不是啊,”她笑了笑,把早餐端上桌,“溪宇小時候不喜歡喝水,我媽就想了個辦法在水裏麵加點東西,有時候是茉莉花,有時候是山楂片,有時候是薄荷葉。”


    “嗯。”他撇了下嘴,把薄荷水給喝了下去。


    上課之前,溪言找周禹談了一下,他不太配合,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尤其談到他父母,他幹脆閉口不提,一聲不吭。


    接下來幾天,溪言一直試圖給周禹做思想工作,他還是不怎麽配合,她說一堆,一提到他家裏人時,他就開始沉默。


    溪言原本想請教一下顧文瀾的意見,她覺得顧文瀾的少年時期應該也挺輕狂的……不,簡直是不可一世,所以他應該知道如何治理叛逆期的少年。


    但這幾天他有時半夜才回來,一回來洗個澡吃點東西就睡下,第二天他又起得比她早,甚至有兩天天沒亮就趕去了醫院急診,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她也不想拿自己的瑣事煩他。


    周五這天,溪言又把周禹喊出來,說:“如果你實在不願意讓老師見你家長,那也行,那你以後乖一點,不要讓父母操心,也不要讓老師操心,好麽?”


    周禹一臉漠然,接著臉上露出若有似無的嘲諷。


    溪言耐心等著,也看著他,這孩子是不是叛逆期延長了?對他人的善意似乎有些排斥……


    半天後,周禹才淡淡嗯了一聲,說:“我可以回教室了麽?”


    溪言默視他須臾,說:“周禹,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跟老師說,我會盡量給你幫助,你可以相信老師心裏是想著你好的。”


    周禹垂著眼皮站了一會兒,轉身進教室了。


    這孩子真難溝通……


    周禹挺聰明的,就是不受管教。


    溪言坐在辦公室裏發了會兒愣,然後拿手機給顧文瀾發信息。


    顧文瀾早上過來交班,查房,然後待在辦公室裏補病程記錄,冷不丁收到李老師的微信信息,他打開微信。


    ——向你請教一個問題,青春期的叛逆少年該如何溝通?


    他正饒有興味地琢磨著她的意圖,她又來了一條信息。


    ——如何讓到處惹事的叛逆少年乖乖束手就擒?你高中時期是不是也挺叛逆的?


    兩分鍾後,溪言的手機來信息了,三條。


    ——我高中的時候的確叛逆,但不惹事,因為沒人敢惹我。


    ——另外,對付叛逆少年最直接的手段就是以暴製暴,不聽話就打到聽話為止。


    ——以上。


    顧文瀾收到了一大竄省略號,他笑著扔下手機,繼續寫病程記錄,沒幾分鍾,手機又響了,這回是電話鈴聲,他拿過來看一眼,接起來。


    還沒出聲,那邊已經先傳來一陣鴻朗的笑聲:“嘿,顧神醫,真難得居然有空聽電話。”


    顧文瀾靠向椅背,“你打過來是為了試探我有沒有空聽電話?”


    邱南笑道:“當然不是,今晚出來唄,喝酒。”


    顧文瀾:“沒空。”


    “又加班?”邱南嘖一聲,“你們當醫生的一年到頭沒點私人時間,這有點不人道,從年初到這會兒年尾了,你拒絕我幾次了你自己數數。”


    “不是加班。”顧文瀾拿起桌上的筆轉了轉。


    邱南:“不加班那出來啊,今天我生日。”


    顧文瀾:“生日快樂。”


    邱南一聽就不幹了,“咱們多久沒見了?從去年過年到現在,不見你一麵我連今年這個年都過不好,你仔細體會一下,你忍心麽?”


    顧文瀾說:“地址發過來,我看看過不過去。”


    邱南趕緊說:“別看了,今晚不見不散。”說完立馬掛電話。


    晚上顧文瀾8半點下班,直接開車去了邱南發過來的酒吧位置。


    邱南定了個包廂,他一早到了那兒,顧文瀾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抱著麥唱青藏高原,吼得嗓子都劈了。


    “我看見——”邱南看向門口,“唉——老顧!終於來啦!”


    “你繼續。”顧文瀾挑了個位置坐下。


    邱南扔下麥過來,“你怎麽來這麽早?”


    顧文瀾起來倒了杯果汁,“怎麽就你一個?”


    “這不配合你的行程麽?”邱南倒啤酒喝,一麵對他說:“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得趕著最後一首歌的時間才抵達現場,我讓他們10點再過來。”


    “那你來這麽早來幹什麽?”


    “我又怕你準時抵達,索性先過來吼兩嗓子。”


    顧文瀾點點頭,“你唱吧,我聽。”


    邱南坐著猶豫一下,說:“不唱了,我跟你推心置腹一下。”


    “喲,”顧文瀾笑了,“就沒見過你有什麽心腹,別推出一堆狼心狗肺出來。”


    “滾蛋!”邱南說完,歎一聲,說:“老顧啊,我要結婚了。”他麵色複雜說完,又嘿嘿樂了,“不好意思,你得墊底了。”


    顧文瀾似笑非笑,從西裝外套的兜裏摸出戒指戴上。


    邱南雙眼怒睜,一把抓住那隻戴戒指的手,“我——草!”


    “這是你給我的新婚賀詞?”顧文瀾說。


    “不是,”邱南大歎一口氣,“我就是表達一下感慨……唉?什麽?新婚?我□□不會是為了不墊底所以在大街上隨便揪了個姑娘逼婚吧?”


    “當然不是,”顧文瀾笑笑,“我從大山裏揪的姑娘。”


    “你滾!”邱南對著那枚戒指琢磨一番,“什麽時候的事兒?怎麽沒告訴我一聲?”


    顧文瀾把手抽出來,端著果汁,“不久,半個月前吧,沒辦婚禮,就扯了個證,婚禮年後補辦。”


    邱南五味雜陳,“你怎麽那麽快?”


    顧文瀾瞟過去一眼,“說清楚,我什麽快?”


    邱南一聽,樂了,“那姑娘我認識麽?”


    “不認識。”


    “不會真從大山裏揪的人吧?你不至於,哪家的千金?”


    顧文瀾淡笑著,“就一個普通姑娘,算我大學同學。”


    邱南也笑,“喲,那還是老熟人呢。”


    顧文瀾微微一愣,邱南這話算是說中了一部分事實,他開始找李溪言,就是打著找個熟人過日子安心一點主意去的。


    邱南猛灌兩口啤酒,“說普通也不普通吧?門不當戶不對,顧院長哪會同意?”


    顧文瀾把果汁擱回茶幾,靠向沙發背,說:“他沒資格提任何意見。”


    邱南側頭看過去,看他神色淡漠,又轉過來喝了口啤酒才別有深意地說:“那你娶人家算什麽意思?從你提起這姑娘開始,我可沒聽見你對她表達過一句喜歡之類的話。”


    顧文瀾:“……”


    今天魚食不小心喂多了,小金魚吃得肚子鼓起來,溪言怕小金魚撐死,一晚上看了好幾眼,沒事,就是遊起來不像平時那麽快活輕鬆。


    臨睡前她又觀察了幾分鍾,好像也沒什麽大礙。


    因為第二天是周六,溪言沒那麽早睡,備課一直到晚上12點,她伸手拿水喝,發現杯子裏的水已經冷了,於是拿著杯子打算到客廳換熱水,她一出來就看見顧文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


    他仰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


    溪言走過去,把杯子往茶幾上輕輕一放,玻璃杯底和茶幾還是碰撞出了一聲輕微的脆響,把他給驚動了,顧文瀾睜眼看了過來。


    她一邊倒水,一邊問:“怎麽不去洗澡?”


    他坐了會兒,忽然起身走過來,在她跟前站定看著她,溪言和他對視,有些莫名,他沉默片刻才說:“我先去洗澡。”


    溪言……喝了口溫水。


    什麽叫先去洗澡?


    那他原本想幹什麽?


    ==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不虐,甜文。


    第14章 成婚


    顧文瀾洗完澡回到臥室, 看見她站在書桌前收拾課本和一塌試卷, 看樣子是準備睡覺了,他走過去, 稍微靠著桌沿,說:“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了。”


    她手上動作未停,輕聲問:“什麽?”


    屋子裏亮著暖黃色的光, 襯得她的輪廓溫柔雅氣,他手癢癢地想摸,事實上也沒忍著, 抬手摸上去, 皮膚嫩得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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