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後,又立刻追上去將她接住。


    笙歌豔豔,華燈初上。


    葉蓮燈趁機咬了他一口,咬在唇上。


    那時她並知道不初吻的含義,以為那就隻是算計和調戲的一部分。


    她在青樓見慣了你儂我儂的香豔場景,她清楚地知道那些人的每一吻都是在謀求些什麽。


    她也一樣,她所謀求的就是逗他,逗了他很久很久。


    多年後的很久之後,那一吻翩然入夢,她才明白原來那一吻裏有何許含義。


    後來,邢墨羞憤地掙開她。


    葉蓮燈不要臉地黏在他後麵。


    她始終嘻嘻哈哈:“喲,臭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邢墨不理她,但葉蓮燈之前就調查了,早就知道他的名字。


    葉蓮燈又瞎扯別的,但是很反常的,效果都不大。


    她很納悶,要是以往的話,邢墨早就被自己給“同化”,相當無賴腹黑地和她爭論。


    後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怪癢癢的不舒服,也很氣憤邢墨不理自己,為了逼他和自己說話,她甚至無意之中用了之前她作為黑衣蒙麵人的身份才該有的語氣。


    比如“臭小子武功進步了就得意地上天了是吧”。


    再比如“就裝吧你”。


    可是今天,聽了這些話,邢墨隻是腳步頓了頓,然後又飛快地走了,葉蓮燈跟上去,無論怎麽逗,他都不和自己說話。


    她還傻乎乎地想,難道他猜到了自己是誰?覺得尷尬?


    拋開眾多亂七八糟的想法,葉蓮燈的最終目的,就是要黏著他,雖然她本可以直接把玉墜交給他就此走人。


    葉蓮燈繼續跟了他很久,幾乎走出墨陽鎮,快要到他在城郊小村的茅屋,他還是不和自己說話。


    葉蓮燈怒了,一把攀過邢墨的肩,趁機鎖住他的脖子,逼他湊近自己,但是反倒湊得有些太近了,葉蓮燈說話有些不利索:“你……你怎麽倒像個黃花大閨女一樣,明明是你占了我便宜,你怎麽到還生了氣!”


    “這位姑娘,你就是那個黑衣人,千辛萬苦設這些局究竟是要做什麽。”皎白月光下,以曖昧的姿態被葉蓮燈“鎖喉”的邢墨語氣清淡如水,但眼角眉梢的神態是葉蓮燈讀不出的。


    邢墨終究是邢疏白之子,並不是什麽頭腦簡單的人。


    他很快便聯係了所有線索猜到了葉蓮燈有所圖謀,從她扮作黑衣人夜夜和他比試,到他故意說自己要尋一個琴師的職位就果然處處碰壁直至到築花樓遇見她,全都分析得頭頭是道。


    輪到葉蓮燈啞口無言,她還是被邢墨這個黑狐狸給擺了一道。


    但是她絕不可能現在就把關於邢疏白的事情告訴他,她要等到邢墨足夠信任她時。


    葉蓮燈索性道:“做什麽?本姑娘不是說了嗎?本姑娘喜歡你,賴上你了。”


    少年臉上原本嚴肅的表情飛速地變了變,半晌說不出話來。


    葉蓮燈好笑地打量著他,歪著頭笑嘻嘻問:


    “怎麽,吻都吻過了,想不負責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初見的詳細情節見第十九章 《攝魂》


    -


    回憶情節一共大概有五六章


    第69章 陸拾捌 情郎


    當天,葉蓮燈就一直跟著邢墨,甚至直接跟到了邢墨的那間小茅屋。


    那間茅屋很別致,四周都長滿了及腰的花草。


    時值仲春,溶溶月色下,茅屋寧靜地坐落在鄉村郊野,晚風拂過時,夜露將掩映在搖曳花叢中的茅屋襯托得格外清新脫俗。


    邢墨站在茅屋門口,靜靜看著緊跟在身後的葉蓮燈。


    葉蓮燈身著素白衣衫,站在晚風裏笑得絢爛。


    邢墨盯了她一會兒,本想叫她進來喝杯水,但葉蓮燈卻搶先開了口:


    “好,我不進去就是了。”


    邢墨微愣了片刻,便不客氣地道:“請便。”


    隨後,他便關了門自己睡下了。


    但是這一夜,他閉上眼根本睡不著,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外麵的葉蓮燈走了沒有。


    發現自己居然在想她,他立刻逼迫自己將前些日子練習的劍訣複習一遍。


    這一次他沒有再走神,但仍是一點睡意也沒有,又把劍訣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後,還是睡不著,他終於決定直麵問題源頭出去看看。


    大約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那臭丫頭肯定走了。


    他這樣想,一打開門卻看見葉蓮燈蜷縮著身子蹲在茅屋的木門前,清冷的月色更加將身材瘦弱嬌小的她襯托得楚楚可憐,雖然這個人從來不會露出這種神情。


    他冷聲問:“你怎麽還不走?”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熟睡的葉蓮燈猛然跳起來,歪著頭嚶嚶一笑。


    “我說過了,我喜歡你啊,你是我的人,當然就要黏著你。”她一邊說完,一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咳嗽了起來。


    緊接著她又加了句:“外麵冷,快去睡吧。”


    背後的晚風漾起,春日裏的月下繁花在葉蓮燈背後搖曳,看得久了,倒給人一種宛如置身三月白晝的錯覺。


    白天的時候,邢墨對她一係列驚悚的操作防不勝防,完全無暇留心她的長相,而以前葉蓮燈以蒙麵人的身份與他交手時,他隻覺得那雙眼睛格外清澈澈明,現在近距離地看著她,才發現她眉眼若畫,格外明豔撩人,原來她長得很是好看。


    “喂,呆住啦!”葉蓮燈喚他,他才知道自己失神了。


    他刻意沉了聲音,“先進來吧,外麵冷。”


    “咦?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邢墨涼涼看著她,側身一隻手拉著門,用肢體動作表示“你到底進不進,不進我關門了”。


    葉蓮燈立刻泥鰍似地溜了進去,大剌剌地打量著茅屋內的情形。


    然而,屋內陳設極其簡樸,隻有一捆稻草平鋪在地上,看到上麵鋪的布,葉蓮燈猜測那或許是……床。


    身後邢墨在以揶揄的語氣回答她剛才的話:“若你真想要進來我想攔也是攔不住的,不是嗎?”


    葉蓮燈不置可否,反問:“燈呢?黑黢黢的。”


    茅屋沒有窗,隻能透過捆縛在四周竹牆上的茅草的空隙感知光源,加上他們在夜色適應了很久,才勉強能看清屋內情形。


    “沒錢,用不起,何況易燃,容易起火事。”


    葉蓮燈微微挑了眉,語氣十分豪爽地笑道,“沒事,改天本姑娘給你換間好的。”


    邢墨正俯身給葉蓮燈勻茅草,似乎要分一半給她,但聽了這話他的動作頓了頓。


    “葉蓮燈葉姑娘,我想我們還是不那麽熟。”


    聽了這個頗為生分的稱呼,葉蓮燈心頭反倒悄悄一樂。之前她各種和邢墨說話時邢墨怎麽都不理自己,包括她說自己名字時他也滿不在乎的模樣,現下卻將自己的名字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於是,葉蓮燈便又生了逗弄的心思:“邢墨邢公子,你我經常夜裏幽會怎麽能說是不熟?你又要賴賬嗎?”


    習慣了葉蓮燈的滿嘴跑馬,邢墨答得波瀾不驚。


    “如果切磋武藝是幽會的話,那麽整個嵩雲派豈不都是斷袖。”


    “你我心知肚明,心有靈犀,心心相通,就不要再推辭啦,何況我們已有了肌膚之親呢。”


    一提到那一吻,邢墨登時像被點燃了引線般,幾乎要炸了。


    “睡覺!”


    他在一旁鋪了一團茅草,留給了葉蓮燈,而自己身下的茅草卻薄得可憐。


    葉蓮燈看著他背過去的身影,暖暖地笑了,臉頰微燙。


    “嗬,臭小子。”


    ……


    之後的許多天裏,葉蓮燈都臭不要臉地黏著邢墨,每天都跟著他一起回他的茅屋睡。


    邢墨最初表現得十分抗拒她的存在,但到後來也就漸漸習慣了。偶爾他們還會在花海裏切磋武藝,雖然邢墨一直不是葉蓮燈的對手。


    每一次和葉蓮燈回到茅屋,她都要帶上一些東西,美其名曰為這間屋子裝飾一下。


    大約一個月後,邢墨的屋子裏多了以下東西:一張大床,一副陳舊的桌椅,一副陳舊的茶器,一堆蠟燭,一堆亂七八糟破舊不堪的屋內陳設,甚至還有一個說是兩人一起但幾乎全程由邢墨動手搭建的用來做飯燒水的小茅屋……


    邢墨問她何必費神,葉蓮燈笑得賊開心,“以後就不必大老遠去請鄉鄰幫忙啦”。


    花姐也笑她,“何不直接重新蓋一間?”


    葉蓮燈眉眼彎彎,“花叢中風景甚好,適合和臭小子月下“幽會”。


    葉蓮燈頓了頓,望著琴台上撫琴的白衣少年,眼底的波瀾絢爛得如映日湖泊,“何況,那小子心氣高,不想欠我太多。”


    少年少女的時光是被上蒼眷顧的,他們眼中雨滴落下的瞬間都能在小心思裏別趣橫生,陽春三月裏,鮮衣少女和翩翩少年打馬而過,最是無憂無慮。


    每日,都是邢墨早起做早膳,因為葉蓮燈差點把房子燒了,糊味在茅草上黏了好幾日。


    自那以後,葉蓮燈從不插手做飯的事情,二者十分默契地決定邢墨來做飯,然後發現邢墨做的東西格外好吃。


    晚上睡覺的時候,邢墨依舊睡他的茅草床,葉蓮燈則一人躺在大床上,四仰八叉地睡到了天亮。


    每一次月色明媚時,他們則在花海中練劍。


    這是他們兩個人都最喜歡的事情。


    邢墨迫切地想要變強,在與她有關的諸多事情中最不抵觸反而有些期待的便是這件事。


    而葉蓮燈,則喜歡看著他以驚人的速度變強,有好幾次,邢墨已經能夠挑飛葉蓮燈的劍。


    但從邢墨溫和而潛藏著高傲的眼神裏不難看出,他仍覺遠遠不夠。


    每當她看到這種眼神時,下一刻邢墨必然會讓她大吃一驚。


    葉蓮燈有時不禁會想,以邢墨的天賦和傲氣,如果他也受過和自己一樣的嚴苛訓練,他究竟會強到哪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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