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晚上,來了很多人,他們都是來祭拜當婆的……


    陸小靈我們換上白色喪服,我負責在門口接待進來的人,記下他們每一筆隨的喪錢,這些東西,以後都要還回去的。


    周二生一直憋在廚房炒菜,客人還是要招待的。


    當婆開的棺材鋪,積攢了不少人脈與交情,他們今天都要留在這裏。


    柳自生穿著一身道袍走進來,他看了看裏麵的情況,拍著我肩膀說:“別傷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進去給她燒根香……”


    柳自生留下兩百塊錢,獨自一個人走了進去。


    我以為黃老道會來,但等到深夜,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或者是我想多了,也許他已經離開了。


    不知不覺,院子裏的人已經變少了,直到最後,隻剩下我們三個人。


    陸小靈一個人跪在棺材前,已經快一天了。


    周二生走到我麵前說:“林天,你去勸勸她吧,小靈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


    “再這麽下去,她身體熬不住的。”


    周二生將一碗麵前放在桌子上,我起身端起碗走到她身後。


    “小靈姐姐,吃點東西吧!”


    “這裏讓我來看著,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守靈這種事,我最在行了。”


    我跪在她旁邊,陸小靈看了我一眼說道:“碗就放在那裏吧!”


    我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裏很是難過,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得吃點了。”


    “不用,我不餓。”


    “你已經一天沒吃了。”


    “我說了不餓,你就是聽不懂人話嗎?不要煩我……”


    這是陸小靈第一次發脾氣,我端起手中碗,看著棺材前當婆照片。


    “當奶奶現在肯定不希望你這麽折磨自己。”


    “她讓我轉答給你一句話……”


    陸小靈聽到我這麽說,終於把目光看向我,一直在流淚,她的眼淚已經流幹了,眼睛紅彤彤的……


    “媽這輩子從來沒有覺得苦,你那的福,這輩子是享不到了。”


    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陸小靈仿佛看到了母親身影,依舊麵帶笑容……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將我抱在懷裏道歉。


    “林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的。”


    “我沒有控製好自己,明明你們跟我一樣難過,但還要強忍著,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沒事的,小靈姐姐肯定是最難過的那一個,我們隻是為了不讓你擔心,一直在忙碌。”


    “現在……我是不是可以哭了,我可以哭了吧!人都已經送走了,靈棚也搭起來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當婆道別了……”


    說到這裏,我與陸小靈互相抱著彼此,哭的撕心裂肺,傷心欲絕。


    看著我們的身影,周二生再也忍不住抹起眼淚,一個人轉過身靠著柱子大哭……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陸小靈心情好了很多,她坐在旁邊大口大口吃著麵條。


    看到她總算吃飯了,我們心裏也踏實多了。


    當婆的棺材在淩晨4點就要拉到墳地邊安葬。


    鎮子裏沒有那麽多規矩,所以陸小靈決定早點安葬,入土為安比較好。


    本來周二生打算請一些人,但邢道士卻說:“不需要,我們幾個就足夠了,林天也有力氣。”


    “外人多了,反而不方便……”


    就這樣,一直等到淩晨四點,我們扛著棺材來到了自留地,這裏是當婆丈夫埋葬的地方。


    坑在旁邊已經挖好,我們將土填好,陸小靈擺上兩瓶酒說道:“爹,我媽過去了,你要好好照顧她啊!”


    “可不能欺負她,如果她托夢告狀,我絕對饒不了你。”


    陸小靈將酒灑在地上,以此來祭奠親人。


    我和周二生跪在地上磕三個響頭,邢道士已經上路了,將所有紙幣灑在空中。


    伴隨著滿天紙幣,當婆的一生,也隨著這些紙幣落葉歸根……


    “回去吧!今天都辛苦了,早點休息……”


    邢道士拍了拍手,明天還要填土修墳……


    我們重新回到棺材鋪裏,誰也沒有說話,靜靜的坐在沙發上。


    屋子裏總感覺少了一些什麽,心裏很別扭,說不出來的難過……


    陸小靈再也堅持不住,倒在我腿上睡著了,看她睡得那麽香,我也不好打擾,隻能坐在沙發上,保持原有姿勢休息。


    一直到中午,我們才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睛,周二生已經做好了飯菜,我們收拾一下,再次來到當婆墳前。


    陸小靈一鏟接一鏟的往墳上填土,盡可能的將墳修的更好一些。


    在陳家村,黃老道一個人坐在搖椅上發呆。


    胡小七歎口氣說:“時間過去這麽久了,恐怕林天不會回來了。”


    黃老道眼中閃過一絲難過,自言自語道:“那丫頭也走了啊!”


    “再等一個月吧,林天會回來的……”


    “你就那麽肯定嗎?”


    “自己說的不在意,卻等的比誰都時間長。”


    黃老道不屑一笑回道:“你不懂,活了幾百年也沒用,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呢!”


    在鎮子裏,陸小靈我們填完土,重新返回了棺材鋪。


    隻見她拿出一封信,這是在當婆房間裏找到的。


    “我媽留下來的,她希望你們可以繼承這家店,就當是自己家一樣。”


    “當然,如果你們想要離開,我也不會阻攔。”


    陸小靈說到這裏的時候很是害怕,因為她唯一的親人已經走了,她一直以為當婆在這裏,我們才會在這裏。


    “說什麽呢臭丫頭,我們怎麽可能會離開。”


    “是啊小靈姐姐,這裏可是我們的家,當奶奶走了,但你還在,我們不會拋棄你的。”


    “咱們可是家人啊!”


    陸小靈抬起頭,看著我們兩個的樣子,她心裏鬆了口氣,更多的還是感動……


    “嗯,我們永遠是一家人,不要離開我。”


    看她跟個大傻子一樣,我和周二生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別說離開你了,你不轟我們走都是好事了。”


    陸小靈趕緊搖頭說:“沒有沒有,我怎麽敢呢!你們都是我的家人。”


    經曆了當婆去世,我們似乎比以前更加團結了。


    感情與羈絆也更加深厚……


    周二生做了很多好吃的,經曆過生死,剩下的就是平淡日子。


    陸小靈在家裏待了兩三天,就收拾行李回到城裏繼續上學,她的意思是:“等到我畢業,在城裏混出一片天地,就把你們接過去一起生活。”


    而我也重新開始了平靜生活,那種缺少一個人生活的感覺,也隨著時間慢慢消失,接受了當婆離去的事實。


    在學校裏,張山與顧小菜很少聯係,我都不明白他們兩個發生了什麽事情。


    因為張山看起來比以前要成熟穩重的多。


    顧小菜悄悄湊近我說:“你不覺得張山最近很奇怪嗎?”


    “而且咱們學校裏最近出了一些事,總有一些少女離奇失蹤了。”


    “還有這種事情嗎?警察來了嗎?”


    “來過了,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現,懷疑是離家出走,或者是跑了。”


    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畢竟我不在宿舍裏麵住,也不知道學校裏發生了什麽。


    顧小菜小聲說:“我聽同住一個宿舍的姐妹說,最近學校裏有鬼出現。”


    我皺著眉,就知道不會有什麽好事,但是鎮子與學校的鬼都跑了啊,不可能再有鬼了。


    “今天晚上你上晚自習嗎?”


    我回道:“每天晚上我不都在這裏,怎麽了?”


    “陪我去二樓看看,我懷疑鬼就在二樓。”


    “呃……你什麽時候對這個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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