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悟臉上露出極其嫌棄的表情。


    “沒錢就沒錢,你怎麽還咒人呢?”


    我看著窗外,不知何時,已經飄起小雪。


    “總感覺白村跟以前有些不一樣,就好像是缺少了某些東西。”


    “人變少了很多。”


    遁悟眼睛一直盯著我,似乎看出來什麽,問道:“林天,對於這裏的記憶你還知道多少?”


    聽到他這麽說,我皺著眉努力回想。


    “你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你覺得呢?”


    “出家人,隻想聽真話。”


    遁悟表情十分嚴肅。


    我捂住腦袋,努力去回想關於這裏的一切。


    但是很可惜,除了遁悟,我已經記不清其他人了。


    “除了你,我不記得任何人了。”


    “但有些身影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我還記得他們,卻忘記他們叫什麽了。”


    遁悟將手中佛珠掛在我脖子上,我嚇得趕緊摘下來說:“我可沒錢啊,你不能強買強賣。”


    遁悟說道:“送給你了,能夠給你驅邪消災,保佑你的平安。”


    在遁悟的眼中,他看到了許多黑色影子徘徊在我身上,隻是我自己並沒有察覺到。


    “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你小子跟你師父一樣,不會平白無故來找我。”


    “想讓我幫你引開負責駐守在山邊的妖怪嗎?”


    我並沒有否認,畢竟這次就奔著這件事情來的。


    “是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二生哥在鎮子裏,柳自生與邢道士也在鎮子裏。”


    “食發鬼與鴉天狗太弱了,他們自身難保。”


    遁悟一聲冷笑說道:“貧僧出手可是很貴的。”


    “我要的也不多,明天你去雪山,給我采一株冰蓮回來。”


    我皺著眉問道:“那玩意有什麽用?”


    遁悟回道:“這就跟你沒有多大關係了。”


    “做還是不做,都取決於你自己。”


    “當然要做。”


    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既然遁悟開口了,就肯定有他要用的東西。


    隻要他願意出手幫我,這就足夠了。


    我躺在床上逐漸睡著了。


    在夢裏,我看到了黃老道,看到了常百四,常三斤,常紫電,嚴中天,還有東界五仙,他們背後被一雙蛇瞳死死盯著。


    這個蛇瞳所散發出的恐怖威壓,讓人不寒而栗,哪怕是東界五仙在它麵前,都顯得極其渺小。


    我猛的睜開雙眼,外麵天亮了,雪停了。


    遁悟正在廚房做飯,我明顯聽到了殺雞的聲音,那雞叫的老慘了。


    等我聞聲過去,發現遁悟菜板上什麽都沒有。


    這老家夥,肯定在偷偷吃獨食,表麵給我們都是稀飯,其實他自己碗低不是雞腿就是排骨。


    這種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吃過早飯,遁悟遞給我一件袈裟,裏麵是帶毛的,穿著還挺暖和,很有分量。


    他說:“天黑之前必須回來,寺廟在晚上八點關門。”


    “這次需要你一個人去,雪蓮就在雪山之巔,你自己小心。”


    我嗯了一聲,起身就要離開,嚴甜甜還想跟著一起去,卻被遁悟叫住。


    “這次的事情,必須他自己去。”


    嚴甜甜停下腳步,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隻能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離開了寺廟,直奔雪山而去,白村就在雪山之下,那地方十分凶險。


    一個不留神,很有可能摔下去。


    越往高處走,越覺得窒息,必須調整好自己身體的呼吸與節奏。


    看著麵前的雪山,我總感覺自己忘記了很多重要事情,我完全記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以前,好像來過這裏,和一個人,一個很要好的朋友。”


    我看著麵前的雪山發呆出神,山腳下風平浪靜,沒有任何風雪,但當我踏入冰山的那一刻,腳下明顯打滑。


    嘭的一聲,我落入雪地裏被埋沒,我從中爬起來,抓起一把雪塞進嘴裏解渴,繼續往上爬。


    有了第一次摔倒的經驗,我側著身子前進,每一步都十分小心。


    不知不覺,我已經來到半山腰,這裏的路段很窄,風雪很大,呼呼的大風夾著雪花拍打在我臉上生疼。


    這讓我心裏不由的開始擔心害怕,這要掉下去,恐怕會屍骨無存。


    就在這時,一名老人從我身邊走過,腳下的雪與冰如履平地,沒有受到風雪侵擾。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確認不是自己眼花了,這老人隻是穿著單薄的風衣,瘦如皮包骨,弱不禁風,看著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走。


    他停下腳步,在那鬥笠之下,他隻露出犀利的目光,對我說:“少年,你這麽走,可是很危險的。”


    “走路要向前看,畏手畏腳的,可到不了山頂。”


    “要像我一樣……”


    說完,他消失在風雪之中。


    “那是鬼……肯定是鬼。”


    我心裏十分確定,因為從他的身上,我感覺不到任何的活人氣息,眼中也看不出有活人該有的顏色。


    “像他一樣,不能畏手畏腳的?”


    我看向前方風雪,呼呼吹來的風聲,猶如一頭沉睡已久的凶獸蘇醒,一旦踏入其中,我很有可能萬劫不複。


    “試一試吧!”


    我咬緊牙關,邁出堅定一步。


    嚴甜甜看著遠處的雪山,看似是山,周圍確實用冰所覆蓋。


    “那個地方,有什麽東西?”


    嚴甜甜十分好奇,因為從我走後,遁悟的目光就一直盯著雪山。


    眼睛從未離開過。


    “遁悟大師,你讓他去雪山僅僅隻是為了采雪蓮嗎?”


    “我看你後院有不少雪蓮。”


    遁悟笑了笑說:“後院有那是後院的,雪山上的,是雪山的,兩者一樣嗎?”


    “這……”


    這把嚴甜甜給問不會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遁悟看著雪山解釋道:“曾經他的師公,就去過這座山,甚至在上麵摘下一朵雪蓮。”


    嚴甜甜聽完還是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師公,那就是黃老道與常三斤的師父。


    她好像聽爺爺嚴中天提起過關於他們師父的事情,那是一個道術十分厲害的人,以一人之力,封印了眾多厲鬼。


    聽說他,隻封不殺,哪怕是窮凶惡極的鬼魂,在他手裏,也僅僅隻是被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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