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陷入沉思之時,那位玩家的故事,並沒有因此停止。


    在他的嘴裏,人們出於貪欲,開始三番五次地試圖主動“遭遇”海難,好遇上人魚,從他們手裏獲取珍珠。


    “最後,人魚被他們的貪得無厭弄到反感,”玩家說,“在最後一次海難發生時,它們隻是遠遠地看著人們在海水裏掙紮,並沒有出手救。”


    至此,有關人魚和人類的故事,就徹底結束了。


    受到挫折的人們不再幹擾人魚,人魚也再也不會出現在人們麵前。


    “我的故事講完了,”玩家說,“主人,請你進行評價。”


    他的語氣非常自信,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會被主人厭惡。


    “很棒的故事。”主人說。


    主人沒有辜負這位玩家的期待,將他的故事誇了一通:“很有意思,比之前那種故事有意思多了,而且我能感覺出來,你對我,有一定的了解。”


    玩家聞言,臉上的喜悅愈發的濃厚了。


    “不過,你的故事,我依然不喜歡。”


    隻是下一秒,主人便冷冷地打斷了誇讚。


    他背對著玩家,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神色。


    可是他們,卻能通過主人語氣,感受到他對這位玩家的譏諷:“我想要的,是新鮮的,是我不知道的故事……你的故事太老了,我不感興趣。”


    管事在公布規則的時候便說了,玩家所說的故事,一是要能讓主人,二是要主人完全沒聽說過的。


    這個玩家的故事雖然不錯,卻因為暗示了太多,違反了第二條規則。


    “將他帶下去,”主人淡淡地吩咐道,“第三輪的故事繼續。”


    麵對著第二個玩家的淘汰,所有蠢蠢欲動的玩家都坐了回去。


    他們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起來,所有人目光閃爍遲疑,明顯是不再打算出頭了。


    這講故事的機會,終於排到了阮白的麵前。


    第72章 迷失遊輪(10)


    阮白……阮白也不知道能講什麽了。


    這不能怪她,她想講的,已經被第二個玩家給講了。


    剛剛她也以為第二個玩家能讓主人滿意,所以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怎麽編故事上麵,而放在猜測主人的意圖上。


    尤其是主人那個承諾,隻要能讓他滿意的人,他就能回複對方任意一個問題。


    這明顯是一個餌,但不得不說,這個餌成功了。


    他們這些魚都上鉤了,哪怕是阮白,都為之恍惚了兩分鍾,才靜下來去思考主人這麽做,背後的含義。


    她覺得,這個世界比她之前經曆的那些,要棘手多了。


    因為她有一種,她不是在通關,不是在玩遊戲的感覺。


    相反地,她覺得這次的遊戲是活的,她不是在闖死關,而是在和一個活著的人博弈。


    對方掌握著比她更多的信息量,知道如何阻攔他們通關,可她卻一無所知。


    不,或者說,她現在才堪堪略知了皮毛。


    通過那個奇怪的200學生海難報道,通過主人對人魚故事奇特的“喜愛”,阮白已經可以模模糊糊猜到一部分和迷失遊輪有關的信息了。


    不出意外的話,主人原本在這個遊戲背景裏的身份和經曆,就和那些故事裏的“人魚”差不多。


    最開始,他抱著善心去救人,還給予了他們不少優待。


    但最後,他的善良卻被人利用,他被貪婪的人們纏上了。


    他厭惡人們編織的虛幻美好的故事,他試圖報複,這是很明顯的。


    曾經被他救過的200人裏,活下來的18個都無一例外地成為了殺人犯。


    誰也不知道那200個人經曆過什麽,但這18個幸存者,八成是經過主人精心挑選的。


    而現在,他還在欣賞著這18個人在無助絕望之下,痛苦掙紮的模樣。


    這是阮白能大致推出來的一部分,其中多少是真,多少是假,甚至主人有沒有刻意去引導他們往哪方麵想……都是阮白不確定的。


    她隻知道,必須要盡快地結束這個講故事的環節。


    正常3天的遊戲時間被砍了整整三分之一,如果再任主人拖延下去,他們玩家就徹底處於被動了!


    可是,她要怎麽才能說出一個讓主人滿意的故事來?


    她知道的太少了,很多還是靠的別的玩家。


    除開通關的信息量,她連這個副本裏dsas公司的痕跡都找不到。


    經過剛剛那輪,就算期待主人的承諾,其他玩家也會猶豫一下,不會有人出頭攔在她麵前了。


    就算是編,一個不能算得上美滿的故事,又是主人沒聽過的……對她來說難度也太大了吧!


    雖然主人之前誇了美人魚,但其實誰都感覺得出來,主人八成早聽說過這個故事。


    她要能拿出來的,不可以是廣為流傳的那種故事。


    圓滿的故事,討好不了主人,可那種快意情仇的故事,主人又覺得乏味。


    阮白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起衣角,腦海裏飛快地轉動。


    而就在這時,阮白感覺到自己胸膛前,傳來一陣微熱的暖意。


    是人魚鈴!


    電光火石之際,阮白豁然開朗!


    對啊,她編不出故事,可她有親生經曆過的故事啊!


    和人魚有關的故事……不就是她在人魚村那裏經曆過的事麽?


    人魚鈴是肯定不會害她的,她幹脆就拚了,把人魚村的事說出來得了!


    想到這裏,她恢複了鎮定,冷靜地看向了主人的背影。


    “我這裏,也有一個和人魚有關的故事,”她說,“隻是和海無關,也和船無關,故事發生的地方,周圍全是山,除了一條小溪外,沒有任何水源。”


    說罷,她便整理了一下言論,把人魚村的故事,以一名路過借住的遊客的角度,講了一遍。


    首先出場的,是一個迷失在山間,無意間走進人魚村的遊客。


    他發現人魚村裏隻有老人和小孩,所有人的屋簷下都掛著奇怪的符籙木牌,並且,整個村子裏都死氣沉沉的。


    在村子的不遠處,有一座道觀,據說裏麵供奉的,是一名叫作人魚阿媽的神像。


    阮白在將這個故事時,盡量地抹去了其他玩家的影子。


    符籙木牌不見了,就說是風刮走的。


    之後玩家們搜查出來的信息,也說成是遊客無意間發現的。


    這也是故事最方便的地方,可以適當地無視邏輯,反正講下去就對了。


    “遊客發現,原來村子裏人人惶恐,是因為失去了戀人的人魚姑娘成為了厲鬼,帶著其他被賣掉的人魚的怨氣,向人們發泄怨恨,”阮白繼續說道,“可是人魚姑娘不知道的是,殺了她心愛研究員的,並非村子裏的人,而是人魚阿媽。”


    “她至始至終,就是人魚阿媽手裏的一把刀而已。”


    狡猾聰明的遊客發現了人魚阿媽的計劃,知道這個神祇對村民早已恨入骨髓。


    覺得村民的報應已經夠了,害怕人魚阿媽恢複力量後,會為害一方,於是遊客偷走了人魚阿媽的心,悄悄離開了村子,再也沒回去過。


    “……這就是我要說的故事了,”把那些經曆說完後,阮白小心翼翼地說道,“結局就是這樣了。”


    她其實最開始也想過,要不要把結局改一改。


    畢竟看主人這樣子,好像更喜歡那種惡人有惡報的結尾。


    剛剛第二個玩家的故事,就很討得主人歡喜。


    不過她後來一想,她知道的故事也就這樣了,剛剛她說道故事後麵那裏的時候,人魚鈴也沒有再通過發燙來提醒她。


    這說明,她應當不需要改什麽結局。


    改了,反而還是弄巧成拙。


    這麽考慮著,阮白就將故事認認真真說完了。


    接下來,就要等待主人給出反應了。


    她這個故事,和前麵兩個玩家的故事完全不一樣。


    聽完後,主人的反應也截然不同——


    他好似勃然大怒一般,狠狠地摔碎了一旁的茶杯!


    伴隨著一聲清脆巨響,瓷杯被砸在地上,茶水和茶葉都糊滿了一地!


    “你的故事,我很討厭,”主人厲聲嗬斥道,“按照你的故事,最後惡人依舊逍遙,可憐人卻被蒙騙,白白失去了性命,該報仇的神祇永不見天日,反而是一個投機取巧之人,拿走了神祇的心?”


    阮白見主人發脾氣,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仔細想一想,這個故事聽起來,好像確實不太正能量……


    既算不上圓滿,又不痛快,尤其是結局,令人有種一口氣堵在胸口,不吐不快的鬱悶。


    可就算這樣,她也不僅不感到害怕,反而從心裏燃起一股希望。


    因為這一次,主人的反應,和上兩輪完全不一樣!


    反應不一樣,就說明她的結局,可能也會不一樣。


    “沒錯,主人,我的故事就是這樣子。”阮白連忙回答道。


    也不知出於什麽衝動,她在說完後,腦子一轉,不由自主地說了下去:“……不過,人魚姑娘最後還是知道了真相,她帶著杜文書的頭顱,遠離了人魚阿媽。”


    她說完這一句,就閉上了嘴巴,目光探索似的看向了主人。


    這句話,目的並非為了補充故事,而是為了順利承當地,把“杜文書”這個名字在主人麵前提出來。


    人魚鈴能帶她過來的遊戲,肯定和dsas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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