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覺得心冷的事情,他覺得他不是故意的,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寒秋曲解出來的,有時候寒秋生氣別扭,他覺得很莫名其妙了。


    就跟今天這樣,他吃飯的時候覺得沒問題,最起碼是沒有人惹到她生氣的。


    結果怎麽一回房間,就開始陰陽怪氣的。


    他這個年紀的人,跟前幾年喜歡那禎禧的時候還不一樣,那個時候要浪漫,要感覺,要愛情。


    可是現如今了,他已經很不喜歡別人提起來那禎禧了,無論那禎禧如何,那也隻是他弟妹了。


    他看的很開了,二十歲的時候喜歡的人,三十歲的時候依然很喜歡,隻是這一種喜歡,不是喜歡三十歲的這個女人,而是喜歡回憶裏麵一直得不到的二十歲的她。


    那禎禧現在的想法,現在的做法,馮大爺知道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包括他即使結婚了,也做不到馮二爺那樣對他,所以這一根喜歡,他覺得自己是喜歡當年在馮宅的那禎禧,而不是現在的她。


    所以寒秋老是提起來,他就很不耐煩了,不要一直說,也不要再提起來,是最好的。


    “寒秋,我說過了,你不要再去提弟妹。”


    他用了弟妹這個詞,弟妹就是弟妹了,不會改變的。


    而且每次吵架都要拿著那禎禧說事情,對那禎禧不公平,她什麽也不知道。


    寒秋就一直在糾纏這個問題,現如今馮大爺說什麽,她都覺得是火氣大,都覺得沒有一點自己,心裏沒有自己。


    這個狀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敏感多疑,而且如果你沒有給她想要的,她要麽自暴自棄,跟凋謝的花兒一樣的,要麽就是去報複男人。


    “為什麽不能提呢,你不是喜歡她,喜歡到結婚了還在惦記著。”


    馮大爺覺得自己說假話,寒秋不相信,說實話,還要繼續糾纏,“是,我喜歡她,這個事情我承認,可是誰規定了,就不能喜歡她了呢?”


    “我喜歡她,以前多看幾眼,現在喜歡她,隻是想一下而已,我並沒有做出來對不去你的事情,對不起二弟的事情不是嗎?”


    寒秋繃直了身體,整個人好像就跟她的名字一樣的,在寒秋的冷雨裏麵,**的。“可是你知道嗎?你結婚了啊?你結婚了,你應該關注我,喜歡我,去照顧我一輩子啊。”


    這是寒秋以為的,她覺得以前不喜歡自己也就罷了,以前喜歡別人也就罷了,但是結婚以後,馮大爺應該對自己更好的,不能跟以前一樣的。


    在女人的眼睛裏麵,婚姻是神聖的,是要兩個人一起走的。


    可是男人眼裏麵,婚姻是必需品,至於以後的路怎麽走,當然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了,一開始就是規劃好的路線。


    所以,她對馮大爺的要求更高,馮大爺達不到,這就是矛盾。


    馮大爺無言以對,因為寒秋說的是對的,他點點頭,“我也想努力對你好,也慢慢的照顧你,關注你。可是寒秋,你不能老是這麽來回的說,來回的質問。”


    他起來,拉著寒秋的手,既然結婚了,都想日子舒服一點,不然兩個人整天不開心,整天找事兒,結婚有什麽用啊。


    所以他願意去解決,“我試著喜歡你,試著對你好,可是這是需要時間,需要磨合的。”


    寒秋哭了,她很少哭的,這可是女強人啊,平時手腕作風,恨不得跟馥和煙行的老板娘肩並肩,上天了。


    “婚姻的方式很多種,你說其他的那些人,難道一輩子就去找愛情嗎?他們的婚姻,難道都是愛情嗎?”


    “不一定是,父母之命媒數之言的,都是第一次見麵,可是能過的很好,他們一輩子也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他說到這裏,自己也覺得搞笑,這些話,他以前不會說的,因為國外講愛情,他教育裏麵也是歌頌偉大的愛情。


    哪裏想到,自己骨子裏麵,還是個如此封建的人。


    馮大爺這個人,其實是吸收了一切對自己有利的東西,然後拿來用,中西合璧的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但是寒秋被打動了,她喜歡這些話,讓她覺得有希望,覺得最起碼比自己覺得沒有愛要好得多。


    她看著馮大爺,“你繼續說,我們需要好好的說一說。”


    她坐下來,覺得這感覺不錯。


    一個人冷的時間太久了,突然有一點暖,一點光,然後就覺得生活可以繼續下去了。


    馮大爺其實不想繼續說了,他覺得沒意思,這些話說來說去的,難道能賺一毛錢,全都是嘴皮子話而已。


    但是還是跟寒秋繼續說,“日子是慢慢過的,我隻有你一個太太,沒有別人,我們每天在一起相處,我賺來的錢都是給你的,給孩子的,那你說,這不是愛情。”


    “可是,如果你生病了,我會照顧你,你有危險了,我第一個去救你,寒秋,你說這根愛情有什麽關係,婚姻裏麵愛情不一定是最好的。”


    馮大爺真覺得愛情就是一種理想浪漫主義作品,平時沒用的,就是偶爾拿出來大家一起樂嗬一下,一種可以感動自己的東西。


    可是他現在這個年紀,一斤過去了,他不需要自我感動了。


    他的精力也不在這上麵了,一屁股的債,流動資金天天讓人頭疼,各種各樣的事情,他連一點其餘的精力都沒有,你還跟他談愛情,談風花雪月,搞笑呢不是。


    寒秋最後被說服了,她覺得馮大爺說得對,愛情誰知道呢,到底是什麽東西,她隻是很想兩個人在一起,想馮大爺很關注她,把她放在心上而已。


    也學每個人的表達方式不一樣,馮大爺除了自己意外沒有別人,他的錢也都是給自己的,那自己到底還要求什麽呢,也帶著一些滿足。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氣色就很好了,看到老太太,打扮的很漂亮了,然後在那裏等著吃早飯,老太太都不問了。


    過來一會兒馮大爺出來,兩個人一起挽著手出去上班了。


    老太太就捂著自己的心髒,這兩個人,她都不抱有期待了,今兒高興,明兒不高興的,都懶得問。


    現如今又高高興興的一起出門,簡直就讓人受不了了。


    第128章


    老太太沒管,然後就跟著馮二爺去雲南了。


    心態好了,到哪裏都覺得好,一路上肯定是不如家裏舒服,可是老太太一句話不吭聲,隻說好,吃了什麽新鮮東西了,她也說好,吃的是新鮮感。


    這樣馮二爺也高興,隻是到了,看到那禎禧的時候,老太太眼淚就掉下來了,一年沒見了。


    那禎禧你說說,跟永紅兩個人,黑黑瘦瘦的,愣是沒養回來一樣的。


    老太太氣的不行,“要強,就知道要強,你知不知道,家裏多麽擔心你啊。”


    那禎禧就笑,人開朗了很多呢,臉皮也厚了不少,同齡人跟同齡人時間長了,渾身上下都是朝氣跟活力。


    誰說我不好看來著,我好似是聽錯了。”


    給老太太氣笑了,“沒有人說,我沒說,可能是老二說的。”


    馮二爺在一邊不說話,隻是一直看著。


    一個人喜歡你,他的肢體小語言就能表達出來,捏捏你的手,碰一碰你的頭發之類的,都是喜歡啊。


    不然又不是多動症,來回的折騰。


    雲南這邊的花卉蔬菜特別多,氣候跟雨水很多了,一年差不多好幾茬子,因此價格還是很便宜的,比在湖南的時候要省錢。


    同學們的生活條件,都可以自己自足了,那禎禧下午的時候,帶著老太太去采花,老太太就喜歡這些東西,她住的地方,都是有鮮花的。


    那禎禧來一趟,心裏麵其實很高興了,誰都喜歡被重視,提著籃子,采了那麽多回來,然後給老太太房間裏麵插好幾瓶子,一邊插一邊說,“趕明兒,再去拿新鮮的來,這裏每天早上都有孩子,提著籃子賣花兒呢,新鮮的很。”


    老太太坐在那裏,幫著搭把手,含笑看著她,說實話,這樣的兒媳婦,她很喜歡。


    都說婆婆就是婆婆,不能當成親媽一樣的,可是兒媳婦讓人心疼,老太太就顧不得心疼自己兒子了,異地分居怎麽樣?


    那禎禧雖然在這一點上做的不夠好,但是她會哄人,二爺無怨無悔的,她倒是不至於去心疼兒子心疼的不行。


    小兩口的事情,怎麽做怎麽算。


    “我還有半年就畢業了,等畢業了,我就去上海工作去,我們老師跟我說過了,幫我寫好了介紹信。”


    “如果我提前趕一下進度的話,完成課業考試了,那我就可以提前畢業,每天陪著您老人家吃飯了呢。”


    那禎禧巧笑嫣嫣的,老太太看著她黑了不少的皮膚,不由得頭疼,“不著急,不著急,不要太辛苦了,養白一點才好呢。”


    女孩子家家的,黑了不好看不是。


    那禎禧就笑,老太太說什麽她都說好,這便風土人情,她都帶著老太太看,帶著馮二爺看。


    馮二爺在後麵不遠不近的跟著,看著她帶著老太太去買鮮花餅,小巷子裏麵,巴掌大的窗口上,賣鮮花餅。


    那禎禧很接地氣了,她跟同學們一樣,知道哪裏的小吃最好,哪一家的紅糖做的最講究,可是她說不出來哪個飯店的哪個菜最好,不是一個層次上麵的。


    老太太看著她,越發的覺得好了,老太太這個人怎麽說呢,她吃的起最貴的東西,年輕的時候,什麽都吃過的,她也吃得起最苦的東西,做生意失敗的時候行商,一個褡褳裏麵,前麵放的是銅子兒,後麵放的是鍋巴。


    遇到茶鋪子的時候,一個銅子兒一碗水,就著鍋巴吃,你說她吃不吃苦?


    所以說,這樣的人,她就欣賞那禎禧這樣的個性,知道什麽時候要強,又知道什麽時候服軟,能享受最好的,也能享受最差的。


    到了寒秋這裏,你讓她現在脫下來洋裝去穿土布,你就看她願意不願意了。


    老太太到了晚上,是一定不出門的,看著馮二爺跟那禎禧兩個人一前一後出門,老太太自己捂著嘴巴笑,“有什麽,牽手都可以的,非得這麽假正經。”


    祥嫂也笑,一邊收拾床鋪,用抻著脖子看了一眼,“二爺就是這樣,不過您瞧他,高興的很呢,晚上的時候一直笑呢。”


    “可不就是笑,好容易見一麵,兩個人要是一直不高興,我看那也做不成夫妻了。”


    說完就沒了笑,老太太又想起來寒秋跟馮大爺了,糟心死了。她就一直覺得這倆人的情緒跟□□一樣,都在相互試探,相互忍讓,不定哪一天就忍不住了,一下就爆炸了。


    那禎禧跟馮二爺走在路上,遇到同學了,她都大大方方的介紹,“這是我先生,來這邊玩幾天。”


    同學就捂著嘴巴笑,這時候結婚的,也不算少的了,女孩子都很大年紀了。


    永紅看到了,眉頭老高,這是一位優秀的單身人士,“我知道,你媽媽也來了對吧,跟你長得一點也不像。”


    那禎禧笑得肚子疼,指了指馮二爺,“那你看,跟他像不像啊。”


    永紅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感情是婆婆啊,不由得感歎感情真好,這尷尬的,“我看人都看不準,我以後還是不看了,先走了,你們慢慢散。”


    馮二爺對這個是很滿意的,那禎禧能介紹他,她的同學能跟自己打招呼,這種態度在這裏,他覺得自己是很受尊重的。


    “雖說是讀書很辛苦,但是我還是想要你更辛苦一點,早點畢業回上海。”


    那禎禧點點頭,到了小河邊,沒有多少燈光,但是月色足夠明亮。


    她拉著馮二爺的手,語氣帶著一些嬌氣,跟愛人說話的語氣,跟平時的幹脆利索,完全是不一樣的。


    如果有別的人在,肯定能看出來,兩個人有沒有感情,感情深不深,都能很細微的感覺到。


    “表哥——”


    她拉長了聲音,然後帶著一點軟。


    馮二爺聽這個聲音,心裏麵也跟著軟了,這個語氣的時候,一般是有求於自己。


    “哦——什麽事?”


    他也拉長了一點的聲音,然後眉頭都不帶動一下的,很拿捏得住的樣子。


    那禎禧就去拉著他的胳膊,兩隻手拉著,“表哥,有個事兒——”


    輕微的晃一下,其實女孩子你撒嬌的手段不需要太高超,也不需要多有新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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