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被她這句話懟得不輕,當下罵道:“當初生你的時候真該直接把你掐死,也好過如今天天受你的氣!”


    夏淺語這種話這些年來聽了無數遍,懶得理會,帶著碧心扭頭便走。


    陳氏見她走了心裏舒坦了不少,一扭頭卻見夏明軒站在角落裏睜著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看著她,她瞪了他一眼道:“有什麽好看的,滾回去睡覺去!”


    夏明軒看著她沒有說話,隻是漂亮的大眼睛裏有了幾分水氣。


    陳氏對這一雙兒女沒有半點好感,隻有濃濃的厭惡,她本來想在這聽風樓裏等夏淺語回來,此時看到夏明軒心裏沒來由的煩躁了三分,當下扭頭欲走。


    夏明軒卻突然跑過來拉著她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陳氏大怒,揚手一巴掌就抽在夏明軒的臉上,他畢竟年紀小,力氣也小,陳氏這一巴掌就把夏明軒抽倒在地。


    陳氏怒道:“小兔崽子,誰給你的勇氣,竟連你親娘都敢咬!”


    夏明軒的臉此時已經呈現出五個手指印,他紅著眼睛說:“你是壞人,你不是我娘!你欺負姐姐!你是壞人!”


    他自五歲起就變得有些癡傻,很多事情都分不清楚,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誰對他好,誰對他壞。


    陳氏雖然是他的親娘,但是從未關心過他,所以他這些年也從不和陳氏親近。


    在這夏府裏,他能感覺得到,真正對他好的隻有關夏淺語,那麽誰欺負夏淺語誰就是壞人。


    他年紀小,很多事情都弄不明白,卻是他也有著屬於他自己的判斷。


    陳氏大怒:“我是壞人?這話是夏淺語對你說的吧!你們這一對討債鬼,我當初真不該生下你們!”


    她說完還要動手來打夏明軒,聽風樓裏的丫環婆子忙過來攔著她道:“大夫人,三公子腦子不太好,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陳氏被眾人攔著打不到夏明軒,氣哼哼地道:“這小渾蛋,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她說完拂袖離開,身邊的婢女見她的手被咬出了血,忙去請大夫過來包紮。


    夏淺語此時已經站在驛館的門前,她今日忙了一整天,早已疲憊不堪,她又弄不清楚景淵的心思,隻覺得自己入夜後到這驛館來,若被人看見了,還不知道會編出什麽難聽到話來。


    陳氏心裏隻有夏明陽,從未為她考慮過。


    她輕歎了一口氣,碧心問道:“小姐,真要進去嗎?”


    ☆、其他類型一品茶美人


    “若不去,家裏怕是會不得安寧。”夏淺語輕聲道:“別人隻看到我做家主的光鮮,卻不知這中間有多少辛酸,若非明軒還小需要我保護,我怕是早就撐不下去了。”


    碧心這些年一直跟在她的身邊,親眼看到她是如何艱辛的一步步走到如今,當下便寬慰道:“明軒少爺懂事著了,以後夏府會越來越好的。”


    夏淺語淡笑道:“可不是嘛!我剛任家主時那麽難都過來了,現在可比之前好多了,又有什麽好怕的,我們進去吧!”


    她說完便走了進去,碧心忙跟上。


    驛館裏的小吏將她攔下:“夏大小姐請留步,欽差大人今日有吩咐,不見外客,請回吧!”


    夏淺語溫聲道:“我找將軍有點事,還煩請通報一下,若將軍不願見我,我再回去也不遲。”


    小吏的眼裏有些為難,正在此時,長卿推開門走出來道:“將軍有請。”


    有了長卿這句話,小吏自不敢再攔,夏淺語的心裏反倒有些忐忑,當下道了聲謝,便帶著碧心往裏走去。


    沐子良昨夜被景淵罰跪了一夜,白天睡了一天,此時了無睡意,正一個人坐在窗邊看書,聽到外麵的動靜便把窗戶打開,便見得碧心提著燈籠和夏淺語去了景淵的房間。


    驛館不算大,沐子良住在西麵的樓閣裏,從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對麵的情景。


    夏淺語今日依舊穿的是件青衣,頭發半束,標準的男子打扮,隻是她的身形雖纖長削瘦,卻該突的地方突,該翹的地方翹,愣是把一件普通青衣穿出了萬千風情。


    燈光半映著她的臉,看不太真切,卻因為那分朦朧讓她的五官看起來添了幾分嬌柔,整個人美的猶如初綻的山茶,清雅秀麗。


    沐子良是和夏淺語一起長大的,這些年來很少相見,上次他去夏府退婚時看到她的模樣心裏其實是有幾分驚豔的,她的身上有一種尋常閨閣女子所沒有的氣質,明媚自信又嬌豔。


    沐子良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隻是退婚之事終究和他預想的相差太遠,以至於他的心裏有些糾結和憤怒,此時看到這樣的夏淺語,他心裏又莫名生出幾分怒火。


    他見夏淺語此時已經進了景淵的是房間,又想起之前景淵對他說的話,他輕罵道:“不知廉恥的賤人!”


    他罵完便著上窗,又罵了一句:“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


    他罵過後心裏卻更加焦躁,便又將窗子打開,看了一眼門窗緊閉的對麵,他心裏悶悶的,原本極為精彩的書此時也看不進去了。


    夏淺語到景淵房間時,他似乎剛沐浴完,頭發散著披在腦後,連根發帶都未縛,身上也隻著件中衣,外套隨意披著。


    她沒料到他竟是這副裝扮,當下倒有些不自在,忙見了禮,再告罪道:“深夜來訪,擾到將軍休息了。”


    那邊長卿已經引著碧心去了隔壁房間,碧心見這架式心裏也覺得有些古怪,不願和夏淺語分開,當下有些擔心地看了夏淺語一眼,她輕點了一下頭,碧心知道這裏的人哪個都不是他們招惹得起的,隻得跟著長卿退下。


    “無妨。”景淵隨手拿著腰帶係在腰間,見她的樣子看起來頗為窘迫不由笑道:“你連青樓都闖得,難道還怕看見我寬衣?”


    夏淺語總覺得他這句話裏有幾分調戲的味道,再加上他曾說要娶她之事,她心裏就愈發不自在。


    於是她便岔開話題說明來意:“族兄昨日言出無狀,他身體素來不好,如今已經暈過去了,將軍昨日已經給了他教訓,還請將軍開恩,饒了他這一回。”


    “要我饒他甚是簡單。”景淵走到她身側,伸手輕輕挑起她的下巴道:“但是,我有什麽好處呢?”


    她的肌膚在在燈光下如玉似雪,觸感也極佳,景淵很滿足。


    夏淺語沒料到他會把話問得如此明白,強忍著一巴掌拍開他的衝動,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指道:“我帶了一斤上好的明前茶來謝將軍。”


    夏府的明前茶,素有一兩茶葉一兩金的說話,一斤明前茶,這禮絕對不算輕。


    “誰稀罕你的茶葉。”景淵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又不是沒喝過茶。”


    夏淺語的頭微微低下來,景淵看到她的樣子道:“你來得到比我預期的晚了些,來我這裏隻怕也非你所願,夏淺語,你以前總是這樣為難你自己嗎?”


    夏淺語沒料到他會這麽說,當下淡笑道:“將軍覺得我是為難,但是我覺得這不算什麽事。”


    她心裏卻在想另一件事情,他說她來的比他預期的要晚,那就意味著他知道自己會來找他,同時也就意味著他對夏府的一切了如指掌。


    景淵認真地看了看她,嘴角微勾道:“所以你這是在變相地告訴我你想與我私會,恰好你家裏人給你找了個理由,所以你就覺得這不算什麽事?”


    夏淺語:“……”


    她隻是想告訴他,她家裏和睦罷了,他這樣理解真的好嗎?


    景淵微微一笑道:“我還以為你並不想見我,看來是我想錯了,你對我也並非無意,要不我們現在來聊一聊我們婚後的事情?”


    夏淺語:“……”


    他的想法真的很強大!她很服氣!


    她輕咳一聲道:“我膽子小,臉皮薄,將軍就莫要開我的玩笑了。”


    景淵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道:“你膽子小不小我不知道,但是臉皮若是真薄的,就不會半夜來找我了。”


    他的指尖力度不算大,這麽捏著她的臉,薄薄的繭意襲來,撩得她的臉有些癢。


    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男子捏臉,她往後退了一步道:“將軍說笑了。”


    景淵挑眉道:“我這人一向板正,不喜歡與人說笑,所以你也別當我那日說要娶你的事情是在開玩笑,隻是現在皇商之事尚未完全定下來,萬一最後你們夏府勝出,少不得會有人說我閑話。”


    “所以你也無需著急,等皇商之事定下來之後我定會去你家中求娶。”


    ☆、第33章無心之吻


    夏淺語想說她從來都不急!她是一丁點兒都不想嫁給他!


    於是她直接把關注點轉移:“將軍說到皇商之事,心中可已有合適人選?”


    “你這是在套我的話嗎?”景淵問道。


    夏淺語忙道:“不敢。”


    景淵卻不以為然地道:“你就算是在套我的話也無妨,你是我的意中人,問一些別人不能問的問題我也不會和你計較。”


    夏淺語覺得她今晚真不該來,這麽來了倒像是上趕著讓他調戲一樣。


    景淵淡聲道:“我奉皇命而來,處事自然是要公平公正,對於挑選皇商之事,我會從梅城裏挑一家最有實力的商戶來擔任,眼下並沒有合適人選,夏府和秦府似乎相對要優秀一些,但是卻都有各自的問題。”


    他說完看著夏淺語道:“你們夏府的那一大攤子爛事想來不需要我來提點,秦府那邊家裏的事情打理的比你們夏府要略勝一籌,俗話說得好,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在這事上,你們夏府有太大的進步空間。”


    夏淺語的麵色有些不太自然,卻也更加證實了她之前的猜測。


    景淵淡聲道:“這世間之事,隻有我不想知道的,沒有我查不到的。我處事公正,也不會因為我中意於你而有一絲偏坦,實話告訴你吧,原本在夏府的情況都夠不上格竟選皇商。”


    “我瞧你還是個有點手段的,便給你們夏府一個機會,至於最後你們能不能勝出,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夏淺語聽他把話說得如此直白,此時倒不好多說什麽,隻得道:“多謝將軍。”


    景淵看著她問:“你就不問一下,你什麽樣的本事能勝出嗎?”


    夏淺語看向他,他對她勾勾手指道:“取悅我。”


    夏淺語聽到這句話真的很想拿起桌上的筆洗砸到他的頭上!


    他卻無比自然地拿了塊巾給她:“幫我擦擦發吧!”


    他的頭發此時還有些滴水,夏淺語心裏的無名火騰騰直冒,他這是先調戲了她,然後又要把她當丫環使嗎?


    景淵見她沒有接帕子,輕挑了一下眉:“嗯?”


    夏淺語今夜來找他本就是有求於他,再加上他的身份擺在那裏,她得罪不起他,所以就算她再不情願也隻得把布接過來,然後不情不願地為他擦幹發上的水珠。


    景淵感覺到了她的不情願卻隻是一笑,幼時他曾見母親洗完頭之後父親為母親擦發,總覺得那一幕甚是溫暖, 這些年來他四處征戰,最渴望的其實不過是一些類似於擦發之類的小溫暖罷了。


    他不說話,夏淺語沒說話的**,專心為他擦發,他的發質極好,又黑又亮,她不敢碰他的頭,所以隻敢擦發尖上的水珠。


    景淵知她的顧忌,便由得她去,如此一來,想要把頭發幹時間便會有點長。


    夏淺語滿心無奈,卻拿他沒有法子,隻得認命的替擦著發。


    好不容易把他的發擦幹後,他又問她:“可識字?”


    夏淺語不知他為何會這樣問,畢竟他上次給她名字時她是認得的,此時倒不好裝做不識字,便點頭道:“幼時曾讀過幾本書。”


    景淵走到書桌前道:“你若識字,想來也會寫字,把你的名字寫下來吧。”


    夏淺語不懂他的用意,卻也依言走到桌邊在白色的宣紙上寫下她的名字,她寫的是簪花小楷,字雖秀氣,卻透著風骨。


    景淵看到她的字點了點頭,同樣用簪花小楷在旁邊寫下他的名字。


    夏淺語覺得這事有些不對,扭頭看向他,卻忘了兩人此時挨得極近,她這麽一轉身她的唇便輕輕擦過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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