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琛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繼續看著眼前的調查。不過他的腦海裏可沒有一刻是停頓的,而是正在高速運轉。在這個地方,除了副首相本人以外,能夠用到這些東西的,當然不會是傭人們,而是副首相的秘書、副官,還有他的家人。尤琛幾乎可以肯定與朱莉亞約會的多半是個男人,因為那張紙條上的口吻,就是一個情人寫給另一半的。如果是朋友,或是主人的留字,幹嗎不留名?而是選擇了隻打出內容,這表示寫信之人知道,隻要朱莉亞一看到這張紙條,就會知道是誰約她見麵了。搞不好,這裏的某個人,已經和副首相的女傭有私情好久了。


    “會是瓦萊裏安的秘書、副官嗎?他們因為工作的關係,必須長年累月留在這裏,也有可能和這兒的女傭好上……或者是副首相的大兒子伊格爾·瓦萊裏安嗎?他那副外表確實很能吸引異性……”


    想到副首相的長子,尤琛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他和對方交情不淺,非常了解伊格爾的為人,他不是那種沾花惹草的性子。而且——尤琛現在想起來了——在今天下午四點左右,他隨父親一同回來,而回來之後,伊格爾·瓦萊裏安就呆在庭院那邊,照顧弟弟妹妹們,或者陪伴著母親,根本沒有靠近過屋子這邊。也就是說,他不大可能犯案。


    尤琛把發現的線索都想了一遍,又看著眼前的房間,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不過,到底是什麽呢?這位禁衛軍的軍官移動著腳步,小心翼翼地在這裏走著,觀察著四周的架子。是的,這裏太過整潔、太過井井有條了,而且架子和箱子上的灰塵都表明,近期完全沒有人動過它們。如果說死者是被人用利器刺穿喉嚨而死,那麽為什麽隻有這麽一小灘血液,而且這間屋內完全沒有血液的噴濺?


    不,不對。尤琛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這裏根本不是案發現場,死者是在死後才被人移動到這兒來的!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安塞姆,對方也同意他的觀點。這位被副首相的電話匆匆叫來的處長連連點頭說:


    “從一進來的時候,我就發現有點問題。現在被您揭穿了,確實是如此。根據法醫的屍檢,死者的喉嚨被人刺出了一個洞,而且頸部大動脈也被刺破,不可能隻有這麽一點血。這麽說來,殺人的場合,另有別處。”


    尤琛把那張羅蕾萊發現的紙條交給國家安全總局的工作人員,要他們好好調查上麵的指紋或痕跡。安塞姆看看那張紙條,說:


    “我敢說,要是她的那個情人想把她約出來,肯定不希望被別人見到。那麽約會的地點就得避人耳目。當時客人們集中的那邊的庭院裏,而大宅裏又有不少傭人往來,前邊大門那兒又太過顯眼,那麽在靠著庭院和屋子後邊的樹林裏,就是一個不錯的場所。”


    尤琛點點頭,他想起副首相府周圍的環境。這所宅子十分氣派,簡直可以媲美皇宮。房子前邊距離大門還有一段路,那裏一向有著衛兵把守。而且當時屋子裏和庭院裏又都是人。如果真的按照他所想的那樣,約會死者的人是這所屋子裏的常客或是住客,那麽他肯定知道在哪兒能避開其他人。樹林確實是個很好的選擇,那裏沒有衛兵,客人們也會憐惜自己的衣服或是鞋子,而不大想走上樹林裏的泥路或草地。


    安塞姆命令手下和此處負責保衛副首相的衛隊士兵們,悄悄地在樹林那一帶展開搜查,甚至連警犬也被帶來了。先嗅過死者身上的圍裙的味道,然後衛兵和調查人員就帶著狗隻,繞過房子,在漆黑的樹林裏大肆搜查。


    沒過多久,就有人前來報告,說是在樹林某處發現了一大灘血跡還有少量的毛發。於是尤琛和安塞姆馬上離開房子,在衛兵的帶領下,來到了樹林之中。在那處有發現的地方,已經被調查人員給圍了起來,附近還有衛兵在繼續搜索。在手電筒的強光照射下,尤琛看到在那棵高大的樟樹旁,地麵上有一大灘深紅色的液體。那些黃色的枯葉被血浸濕了,仿佛也變成了紅葉。安塞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拿過手下遞過來的手電筒,仔細察看地麵的情況。他指著地上的幾片樹葉,示意尤琛也來看。


    “您瞧,這幾縷頭發是褐色的。我記得那個女傭的頭發顏色就是……”


    “灰褐色。”


    他和尤琛對望一眼,都知道他們已經找到案發地點了。在旁邊的那棵樹的樹身上,除了噴出的血液外,他們還找到一點沾有紅色的地方。但不像是血,顏色也更淺些。尤琛想了想,回頭對安塞姆說:


    “是口紅。死者在這兒被人刺中要害後,倒在這棵樹上,臉也在這兒擦過,所以她嘴唇上的口紅都留在這裏了。”


    “沒錯,看樣子,死者是先被人約出來,然後在這兒遭到殺害。之後,那個凶手再趁著別人不注意,把屍體運回到房間裏,製造出她是在那裏被人謀殺的假象。可惡的家夥,連續殺人還不算,還要製造這麽多的恐慌,遲早要讓他賞賞我們的厲害!”


    雖然弄清楚了案發的地點,不過又出現了新的問題。死者既然倒在了這兒,那麽凶手又是用什麽手法把她給運回到屋裏去的呢?要知道,在樹林外麵,可就是一大群客人,而且房子那邊又有不少傭人在忙著幹活,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發現。尤琛喃喃自語道:


    “那個家夥總不可能把死人給背回去吧?”


    在命令手下把現場處理好後,安塞姆和尤琛就往回走。和外麵的漆黑截然不同,這所宅邸裏燈火通明,根本不像是發生過命案。他們正在討論,安塞姆的下屬就進來了,他是把法醫在現場檢查屍體後的情況來匯報的。根據檢查,屍體是被半徑約五毫米的利器刺穿頸部動脈致死,而背部的傷痕則是死後才刻上去的,與頸部的傷口不同的是,背部的傷痕顯示,那把利器的半徑更小,很有可能凶手是用兩樣凶器來作案的。在聽到法醫的報告中指出,死者喉部的傷口雖然直徑約有一厘米,但被刺穿的地方卻顯示利器的前端為三棱形,且有倒勾。而且凶器是貫穿了整個喉嚨,因此可以斷定該凶器起碼比人體脖子的前後厚度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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