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時感情正好的夫妻倆,偶爾也會提起這些例子,來彼此取笑——當然不是取笑那些最後沒能與尤琛在一起的女孩,而是自嘲或是調侃丈夫或妻子。


    希格魯德摘下手套,正想伸出手的時候又低頭看看,驚呼一聲說:


    “抱歉,我的手太髒了,上麵已經沾到泥了。請原諒。”


    “這正好呢,我也喜歡搞園藝,所以呀,你就不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


    琴毫不介意地握著對方的手,臉上的神情不管誰看了都會覺得如沐春風。尤琛看到妻子這麽做,笑了一笑,不過隨即又皺起眉毛。他記得,琴對於園藝完全沒有興趣,而且她最不願意因為要到花園中親自處理花草而弄得手腳或衣服變髒。


    “快請進來吧,叔叔和嬸嬸正在等著你們呢。”


    希格魯德像這一家的小女主人似的,熱情地邀請他們入內。弗萊德家的兩個小男孩乖乖地向這位大姐姐打招呼,讓對方誇獎了他們好一陣子。琴與希格魯德走在前麵,尤琛帶著兒子們慢慢地跟著,隻聽前麵琴與克米特上將的侄女聊起園藝的事情,還問對方在那兒是不是打算種什麽。聽到琴的問題,希格魯德臉上漲紅,她低下頭說:


    “我打算在那兒種些桅子花,我喜歡它們。我一直想在家裏某個地方種桅子花,可惜不是沒有時間,就是沒有地方。前些日子,叔叔特意讓家裏的園丁把這兒空出來,讓我使用,我真是太高興了。我隻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它們種活……”


    “哦,親愛的,你一定能做到的。我真想看看你種的花到時會長成什麽樣子。”


    “你真好!”聽到別人的鼓勵,希格魯德顯得更高興了。“我向你保證,你們到時都會看到我種的桅子花的!”


    尤琛記得克米特上將的這位侄女,好像隻比自己小一、兩歲。不過這位從小與上將一家一起生活的千金小姐,感覺內向又單純。這不禁讓人納悶,這樣一個外表可愛、心性善良的女人,為什麽直到如今仍是單身。尤琛認為,克米特上將如今疼愛自己的侄女,不可能不會為對方著想,可是為什麽就不替她找一門好親事呢?相信以克米特上將的身份以及這個家庭的地位來說,這完全不是難事。


    但這個問題並沒有纏著尤琛太久,因為他們一行人已經走進了大宅的正門內,與等候在那裏的克米特夫婦一一見麵問候。他們的獨子曼弗雷德也在那裏,不過他似乎更喜歡與埃爾文還有約翰在一起玩耍。看到他這個樣子,克米特上將略帶無奈地對尤琛說:


    “瞧這小子,還說什麽以後想進入軍隊呢。我看呀,根本不會有哪個上級喜歡他的作風的!”


    “比起聽話的乖孩子,還是有自己主見的孩子更加難得。”


    尤琛一邊與上將寒喧了幾句,一邊又看了看克米特夫人與自己的妻子,她們說說笑笑,顯得非常親近。克米特夫人是個高大漂亮的女人,她穿著得體的衣裙,化得妝也是恰到好處。她彎腰擁抱了一下埃爾文和約翰,並且不住地誇獎兩個男孩長得可愛又聽話。她正在對琴說:


    “說起來,親愛的,你怎麽能教出這麽好的孩子呢?你可一定要跟我說說這方麵的事情,不然的話,我家的老頭就會總是嘮叨我不會教導小孩了。”


    “夫人,您太客氣了!要知道,在這方麵應該是我向您學習才對呐。”


    “我說琴,你的嘴巴還是那麽甜,難怪尤亞這麽會挑人,選了個這樣好的妻子來替他當家呢。”


    聽到露比.克米特的話後,原本跟在上將身後的尤琛回過頭來,朝對方一笑,說:


    “這個我也是向上將他學習得來的。”


    大人們笑作一團,而孩子們也看起來非常高興。在埃爾文和約翰看來,曼弗雷德是一個很好的玩伴,有的時候,他甚至就跟小孩子沒什麽兩樣。進入客廳之後,克米特夫婦坐在主位,而弗萊德夫婦則坐在他們對麵的沙發上。他們四人隔著沙發,親切地交談著。而另一邊,希格魯德則看著自己的堂弟與弗萊德家的男孩們玩耍,一直麵帶微笑。她偶爾回頭看看自己的叔叔阿姨,克米特上將要是留意到了,也會朝侄女笑一笑。如果是初次來到克米特家作客的人,恐怕還會以為希格魯德是艾爾文.克米特的女兒呢。


    作為這個家的女主人,克米特夫人除了要招呼客人之外,還得不時吩咐那些傭人們將咖啡茶點端上來。由於有女士和孩子在場,所以兩個家的男主人都沒有吸煙的打算。他們在與自己的妻子共同交談過一會兒後,便漸漸傾向於各自聊各自感興趣的話題。琴一直詢問克米特夫人是如何管理家務的,而且能把這麽大的一個家管得頭頭是到。這番話換來的,是露比.克米特臉上抑製不住的微笑,使女主人顯得容光煥發。琴還留意到,克米特夫人穿著平底的鞋子,這樣使她看起來與丈夫之間身高的差距並不明顯。要知道,克米特上將雖然是奧登尼亞神聖帝國軍方的顯赫人物,同時又是首相器重的心腹,地位之高自然不言而喻;可是他本人的身高並不突出,甚至比身高同樣不突出的首相還要略矮一些,所以在這方麵,他的夫人尤其小心,盡量不管從外表上還是平日中都不讓人有機會對這個事實指指點點。她不由得看了看自己那個正與上將低聲交談的丈夫,尤琛的身高不算矮,但身材修長的自己有時為了不讓人覺得夫妻走在一起顯得突兀,所以她往往都會放棄自己喜歡的高跟鞋。這些,他又知道多少呢?


    在另一邊,尤琛見妻子與女主人正聊得熱絡,於是就希望借機與上將談些關於前線的話題。他問對方:


    “閣下,在您看來,敵人的聯軍,應該是在打著米德加爾德大陸的主意吧?”


    “嗯……”


    克米特上將沉吟著,正打算回答的時候,就聽到一旁的妻子說:


    “哎呀,你瞧你,老是在家裏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這會悶壞我們的客人的!男人的事情,別帶到家裏來才是!”


    露比.克米特一邊溫柔地數落著丈夫,一邊替客人拿來銀煙盒。尤琛感謝她的好意,不過在孩子麵前,他還不想抽煙,於是隻得先放著了。克米特朝尤琛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說:


    “沒辦法,咱們得尊重女士的意見。”


    尤琛看出了對方的用意:這種事情還是在私下裏交談更為妥當。於是他也了然地笑著,沒有表示異議。


    房子裏像是打開了中央取暖器,所以不管是主人一家還是客人一家,都脫下了大衣外套,舒適地在客廳內或坐或站、或交談或走動,完全沒有被外麵的寒氣所影響。雖然室外的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四五度,但是房子裏溫度正好。玻璃窗開始起霧,讓裏麵的人難以看清外邊的銀色世界。原本曼弗雷德想跟埃爾文他們一塊兒踢足球,不過礙母親的阻止和外麵的天氣,隻能作罷。不過這個向來活潑的大男孩還是想到辦法,帶著比自己更小的男孩趁機溜出家長的視線,到樓上玩去了。隻有安靜的希格魯德仍然留在客廳裏,聆聽父母與客人間的談話。


    時間不知不覺過得飛快,中午時分,克米特夫婦邀請客人一起用餐,當然,尤琛他們也欣然接受了。這時,露比.克米特沒看到兒子,故作嗔怒的樣子,說:


    “好啊,這個小調皮鬼,不僅自己溜了,還把那兩個小天使也拐跑了。看我找到他之後怎麽收拾他!”


    “他們在樓上呢,我去叫他們下來。”


    說完,希格魯德就用輕盈的步伐快速地跑上樓梯,在她身後,克米特夫人朝她喊道:


    “親愛的,要是找不到他們就算了,讓傭人去吧,你快過來跟我們一起用餐。”


    “我知道了,嬸嬸。”


    看著她離開後,剩下的四人繼續邊聊邊朝飯廳的方向走去。尤琛看到克米特注視著自己侄女時那始終不厭倦的微笑,不由得說:


    “您的家真不愧是模範家庭,在這方麵我還要多向您學習呢。”


    “家庭都是一樣的,要怎麽才能有個好家庭,每個人的方法都不同。但隻要過得幸福,那麽就都是好家庭。”


    克米特說著,同時臉上帶著讚許的神情看看尤琛,又看看他的妻子。尤琛明白,對方是在誇獎他們。可是尤琛心裏高興不起來,他知道,自己的家到底是怎麽回事,也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到底算不算是真正的幸福。不過琴呢?尤琛忍不住看了後麵的妻子一眼,他不明白,妻子到底是覺得幸福呢還是正好相反的感受。兩人明知有問題,可是都願意這樣繼續貌合神離地過下去,這到底算是為了維護家庭還是虛偽而已呢?尤琛一時間覺得心亂如麻,但他提醒自己,為了孩子,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個家四分五裂。這可以說是他們共同的犧牲,也可以說是夫妻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在飯廳內,傭人們早已按照女主人的吩咐,將一切布置妥當。寬大的橢圓形桌子,可以容納超過十人就餐。桌麵上鋪著手工做的帶花邊的白色桌布——這種布料洗起來可是非常麻煩的,因此一般人家根本買不起更用不起它——還有用玻璃罩罩起來的勝似真花的蠟花,餐桌上有八個座位上都擺好了刀叉、盤子、杯子和雪白上過漿並且折疊好的餐巾。主人與客人按照他們各自的座位入席,這一家的男主人當然是坐在首位,而他的妻子則坐在他的右下首。尤琛和琴則坐在左側,女主人巧妙地安排尤琛既能與自己的丈夫相鄰,同時又可以與琴在一處。她一邊招呼著客人用點餐前小菜,一邊回頭看看走廊上。


    “他們怎麽還不來呀?”


    “曼弗雷德那個搗蛋鬼,肯定又在磨希爾達了。他這個小子,不到肚子餓了,是不會對用餐有興趣的。小時候,要是他不肯吃飯,我們就不理會他,讓他自己餓得哭起來,然後就會去找吃的了。小孩子如果在小的時候寵壞了他,那麽他長大肯定就會無法無天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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