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與好的口感味道相應的，便是這個栗子的價格了，一百塊錢也隻得那麽一小包。不過即使如此，他家的聲音還是很好，不愁賣不出去。
“好嘞，一百塊錢的炒栗子！”老板是個男的，對著人一直都是笑眯眯的，眼角帶著細紋，看上去十分好相處的樣子。
顧蒙接過紙袋裝著的栗子，拿了一個，也不怕燙，伸手一捏就把栗子外邊的殼給捏碎了，隻剩下裏邊黃色的栗子肉，一塞進嘴裏就是滿滿的香甜氣。
“老板，你家這栗子炒得可真好吃！”一旁有人忍不住給老板豎了一個大拇指，也是他家的常客了。
老板咧嘴一笑，他說：“好吃就行，我家這栗子可是我自己種的，口感上絕對沒問題。”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天氣有點冷，老板看顧蒙穿著十分單薄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天氣現在已經很冷了，你穿這麽少，不怕冷嗎？”
顧蒙咬著栗子，搖頭：“不怕冷。”
聞言，老板有些不讚同的搖了搖頭，道：“你們小孩子就是貪圖好看，我女兒也是這樣。唉，等到你們老了，就知道難受了。”
顧蒙唔了一聲，她往馬路上瞥了一眼，突然開口道：“這裏出車禍了？”
她這話題轉得太快，炒栗子老板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旁邊同樣是來買炒栗子的客人道：“是啊，就今天下午那時候，有個小孩追皮球，跑到馬路中間去了……哎喲，你們是沒看見，那叫一個慘，那車直接就從他身上碾過去了。”
炒栗子老板一張臉皺到了一起，道：“怎麽讓孩子一個人跑到馬路中間去了啊？他的父母長輩呢？怎麽沒有一個人看著？唉！”
“你不知道，這孩子就隻有一個奶奶，這老人頭昏眼花的，一個不注意孩子就跑馬路上去了。你沒看見啊，那奶奶哭得跟什麽一樣，直接都暈厥了過去……”
說到這裏，說話的人語氣裏免不了帶上幾分歎息唏噓來。那麽一個孩子啊，這樣就沒了，可不是讓人扼腕歎息嘛！
顧蒙瞥了一眼坐在電線杆那裏的小鬼，對方表情茫然，那樣子像是還沒有回過神來——新生的魂魄在脫離自己的身體之後，很容易陷入一個混沌的狀態。
很顯然，現在這小鬼便處於這個混沌茫然的狀態。
顧蒙咬著栗子想了想，拿著栗子走過去，彎腰將手裏的炒栗子擱到了電線杆下邊。
坐在地上的小鬼抬起頭來，那張臉布滿了血汙，原本白嫩的臉蛋現在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來，看起來整個人狼狽得不成樣子。
剛才那人說過，說這孩子當時是被車子直接碾了過去，那模樣自然好看不到那裏去，他的下半身幾乎已經被碾碎了。這樣的模樣，要是被人瞧見了，怕是得被嚇得尖叫起來。
“你這是做什麽？”老板看見顧蒙的動作，忍不住開口問。
顧蒙麵色平靜的瞥了這小鬼一眼，目光更是毫無波動，她將栗子放在地上站起身來，隨口說道：“給小孩的祭品，也許這樣有甜甜的炒栗子吃，他就會高興一點了。”
聞言，老板忍不住笑了一下，歎道：“你這孩子心腸倒是軟。”
顧蒙走過來，又稱了一百塊錢的炒栗子，這才提著栗子離開。
隻是等她拎著炒栗子走了，一旁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立刻扭著屁股去把那包栗子撿了起來。
炒栗子的老板見狀誒了一聲，道：“你這是幹什麽？”
這栗子可是剛炒出來的，還熱乎著了，剛才老板見顧蒙心善，舀栗子的時候也特意給她多放了一些，這一包栗子可不少。
女人一邊嘀咕著顧蒙可真是浪費錢，這麽一大包栗子就丟這了，然後對老板道：“你叫什麽叫，這栗子擺在這有什麽用？還不如我吃了，免得浪費了。”
聞言，炒栗子老板氣道：“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道理啊？這可是人家給那……那小孩子的祭品，又不是給你吃的，你怎麽能吃？”
女人嗤笑了一聲，道：“祭品就不能吃了？你沒看人家寺廟道觀那些，人家供奉給佛仙的祭品都能吃，這有什麽不能吃的？再說了，這東西放在這也是被那些野貓野狗給糟蹋了，我這是免於浪費了。”
炒栗子老板不是個會說話的，氣得臉都紅了，有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邊上有人嗤笑道：“……也是，這東西放在這的確會被野貓野狗給糟蹋了，你看現在不就是被野貓野狗給糟蹋了嘛！”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
女人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對方是什麽意思之後，臉色瞬間變得漲紅。
“呸！你才是野貓野狗了……”女人嘴裏劈裏啪啦罵了一堆，這才扭著屁股提著栗子走了。
邊上有人忍不住問：“這女的誰啊？”
有人嗤笑，道：“這人叫餘芳，是我們小區裏有名的母老虎，摳門不說，還好吃懶做，又喜歡占人便宜。真的是，沒想到連人家給死者的祭品都要拿，這種人我看遲早要遭報應的！”
餘芳可不覺得自己會遭受報應，她這人平時摳門吝嗇得很，平時想吃炒栗子，也不舍得買，現在有白吃的栗子，她高興還來不及了。
在她自己看來，自己做的根本就沒什麽錯。這天下哪裏有什麽鬼，這麽好的栗子，放在這裏隻會浪費了，與其被那些阿貓阿狗給禍害了，還不如她把它給吃了。
“這個餘芳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連給死者的祭品都不放過！”
身後的人指著她的背影罵了幾句，卻也拿她沒辦法。有的人不要臉，他們又能怎麽辦了？
有個買栗子的人突然打了個寒顫，扭頭朝四周看了一眼，嘟囔了道：“我怎麽覺得這天突然變冷了啊？”
一旁立刻有人回答道：“這不是要到冬天了嗎，天氣肯定冷啊，我看你是穿得少了，你下次出來多穿點衣裳唄。”
沒人看得見，在那棵電線杆下邊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影，那個人影睜著黑漆漆的眼睛，麵無表情的盯著扭著屁股離開的餘芳。
*
餘芳拿著炒栗子回家，一回到家，她就招呼家裏的孩子：“媽媽今天買了栗子，快來吃！”
這個炒栗子可真香啊，吃起來口感粉粉的，香糯香糯的，怪不得能賣出這麽高的價錢了。
餘芳心中有些得意，她覺得，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把那包栗子給拿回來了，這東西肯定也是便宜了其他人了。那些人嘴上說著好聽，說不準等人走了就和她一樣，偷偷的就把栗子拿走了。
我這叫有先見之明！
在他們吃栗子的時候，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就坐在陰暗的角落裏看著他們，眼睛裏沒有帶著任何溫度。
半夜。
“砰砰砰！”
“好嘞，一百塊錢的炒栗子！”老板是個男的，對著人一直都是笑眯眯的，眼角帶著細紋，看上去十分好相處的樣子。
顧蒙接過紙袋裝著的栗子，拿了一個，也不怕燙，伸手一捏就把栗子外邊的殼給捏碎了，隻剩下裏邊黃色的栗子肉，一塞進嘴裏就是滿滿的香甜氣。
“老板，你家這栗子炒得可真好吃！”一旁有人忍不住給老板豎了一個大拇指，也是他家的常客了。
老板咧嘴一笑，他說：“好吃就行，我家這栗子可是我自己種的，口感上絕對沒問題。”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天氣有點冷，老板看顧蒙穿著十分單薄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天氣現在已經很冷了，你穿這麽少，不怕冷嗎？”
顧蒙咬著栗子，搖頭：“不怕冷。”
聞言，老板有些不讚同的搖了搖頭，道：“你們小孩子就是貪圖好看，我女兒也是這樣。唉，等到你們老了，就知道難受了。”
顧蒙唔了一聲，她往馬路上瞥了一眼，突然開口道：“這裏出車禍了？”
她這話題轉得太快，炒栗子老板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旁邊同樣是來買炒栗子的客人道：“是啊，就今天下午那時候，有個小孩追皮球，跑到馬路中間去了……哎喲，你們是沒看見，那叫一個慘，那車直接就從他身上碾過去了。”
炒栗子老板一張臉皺到了一起，道：“怎麽讓孩子一個人跑到馬路中間去了啊？他的父母長輩呢？怎麽沒有一個人看著？唉！”
“你不知道，這孩子就隻有一個奶奶，這老人頭昏眼花的，一個不注意孩子就跑馬路上去了。你沒看見啊，那奶奶哭得跟什麽一樣，直接都暈厥了過去……”
說到這裏，說話的人語氣裏免不了帶上幾分歎息唏噓來。那麽一個孩子啊，這樣就沒了，可不是讓人扼腕歎息嘛！
顧蒙瞥了一眼坐在電線杆那裏的小鬼，對方表情茫然，那樣子像是還沒有回過神來——新生的魂魄在脫離自己的身體之後，很容易陷入一個混沌的狀態。
很顯然，現在這小鬼便處於這個混沌茫然的狀態。
顧蒙咬著栗子想了想，拿著栗子走過去，彎腰將手裏的炒栗子擱到了電線杆下邊。
坐在地上的小鬼抬起頭來，那張臉布滿了血汙，原本白嫩的臉蛋現在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來，看起來整個人狼狽得不成樣子。
剛才那人說過，說這孩子當時是被車子直接碾了過去，那模樣自然好看不到那裏去，他的下半身幾乎已經被碾碎了。這樣的模樣，要是被人瞧見了，怕是得被嚇得尖叫起來。
“你這是做什麽？”老板看見顧蒙的動作，忍不住開口問。
顧蒙麵色平靜的瞥了這小鬼一眼，目光更是毫無波動，她將栗子放在地上站起身來，隨口說道：“給小孩的祭品，也許這樣有甜甜的炒栗子吃，他就會高興一點了。”
聞言，老板忍不住笑了一下，歎道：“你這孩子心腸倒是軟。”
顧蒙走過來，又稱了一百塊錢的炒栗子，這才提著栗子離開。
隻是等她拎著炒栗子走了，一旁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立刻扭著屁股去把那包栗子撿了起來。
炒栗子的老板見狀誒了一聲，道：“你這是幹什麽？”
這栗子可是剛炒出來的，還熱乎著了，剛才老板見顧蒙心善，舀栗子的時候也特意給她多放了一些，這一包栗子可不少。
女人一邊嘀咕著顧蒙可真是浪費錢，這麽一大包栗子就丟這了，然後對老板道：“你叫什麽叫，這栗子擺在這有什麽用？還不如我吃了，免得浪費了。”
聞言，炒栗子老板氣道：“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道理啊？這可是人家給那……那小孩子的祭品，又不是給你吃的，你怎麽能吃？”
女人嗤笑了一聲，道：“祭品就不能吃了？你沒看人家寺廟道觀那些，人家供奉給佛仙的祭品都能吃，這有什麽不能吃的？再說了，這東西放在這也是被那些野貓野狗給糟蹋了，我這是免於浪費了。”
炒栗子老板不是個會說話的，氣得臉都紅了，有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邊上有人嗤笑道：“……也是，這東西放在這的確會被野貓野狗給糟蹋了，你看現在不就是被野貓野狗給糟蹋了嘛！”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
女人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對方是什麽意思之後，臉色瞬間變得漲紅。
“呸！你才是野貓野狗了……”女人嘴裏劈裏啪啦罵了一堆，這才扭著屁股提著栗子走了。
邊上有人忍不住問：“這女的誰啊？”
有人嗤笑，道：“這人叫餘芳，是我們小區裏有名的母老虎，摳門不說，還好吃懶做，又喜歡占人便宜。真的是，沒想到連人家給死者的祭品都要拿，這種人我看遲早要遭報應的！”
餘芳可不覺得自己會遭受報應，她這人平時摳門吝嗇得很，平時想吃炒栗子，也不舍得買，現在有白吃的栗子，她高興還來不及了。
在她自己看來，自己做的根本就沒什麽錯。這天下哪裏有什麽鬼，這麽好的栗子，放在這裏隻會浪費了，與其被那些阿貓阿狗給禍害了，還不如她把它給吃了。
“這個餘芳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連給死者的祭品都不放過！”
身後的人指著她的背影罵了幾句，卻也拿她沒辦法。有的人不要臉，他們又能怎麽辦了？
有個買栗子的人突然打了個寒顫，扭頭朝四周看了一眼，嘟囔了道：“我怎麽覺得這天突然變冷了啊？”
一旁立刻有人回答道：“這不是要到冬天了嗎，天氣肯定冷啊，我看你是穿得少了，你下次出來多穿點衣裳唄。”
沒人看得見，在那棵電線杆下邊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影，那個人影睜著黑漆漆的眼睛，麵無表情的盯著扭著屁股離開的餘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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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芳拿著炒栗子回家，一回到家，她就招呼家裏的孩子：“媽媽今天買了栗子，快來吃！”
這個炒栗子可真香啊，吃起來口感粉粉的，香糯香糯的，怪不得能賣出這麽高的價錢了。
餘芳心中有些得意，她覺得，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把那包栗子給拿回來了，這東西肯定也是便宜了其他人了。那些人嘴上說著好聽，說不準等人走了就和她一樣，偷偷的就把栗子拿走了。
我這叫有先見之明！
在他們吃栗子的時候，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就坐在陰暗的角落裏看著他們，眼睛裏沒有帶著任何溫度。
半夜。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