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對不起我就是見錢眼開 作者：甜酒一斤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於是網友們又掀起了一波要求蘇玲瓏不道歉就滾蛋的高潮，汙言穢語，不堪入目。
可胡煦卻收到消息，田一瞻根本沒有生病，這不過是田師靈扯的又一個慌罷了。
國師大人終於有點煩了，直接在微博上正麵剛了一波。
【@蘇玲瓏：真正應該道歉的人，是你@田師靈。不是對我，而是對你大禍將至的兒子。言盡於此，好自為之。】
第47章 綠茶婊 .
這條正麵硬剛的微博一出手，田師靈就炸了，直接在自己的微博裏問候起了蘇玲瓏的八輩祖宗。
雖然也有網友質疑田師靈態度過於惡劣，懷疑那麽多集體攻擊蘇玲瓏的鍵盤俠是有組織的“水軍”，但這些聲音隻是滄海一粟，很快就被淹沒在謾罵指責蘇玲瓏的非理性口水之中。
要論罵人技巧，國內網友真是獨樹一幟、一騎絕塵，蘇玲瓏微博下的評論區都可以開個髒話博覽會了。
“玲瓏，把評論區關了吧，別被這些什麽都不懂的人影響了心情。”胡煦看女孩子一直窩在那裏刷新看評論，雖然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但還是有點心疼她。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操蛋，事實和真理往往在無知和愚昧麵前處於下風。
蘇玲瓏看了他一眼，果斷搖頭：“我不關，看這些評論我覺得很有意思。”
“哈？”胡煦表情微妙，這孩子別是被刺激大了吧？
“以前我覺得不會被這些汙言穢語所影響，現在看來……是我高估自己了。”女孩子垂下眼，白皙的麵龐上投下了兩片仿佛傷感的陰影。
胡煦沒吭聲，他直覺這看起來脆弱的女孩子下一句決不是什麽傷春悲秋的苦話。
果然，蘇玲瓏嘴角掛起了一絲弧度：“原來我也庸俗了許多，竟然很期待看他們被事實打臉後集體滾過來道歉的場景。唉，罪過，罪過，心不靜不寧啊！”
嘴裏說著罪過，她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明亮。
現在的人啊，誇一個人時恨不得集體把她吹到天上去，貶一個人時定要爭先恐後一人一腳把她踩到塵埃裏，這麽做是能延年益壽啊還是能福壽祿三全啊？有意思，真有意思！
媽的！胡煦暗罵一句，他還怕這女孩子想不開，一直沒敢離開她身邊，真是自作多情！
“那你繼續看吧！”他硬邦邦扔下一句話，“我回家了！”
還沒走到房門，就聽到蘇玲瓏驚訝地“咦”了一聲。
他生生刹住步伐，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轉過頭來，繼續硬邦邦地問：“怎麽了？”
“孔璐，幫我說話了……”蘇玲瓏向來平淡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驚異。
【@孔璐小公主：田一瞻小朋友很可愛，但在片場並不尊重@蘇玲瓏，可我從未見玲瓏對他說過一句重話，更遑論欺負他。我想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誤會。此外，玲瓏的確精通玄學，建議@田師靈前輩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孩子重要！】
孔璐雖然做女一號被嘲諷，但也還是有一定粉絲基礎的。她的微博如水珠入油鍋，嘩啦一下就攪亂了田師靈一家獨大的局麵，質疑事實真相的網友變多了，謾罵蘇玲瓏的網友也緩了緩勁兒，分了一部分力量去罵孔璐包庇前同門了。
孔璐的粉絲當然不幹了，立刻懟了上去，還有人去扒田師靈母子的黑料，又有人去扒孔璐和蘇玲瓏的黑料，網絡上一時間熱鬧紛呈。
胡煦卻有點懵：“玲瓏，你跟孔璐關係很好？”
“沒有。”蘇玲瓏確定地搖頭。
原主和孔璐雖然曾經都在安倩手下打拚，表麵看起來也很和諧，但原主卻有些瞧不起孔璐，覺得她是個公交車，為了資源什麽人的床都敢上，自然也不可能和她交心。
“那她為什麽要幫你？還說得這麽直白？”胡煦百思不得其解，“又得罪田師靈又往自己身上招黑，正常人都不會這麽幹啊！難道是為了反向蹭一波熱度？以她的名氣沒有必要啊？這也太冒險了吧？”
蘇玲瓏沒吭聲。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孔璐能做到這個地步，此前又一直在對她示好，也許是真的抱有善意？
第二天，蘇玲瓏依約坐著沈躍的車去了那個孕婦家裏。
根據查到的信息，這個孕婦叫薑昕寧，也是一個主播，不過不是打遊戲的，是才藝區女主播。她長相不突出，唱歌水平也一般，算是個剛起步的小主播，粉絲量不足張若歌的十分之一。
薑昕寧住在一個還不錯的小區裏，平時就在家裏做主播，到了飯點會到樓下的便利店買個飯團或者盒飯吃。
沈躍和蘇玲瓏在便利店裏等了一會兒，便看到一個挑染著粉色頭發、畫著濃妝、帶著貓耳朵發卡的女孩子走了進來。
蘇玲瓏頓時皺了眉頭。
“怎麽了？”沈躍立刻彎腰，往她跟前湊了湊，小聲問道。
蘇玲瓏身上不知噴了什麽香水，仿佛密林中寧靜而新鮮的空氣撲麵而來，令人迷醉。沈躍不動聲色地吸了兩下鼻子，微微往後站了一點。
女孩子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而是緊緊盯著薑昕寧的背後：“她真的流產了。她身後跟了個剛現世沒幾天的嬰靈。”
沈躍立刻看過去，果然有一團小小黑黑的東西緊緊地跟在薑昕寧的身後，一步不離。
察覺到兩人的目光後，它遲緩地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模模糊糊的臉，隨即仿佛害怕一般縮了縮身子，張嘴叫了一聲，似貓似哭，聽得沈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誒？小哥哥你養貓了嗎？”薑昕寧也聽到了嬰靈的叫聲，轉身問收銀台的店員。
店員莫名其妙：“什麽貓？”
薑昕寧笑容僵了一下，說了聲“沒事”後轉回了身子，臉上的表情卻很難看。
又是隻有她能聽到的貓叫聲！她竟然又幻聽了！看來流產真的對她身體傷害很大，每次都會幻聽，有時候半夜在睡夢中也會聽到這種如泣如訴的貓叫聲，真的要嚇死她了！
因她經常來便利店買東西，店員和她也有點熟了，便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看你最近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啊？”
“我沒事，”薑昕寧勉強露出個笑臉，眼眶卻有些發紅，我見猶憐地說道，“小哥哥你人真好。”
店員是個二十出頭血氣方剛的單身狗，被一個長相還不錯的妹子這麽柔聲柔氣地誇獎，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薑昕寧拿著自己選好的盒飯走到收銀台，放盒飯的時候白嫩的小手指卻“不小心”蹭到了店員的手上，假裝沒意識到地摩擦了兩下後才收了回去，嬌滴滴地說道：“唉，吃完這頓午飯，我都沒錢吃晚飯了。”
“怎麽了？”店員被她撩得脖子都開始冒熱氣兒了，趕緊問道。
薑昕寧聞言又差點落淚：“我被同事陷害丟了工作，還沒找到新工作，可積蓄已經快花完了……我現在都快付不起房租了，說不定下個月再也看不到小哥哥你了……”
“蠢！”全程觀看了這場大戲的沈躍壓低聲音，冷冷吐出一個字。
蘇玲瓏看了他一眼。
沈躍立刻解釋起來：“這個女人一看就是綠茶婊，假裝清純勾引男店員，不過是想從他手裏混點好處罷了。這個男的也是個傻子，如此簡單的伎倆都看不透！”
蘇玲瓏淡淡說道：“他可不如沈先生見多識廣、閱人無數，看不透很正常。”
話音未落，她又帶著一絲譏諷輕笑了起來：“畢竟沈先生你可是連厲鬼都不放過的。”
蘇玲瓏說的是兩人初見，沈躍被那宮女厲鬼看上眼的事情，本是嘲笑，看在沈躍眼裏卻是眼波流轉、美不勝收。
他幹咳了兩聲，收回目光，低低說了一句：“蘇大師，我改邪歸正了，你能不能別再拿有色眼鏡看我了？”
他這話說得十分誠懇，蘇玲瓏卻隻是不置可否地瞟了他一眼。
櫃台前的戲碼還在繼續。那個店員果然受不了薑昕寧將哭不哭的風情，掃過條形碼後自己從口袋裏掏了十幾塊錢出來。
“那個，”他有些羞澀，鼓足勇氣看了薑昕寧一眼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我請你吃……以後，隻要是我輪班，我都可以請你吃。”
“小哥哥你人真好！謝謝你！”薑昕寧一見事成，立刻露出大大的笑臉，伸手拿過盒飯，手指在店員的手心裏勾了兩下，衝他咬著嘴唇眨了眨眼睛，這才走出了便利店。
蘇玲瓏也跟了出去，淩空畫了道符打在那嬰靈身上。不多時，一道渺渺金光閃現，嬰靈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消失了。
“你超度了它？”沈躍問道。
“嗯，何必讓它在人間再受滯留之苦。”
“玲瓏，你真善良。”沈躍真心讚道。
兩人第一次交集時，蘇玲瓏因為他的輕薄而假借厲鬼之手教訓他，他還以為她是鐵石心腸的惡人。可現在想想，當初他那麽失禮，蘇玲瓏雖然嘴上說得厲害，卻到底沒有真的葬送他的性命，心地純良可見一斑。
這個女孩子，表麵看起來是塊冰，內心大概是團溫柔善良的燭火吧。
蘇玲瓏轉過頭來看他：“你叫我什麽？”
“見多識廣”“閱人無數”的沈躍，此刻心底卻莫名感受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羞澀。但他臉上看不出分毫，極其自然而親切地回答道：“蘇大師這個名字太繞口了。既然大家是朋友，我叫你玲瓏好嘛？”
“不好，”蘇玲瓏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們什麽時候成為朋友了？”
第48章 我也不是沒有脾氣 .
蘇玲瓏，你是不是沒有心？
我跟你認識了這麽久還不是朋友嗎？
要不是為了你，我管什麽小女孩鬼的家人是誰，我又管這個孕婦是誰？
你現在跟我說你和我不是朋友？我看是我不發威你當老子好欺負是吧？
老子以後再幫你，老子就是……就是……
算了，老子一個大男人，懶得跟你計較！
沈躍定定地看著蘇玲瓏，腦子裏跑馬燈般跑過了千言萬語，最終卻都不由自主地匯成了一聲歎息：“你這麽紮我心，合適嗎？”
他臉上從來都有的那絲傲氣不見了，犀利如刀的眼神也黯了下去，整個人竟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疲憊和失望，彷佛一棵參天巨樹突然遭了雷擊，枝杈都耷拉了下來。
蘇玲瓏默默地看著他，心下有點說不上來的滋味。
她想起那個少年天子，曾經也這麽失落地看過她。
那天邊疆傳來捷報，天子力排眾議派出去的武將大敗敵軍，曾經被外族侵占了近百年的疆土終於在他的手裏收回來了！
天子在朝堂上威嚴肅穆，當天晚上卻拎著酒跑來了她的地盤。
兩人月下對飲，天子意氣風發用酒壺牛飲，她隻端著一個小小酒杯啜飲。
天子當然是醉了，月下興起欣然舞劍，舞到她麵前時突然把劍一丟，一把拉住她的手，手心滾燙。
“國師，”他口齒有些不清，眼神也朦朧不堪，“你覺得朕若是立你為後會怎樣？”
“陛下醉了。”她想抽手，卻抽不出。
“朕沒醉，”他握得更加用力，神情卻出奇得溫柔，“我朝沒有國師不能婚嫁的規定，就算有，朕也能讓它變成沒有！你會成為最尊貴的皇後，也會是朕唯一的女人。隻要你願意，玲瓏，我隻要你願意。”
她記得，自己那個時候不知為何心跳也很快，快得她仿佛深深陷入了天子洋溢的熱情溫柔之中，即將維持不住一如既往的冷淡自持。
她怕了。
她狠狠摔開了天子的手，顫抖著雙唇說了一句：“我不願意。”
天子那個時候，就如現在的沈躍，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一瞬間就被抽空，隻餘一雙好看的眼睛，透出濃重壓抑的失落來。
“國師，對不起，”僵持了不知多久，他終於笑了起來，“朕今天，果然是有些醉了，又忍不住逗你玩、唐突你了呢！”
他站起身來，衝她微微點了一下頭，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天子卻又停了下來，背對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低低地說了一句：“如果哪天你願意了，記得告訴朕。”
可惜，永遠也不會有那一天了。
蘇玲瓏隻覺得一陣難過突然襲上心頭。帶著一絲愁緒，再看眼前無精打采的沈躍，國師大人罕見地心軟了一下。
可胡煦卻收到消息，田一瞻根本沒有生病，這不過是田師靈扯的又一個慌罷了。
國師大人終於有點煩了，直接在微博上正麵剛了一波。
【@蘇玲瓏：真正應該道歉的人，是你@田師靈。不是對我，而是對你大禍將至的兒子。言盡於此，好自為之。】
第47章 綠茶婊 .
這條正麵硬剛的微博一出手，田師靈就炸了，直接在自己的微博裏問候起了蘇玲瓏的八輩祖宗。
雖然也有網友質疑田師靈態度過於惡劣，懷疑那麽多集體攻擊蘇玲瓏的鍵盤俠是有組織的“水軍”，但這些聲音隻是滄海一粟，很快就被淹沒在謾罵指責蘇玲瓏的非理性口水之中。
要論罵人技巧，國內網友真是獨樹一幟、一騎絕塵，蘇玲瓏微博下的評論區都可以開個髒話博覽會了。
“玲瓏，把評論區關了吧，別被這些什麽都不懂的人影響了心情。”胡煦看女孩子一直窩在那裏刷新看評論，雖然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但還是有點心疼她。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操蛋，事實和真理往往在無知和愚昧麵前處於下風。
蘇玲瓏看了他一眼，果斷搖頭：“我不關，看這些評論我覺得很有意思。”
“哈？”胡煦表情微妙，這孩子別是被刺激大了吧？
“以前我覺得不會被這些汙言穢語所影響，現在看來……是我高估自己了。”女孩子垂下眼，白皙的麵龐上投下了兩片仿佛傷感的陰影。
胡煦沒吭聲，他直覺這看起來脆弱的女孩子下一句決不是什麽傷春悲秋的苦話。
果然，蘇玲瓏嘴角掛起了一絲弧度：“原來我也庸俗了許多，竟然很期待看他們被事實打臉後集體滾過來道歉的場景。唉，罪過，罪過，心不靜不寧啊！”
嘴裏說著罪過，她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明亮。
現在的人啊，誇一個人時恨不得集體把她吹到天上去，貶一個人時定要爭先恐後一人一腳把她踩到塵埃裏，這麽做是能延年益壽啊還是能福壽祿三全啊？有意思，真有意思！
媽的！胡煦暗罵一句，他還怕這女孩子想不開，一直沒敢離開她身邊，真是自作多情！
“那你繼續看吧！”他硬邦邦扔下一句話，“我回家了！”
還沒走到房門，就聽到蘇玲瓏驚訝地“咦”了一聲。
他生生刹住步伐，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轉過頭來，繼續硬邦邦地問：“怎麽了？”
“孔璐，幫我說話了……”蘇玲瓏向來平淡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驚異。
【@孔璐小公主：田一瞻小朋友很可愛，但在片場並不尊重@蘇玲瓏，可我從未見玲瓏對他說過一句重話，更遑論欺負他。我想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誤會。此外，玲瓏的確精通玄學，建議@田師靈前輩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孩子重要！】
孔璐雖然做女一號被嘲諷，但也還是有一定粉絲基礎的。她的微博如水珠入油鍋，嘩啦一下就攪亂了田師靈一家獨大的局麵，質疑事實真相的網友變多了，謾罵蘇玲瓏的網友也緩了緩勁兒，分了一部分力量去罵孔璐包庇前同門了。
孔璐的粉絲當然不幹了，立刻懟了上去，還有人去扒田師靈母子的黑料，又有人去扒孔璐和蘇玲瓏的黑料，網絡上一時間熱鬧紛呈。
胡煦卻有點懵：“玲瓏，你跟孔璐關係很好？”
“沒有。”蘇玲瓏確定地搖頭。
原主和孔璐雖然曾經都在安倩手下打拚，表麵看起來也很和諧，但原主卻有些瞧不起孔璐，覺得她是個公交車，為了資源什麽人的床都敢上，自然也不可能和她交心。
“那她為什麽要幫你？還說得這麽直白？”胡煦百思不得其解，“又得罪田師靈又往自己身上招黑，正常人都不會這麽幹啊！難道是為了反向蹭一波熱度？以她的名氣沒有必要啊？這也太冒險了吧？”
蘇玲瓏沒吭聲。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孔璐能做到這個地步，此前又一直在對她示好，也許是真的抱有善意？
第二天，蘇玲瓏依約坐著沈躍的車去了那個孕婦家裏。
根據查到的信息，這個孕婦叫薑昕寧，也是一個主播，不過不是打遊戲的，是才藝區女主播。她長相不突出，唱歌水平也一般，算是個剛起步的小主播，粉絲量不足張若歌的十分之一。
薑昕寧住在一個還不錯的小區裏，平時就在家裏做主播，到了飯點會到樓下的便利店買個飯團或者盒飯吃。
沈躍和蘇玲瓏在便利店裏等了一會兒，便看到一個挑染著粉色頭發、畫著濃妝、帶著貓耳朵發卡的女孩子走了進來。
蘇玲瓏頓時皺了眉頭。
“怎麽了？”沈躍立刻彎腰，往她跟前湊了湊，小聲問道。
蘇玲瓏身上不知噴了什麽香水，仿佛密林中寧靜而新鮮的空氣撲麵而來，令人迷醉。沈躍不動聲色地吸了兩下鼻子，微微往後站了一點。
女孩子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而是緊緊盯著薑昕寧的背後：“她真的流產了。她身後跟了個剛現世沒幾天的嬰靈。”
沈躍立刻看過去，果然有一團小小黑黑的東西緊緊地跟在薑昕寧的身後，一步不離。
察覺到兩人的目光後，它遲緩地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模模糊糊的臉，隨即仿佛害怕一般縮了縮身子，張嘴叫了一聲，似貓似哭，聽得沈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誒？小哥哥你養貓了嗎？”薑昕寧也聽到了嬰靈的叫聲，轉身問收銀台的店員。
店員莫名其妙：“什麽貓？”
薑昕寧笑容僵了一下，說了聲“沒事”後轉回了身子，臉上的表情卻很難看。
又是隻有她能聽到的貓叫聲！她竟然又幻聽了！看來流產真的對她身體傷害很大，每次都會幻聽，有時候半夜在睡夢中也會聽到這種如泣如訴的貓叫聲，真的要嚇死她了！
因她經常來便利店買東西，店員和她也有點熟了，便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看你最近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啊？”
“我沒事，”薑昕寧勉強露出個笑臉，眼眶卻有些發紅，我見猶憐地說道，“小哥哥你人真好。”
店員是個二十出頭血氣方剛的單身狗，被一個長相還不錯的妹子這麽柔聲柔氣地誇獎，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薑昕寧拿著自己選好的盒飯走到收銀台，放盒飯的時候白嫩的小手指卻“不小心”蹭到了店員的手上，假裝沒意識到地摩擦了兩下後才收了回去，嬌滴滴地說道：“唉，吃完這頓午飯，我都沒錢吃晚飯了。”
“怎麽了？”店員被她撩得脖子都開始冒熱氣兒了，趕緊問道。
薑昕寧聞言又差點落淚：“我被同事陷害丟了工作，還沒找到新工作，可積蓄已經快花完了……我現在都快付不起房租了，說不定下個月再也看不到小哥哥你了……”
“蠢！”全程觀看了這場大戲的沈躍壓低聲音，冷冷吐出一個字。
蘇玲瓏看了他一眼。
沈躍立刻解釋起來：“這個女人一看就是綠茶婊，假裝清純勾引男店員，不過是想從他手裏混點好處罷了。這個男的也是個傻子，如此簡單的伎倆都看不透！”
蘇玲瓏淡淡說道：“他可不如沈先生見多識廣、閱人無數，看不透很正常。”
話音未落，她又帶著一絲譏諷輕笑了起來：“畢竟沈先生你可是連厲鬼都不放過的。”
蘇玲瓏說的是兩人初見，沈躍被那宮女厲鬼看上眼的事情，本是嘲笑，看在沈躍眼裏卻是眼波流轉、美不勝收。
他幹咳了兩聲，收回目光，低低說了一句：“蘇大師，我改邪歸正了，你能不能別再拿有色眼鏡看我了？”
他這話說得十分誠懇，蘇玲瓏卻隻是不置可否地瞟了他一眼。
櫃台前的戲碼還在繼續。那個店員果然受不了薑昕寧將哭不哭的風情，掃過條形碼後自己從口袋裏掏了十幾塊錢出來。
“那個，”他有些羞澀，鼓足勇氣看了薑昕寧一眼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我請你吃……以後，隻要是我輪班，我都可以請你吃。”
“小哥哥你人真好！謝謝你！”薑昕寧一見事成，立刻露出大大的笑臉，伸手拿過盒飯，手指在店員的手心裏勾了兩下，衝他咬著嘴唇眨了眨眼睛，這才走出了便利店。
蘇玲瓏也跟了出去，淩空畫了道符打在那嬰靈身上。不多時，一道渺渺金光閃現，嬰靈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消失了。
“你超度了它？”沈躍問道。
“嗯，何必讓它在人間再受滯留之苦。”
“玲瓏，你真善良。”沈躍真心讚道。
兩人第一次交集時，蘇玲瓏因為他的輕薄而假借厲鬼之手教訓他，他還以為她是鐵石心腸的惡人。可現在想想，當初他那麽失禮，蘇玲瓏雖然嘴上說得厲害，卻到底沒有真的葬送他的性命，心地純良可見一斑。
這個女孩子，表麵看起來是塊冰，內心大概是團溫柔善良的燭火吧。
蘇玲瓏轉過頭來看他：“你叫我什麽？”
“見多識廣”“閱人無數”的沈躍，此刻心底卻莫名感受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羞澀。但他臉上看不出分毫，極其自然而親切地回答道：“蘇大師這個名字太繞口了。既然大家是朋友，我叫你玲瓏好嘛？”
“不好，”蘇玲瓏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們什麽時候成為朋友了？”
第48章 我也不是沒有脾氣 .
蘇玲瓏，你是不是沒有心？
我跟你認識了這麽久還不是朋友嗎？
要不是為了你，我管什麽小女孩鬼的家人是誰，我又管這個孕婦是誰？
你現在跟我說你和我不是朋友？我看是我不發威你當老子好欺負是吧？
老子以後再幫你，老子就是……就是……
算了，老子一個大男人，懶得跟你計較！
沈躍定定地看著蘇玲瓏，腦子裏跑馬燈般跑過了千言萬語，最終卻都不由自主地匯成了一聲歎息：“你這麽紮我心，合適嗎？”
他臉上從來都有的那絲傲氣不見了，犀利如刀的眼神也黯了下去，整個人竟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疲憊和失望，彷佛一棵參天巨樹突然遭了雷擊，枝杈都耷拉了下來。
蘇玲瓏默默地看著他，心下有點說不上來的滋味。
她想起那個少年天子，曾經也這麽失落地看過她。
那天邊疆傳來捷報，天子力排眾議派出去的武將大敗敵軍，曾經被外族侵占了近百年的疆土終於在他的手裏收回來了！
天子在朝堂上威嚴肅穆，當天晚上卻拎著酒跑來了她的地盤。
兩人月下對飲，天子意氣風發用酒壺牛飲，她隻端著一個小小酒杯啜飲。
天子當然是醉了，月下興起欣然舞劍，舞到她麵前時突然把劍一丟，一把拉住她的手，手心滾燙。
“國師，”他口齒有些不清，眼神也朦朧不堪，“你覺得朕若是立你為後會怎樣？”
“陛下醉了。”她想抽手，卻抽不出。
“朕沒醉，”他握得更加用力，神情卻出奇得溫柔，“我朝沒有國師不能婚嫁的規定，就算有，朕也能讓它變成沒有！你會成為最尊貴的皇後，也會是朕唯一的女人。隻要你願意，玲瓏，我隻要你願意。”
她記得，自己那個時候不知為何心跳也很快，快得她仿佛深深陷入了天子洋溢的熱情溫柔之中，即將維持不住一如既往的冷淡自持。
她怕了。
她狠狠摔開了天子的手，顫抖著雙唇說了一句：“我不願意。”
天子那個時候，就如現在的沈躍，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一瞬間就被抽空，隻餘一雙好看的眼睛，透出濃重壓抑的失落來。
“國師，對不起，”僵持了不知多久，他終於笑了起來，“朕今天，果然是有些醉了，又忍不住逗你玩、唐突你了呢！”
他站起身來，衝她微微點了一下頭，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天子卻又停了下來，背對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低低地說了一句：“如果哪天你願意了，記得告訴朕。”
可惜，永遠也不會有那一天了。
蘇玲瓏隻覺得一陣難過突然襲上心頭。帶著一絲愁緒，再看眼前無精打采的沈躍，國師大人罕見地心軟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