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一揚手,大雁撲棱撲棱地飛走了。


    然後,她從侍衛的屍體旁撿起一把長劍,下凡仙女般清冷決絕地環視了一圈,清淩淩笑了兩聲,眼角含淚,反手一劍,刺穿了自己的心房。


    良人未歸妾已去。單薄瘦削卻淒楚美麗的身影,終於跌落在滿地血汙泥濘之中。


    等林霄又打了個勝仗,不但把那三座城池拿了回來,還把外族驅逐出去幾百裏地後,那大雁終於帶著公主的帕子找到了他。


    他還來不及驚喜,便收到了公主的死訊。


    林霄大慟,哭嚎著吼出公主的名字,吐出一口鮮血,走上了造反複仇最終稱帝的大道。


    這一段悲情戲,蘇玲瓏拍得極順。


    少年天子的老爹是個昏庸皇帝,也做過把女兒送出去和親的事情。那位公主和少年天子感情甚好,和蘇玲瓏也見過幾麵。


    她出行那天,少年天子騎馬在她車後送了很遠很遠。


    後來,那位公主死在了異鄉,傳言是被她的丈夫虐待死的。


    少年天子即位後,勵精圖治,整頓軍防,打垮的第一個敵人就是公主和親的部族。


    公主的丈夫,被天子派去的人手淩遲處死,痛苦不堪。


    蘇玲瓏拍著戲,隻覺得自己更加能體諒天子當年內心的苦痛與淒涼,竟把安陽公主的絕望、悲慘演得入木三分,連導演都要跟著流淚了。


    拍完這場戲,蘇玲瓏便殺青了,拿著工作人員送過來的鮮花,和有空的人們一一道個別,她便要回酒店收拾收拾行李離開了。


    她還在拍戲時沈躍就過來了,一直安安靜靜看著她,直到她要回酒店了,他才快走幾步追上了她:“玲瓏,晚上一起吃飯吧,慶祝一下你順利殺青!


    第73章 蠢出天際的自己 .


    盛鬆、張若詩幾人早就約了蘇玲瓏一起吃飯慶祝。蘇玲瓏看著沈躍期待的笑臉,想想再加他一個似乎也沒什麽大問題,正要答應,石甜卻又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羞澀地笑著就站到了沈躍身邊。


    蘇玲瓏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不了,沈先生還是好好陪女朋友吃飯吧,別讓你母親擔心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沈躍喊了一聲她沒回頭,石甜卻有些得意又有些疑惑地說道:“莫非林女士跟玲瓏姐吃飯時真的提到我了?”


    身邊的男人豁然回頭:“你說誰跟誰吃飯?”


    “林茉女士和蘇玲瓏……”


    沈躍皺了眉頭。他這個老媽,還真是按捺不住!


    不知她跟蘇玲瓏說了些什麽,導致蘇玲瓏如今竟然這麽不待見他了!有這麽個花招盡出瘋狂給兒子拖後腿的老媽,他也真是三生有幸!


    “沈先生,我們劇組旁邊有個館子可好吃了,您對我這麽好,我請您吃頓飯吧!”石甜見沈躍不再說話,不遠處又有幾個女演員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也不想落了麵子,便壯著膽子對男人發出了邀請。


    男人把目光移到她臉上,若有所思地看了幾秒鍾。


    石甜兩頰頓時發熱,咬唇羞澀道:“您,您看什麽嘛……”


    “嗬嗬,”男人喉嚨裏發出兩聲明顯輕蔑的笑來,“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既沒有生出出眾的美貌,也沒有生出正常的腦子來!”


    石甜的臉色一下子白了起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沒澄清你造出來的緋聞?嗯?”男人那一聲嗯,如同一把冰涼的鋼刀從石甜臉上刮了過去。她瑟縮了一下,沒敢吭聲。


    沈躍也懶得聽她回答。他主動告訴她答案:“因為這是我付給你的報酬。我想利用你讓蘇玲瓏看到我,我也不屑於占你便宜,便給你應有的回報。你靠著和我的緋聞短時間內就搶下了三個廣告和一個女二號,已經夠多了吧?”


    石甜臉色更白了。她的經紀人的確是打著“沈大少女朋友”的名號去比她高了一個層次的小花手上搶了不少資源。她本以為沈躍不會在意這些雞毛蒜皮,沒想到他全都知道!


    “回去告訴你經紀人,見好就收才能真正賺到。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他不但把這次吃的吐出來,還要把過去好不容易吃到嘴裏的那點殘羹冷炙也全吐幹淨了!”


    女人隻覺得自己指尖都透著寒氣,微微顫抖著。


    “你如果明白了,就按照我說的去做。順便跟蘇玲瓏說說清楚,你不是我女朋友——你特麽算我哪門子女朋友?!”


    沈躍前麵的話都說得冷凝,仿佛沉在海麵下的冰山,雖然冷酷危險,卻是慢慢把人凍僵的節奏。唯獨這最後一句陡然炸了朵火花出來,仿佛瞬間就能躥到人身上,把人燒個麵目全非,嚇得石甜一個哆嗦,差點直接哭了。


    沈躍也是提到女朋友幾個字便又想到自己老媽挖的那些底部帶著刀劍的大坑,以及自己腦子一抽給自己掘出來的華麗大墳,也不知是被陰險的母上大人還是愚蠢的自己給氣得火冒三丈,一時竟沒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他懶得再看石甜這副蠢樣,每次看到都有種照鏡子的錯覺,回回提醒他自己是辦了件多麽蠢出天際的混蛋事來!


    蘇玲瓏和盛鬆幾人吃過散夥飯,便收拾收拾東西回了家。


    她提前聯係過蘇寧寧,因此回到家便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正是任源。


    蘇玲瓏一邊喝著蘇寧寧端過來的脫脂熱牛奶,一邊上下把任源打量了一遍。


    這少年倒是長得周正,一看就是正直善良之人,隻是周身纏著一股陰氣,果然是被厲鬼盯上了的節奏。


    “你父母是做什麽的?和你住一起嗎?”她問道。


    任源一愣,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敢不答,恭恭敬敬道:“我母親是一名駐外記者,現在人在英國,要一年後才能回來。父親是個保健品公司的老板,平時和我住在一起。”


    蘇玲瓏點點頭:“那你父親最近殺過人嗎?”


    “什麽?”任源瞪大了眼睛,“我……我父親怎麽會殺人……他就每天正常上班下班應酬啊……”


    蘇玲瓏又點點頭:“最近那鬼還來找過你嗎?”


    任源搖頭:“自從拿了您的護身符,我身邊沒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睡覺也踏實了許多。我想,它應該是沒有再來吧!”


    蘇玲瓏點點頭,讓任源把護身符摘下來給她,然後打開家門,對任源說道:“你去樓下那個樹挺多的小花園裏溜達一圈。”


    任源有點怕,卻又不敢不聽,再加上蘇寧寧也在旁邊看著他,他可不想在喜歡的女孩子麵前露出慫樣來,於是便一聲不吭地穿鞋出門去了。


    蘇玲瓏待他走後,把一直坐在旁邊的蘇康康提溜了起來:“康康,姑姑上次跟你視頻時教你畫的符你學會了嗎?”


    蘇康康立刻小雞啄米般點頭,麵帶得意:“當然啦!姑姑我早就學會了!上次眼鏡叔叔過來,還被我的符定了一分鍾呢!”


    “康康真是個小天才!”蘇玲瓏摸摸他的腦袋,誇了一句,隨後又把門打開,“康康,你跟著任源哥哥一起去小花園,那個鬼一出現,你就用符定住他!”


    “姑姑,康康一個人行嗎?”蘇寧寧有些擔心。弟弟學畫符不過幾天功夫,又是個小孩子,哪裏鬥得過那少了半顆頭的厲鬼啊!聽聽都覺得害怕!


    蘇玲瓏卻十分淡然:“不是有句歌詞叫不經曆風雨怎能見彩虹嗎?康康總不能做一朵溫室裏的花朵。”


    蘇康康聞言十分高興:“姑姑,我要做大樹!姐姐,你別怕,看我抓住那鬼給你看!”


    說完,便興致勃勃地衝了出去。


    雖然夜裏小區的燈光也很充足,但任源看著小花園裏的樹影憧憧,還是覺得有一絲涼氣從肝膽處漸漸冒了上來。


    他回頭看了看蘇家的窗口,見那溫馨的燈光下,有兩個女人的身影,便顫顫地露出了一個勉強又難看的笑容來。


    任源,蘇寧寧看著你呢!不能慫!


    他在心底給自己鼓勁兒,軟著腳硬是走進了小花園。


    走了沒兩步,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現在已是夏末初秋,夜風漸漸有些涼了,剛才他從樓裏一出來的時候還覺得小風有點涼,打了個哆嗦。可現在,這小花園裏不僅什麽聲音都沒有,甚至連風也沒有!


    就好像,他進了一個烏漆抹黑的罐子,隨時會被人從上麵蓋個蓋子給悶死!


    他手心裏冒出了冷汗,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想趕緊從小花園的另一個出口出去。可走啊走啊,他覺得自己都走了快半個小時了,卻還是沒有走出這個平時隻需要走五分鍾的小花園!


    “哼!”他似乎聽到耳邊劃過一道陰冷的男聲。


    “誰!”任源猛地刹住腳步,底氣不足地喊了一聲,“誰在那裏!”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身側襲來一陣厲風,仿佛小花園這半個小時的風全都積攢在這一刻放了出來,一下子刮起了無數落葉劈裏啪啦砸在他的頭上臉上,生疼生疼!


    任源心下一寒。完了,那鬼真的找上他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完蛋了的時候,那陣風卻突然停了。小花園裏一下子有了夏末的蟲鳴和微涼的夜風,整個花園一下子活了起來。


    任源顫抖著睜開眼睛,卻是蘇康康歪著腦袋站在他身前。


    見他看過來,小男孩嘻嘻一笑:“任源哥哥,別怕,我已經定住這個鬼啦!”


    任源剛想舒出口氣來,卻突然聽到一聲詭異的仿佛夜貓子叫的哭聲,然後就見蘇康康臉色變了,皺著眉頭大喊道:“姑姑,姑姑,救我們!”


    下一秒,任源終於看到了那個鬼的真麵目——他像個破布袋,渾身上下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沒一處好的。而且果然沒了半個臉,另外半張臉上也滿是血跡,唯有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還能看到一塊白色的眼球,正凶光畢露地盯著他。


    可他也就隻能盯著,甚至兩秒鍾後任源就看不清他的眼神了,因為他正被一股莫名力量拽著不停上升,最終進了蘇家的窗口。


    任源呆呆地仰著頭,直到窗口探出少女柔美的麵龐。


    “康康,任源,上樓了。”她的聲音如清泉般悅耳,一下子把他從恐怖的噩夢裏扯回了現實。


    任源再回到蘇家的時候,那個麵目可怖的鬼已經被蘇玲瓏不知道用了什麽法術,恢複到了生前的樣子——他看起來三十七八歲,身材瘦削,架著一副老學究的黑框眼鏡,眼神雖不呆滯卻也不靈動,一看就是個極其無趣的人。


    “我叫鄭書君,”他一開口,聲音倒是意料之外的醇厚好聽,“是北方大學的曆史係教授。前段時間,被他的父親開車撞死了!可他父親,卻逃逸了。”


    他指著任源,一字一句地交代了來曆。


    任源愣在原地,腦子裏嗡嗡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遲到了…


    第74章 進監獄 .


    他爸撞死人卻逃逸了?


    他爸?那個老來剛保健品公司的董事長,那個一直說要盡己所能讓老年人的身體都能再康健一點、老年生活能再幸福一點的任剛?


    “不可能!”任源也顧不上眼前站著的是隻可怕的鬼了,大聲否認道,“我爸一向與人為善、遵紀守法,我從小就聽到他跟公司的人說,賺不賺錢不重要,關鍵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爸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呢?”


    鄭書君臉上卻沒什麽表情,隻一板一眼地開口:“我沒說謊。”


    任源還要開口,蘇玲瓏卻抬手製止了他。


    她給韓雲靈打了電話,讓她利用自己的人脈幫忙查一下鄭書君。很快,韓雲靈的電話打了回來。


    鄭書君的確是北方大學的曆史係教授,今年三十八歲,單身,無子,和年邁的父母住在一起。他上個月23號去參加朋友的婚禮,結果在回來的路上不知被誰給撞死了。


    事故發生地段沒有攝像頭,那天晚上又有大雨,路上連個目擊者都沒有。鄭書君的屍體被撞得破爛不堪,警方隻能判斷撞死他的車輛當時應該開得很快,卻一直都沒能查出肇事者到底是誰。


    “可是,”任源急急地說道,“就算你的確被人撞死了,也不能證明就是我爸撞的啊!”


    “你父親那天開的車是一輛黑色的賓利。雖然那天因為雨很大,車上的血跡被衝刷得差不多了,但車底靠近副駕車門的位置上,還有一塊我的血跡。警察隻要一查便知我到底說得是不是真話。”


    任源覺得自己腳底板有些發涼。


    他爸爸的確有一輛黑色的賓利,是他最喜歡的一輛車。但他爸的確這段時間都沒有再開那輛賓利車了,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撞了一塊,送去修了。


    而且上個月的那個雨夜,任源也有點印象。那天電閃雷鳴,風大雨大,他爸回來的很晚,聲響也很大。任源被從夢中吵醒,出來看了一下,卻隻見到他爸不用仆人照顧,醉醺醺地回到主臥去了。


    難道,他爸那天醉駕了?還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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