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忘記告訴你了,今天要兼職,出門早,你們還沒醒。”


    薑媽媽本來還在著急,一聽就放下心來,慣例數落幾句就掛了電話。


    她轉出樓梯角,一眼就看到柏翊坐在餐廳,麵前擺著兩份盤子,也正在抬眼看她。


    “你醒了?”


    薑芷溪舔了舔唇瓣,指著樓上房間,整理措辭:“那個……昨天晚上我睡著了。”


    他大方點頭:“你睡著了,我送你回去的。”


    臉皮再厚,也問不出怎麽送回去的這句話。薑芷溪在柏翊麵前一向遊刃有餘,這一次難得的卡殼。


    柏翊停下手中動作:“我記得你昨天說,我們要好好相處。”


    “……是啊。”


    “我自動理解為我們現在是朋友,你說呢?”他抬頭,那張精致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是朋友吧……”


    “朋友間也會這麽拘謹嗎?”


    薑芷溪明白他的意思了,順了順長發,做了幾個呼吸:“謝謝你。”


    他重新低頭:“那就來吃飯吧。”


    年紀小她一歲的弟弟依舊氣定神閑,她好像也沒有較真的道理,也隻能跟過去,坐在他對麵。


    “平時你也這樣,八點起床?”他今天意外的話多,竟然會主動找話題聊。


    薑芷溪把這歸咎於進步,不做他想:“一般不會,我有固定生物鍾,七點起床。”今天真的是個意外了,她不僅沒認床,還直接睡過了生物鍾。


    盤子裏隻有簡單的煎蛋,撒著胡椒碎,還有兩片烤好的麵包,很西式的早餐。


    “合胃口嗎?”


    她切了一塊煎蛋吃進去,煎蛋嘛,最普通的食材最普通的做法,有什麽合不合胃口的?


    “很好,謝謝你。”


    “你喜歡嗎?”他又問。


    薑芷溪頓了頓,她有充分理由懷疑柏翊今天說完了平常一天的說話份額。


    “很喜歡,謝謝。”


    他低頭,吃的不緊不慢:“我做的。”


    “咳咳咳——!”一句話,東西沒咽下去,嗆進了嗓子眼。薑芷溪捂著嘴,眼淚都咳出來了。


    柏翊蹙眉,橙汁放在她麵前,轉身又繞過餐桌站在她旁邊,手掌順在脊背輕拍兩下。


    “你怎麽了?”


    咳了好一會兒才止住,她擦了擦眼角:“沒事,不小心的。”


    薑芷溪覺得這小孩是誤會了什麽,這也太真性情了,好好相處就好好相處,至於這麽大陣仗嗎?親自下廚做早餐,這聽上去實在不像柏翊會做的事啊。


    她捂著胸口,狀似不經意問:“今天陳姨也不在嗎?”


    “嗯,”他不緊不慢回:“我不喜歡我的房子裏有其他人存在。”


    薑芷溪剛憋下去的生理性淚意不知道怎麽又湧上來:“意思是……今天也是我們自己吃飯?”


    柏翊瞥了她一眼:“番茄蝦仁,我贏了。”


    淡定的薑芷溪,險些淡定的吐出一口血。你贏了,你當然贏了!你成功的把一個家教變成了過家家玩伴,除了做飯就是做飯!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說,下周隨榜更,所以明天可能不更新哈


    第10章


    柏翊與剛認識時相比有一點改變了,這一點最大限度體現在他不會再對著薑芷溪冷言冷語,不過也僅限於此。話更少,表情也更少,薑芷溪陪在他身邊,就這麽不冷不熱的,一整天也過去了。


    他可以坐在書房和一本書度過一天,她不需要做什麽,隻要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就好。遇上薑芷溪下樓倒水或者上廁所的時候,他就會默默抬頭看一眼,弄得她每次都以為自己打擾到了他。


    為此把陣地轉移到樓下,過不了多久,他又會默默跟下來,保持一定距離坐的不遠不近。


    “你需要我做什麽嗎?”她忍不住問。


    柏翊把書翻過一頁,不冷不淡:“我在試圖和你相處。”


    行吧……這錢賺的太容易,薑芷溪幾度受不了良心譴責。陪聊吧,他明顯不愛說話;學習吧,最後的結果總會變成反被教育……整間房子裏,就連小陽台的欄杆都被陳姨打掃的一塵不染。實在找不到事情可做,她就開始研究廚藝。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陳姨不再下廚,每周末薑芷溪來柏家,得到的都是柏翊沒有吃飯的消息。後來薑芷溪自覺給自己添了一項任務,出發前買好兩個人的早餐,在沉默中與他共進早餐。


    至於午餐和晚餐,她有整個白天的時間可以用來準備,提前問好他的意願,下載食譜,買菜,一個人在廚房鼓搗幾個小時,味道雖然不能媲美大廚,好歹也能入口。


    幾次過去,不僅廚藝見長,柏翊的胃口喜好也摸的差不多了。


    一個欣慰的化學反應,薑芷溪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欣然接受自己家教變保姆的事實。


    *


    寢室四個姑娘,薑芷溪、孫顧白是n市本地人,剩下的兩個,簡繁也找了兼職,謝笙笙忙著社團活動。一周七天時間,每個人都安排的很滿。


    孫顧白身形高挑,一米七的淨身高,長相卻是甜美可愛掛。據她自己說,高中時曾參加過國防生選拔,差點就去做了國防生,還被模特公司的經紀人看中要她去做模特。雖然這些她都沒選擇,轉而走上了學英語的不歸路(?),可也時常能從以前認識的學姐學長或者經紀人那裏找到不少高薪酬的短時兼職,經常去車展或婚紗展做模特。


    賺錢容易,花錢時也十分容易,一放假就閑不住。尤其周末,是她騷擾宿舍其他三人的最頻繁時段。薑芷溪因為需要全天陪在柏翊身邊的原因,推脫了孫顧白每一次邀請,周一時理所當然被圍在一起□□了。


    “你說說你,別拿小鬼當借口!我們昨天出去吃飯,就你一個人沒來,發朋友圈都不好意思!”孫顧白雙手舉著四支筆,在下第二節課之際來勢洶洶把她堵在座位上。簡繁抱著書在一旁看戲,謝笙笙點頭表示讚同。


    那麽她是不知道這個她口中的這個小鬼是個什麽樣的祖宗……昨天中午她還哼著歌在柏翊家那個大到能遊泳的廚房裏準備食材,孫顧白的奪命連環call就來了。


    柏翊從客廳把電話遞給她,當時那個眼神就令她有些發毛。


    她洗了洗手走到一旁接電話,他沒走,接替了她的位置,不緊不慢洗一顆白蘿卜。薑芷溪看著,莫名其妙感覺背後發涼。


    孫顧白說:“小溪啊,我們在xx廣場逛街,你要不要一起來。”


    “我這邊有點事,下次再約吧。”


    “哇你都幾次不來了,合適嘛你!”


    她在那邊哇哇亂叫著控訴,薑芷溪為安撫她的情緒很敷衍的哄:“白白最好了,白白我好愛你,白白麽麽噠……”怎麽肉麻怎麽來。


    隨後就聽到咕咚一聲重響,她回頭,柏翊木著臉站在水池邊,那顆白蘿卜不知怎麽回事砸在了地板上。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撿起,而是轉身,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擦了手重新回到客廳。


    薑芷溪察覺不對勁,也顧不上再和孫顧白瞎扯,連忙掛電話。


    她跟在柏翊後麵,手機隨手擱在茶幾上。


    “怎麽樣?有沒有砸到你?”那顆蘿卜挺大的,聽聲音就知道很痛。


    柏翊的反應很冷淡,甚至沒有看她一眼,拿起翻了一半的書:“你有事就走吧。”


    “我沒事啊,所以剛才有沒有砸到你?”


    他還是答非所問:“沒有人要求你必須從早到晚都在這裏,你想離開,隨時可以。”


    薑芷溪滿頭問號,搞不清這位少爺突然鬧哪門子脾氣:“我不走,我走了你就要餓肚子了。”


    “不會。”


    她想了想:“我舍不得那些洗過的菜菜,我已經和它們培養出了感情。”


    柏翊終於掀起眼皮掃她一眼,薄唇動了動。


    她繼續:“你剛才還扔掉我的蘿卜,它一定很痛。”薑芷溪笑了笑:“不過和蘿卜比起來,我還是更關心你痛不痛。”


    氣氛沉寂了一陣,他突然開口:“孫顧白是誰?”


    薑芷溪不意外他注意到了來電顯示:“我舍友。”


    “女生?”


    “……”


    “她叫你做什麽。”


    “逛街,沒什麽特別的事,所以我拒絕了。”


    ……


    那個對話最後是怎麽結束的薑芷溪已經忘記了,隻記得整個下午他都把壞心情掛在臉上,從小冰山進化為大冰山,有他在的空間就是低氣壓。就算到現在,她都沒想通柏翊不高興的點在哪裏。


    擋不住孫顧白糾纏,薑芷溪把柏翊的事情簡單說了說,多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他的隱私一概沒提。一邊下樓一邊聊,順著人潮往出走。


    “……所以最近我的廚藝進步了不少,畢業我要是找不到工作,去做個廚子也挺好……”


    “別廚子了,門口有個小帥哥,還穿著校服。”孫顧白聽著聽著思緒就被帶走了,她探頭看了一會兒,突然興奮起來:“我靠真的好帥啊!這不是附中校服嗎?他來找人的?”


    下課十分鍾,正是人流往出湧的高峰期,前方三三兩兩堵著成群的人,走得慢,視野也有限。


    薑芷溪沒在意,慢吞吞往出走,走至教學樓大廳,一眼就看到孫顧白說的那個小帥哥。人潮中一襲深藍色校服,筆挺出眾,深棕發色,雙手插兜立在玻璃門前,背影有種說不出的冰冷。


    第一反應,有點懵。


    她掙開孫顧白的手先出門,從後麵輕輕拍一下他的肩膀。


    柏翊轉身,熟悉的冷淡表情,五官沐著正午最好的日光,鼻影處有一條完美的明暗交界線。


    “你怎麽在這裏?”薑芷溪不掩意外。


    此時孫顧白也擠出了門,低頭整理弄亂的頭發:“小溪你走那麽快幹嘛,簡繁還在後麵——”她抬頭,看到兩人站在一起,眨巴眨巴眼,立馬換上另一幅表情,腔調柔了百倍:“小溪,你朋友嗎?”


    冷漠的少年眼中隻有一個人:“今天不回家。”


    薑芷溪看了眼孫顧白,點點頭,沒有多餘的一個字。


    “那你來n大……?”


    “找你,吃飯。”


    他有點挑剔,並且這個挑剔的標準一直成迷。比如之前薑芷溪帶他去吃的那家麵,柏翊隻嚐了一口,後麵再也沒有動筷。她想他沒有當場走人,陪著她吃到最後,已經算給她麵子。


    這家店開了二十多年,老招牌,薑芷溪作為一個土生土長n市本地人見證了它數次裝修和升級,老板沒變,味道也沒變,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客人。


    他吃不慣這樣的大眾美食,對她做的東西倒是可以接受。


    他說來吃飯,薑芷溪理所當然理解為他拒絕附中食堂和n大食堂:“這裏沒有做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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