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飛垂在一旁的手有些蠢蠢欲動,想揉一揉一臉茫然的謝依雲,她臉上那塊被謝楊玉擰出的紅暈已經淺了許多,但仍固執的留著一個印子,讓他想伸手輕輕碰一碰……不行,不能這樣做。


    他改了下坐姿,雙手交叉握到一起,目光別扭的落到了窗台上,餘光卻時刻注意著她的反應:“因為能與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謝依雲在這猝不及防的又一次告白前,再一次僵硬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不管什麽反應都很不恰當啊!


    這一次她的沉默沒有打擊到對方,杜宇飛確定她並沒有流露出反感,忍不住露出個笑,要不是身後極易暴露情緒的耳朵和尾巴已經消失了,此刻一定會搖的飛快,向對方表達他此刻的歡喜。


    但沒有尾巴和耳朵,也不妨礙他直接用言語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


    他轉過些頭,將自己好看的臉懟到謝依雲麵前,像是渴望得到肯定的大狗般,閃著小鹿斑比的眼神,長長的睫毛眨的飛快:“我想讓你當我的引導者。”


    他默默的往前挪,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些炙熱的呼吸幾乎能噴灑到到謝依雲麵前。


    距離有些過近了,謝依雲盯著麵前那張臉,再一次絕望的發現,對方不光長的好看,就連皮膚都毫無缺陷,光滑的像是活在美顏相機裏。美色輕易的蠱惑了她,她剛平息了幾分的心髒再一次瘋狂跳動了起來,昭示著自己的存在感。


    誰能拒絕這麽誠懇的美少年呢?


    “就算不是以結婚為目的也沒關係,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他眼睛亮著熟悉的光,希翼的等著她的回答:“我會努力變成你喜歡的模樣,所以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等等……我……他……有發展到這一步嗎?


    謝依雲艱難的重新建立自己的原則,拖著椅子拉開了一大截距離,將心頭蹦躂的小鹿一把打死,才試圖跟對方說清楚:“我真不是個人渣……”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謝依雲。”他飛快的接茬,雖然沒有尾巴,但謝依雲十分懷疑自己從他身後看到了無形的尾巴正在瘋狂的搖晃。


    她深吸了口氣,將思緒扯回原路:“我隻是有點……缺乏常識。”她有些心虛,但表麵上仍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不太了解這方麵的事情,所以提出了有些過分的要求……”


    “沒有,一點都不過分。”杜宇飛飛快的接茬:“我知道是我還不夠好,所以你才會猶豫。”說到這裏,他垂下眼,表情一瞬間有些委屈,又飛快的變成了精神振作的模樣:“但是我會努力的,努力變成最好的那一個。”


    “所以,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杜宇飛像是捧著自己的心在她麵前不住晃悠,生怕她嫌棄它不夠好,而選擇了其他人:“你可以試著引導我。”他盯著謝依雲,努力將自己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麵前:“或者其他你想做的事情……”


    他聲音低了下去,謝依雲卻反應了過來,或許之前對方的表現會讓她誤以為對方並不知曉,她因為無知而提出的要求裏蘊含的那股挑選和控製意味,但他這句話裏,顯然對方不僅知曉,並已然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謝依雲表情嚴肅了起來,她伸手拿過桌上的引導手冊,飛快的翻到擬獸心理狀態那一頁,看了一遍,確認這裏並沒有提到擬獸會對高同調度,且未建立引導關係的引導者產生非你不可的唯一性心理,才不解的看向杜宇飛。


    “你知曉我想做什麽?”她的目光一寸寸掠過眼前有些緊張的少年,語氣稍稍加重了些:“而這些你都願意?”


    杜宇飛被她突然認真起來的目光看得有些緊張,她目光掃過的地方,有些輕微觸電的錯覺,讓他手腳不受控製,有種使不上力氣的錯覺,他喉結微動,垂下眼,避開了她的目光,聲音越發微弱:“如果是你的話……”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謝依雲打斷了他的話:“杜宇飛,我並不是對擬獸具有控製和馴服欲的引導者,我之前之所以提出那個要求,是因為我當時還不夠了解我們之間的關係,但現在我清楚,這毫無疑問是錯誤的。”


    杜宇飛聲音愈發的輕了:“對不起……”他似乎陷入了某種沮喪中:“我隻是……”


    “想讓你更喜歡我。”他抬起眼看向謝依雲,眼眸蒙上一層水光,積蓄著淡淡的水色,顯得愈發通透。


    謝依雲心中微微一動,還沒開口,先聽見大門被一把推開的聲音,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然後……


    她餘光瞥見往窗外翻的少年,下意識的伸手拽住了他。


    臥室門被踹開了。


    杜良黑著臉,拽著杜宇飛遠離了謝依雲:“更喜歡你?我看你是膽子大了!”他目光在房間裏尋覓,想找到順手的武器,但放眼望去,幾乎全是小女生的東西,沒一樣符合他對武器的標準。


    謝楊玉從他身後走出,看了眼兩人的模樣,確定他們沒有做什麽,才鬆了口氣,目光在垂著頭一臉沮喪的杜宇飛和一臉茫然的謝依雲中間徘徊了幾秒,走到謝依雲身邊,看了眼她手上拿著的引導手冊,先發製人:“你們在幹嘛?”


    謝依雲思考著方才的觸動感,向杜良建議道:“這位……叔叔,我覺得你可以帶杜飛宇上醫院檢查下。”


    她此話一出,室內的氣氛突然降到冰點。


    謝依雲自顧自繼續道:“我覺得他對引導者的觀點或者認知,有點問題……”


    杜宇飛看著她,委屈的張了張口,又閉上了。


    “你閉嘴。”謝楊玉眼前一黑,萬萬沒想到,她那個過分的要求的事情還沒過去,還先倒打一耙說人家心理狀況有問題了。


    “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檢查下。”謝依雲頂著老媽的死亡視線,誠懇的道:“他渴望引導者的認同感有些過頭了。”


    杜宇飛的犬耳默默的冒了出來,低落的耷拉在頭頂,他的表情隱藏在陰影處,看不分明,但這副低沉的氣壓,說他偷偷哭了都不為過。


    “還有,我已經認識到自己之前提出的要求的錯誤了。”謝依雲一本正經的道:“我對和他建立引導關係沒有意見。”再不說這句話,他可能真要哭給她看了。


    謝依雲往杜宇飛處看了眼,果不其然看到一個用亮晶晶的目光盯著她的少年,他露出她曾看到過的純粹歡喜的微笑,似乎一瞬間,整個人都亮了起來,變回最初的少年模樣——無憂無慮的天真,笑起來連太陽都無法奪走他的光芒。


    “在說出這種話之前,你還是先去做個檢查,確定自己沒問題吧。”杜良沒好氣道。


    他瞥了眼自己手裏笑得沒心沒肺的兒子,突然覺得對方之前的提議也不是沒有道理,果然還是帶他去做個心理檢測比較靠譜。


    作者有話要說:愚蠢的橘子才發現之前男主的名字用的亂七八糟的,修改完了之前錯誤的名字。


    男主叫杜宇飛,嗯,沒錯!


    (’-’*)


    第7章 醫院


    次日清晨,醫院。


    醫院不管什麽時候都人來人往,鮮少有冷清的時候,隻要稍加觀察,就能感受到人生百態。


    不同個體在生死和病痛前的掙紮和苦痛,絕對不是一個讓人心情愉悅的體會,謝依雲跟在謝楊玉女士身後,走過排著長隊的人群,走過低聲呼痛的等候區,越走神情越低沉,連帶著身後都響起了不詳的bgm。


    “小白菜,地裏黃,兩三歲,……”


    謝楊玉黑著臉轉頭給了她一個腦瓜崩:“你還有臉裝可憐?要不是你幹的那些事,我至於多請一天假帶你上醫院嗎?”


    謝依雲聲音漸低:“我都說了我一個人可以……”


    “你·不·可·以。”謝楊玉無情鎮壓了她的小聲嘀咕。


    謝楊玉抬起頭看了眼正上方懸掛的“引導者心理診療室”的牌子,牌子底下是空蕩蕩的等候區,空曠到讓人驀然生出方才走過的大廳和這裏不是同一個醫院的想法,就連掛號口的小姐姐都顯得無所事事,一陣風兒吹過,飄起幾片葉子,形象的為他們展示出了,什麽叫門可羅雀。


    謝依雲回頭看了眼走過的路,有心懷疑他們是不是進入了什麽結界,不然為什麽這裏壓根沒有病人?


    這樣想著,她悄無聲息的後退了兩步,試圖去看看這個結界的邊界究竟在哪裏。


    謝楊玉頭都沒回,一把伸手拽住了她,朝掛號區走去。


    “媽,你先鬆手。”謝依雲掙紮了下,沒掙脫,隻好任由謝楊玉拖著她朝前走去——說真的,她媽的臂力可越來越驚人了。


    “來掛號?”護士有些驚訝的聲音響起:“您確定嗎?是引導者心理檢測這個項目嗎?”


    謝楊玉:“我們家以前沒接觸過這方麵的知識,前些天剛知道我閨女是引導者,我覺得還是做個檢查比較靠譜。”


    護士探頭看了眼已經站直身體的少女,她看起來又軟又乖,聲音稍稍大些就會被嚇到,怎麽都和心理變態搭不上關係。


    她忍不住壓低聲音提醒對方:“引導者做心理檢查不怎麽好聽,我們這個又要留檔,要是被別人從檔案上看到了……”她聲音壓的極低,幾乎聽不清話語的內容:“會誤會的。”


    “沒事,以防萬一嘛,我們家對這個沒什麽了解,就還是檢查下比較放心。”


    護士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她們對視了眼,似乎是不經意的多看了幾眼謝依雲,低頭喊了句:“專家號,王大夫,上樓左拐。”


    謝楊玉接過單子,沒有察覺到異樣般,帶著謝依雲朝樓上走去。


    轉過樓梯,謝依雲依稀能聽見身後傳來的小聲議論。


    “看不出來呢,看著小小瘦瘦的,居然……”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好歹還帶她來看醫生了,沒禍害可憐的同調對象。”


    “就是,不知道哪個擬獸這麽可憐……”


    聲音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耳邊,謝依雲倒是沒感覺苦惱,就是有種切真意識到了,社會偏見的新奇感。


    雖然她不敢打包票說自己心理沒問題——關於這一點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曾遠遠窺探過自己陰暗處的思緒,也曾在危險的想法邊緣徘徊,但大體上,謝依雲覺得自己應該還是一個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正常人。


    謝楊玉辨認了眼門牌上的名字,才伸手敲了敲門,謝依雲忍不住有些緊張,她深吸了口氣,聞到了什麽味道,在鼻尖一閃而過,快的好似錯覺。


    什麽味道?緊張的情緒被拋到了腦後,謝依雲專心致誌的嗅了起來,有點熟悉的名字就在嘴邊,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這在嘴邊又說不出口的感覺可太難受了,謝依雲一邊東嗅西聞,一邊在腦海裏搜尋,猝不及防的被謝楊玉一推,跌跌撞撞進了門。


    她回過神,抬頭看向室內,是熟悉的問診室,長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擺著半死不活的綠植,一旁放著一個鐵質的便宜櫃子,桌子後麵坐著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


    謝依雲有些意外醫生的年輕程度,他看上去最多三十多歲,帶著副眼鏡,麵帶微笑,一副靠譜的精英形象。


    謝依雲尷尬的站在問診室正中間,看了眼一旁的謝楊玉,謝楊玉女士神情不善的盯著她,臉上寫了一行大字“你敢鬧幺蛾子就死了”,效果堪稱立竿見影。


    謝依雲乖巧的坐到桌前的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未語先笑,才輕聲細語道:“醫生你好,我是謝依雲。”


    醫生也朝她笑了笑,打開筆帽,在簿子上寫了行字才開口道:“你叫我王大夫就行,很少見到還沒入學的引導者來做心理檢查。”他停下筆露出個疏遠又客氣的笑:“是因為發現了什麽嗎?”


    謝依雲鼻子微動,似乎又聞到了方才那股味道,她有些走神,沒扮演好聽話的病人模樣,而是脫口而出:“心理檢查,我記得是做測試題?”


    醫生收回打量的目光,在薄子上又刷刷刷的寫了一行字,低著頭道:“好吧,剛才那個問題算是我個人的好奇,你們等下,我找個心理測試題給你。”


    他站起身,在身後的櫃子裏尋覓。


    這股味道愈發濃鬱,謝依雲忍不住朝桌子下看去,她好像知道這是什麽味道了……


    “謝依雲!”謝楊玉突然大吼了一聲。


    醫生剛找到一套完整的測試題,冷不丁聽見這一聲大吼,下意識的扶著櫃子,轉頭看了眼,問診室還是那個問診室,就是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不見了,他目光轉了圈,最終落在桌子底下露出的大半個身影——她似乎是鑽進桌子裏去了。


    幸虧這桌子的構造是老式的,下麵有個空擋可以鑽……醫生先是冒出這個念頭,才緊接著反應了過來,不對,病人爬桌子下去了!


    這問題有點嚴重啊,他看了眼手上的心理測試題,默默的打開另一個櫃門,抽出另一套更全麵的測試試題。


    這時候,謝依雲也差不多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她身上有些灰塵,手裏捧著個什麽,在謝楊玉動手前,先發製人:“媽,我找到了隻小倉鼠。”


    謝楊玉腳下一頓,湊過來看了眼,還真是一隻小倉鼠,白色的一小團,乖巧的呆在她手上,小小的爪子握著她的手指,看到不明生物的湊近,緊張到瑟瑟發抖。


    “醫生,不知道哪……”謝楊玉看了眼小倉鼠,沒忘記幫閨女挽回岌岌可危的形象:“跑來的小倉鼠在您桌子下麵,雲雲幫你找出來了。”


    醫生看了眼那隻瑟瑟發抖的小倉鼠,沉默了兩秒,張了張嘴還沒開口,一旁的通訊器裏先響起了聲音。


    “王大夫,檢測到了021號病人的獸化反應,在您的診療室,現在方便我們進去找下嗎?”對方似乎有些急:“021號病人的獸化體是鼠類,擅長隱藏氣息和跑路,要是不抓緊時間,我怕到時候他又不見了。”


    王大夫看了眼謝依雲手上緊緊抱著她的手指的小倉鼠,沉默了兩秒,才按下通話鍵道:“你們進來吧。”


    謝依雲跟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小倉鼠,它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黑乎乎的小眼睛緊盯著謝依雲,有些呆滯的萌。


    謝依雲關注點清奇:“不是說獸化反應過高,就會被監測,出動監察局人員?”她琢磨著這隻小倉鼠應該在醫生桌子底下藏了半天了,怎麽無事發生?


    王大夫推了推眼鏡,有些意外對方對這方麵知識的匱乏,但仍是解釋了句:“一般情況下都是如此,不過在某些特定場所,獸化反應過高的警報不會響起。”


    “我們醫院有專門接受獸化反應過於激烈的擬獸安撫區,在這個區域內有很多隨時會獸化的病患,我們有足夠安全的防護和安撫措施來確保擬獸在獸化情況下的安全性。所以隻有當醫院這邊的獸化濃度達到一定數值,才會迎來監察局的出動。”


    小倉鼠有些緊張,握著她的小爪子加大了些力氣,謝依雲下意識用手指摸了摸他的頭,算作安撫,關注點卻再一次跑偏:“很多獸化反應激烈的擬獸?”她有些疑惑:“是因為引導者的問題?”


    王大夫估算著時間,露出個標準的笑:“一般情況下,我會回答你,這是病人的**,”他看了眼被謝依雲摸得露出昏昏欲睡表情的小倉鼠,口風一轉:“但看在你是我的病人的份上,我可以多說點。”


    他壓低聲音道:“小部分的原因是,引導者的引導水平不夠高。”他看了眼打了個哈欠睡在她手上的小倉鼠,繼續道:“但大部分原因是,擬獸的心理狀況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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