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王餘反應過來,閉上了嘴,含混道:“我怎麽知道他在想什麽?你自己去問他。”


    “有道理。”謝依雲伸手摸出手機,問杜宇飛:“戈老師電話多少來著?”


    “停停停,你還真打算去問他?”王餘詫異道。


    “不是你說的嗎?”謝依雲晃了晃手機道:“我覺得很有道理。”


    “打什麽電話……”王餘伸手從她手上搶走電話:“小戈那麽忙,你別瞎搗亂。”


    謝依雲任由他拿走電話,才漫不經心的繼續道:“你的反應很可疑……”她盯著王餘若有所思的猜測道:“難不成你跟戈老師也不是一個立場的?”


    “哪有那麽多立場。”王餘小聲嘀咕了一句,才揚起聲音道:“就算這件事很複雜,也跟你沒有關係。”


    他十分認真且嚴肅的道:“所有人都在用保護你,除此之外的一切,不過是政治本身帶來的波動,雖然它可能與你們想的不同,甚至讓你們產生些不妙的聯想,但實際上……”


    “它無法影響你們。”那些浮誇的、多餘的表情從王餘臉上褪去,他平靜道:“你們隻要沿著自己選定的路走下去就可以了,不管是拯救世界,還是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政治是屬於大人的,而選擇本身是屬於你們的。”


    杜宇飛有些怔然,既是為王餘所說的話,也是為王餘和戈言之間的區別。


    他看了眼神色同樣平靜的謝依雲,她似乎並沒有被王餘所說的話影響,平靜到讓人覺出幾分莫名的胸有成竹。


    “你說的沒錯。”謝依雲點頭,讚同道:“這本來就跟我們無關,戈老師那麽說……”她瞄了眼突然有些坐立不安的王餘,沒繼續往下說,而是話鋒一轉:“王老師,吃了嗎?”


    這似乎是在昭示這場莫名其妙的對話的結束。


    王餘鬆了口氣,目光往廚房望了眼:“你們要是沒吃,不如就一起吃吧?”


    謝依雲歪頭看杜宇飛,杜宇飛起身去了廚房,聽見身後謝依雲的聲音慢悠悠的飄來。


    “對了,其實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


    王餘喝了口茶,聞言再度警惕了起來。


    “等學校開學後,我們還會留在這裏嗎?”


    “為什麽你會這麽想?”王餘上前幫杜宇飛拿過碗盤放在桌上,又坐回椅子,接過米飯,含混不清道:“你們不就是來上學的嗎?不在學校在哪裏?”


    謝依雲接過碗,拽了下還想忙碌的杜宇飛,朝身邊的椅子看了眼。


    杜宇飛停下腳步,坐到了她身邊。


    謝依雲吃了口菜,也含糊不清的道:“隻是看他們對我們的緊張程度,讓我十分懷疑他們能放心我們跟其他學生一起上學嗎?”


    王餘起身舀了勺湯,聞言看看她一眼,篤定道:“校長不會同意的。”


    他放下勺子,端著碗坐回了椅子上,才繼續道:“校長對保護他的學生有一種……”他思考了兩秒該用什麽詞來形容:“理想主義者的執著。”


    他埋下頭繼續吃飯。


    “這個保護的定義包括學生的安全,還包括學生的心理健康。”湯有點燙,燙的他吸了口氣,才繼續道:“你不覺得這樣一所大學的存在有些奇怪嗎?”


    謝依雲被說到了心坎,她點了點頭,要不是其他人都如此理所當然的認為就該有這麽一所學校來教導引導者和擬獸,謝依雲幾乎以為是自己的想法有問題,但是她始終無法理解,這種霍格沃茨的存在,難道是為了寫一本新的哈利波特嗎?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將所有尚未完全成熟的超人類聚集在一所學校裏,跟把所有的核.彈放在一塊有什麽區別呢?


    就算是多建幾個學校分散超人類聚在一起的數量也行啊。


    “當然在511事件前,這裏還不是大學,它更像一個進修的……”王餘咽下嘴裏的肉,思考了下如何形容:“研究所這種?”


    他不是很確定自己用詞準不準確:“總之,就是有一些對自己存在疑惑或者說不能控製好自己處於獸化狀態的擬獸來這裏跟官方學習和溝通的地方。”


    他啃著排骨指點風雲道:“那時候,校長還很年輕,但因為他的特殊性,已經是這裏具有極高聲望的……”


    他思考了下用詞:“老師……?反正就差不多這個意思,很多人都想跟他進一步交流。”


    “後來511事件之後,國內動蕩了一番,重新思考起了這裏該如何發展,在這種情況下,校長提出了他關於如何避免511事件再度發生的提議,並最終獲得了組織的通過,而這所大學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為了配合保護擬獸,控製引導者的基礎方針建立的。”


    “後來隨著校長在國內的威望越來越高,逐漸變成了你最終見到的華國特殊人才培養高級技術學校。”


    王餘放下筷子,打了個飽嗝,繼續道:“不管其他人怎麽想,隻要校長在,他就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用任何理由做借口,來傷害他的學生,剝奪你們在學校中正常學習的權利。”


    謝依雲小口小口的吃著菜,沒對此發表什麽感想。


    倒是杜宇飛忍不住開口道:“那你們為什麽這麽怕校長聽到呢?”他回憶了下戈言之前跟他所說的話:“校長既不會因為我們議論的這些而大發雷霆,也不會因此做出什麽,那為什麽……”


    “嘿,你從哪裏得出的他不會大發雷霆的結論?”王餘聲音響了幾分:“我剛才跟你們說的,都是基於信任,你們可不許到處亂說!尤其是校長!”


    杜宇飛為他的反應遲疑了幾秒,他們這種警惕又嚴肅的模樣,好似校長是什麽一言不合就會吃人的大反派一樣,與他方才形容校長的話語產生了矛盾。


    “你傻不傻?”謝依雲放下筷子道:“你沒想過,他們所做的,就是校長眼裏的會傷害到他的學生的事情嗎?”


    她擦了擦嘴:“校長那個暴脾氣,他們要是說了,不就是等著挨揍嗎?”謝依雲拍了拍杜宇飛的肩膀:“所以,能享有豁免權的,隻有我們,即將入學和還未畢業的學生。”


    “別瞎說,我們怎麽就傷害你們了。”王餘一邊說,一邊四處張望,將自己心裏有鬼的模樣表現的淋漓盡致。


    “我現在有點懷疑校長究竟有沒有走……”王餘湧起一種強烈的被騙了的感覺,他看向謝依雲:“你剛才說校長去找袁老了,不是騙我的吧?”


    “疑心病太重。”謝依雲嘀咕了一句,撩起眼反問對方:“要是校長在的話,你覺得他會讓你安安穩穩的說完這些嗎?”


    ……好像有點道理。


    王餘接受了她的解釋,又恢複了之前理直氣壯的模樣:“所以,我該說的也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可以走了吧?”


    “再見。”謝依雲毫不留情的跟他告了別。


    王餘站起身,朝門口走出了幾步,忽而猶豫的停下腳步,問謝依雲:“所以,你是怎麽想的?”


    雖然他沒指哪方麵,但謝依雲卻依舊回答了他:“與我無關。”


    王餘轉回頭,按下了門把手,門開了條小縫,滲入外界的風雨。


    他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


    第56章 襲擊


    時間仍在流逝,夏天悄悄露出了尾巴,愈發顯得炎熱難耐。


    謝依雲漸漸習慣了在研究所和學校裏來回跑,除去最初是她跟杜宇飛一起去研究所,後來還帶上了未完全恢複的葉雯,研究所的測試像是永遠都做不完,每天都能給予她新鮮感。


    但不管再新鮮,測試就是測試,枯燥又重複,壓根看不懂測試結果的謝依雲也無法從測試中獲取更多樂趣。


    不過至少還有值得期待的測試,在確定謝依雲能觀察擬獸的狀態後,實驗室總算願意讓她接觸更多不同的擬獸了——這個接觸是指隔著單向玻璃,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時候,謝依雲進行單方麵的觀察。


    在這些細節上,謝依雲能感受到,她對他們而言到底有多麽重要,又受到了多麽嚴密的保護。


    觀察其他擬獸的狀態是少有的會讓謝依雲期待的測試,一方麵是因為在這種時候,她能觀察到不同擬獸,各種各樣的不知道她存在的,在研究所進行定期檢測的擬獸。


    白大褂給她介紹過,他們大多是曾經心理狀況不佳,或者說獸化狀態不穩定,需要通過定期體檢,才能享有正常人才有的權利,包括且不限於搭乘遠距離交通工具,進入某些客流量過大的公共場合,以及接近學校等公共設施。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謝依雲熱衷於觀察他們在接受日常檢測時流露出來的不同表現和反應,這就像是撕開一張張包裝紙,然後看到底下究竟是什麽口味的巧克力一般,充滿了未知和趣味。


    而另一方麵讓謝依雲之所以如此感興趣的原因是,觀察到的不同擬獸的狀態。有的擬獸或許隻是比其他擬獸顯得更飄忽一些,但她也曾看到過跟校長一般,在某個身體部位具有突兀的一團陰影的人影。


    這對謝依雲來說,或許隻是一個有點意思的觀察,但對研究所來說,卻含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不過,這些就沒必要一一贅言了,因為謝依雲的出現對研究所來說,本身就富含了無比重要的意義。


    所以,我們把話題轉回到謝依雲身上。


    除去研究所測試之外,學校的補習也開始進入了動作片的下半段,校長作為她唯一的教材,接受了謝依雲多次且不重複的安撫以及各種控製她的同調度的課程。


    前者的反應十分良好,校長的各項檢測數據都說明了謝依雲的安撫在起到正麵的作用。


    但後者的進度十分緩慢,首先是謝依雲並不理解同調度究竟是如何作用到其他擬獸身上的,其次是控製同調度這件事……在之前從未有人做到過。


    所以這需要他們一步步探索出新的道路,難度可想而知。


    .


    “我覺得我們可以走唯心主義的道路。”王餘坐在椅子上,嗑著瓜子跟謝依雲分享。


    謝依雲思考了兩秒,否定了他的提議:“我之前就試過了,在心裏默念控製自己的同調度……”她看了眼笑眯眯喝茶的校長,抱怨道:“校長一點感覺都沒有。”


    “或許是……”王餘將瓜子殼往垃圾桶裏一扔:“你不夠唯心?”


    “你是認真的嗎?”謝依雲不認同他的觀點:“我可是靠著唯心主義的方法引導了宇飛,安撫了校長,還觀察到了其他人的狀態,你覺得我不夠唯心?”


    她吐槽道:“我就快唯心到認為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了。”


    “這可不行,你可不能跑偏,我們要堅定無神論。”王餘跟她瞎扯了一句,才轉回到正題:“就是因為你靠著唯心都能做到這麽多事,我才覺得之所以我們的進度不行,是因為你不夠唯心。”


    這個話聽起來有些繞口,但十分容易理解,謝依雲被說服了,陷入了沉思:“難道真是我不夠確信自己能控製住自己的同調度?”


    校長捧著茶杯笑眯眯的道:“主要是你控製住同調度之後,除了我單方麵的感知之外,我們也沒有更直觀的感受。”


    他閉上眼感應了下眼前人。


    在他的感覺中,除去對□□的感知外,他能模模糊糊的意識到,這裏有個溫度稍高的小火苗,以及一個平靜的水麵。


    這是一種極為奇妙的感受,十分符合唯心主義,隻存在於意識以及感知中,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小火苗和水麵是切真存在的。


    但錢元忠十分肯定,這就是謝依雲和戈言向外影響擬獸的同調度的存在形式。


    他張開眼,思考了兩秒繼續道:“研究所那邊也沒有對引導者的同調度進行具體觀測的儀器。”他不滿道:“他們就顧著研究擬獸了。”


    “但總要試一試。”謝依雲倒是沒對缺乏具體的衡量目標的現狀,露出什麽不滿,相反她覺得這很正常,研究所雖然是科研機構,但是什麽都能拿出來也未免顯得太過恐怖了。


    “既然這個暫時沒有好方法,我們先完成其他的課程吧。”王餘瞄了眼自己的教案道:“接下來是……”


    他們重新進入了補習的日常階段,除去最關鍵的控製自己的同調度之外,他們還有其他補習的內容,比如對校長進行深入安撫和探索校長□□的極限,配合謝依雲的特殊性,對同樣特殊的校長進行雙重反應。


    雖然這看起來不像是補習的內容,倒像是研究所該有的測試,但考慮到校長和袁老湊到一起的爆.炸現場,謝依雲自己為他們找到了理由,將這點小小的突兀拋到了腦後。


    除此之外,就隻剩下葉雯了,謝依雲致力於讓葉雯恢複正常,每天都堅持為對方安撫,並積極的運用唯心主義的方式,試圖讓她恢複正常。


    但不知是沒有達到量變引起質變的標準,還是這並不是正確的道路。


    葉雯確實在好轉,但這個好轉,很難讓人分辨出究竟是研究所的功勞還是謝依雲的功勞。


    按照我這麽牛逼的同調度,我覺得要是我的安撫起了作用的話,對方應該會瞬間恢複成正常狀態,而不是這樣一點點緩解。


    懷揣著這個念頭,謝依雲放棄了將功勞攬到自己身上的無意義行為。


    至少葉雯的情況在慢慢變好。


    .


    再一次結束了研究所的測試後,謝依雲坐上了回學校的車,在跟杜宇飛聊了下他在研究所的測試,交流感情,將車內的氣氛渲染成粉紅色,她才忽而想起了什麽,詢問戈言。


    “戈老師,是不是快開學了?”時間在忙碌中總是過的太快,以至於謝依雲在悄悄溜過的尾巴裏才想起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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