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飛照樣施為,將紅、黃、藍、白四級一個個俱點了啞穴,廢去了武功而後喝道:


    “去吧!”


    汶水五煞被點了啞穴,廢了武功,但畢竟保住了性命,當下相顧一眼,起身急急而去,眨眼間走得沒了蹤影。


    聶雲飛向沉香夫人拱拱手道:“請怨在下專斷。”


    沉香夫人啼笑皆非地道:“他們武功雖廢,但雙手能書寫,如果一紙羽書飛出,隻怕……”


    喟歎一聲,住口不語。


    聶雲飛不在意地道:“芳駕的憂慮不無道理,但他們真正的目的還是留春穀主對他們的許諾,希望將來能夠稱霸江湖,如今武功盡失,這份壯誌隻怕已灰,為了等待我們替他取來解藥,也許不至於敢向留春穀主報訊了!”


    沉香夫人搖搖頭道:“我仍覺得這是件十分冒險之事!”


    聶雲飛一笑道:“好在你我都沒有再入留春穀的意思,就算消息報到了留春穀,留春穀主又能對你我奈何?”


    沉香夫人苦笑道:“別忘了我還有一個六歲的女兒在她手中。”


    聶雲飛頷首道:“我知道,但我敢以性命擔保令媛的安全。”


    沉香夫人困惑的投注了他一眼,不再言語了。


    一直不曾開口的彤雲仙子一笑接道:“天色將曙,現在應該決定行止了。”


    聶雲飛目光一轉道:“不錯,我們該要告辭了。”


    沉香夫人微微襝衽,道:“兩位保重,恕妾身不遠送了。”


    聶雲飛與彤雲仙子略一拱手,急步離去。


    待走出徂徠山境之時,天色已經到了黎明時分。


    彤雲仙子收住腳步,笑笑道:“還要回城中客棧麽?”


    聶雲飛怔了一怔,道:“再回客棧已無意義,目前咱們應該急去南屏山莊,但……”


    彤雲仙子笑接道:“客棧中我已留下了一錠銀兩,足夠開發飯錢房錢,另外,我也給玉麵太極夫婦留下了一張字條。”


    聶雲飛欣然道:“姑娘在字條上寫了什麽?”


    彤雲仙子一笑道:“隻寫了因急事他去,沒有再寫別的,不過,據我想她們夫婦很可能趕到南屏山莊去……”


    聶雲飛苦笑道:“那也隨他們了,咱們快走吧!”


    於是,兩人展開提縱身法,徑向去黃山的方向奔去。


    晌午時分,兩人已經奔出了八十餘裏,在一處名叫青陽鎮的小鎮上打尖歇息。


    兩人找了一處飯館,匆匆用些酒飯,略一歇息,又繼續上路。


    但就當兩人走出市鎮不久,忽聽背後有人沉聲叫道:“兩位慢走!”


    聶雲飛與彤雲仙子一怔收步,轉身看時,隻見一個身著白衣,麵蒙白巾的老者已經緩步追了上來。


    聶雲飛心頭一震,連忙暗暗蓄聚功力,應聲問道:“前輩是招呼的我們兩人麽?”


    那蒙麵老者哈哈一笑道:“此處再無別人,自然是招呼兩位了。”


    那聲音聽來極熟,但聶雲飛一財之間,卻無法想起他是什麽人來!


    蒙麵老者笑笑道:“申大俠……不,該是聶公子,大約不認得老朽了吧!”


    聶雲飛更加震驚,呐響地道:“請恕晚輩眼拙,但前輩把麵巾……”


    蒙麵老者嗬嗬一笑,伸手一拉,將蒙麵的白巾取了下來。


    白巾一除,聶雲飛不禁恍然叫道:“原來是伍前輩……”


    說著深深施了一禮。


    原來那白衣蒙麵老者正是南海釣叟伍子漁,曾在血旗門中收了三夫人文湘玲為徒,又脅迫血旗門主將自己等送出血旗門之人。


    伍子漁攔住笑道:“不必多禮……這位該是彤雲仙子洪姑娘了!”


    聶雲飛連忙與彤雲仙子引見,伍子漁更是爽朗的大笑不已,原來他與神斧開山洪不諱也是昔日故交。


    伍子漁嘻嘻笑道:“兩位眼下要去哪裏?”


    聶雲飛倒不禁有些做難,一時之間,不知應否把自己的秘密完全告訴於他,是以呐呐地道:“晚輩想去一趟淮陽山,因為……”


    伍子漁似乎倒不在意他回答什麽,顧自又接下去道:“老朽倒有一件重要的事告訴聶公子,今天在此相逢,實是巧事……”


    聶雲飛忙道:“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伍子漁笑笑道:“老朽日前是由太行山而來,在太行山中曾經遇到了南仙北聖兩人,有口信帶給聶公子……”


    聶雲飛忙道:“不知他們兩位前輩說些什麽?”


    伍子漁道:“他們兩位在太行山東麓的鹿角峰上相候,希望你越早去越好,倘若你去時他們已走,則由你去見鹿角峰下洪流洞中的一位老人!”


    聶雲飛困惑地道:“那位老人是誰?”


    伍子漁搖頭一笑道:“南仙北聖未曾說明,老朽自然也不知道,但聶公子一去,想必就立刻知道了。”


    聶雲飛忙道:“多謝前輩指點……”


    伍子漁嗬嗬一笑道:“小徒尚在鎮中等候,老朽不及多陪了!”


    雙拳一拱,反身而去。


    望著伍子漁走去的背影,聶雲飛皺眉道:“這該怎麽辦呢?”


    彤雲仙子不在意地道:“什麽事啊?”


    聶雲飛奇怪地投注了她一眼,道:“南屏山莊百端待理,我是非回去不可,南仙北聖有急事相召,又是非去不可,這……”


    彤雲仙子一笑道:“這也好辦,目前我已是留春穀主授封的副總提調,有金牌令符為憑,隻要我獨自前去,還怕他們趕我出來麽?”


    聶雲飛聞言欣然,但旋即又麵泛愁容道:“但姑娘畢竟是女流之輩,倘若萬一出了差池,叫我日後如何對得起令祖父洪老前輩?”


    彤雲仙子忽然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公子也太把我看得沒用了……”


    聲調一沉,又道:“公子隻管放心前去,南屏山莊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聶雲飛怔了一怔,但卻連忙應道:“也好,姑娘凡事珍重。”


    彤雲仙子噗哧一笑道:“隻要你別怪我爭你這總提調的權柄也就是了!”


    聶雲飛連忙將懷中的羊皮簿子取了出來,遞過去道:“這是在下所轄的全部人馬,一切委請姑娘斟酌處理了。”


    彤雲仙子將羊皮簿子接了過去,恬然一笑,道:“希望你能早些趕回來,若有必要也給我傳個信兒!”


    不等答話,嬌軀轉動,飛身而去。


    聶雲飛微籲一聲,轉向太行山的方向奔去。


    三日之後,聶雲飛已到太行山中。


    那時不過尚在清晨,但太行山萬峰連綿,等他找到了鹿角峰時,則已是黃昏日落之時。


    聶雲飛攀上峰頂,隻見坎坷不平,山勢險峻,在亂石如林的峰巔之上,哪裏有一點人跡。


    他小心的在峰上遊走,在一處較為平坦的地方,發覺了一堆柴灰,與一座枯枝小棚,證明有人到過而已,但是否就是南仙北聖,卻不得而知。


    聶雲飛細細尋找,再也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但有一點是可以知道的,那就是南仙北聖已經離去。


    聶雲飛隻好攀下峰來,去找那伍子漁所說的洪流洞。


    幾經尋覓,方才在北麵的峰壁下尋到了一座不算太大的洞穴,但見洞口外則是一處山澗,洞水滾滾,發出震耳鳴聲。


    聶雲飛心頭暗忖:“大約就是這裏了。”


    但那山洞不但低矮,而且潮濕陰暗,如何會有人住在此處。


    他懷著困惑的心情俯身去洞內走去。


    但甫行邁入洞口,卻聽得一陣鼻息沉重的打鼾之聲,分明有人在洞中沉睡,好夢正酣。


    聶雲飛怔了一怔,沉聲叫道:“什麽人在洞中?”


    但聽啊的一聲,一個身著青衣小帽之人連滾帶爬鑽了出來,睜著惺忪的睡眼,失聲叫道:“是我……是……我。”


    及至見到聶雲飛時,方才住口停了下來。


    聶雲飛定神看時,不由大為奇怪。


    原來那人是一副仆人打扮,年紀大過二十來歲,怔怔的望著聶雲飛,有一副呆頭呆腦,傻兮兮的味道。


    像這樣的一個人,為何會住到這座山洞之中?


    聶雲飛皺眉喝道:“你是什麽人?”


    那人忙道:“我是洪洋莊的家僮李二呆。”


    聶雲飛更加困惑地道:“你為什麽跑到這山洞裏來了?”


    李二呆眼珠轉了半天,傻兮兮地一笑道:“我是等人的……對了,這裏原來住著一個老婆婆,昨天被我們莊主請到洪洋莊去了,就叫我在這裏等著……”


    聶雲飛道:“叫你等誰呢?”


    李二呆拍拍腦袋道:“忘了……反正等人就是了……”


    又凝注了聶雲飛一會兒,忽然若有所悟的跳起來叫道:“對了,大約就是等你吧!”


    聶雲飛試探著道:“為什麽你知道是等我呢?”


    李二呆笑道:“要是你來找洞裏住的那老太婆,就是等你了?”


    聶雲飛頷首道:“我正要找那老太婆的,她到哪裏去了?”


    李二呆指著他的鼻子道:“你真傻,我不是告訴你她給我們莊主請去了麽?”


    聶雲飛頷首道:“我也想起來了,你們莊主要你在這裏等我,然後帶我去洪洋莊,見你們的莊主去,是麽?”


    李二呆拍手道:“對了,一點不錯,我給您帶路了。”


    聶雲飛道:“慢著,你那莊主是什麽人?”


    李二呆哼了一聲道:“莊主就是莊主,怎麽是什麽人,是大家都怕的人。”


    聶雲飛失笑道:“我是說他叫什麽名字?”


    李二呆拍拍後腦,笑道:“我不知道,等見了他你自己去問吧!”


    聶雲飛無法從李二呆的話中間出頭緒,一時不由大為焦灼。


    這洞中的老太婆是誰?南仙北聖為何要自己來見她,而南仙北聖又何以不等自己,先行離去?


    洪洋莊是什麽地方?洪洋莊主是什麽人物,他為什麽先把那老太婆接走,而叫個傻小子等自己?


    他越想越覺不解,越想越覺迷離,但他卻毅然決然的做了個決定,當下向李二呆沉聲吩咐道:“快些帶路吧!”於是,兩人一先一後,沿著坎坷的山路走去。


    聶雲飛見那李二呆是個傻裏傻氣的渾人,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跟著他向前走去。


    幾經轉折,終於到達了洪洋莊外,隻見那並不算是個很大的莊院,但地勢卻十分險要,而且,他立刻明白了這莊院為何叫做洪洋莊的原因了,原來那莊院之後是一片汪洋大水,因為地勢低窪,所有山上的溪流俱都匯集於此,乍然看去,真像一片無邊的海洋樣的一般。


    這是一處幽美的山莊,有山有水,是避世隱居的理想所在,但卻不知道這莊主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更使聶雲飛關心的是那山洞的老太婆,她究竟是誰?南仙北聖為什麽要自己來見她,南仙北聖為何不等自己而去,這洪洋莊的莊主又為何把她弄來此地?


    這些問題使他百思難解。


    李二呆蹦蹦跳跳,一副傻相,不大時光就到了莊院大門之前,伸手叩門。


    此刻已然入夜,莊院中靜謐無聲。


    不久,大門緩緩而開,一個青衣小帽的男仆目光向聶雲飛轉了一轉,笑向李二呆問道:


    “貴客請到了麽?”


    李二呆傻傻一笑,指指身後的聶雲飛道:“就是他,到那山洞中去找人,於是我就帶他來了。”


    那男仆向聶雲飛拱手一笑道:“請教尊姓大名?”


    聶雲飛略一思忖,道:“在下申不明。”


    那男仆又擠出一絲笑意道:“正是敞莊主恭候的貴客,申大俠請。”


    側身肅客,站於一旁。


    聶雲飛心中雖然困惑,但卻毫不遲疑,隨著那男仆的指點,一路向莊院之內走了進去。


    在一座燈火明亮的大廳中,聶雲飛被讓於上座,另有數名仆婦穿梭來去,先是敬煙奉茶,而後又擺上了一桌盛宴。


    那名應門的男仆一直陪於聶雲飛身旁,除開一些添酒布菜往來奔走的男女仆婦之外,一直未見莊主出現。


    聶雲飛幾次向那男仆催問,回答則是霎時就來,及至酒菜幾乎已經全冷,方見一雙中年夫婦相偕而至。


    在那中年夫婦之後,則跟隨著一名老仆一名老嫗,兩人年齡都已在六旬之上,但精神矍爍,一望而知是練武之人。


    跟在聶雲飛身旁的男仆連忙肅聲道:“這就是我們莊主與夫人。”


    聶雲飛連忙起身拱手道:“請教莊主貴姓大名?”


    他暗中卻覺得十分納罕,原來這位年約四旬的莊主,看上去卻十分麵熟,但一再忖思卻又是不曾晤過麵之人。


    隻過那四旬左右的莊主含笑道:“老夫姓盧名傑……”


    伸手指指他的夫人,又道:“賤內嶽氏。”


    盧夫人襝衽為禮,聶雲飛還禮不迭。


    他暗暗觀察兩人,心中更是充滿了疑問。因為這一雙夫婦不但看著眼熟,而且兩人俱有一股沉鬱之色,行動言語之間有些呆滯的意味。


    盧莊主帶著一份勉強的笑容,讓聶雲飛入席飲酒,聶雲飛本已肚餓,當下也不謙讓,果然坐了下來,開始吃喝。


    隨在盧氏夫婦身後的老仆老嫗,仍然站在背後,兩人則氣氛沉肅,不言不笑,兩張老臉繃得死緊。


    那應門的男仆也仍然站在聶雲飛身邊,雖然聶雲飛看不到他的麵貌,但卻直覺的可以感到他也是一副沉肅的神色。


    酒過三巡,聶雲飛推杯含笑道:“承蒙盧莊主見過,盛宴款待,申某感激無地,不知那洪流洞中所住之人,因何被莊主請來貴莊,而在下又複蒙莊主見邀,這……”


    盧莊主強笑接道:“這也沒有什麽稀奇,是老夫的一位手下總管,無意中發覺那山洞之中有一位老嫗居住,因那老嫗身患重病,故而老夫手下的諸葛總管差人把她接來敝莊,這不過是憐老恤負之意……”


    聶雲飛忙道:“這是莊主仁德,但她現在何處,可容在下一見?”


    盧莊主沉凝地道:“那是自然,不過……”


    為難的笑了一笑,接道:“眼下她卻不在此地。”


    聶雲飛大奇道:“她去了哪裏?”


    盧莊主慢悠悠地道:“因為她病勢甚重,敝莊無法醫治得了,故而由諸葛總管送往山外的梓林城去求醫了!”


    聶雲飛起身道:“在下急於要見到她,是否可以麻煩莊主派人帶在下去看她?”


    盧莊主搖手一笑道:“不必如此匆忙,她病勢雖重,但卻沒有生命之險,眼下已經入夜,急也不在一時,何況明晨諸葛總管就會歸來,那時再去也不遲。”


    聶雲飛隻好重行坐下,但卻不釋地道:“請恕在下還要問一件事,盧莊主因何要請貴介把在下找來,盧莊主又怎會知道在下會去那洪流洞?”


    盧莊主沉凝地一笑道:“這個自難免申大俠懷疑,但老夫說出來之後,就沒有什麽可疑的了……”


    暗暗喘籲了一聲,又道:“當敝莊的諸葛總管發覺了那位老嫗之時,另有兩位武林中的前輩也發現了她,據這兩位前輩說她與申大俠有些淵源……”


    聶雲飛接口道:“可是南仙北聖?”


    盧莊主連連點頭道:“正是他們兩位。”


    聶雲飛急道:“他們兩位曾帶信與在下,要在下趕來,但在下趕到之後,卻未見他們兩位前輩的影蹤……”


    盧莊主木然接口道:“他們兩位另有急事走了,敝莊的諸葛總管因見那老嫗在山洞中不適居住,又兼病魔纏身,方才把她接到此處,而後由諸葛總管陪去梓林城醫病!據南仙北聖兩位前輩說申大俠不日將到,所以老夫才派了一名家憧去先期等待。”


    聶雲飛喚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但在下……”


    盧莊主忽又笑接道:“由南仙北聖兩位前輩口中,老夫知道申大俠武功高強,故而以上賓之禮相待,請申大俠開懷暢飲幾杯!”


    說著舉杯相敬。


    聶雲飛隻好幹了一杯,道:“在下愧不敢當!”


    盧莊主夫婦雖然有說有笑,但兩人卻始終有一層抹消不掉的沉鬱之色,以致席間的氣氛十分室門。


    良久,聶雲飛又試探著道:“在下雖由南仙北聖兩位前輩相召,來此會晤那位老嫗,但卻不知她與在下究竟有些什麽淵源,盧莊主是否知道一二?”


    盧莊主連連搖頭道:“這個老夫實在不知,好在明天申大俠就可以會晤到她,到時申大俠豈不就一切都是明白了麽?”


    聶雲飛不便再問,隻好繼續飲酒,半個時辰之後,酒飯用畢,由盧莊主親自把他送到了客房之內。


    那名七旬左右的老仆,一步不離的隨在盧莊主身後,像是以備隨時聽候傳喚,又像是盧莊主的貼身保鏢。


    盧莊主匆匆告辭,急步而去。


    聶雲飛細細打量,隻見那是一座精巧的小院,一明兩暗,陳設十分雅潔,院中幽篁搖曳,清雅無比。


    外間備有茶具,香茗早已泡好,內室中也早已掃榻而待。


    然而,那名中年男仆卻在外間中坐了下來。


    聶雲飛皺眉道:“你可以去了。”


    那男仆連忙欠身道:“小的在此侍候申大俠。”


    聶雲飛笑笑道:“在下就要安歇,沒什麽要勞動你的事了,你盡管去吧!”


    那男仆沉凝地道:“這是莊主吩咐下來的,小人不敢違命。”


    聶雲飛困惑地道:“莫非你要在這裏坐上一夜麽?”


    那男仆頷首道:“正是如此,申大俠盡管安歇,若有召喚,隨時可以吩咐!”


    聶雲飛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委屈你了。”


    舉步進入內室,半衣而臥,瞑目養神。


    但他腦海中思緒翻騰,良久良久,無法靜得下心來。


    他越想越覺困惑不安,盧莊主夫婦的沉肅曖昧態度,而且冷峻平板的那老仆老嫗,一直跟著自己的這名男仆……


    這一切都使他覺得奇異難測,至於洪流洞中那名老嫗究竟與自己有些什麽關係,他反而不再去想了。


    側耳聽去,整個洪流莊中悄寂無聲,可以清晰的聽到一陣流泉奔騰之聲,坐於外間的男仆一直沒有什麽聲音,可以想像到他正靜靜的坐在原處。


    聶雲飛耐著性子假寐了一會兒,心中更加煩躁不安,於是他披衣起床,向外間緩步走來。


    那名男仆微帶困惑的起身道:“申大俠有何吩咐?”


    聶雲飛淡淡地搖了搖頭。


    那男仆目光一轉,又道:“那麽……申大俠一定是要去便所了?”


    聶雲飛又搖了搖頭,人卻向門外踱去。


    那男仆連忙橫身攔住道:“申大俠究竟有什麽事情?”


    聶雲飛麵色一沉道:“什麽事情都沒有,隻不過睡不著,想到院中走走。”


    那男仆怔了一怔,忖思著道:“小的替申大俠引路。”


    舉步當先,向門外走去。


    聶雲飛沉聲冷哼道:“慢著!”


    那男仆急忙收步道:“申大俠還有什麽吩咐?”


    聶雲飛冷笑道:“沒有什麽吩咐,但在下不願身邊有人纏繞不休,隻要一個人靜靜的散散步,不用別人跟著。”


    那男仆呐呐地道:“這……似乎有些不妥。”


    聶雲飛冷喝道:“有什麽不妥,難道你是受命來監視我的麽?我連院中散散步都不行麽?”


    那男仆連忙賠笑道:“小的不敢,小的受命侍候申大俠,也受命保護申大俠的安全……”


    聶雲飛目光冷然一笑道:“在貴莊範圍之內,會有什麽危險,縱然真有危險,憑你大約無法保護得了我吧!”


    那男仆忙道:“申大俠誤會了,敝莊主為了防盜之故,在在中各地有甚多的機關布置,申大俠不明就裏,設若誤觸機關,豈不……”


    聶雲飛哈哈一笑道:“這倒是你過慮了,機關埋伏,土木建築之學,在下還懂得一些,還不至於踏入陷阱之內。”


    說話之間,又向院中走去。


    但那男仆楔而不舍,也跟了出來。


    聶雲飛十分不悅,轉身沉聲道:“看情形大約你是纏定我了?”


    那男仆賠笑道:“小的職責所在,不得不如此,還請申大俠體諒小人的苦衷,不計較這些小節,以免小人因而受責。”


    聶雲飛目光一轉,笑笑道:“我倒有一個可以使你不致受責之法……”


    那男仆困惑不解,方欲開口動問,聶雲飛卻手起指落,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點了那男仆的誌堂穴。


    那男仆頓時變成了僵屍一般。


    聶雲飛淡淡一笑道:“隻有這辦法才可以擺脫你,你既然是受了暴力不得不放棄職責,你們莊主就不會責備你了。”


    那男仆雖是被閉了穴道,但卻能聽能看,隻是難言難動而已。


    聶雲飛快速的把他拖入房中,將他按到原來的座椅之上,又點了他的左右肩井及左右湧泉四處穴道,方才閃身而出。


    由外麵看去,那男仆姿勢如前,麵內背外,似是正在瞪視著內室房門,隻要沒有人進去查看,或是開口詢問,就不會發覺。


    聶雲飛要藉此暗暗查探莊中,尋出一些蛛絲馬跡,故而立刻展開提縱身法,向莊院深處撲去。


    一連穿過三重院落,隻見到處都是一片靜寂,他行走得十分小心,但所經之處,卻看不出有什麽機關布設,這使他意識到那男仆的話不過是恫嚇之言,其實這洪洋莊中根本就沒有什麽布設。


    忽然


    聶雲飛猛然收住腳步,向一塊太湖石背後躲去,原來來路之上也有一條人影向這邊急馳而來。


    他悄悄注視,及至那人影讓到近前,方才長身而出,攔住了那人去路,五指罩定那人前胸,沉聲喝道:“不準出聲。”


    但他自己卻差點驚呼出聲,原來那人竟然就是這洪洋莊主盧傑。


    聶雲飛征了一怔,正欲再度開口,卻見盧莊主伸手一搖,急道:“快隨我來!”


    盧傑聲調急迫,神色惶遽,使聶雲飛不由像墜入了五裏玄霧之中,一時實在摸不著頭腦。


    這盧傑乃是本莊一莊之主,為什麽他會有這樣惶遽急迫的神色表情?他單獨飛馳而行,目的何在?他要自己跟他去什麽地方?


    心中雖如此忖思,腳下卻毫不怠慢,如影隨行,與他一同向左旁的一處花園之中奔去。


    在一處假山之下,盧莊主停了下來,伸手向聶雲飛一招,向假山之下的一處山洞中鑽了進去。


    那山洞隻是人工修建,僅供觀賞的一處石景,認真鑽了進去,卻實在低矮狹小了一些。


    但聶雲飛也相偕俯身而入,就在不足五尺見方的洞穴中促膝坐了下來。


    他困惑萬端地道:“這算怎麽回事?”


    盧莊主卻審慎萬端地道:“為了安全起見,請申大俠改以傳音之術交談如伺?”


    聶雲飛皺眉道:“好吧!盧莊主是本莊一莊主,為什麽要這樣偷偷摸摸,方才獨自急奔,不知要去何處?”


    他果然已改以傳音之術發問。


    盧莊主自然也換用了傳音之術道:“說來話長,這真是一言難盡了……”


    目光向洞外一轉,又道:“方才申大俠是如何離開客舍的?”


    聶雲飛微微一笑道:“莊主所派的貴介,一再幹涉在下的行動,迫不得已,在下隻好暫時閱了他幾處穴道,還要請莊主原諒!”


    盧莊主歎口氣道:“這不是老夫的意思,唉……”


    聶去飛皺眉道:“盧莊主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可否坦白說了出來,使在下明了其中原委,大約莊主有些情不得已吧!”


    盧莊主頷首道:“申大俠說得不錯,老夫這莊主實際上不過是一名傀儡。”


    聶雲飛道:“那麽真正的莊主是誰?”


    盧莊主道:“該算是總管諸葛武,老夫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要受他所左右,否則就是橫禍臨頭。”


    聶雲飛喃喃地道:“諸葛武……這名字好像很熟。”


    盧莊主道:“他就是桐柏山流雲崖的諸葛巧匠。”


    聶雲飛愕然道:“諸葛巧匠不是已經投身於血旗門了?”


    盧莊主微喟道:“申大俠現在總算明白了,這洪洋莊實際上就是血旗門的一處外圍機構,是一個不公開的分舵!”


    聶雲飛恍然道:“那麽盧莊主也是血旗門的人了?”


    盧莊主頷首不語。


    聶雲飛皺眉道:“但盧莊主為何反而有助在下之意,難道盧莊主要背叛血旗門了麽?”


    盧莊主道:“老夫本來就是被迫而為,說不上背叛與否,而且,老夫所以要冒此險,也是有原因的……”


    聶雲飛插口道:“什麽原因?”


    盧莊主道:“先請申大俠恕我要問一個問題,申不明當真是您的姓名麽?”


    聶雲飛震了一震道:“盧莊主這問題問得好,在下確然不叫申不明,但在下卻有難言之隱,不便將真實姓名相告。”


    “可容老夫猜上一猜?”


    “自然可以。”


    “那麽……您該是武林第一家的第三代家主聶雲飛聶少俠。”


    聶雲飛又震了一震道:“既然盧莊主已經知道了,在下也不便再相瞞下去,在下確然就是聶雲飛,但盧莊主是怎麽知道的呢?”


    盧莊主低喟道:“老夫原不知道,是南仙北聖兩位老前輩暗示老夫的。”


    聶雲飛恍然道:“原來如此,但不知那諸葛總管去了何處?”


    盧莊主沉凝地道:“他去了泰山,已將那老嫗弄走了!”


    聶雲飛大急道:“他去了多久,在下似乎應該追去。”


    盧莊主搖頭道:“聶少俠莫急,諸葛武走了才不過一天,南仙北聖兩位已經追下去了,由於無法通知聶少俠,才暗示老夫……”


    不待他說完,聶雲飛急急地道:“不知那老嫗與在下有何關係?”


    盧莊主皺眉道:“這個南仙北聖倒沒提起,但曾說她不但與聶少俠有些淵源,與血旗門主也有淵源,想必她也是武林第一家中的人了。”


    聶雲飛大感困惑地道:“不知南仙北聖可有什麽指示?”


    盧莊主道:“老夫與南仙北聖會晤時接談不便,但他們兩位前輩的意思,似乎是要聶少俠暫時不必再去追逐諸葛武,他們兩位自會與聶少俠設法聯絡……”


    聶雲飛道:“但在下也不便再留在此處,何況留在此處也是毫無益處。”


    盧莊主接道:“不然,據南仙北聖暗示,大約就在今明兩日之中有一位由留春穀來的人要到此處,須要聶少俠接待……”


    聶雲飛大奇道:“這消息可靠麽?”


    盧莊主道:“這是南仙北聖兩位前輩匆忙之中以傳音之術相告之言,想來大約是不會有錯的了!”


    聶雲飛更加困惑了起來,南仙北聖所留的消息,自然不會有假,由留春穀而來,這人會是什麽人,莫非自己的背叛留春穀,已被留春穀主知道了麽,否則如何會有人自穀中出來?……


    但使他更加不解的是這由留春穀而來之人為何不去黃山南屏山莊,或是徂徠沉香坪,卻要來這太行山的洪洋莊?


    他越想越加困惑不解,但由於南仙北聖已追蹤諸葛武去,心中比較定了一些,當下微微一笑道:“既是諸葛武已經遠去,盧莊主為何還如此顧忌,與在下還要用傳音之術互相交談?”


    盧莊主搖頭微籲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這莊中上上下下,差不多都是諸葛武手下之人,老夫雖有莊主之名,實際上卻在被監視之中!”


    聶雲飛目注盧莊主良久,忽道:“現在在下已經知道莊主是什麽人了。大約您不會是姓盧名傑吧!”


    盧莊主怔了一怔,道:“這……聶少俠怎會知道?”


    聶雲飛微微一笑道:“在下不但知道您不是姓盧名傑,而且還知道您與尊夫人的真實姓名,可要在下說出來麽?”


    盧莊主激動地道:“那就快清說出來聽聽。”


    聶雲飛不假忖思地道:“如果在下沒有猜錯,您該是姓路名子傑,尊夫人則姓嶽名淩霜,對麽?”


    盧莊主大驚道:“一些不錯,聶少俠如何知道的呢?”


    聶雲飛慨然一歎,道:“在下受令尊之托,打聽兩位下落,現在總算把兩位找到了……”


    目光一轉,悠然歎道:“難道尊駕不惦望高堂老父與可愛的幼女?”


    於是,他把在揚子江中覆舟遇救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等他說完,路子傑已是淚流滿麵了。


    聶雲飛最後又道:“路老前輩與小青姑娘思念兩位至切,路前輩最好早些脫離血旗門,快些回轉家鄉!”


    路子傑哽咽著道:“老夫何曾一日忘記老父幼女,羈身於此,實是萬不得已……”


    長籲一聲又道:“其中詳情,老夫不願細說,總之,老夫實有萬不得已的苦衷,但遲早總有歸家之日,而且……看情形大約不久就可實現了!”


    聶雲飛不便深問,黯然無言。


    路子傑目光轉動,忽道:“老夫話已講明,聶少俠最好暫時住在此地,等候那位由留春穀來此之人,見機而作!”


    聶雲飛頷首道:“那麽在下應該回去了!”


    路子傑悄悄點首,聶雲飛首先鑽出山洞,四顧無人,立刻展開輕功提縱身法,飄然轉回客舍而去。


    客舍中並無異樣,那名男仆仍然坐在椅上。


    聶雲飛大步而入,探手拍開了他的穴道。


    那男仆掙紮而起,麵色泛青,呐呐地叫道:“申大俠何苦開小的這樣大的玩笑,倘若被莊主知道,小的必然要受到嚴厲的處罰!”


    聶雲飛暗暗冷笑,但口中卻說道:“這也怪不得你,因為你實在沒有保護我的本領。”


    那男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道:“這隻是申大俠惡作劇,使小的出醜罷了!”


    聶雲飛冷然一笑,道:“在下步已散夠了,現在卻要安歇了,希望你好好守著門戶,不要讓任何人闖了進來。”


    不待那男仆答話,舉步向內室走去。


    他此刻心中寧靜了許多,恬然就枕,沉沉睡去。


    及至他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那男仆已經備好了盥洗用具,隻見他麵色平板,不言不笑。


    聶雲飛梳洗既畢,又見仆婦穿梭,送來了早點,酒飯。


    他故意打聽了一下那諸葛總管是否業已回莊,然後又在房中歇息。


    一日之中,隻見路子傑來過一次,仍然是由那名不苟言笑,麵目沉肅的老者相伴,匆匆數語,即行離去。


    但在他臨去之間,卻以傳音之術向聶雲飛悄悄地道:“日內或有劇變,聶少俠自己謹慎!”


    這話十分含糊,聶雲飛方欲詳細詢問時,路子傑卻已匆匆去了。


    有什麽劇變,使聶雲飛苦思了良久,但他卻想不出所以然來,最後的結論則是:以不變應萬變,隨他有什麽變化,見機而作。


    太陽西沉,黃昏已至。


    客舍中燃起了燈燭,卻沒有路子傑的消息。


    直到將要定更之時,才見穿梭往來的仆婦,搬來了一桌酒飯,一名年約六旬的老仆代替了那中年男仆。


    客舍中漸漸沉靜了下來,隻有那名老仆一旁侍立,也是一副沉肅之態,目光不停掃視聶雲飛,卻是默無一言。


    聶雲飛心中有數,這人與那中年男仆的使命相同,當下微微一笑道:“你們莊主很忙麽?”


    那老仆忙道:“不,敝莊主本來十分清閑,每日除了侍花養鳥之外,就是飲酒讀書,但今天……因有一位遠親到訪,不免冷落了申大俠……”


    深深一揖又道:“老奴代莊主向中大俠致歉了!”


    聶雲飛還禮道:“不敢當,前輩今年高壽?”


    就眼下而論,那老仆終究是一名仆人,聽得聶雲飛突然以前輩相稱,不免有些受寵若驚,當下連忙俯身道:“申大俠如此稱呼,豈不折煞老奴,老奴萬不敢當。”


    聶雲飛微笑道:“年長為尊,前輩比在下大了好幾十歲,稱呼一聲前輩,是十分應該之事,前輩尊姓大名?”


    那老仆臉上有一抹掩不住的笑容,忙道:“老奴複姓諸葛,單名一個淩字。”


    聶雲飛怔了了怔道:“聽說貴莊總管也是與前輩同姓是麽?”


    諸葛淩被聶雲飛左一聲前輩,右一聲前輩叫得心花怒放,當下滿麵堆笑,但也有些驕傲的道:“不錯,老奴與總管同宗,也是總管一直提攜親信之人。”


    聶雲飛暗暗冷笑,心想:“早已料定了你是他的爪牙。”


    他目光一轉,笑道:“前輩何不來同飲三杯?”


    諸葛淩忙道:“在申大俠麵前,哪有老奴的坐位,讓敝莊主知道了,老奴也吃罪不起,一定會辦老奴一個越禮之罪!”


    聶雲飛暗道:“大約你們莊主奈何不了你,真正有權有勢的人還是那位總管諸葛武吧!”


    心中在想,口中卻笑道:“在下一向放蕩,何況江湖之中,不須拘泥這些俗禮,快請入坐不妨!”


    諸葛淩沉吟了一下,笑道:“既是申大俠如此豪爽,老奴恭敬不如從命了!”


    果然在下首陪坐,與聶雲飛對飲了起來。


    聶雲飛看準了他是個樂於受人恭維與貪杯之人,故而一麵恭維,一麵敬酒,不大時光就把他灌了個醺醺大醉。


    諸葛淩醉眼迷離的笑道:“申大俠真是難得的江湖豪傑,單是這份謙恭下士,與落拓不羈的個性,就使老奴由衷心折。”


    聶雲飛笑道:“前輩跟隨諸葛總管多久了?”


    諸葛淩不假忖思地道:“有多少年老奴也記不清了,但至少也是三十年以上了。”


    聶雲飛忙道:“這樣長久的時間,諸葛總管一定把前輩視為心腹之人了?”


    諸葛淩怔了一怔道:“申大俠為何要問這些?”


    聶雲飛道:“實不相瞞,在下深為敬佩諸葛總管。”


    諸葛淩欣然道:“申大俠有眼光,諸葛總管當真是胸羅玄機,學究天人!”


    聶雲飛道:“便值得敬佩的是諸葛總管的眼光,血旗門聲勢日大,諸葛總管不日也是血旗門中的得力之人了。”


    諸葛淩啊了一聲,道:“申大俠如何知道此事?”


    聶雲飛答非所問地道:“實不相瞞,在下也想加盟血旗門,隻是尚不得其門而入。”


    諸葛淩酒意甚濃,早已忘卻了應有的避忌,當下欣然道:“申大俠果有此意,老奴就可以負責介紹。”


    聶雲飛道:“這樣說來,前輩也算是血旗門中的人了?”


    諸葛淩笑道:“這是自然,諸葛總管既加盟了血旗門,老奴也就當然是血旗門的人了!”


    聶雲飛忖思著道:“貴莊主呢?難道他就不是血旗門的人麽?”


    諸葛淩笑笑道:“我們這位莊主雖是一莊之主,也是血旗門中之人,但比起諸葛總管來,卻是差了一些!”


    聶雲飛奇道:“為什麽呢?”


    諸葛淩忖思著道:“申大俠是這樣豪爽的人,老奴也不瞞您,我們莊主在血旗門中的地位並不比諸葛總管高……”


    聶雲飛故做驚奇的道:“這倒怪了,總管總壓不過莊主去,這……”


    諸葛淩笑道:“我們莊主的地位不但比不上諸葛總管,而且還是受迫而為的呢!”


    聶雲飛道:“這就更怪了,在下實在聽不懂前輩的話。”


    諸葛淩笑道:“讓我告訴你吧!我們莊主原是不肯加盟血旗門的,但莊主夫人被血旗門主點了‘血眼穴’,每年必須活一次穴道,否則必死無疑。”


    聶雲飛道:“推宮過穴,難道你們莊主不能做麽?”


    諸葛淩搖頭道:“申大俠說得好輕鬆,那是門主的獨門手法,除門主而外,世上沒有第二個人會這種手法,所以我們莊主才隻好死心踏地的在這裏做了莊主!”


    聶雲飛道:“這樣說來,在下如欲加盟血旗門,還是托前輩與諸葛總管介紹的好了?”


    諸葛淩拍拍胸脯道:“包在老奴身上了!”


    聶雲飛又恭維敬酒,不大時光,諸葛淩爛醉如泥,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聶雲飛長身而起,觀看天色,已是定更之後。


    傾耳聽去,莊中仍是十分沉靜,四外靜蕩蕩的沒有一點聲音。


    由那老仆諸葛淩口中,他已知道了路子傑受迫的原因,雖然這種點了“血眼穴”的手法他無法破解,但他卻有一種想法,那就是他懷中尚存的兩顆玉芝神丹,諒必可以醫治得了這種閉穴之術。


    於是,他希望再遇上路子傑,替他把嶽淩霜的毛病治好,使他可以脫離了血旗門的控製。


    然而,他並不知道路子傑夫婦住於何處,昨夜是碰巧遇上的,今夜又該如何去找到他呢?


    忽然


    他聽到了一陣擾嚷之聲。


    隨著突起的聲音,整個莊院中頓時一片大亂,隻見燈籠火把,一片通明,人潮紛紛,向莊外湧去。


    一時之間,聶雲飛並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故,投注了仍在桌上沉沉而睡的諸葛淩一眼,飛身向外走去。


    及至踏出莊院大門,隻見數十名莊丁俱皆擁了出來,聶雲飛一眼就看到了莊主路子傑。


    他先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連忙摸索著取出一顆玉芝神丹,衝向路子傑身邊悄悄遞了過去,以傳音入密道:“快些收下。”


    路子傑不知究竟是什麽東西,但卻應聲收了下來,他以傳音入密道:“這是什麽?”


    聶雲飛道:“玉芝神丹一顆,大約足可以治得好尊夫人被點的血眼穴……”


    路子傑雙目大睜,一副又驚又喜的神態,道:“聶少俠是怎麽知道的?”


    聶雲飛笑道:“前輩不必問了,還是及早擺脫血旗門,快些回家的好……”


    微微一頓,又道:“請代在下問候令尊與小青姑娘!”


    路子傑感激地道:“老夫永感大恩……”


    聶雲飛不便多說,忙以普通的聲音道:“發生什麽事了?”


    路子傑忙道:“大約是留春穀的人來了,聲稱要血洗本莊,已經有不少莊丁被殺而死了!”


    聶雲飛心中大動,分開眾人,疾步而前。


    及至他看清來人是誰時,又不由愕然一震,一時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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