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金縷來了,三人一時就如找見主心骨一般,忙忙上前將她圍住。


    金縷皺眉斥退:“都受了教導進了宮,怎麽還是一副小家子氣?這樣火急火燎的,旁人一見,還以為養心殿虧待了你們似的。”


    走在最前頭的孫語蘭,急忙退下來。其餘二人,也跟著退後。


    “是我們失禮了,還請姑姑莫怪。”


    金縷點頭:“太後娘娘已經知道昨日的事了。陛下看上去對你們冷淡,實則是為了護住你們的名聲。否則沒名沒分的,卻叫人瞧不起了,你們可明白?”


    幾人麵麵相覷,最後回道:“明白。”


    見如此,金縷又道:“你們也放寬心,今兒一早,陛下就親自到長樂宮,求了太後娘娘的恩典,不出幾日,就要將你們晉封了。到時候飛上枝頭,可別忘了是誰將你們領進宮的。”


    孫妙竹連忙笑道:“姑姑辛苦,我們自然不會忘記姑姑提攜之恩。”


    金縷看了她一眼,正色道:“是孫家提拔的你們,我不過帶人進來。但你記著我,也是好的。”


    聽到金縷說了前一句話,孫妙竹便在心裏一驚,她原本想著拍馬,沒成想金縷並不是這個意思。正想著如何描補,金縷的後一句話就救了她。


    她垂下眼睛,小聲道:“多謝姑姑。”


    果然是太後娘娘身邊的人,說話做事滴水不漏。


    金縷點點頭,問:“昨兒又是誰單留在東暖閣裏的?”


    聞言,孫語蘭朝前走了一小步:“是我。”


    “留了多久?”


    孫語蘭低著頭,耳朵燒得通紅:“約有一個半時辰。”


    金縷便說:“同報上來的倒一樣。”


    三人皆一怔,金縷的意思,明擺著說養心殿有長樂宮的人在看著。一時間,三個姑娘心裏各自想了不同的事,卻都明白了一點,以後行為舉止必定要小心,絕不能行差踏錯。


    金縷又問:“可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


    孫語蘭的臉燒得越發紅了,她在養心殿裏留了多久,就跪了多久,哪還能和陛下說話做事?


    可她又不甘心,隻故作嬌羞道:“並沒什麽,陛下問了我一些家鄉的事……”


    她是絕不敢將孫碧菡的事牽連出來的。


    金縷聽了,若有所思道:“家鄉之事麽?倒也合理。”


    “是。”


    “可還有其他?”


    孫語蘭猶豫了一會兒,道:“金縷姑姑,我昨日不知做了什麽,到最後陛下似乎有些生氣,就叫我出來了。我實在不知該做什麽,還請姑姑幫幫我。”


    “哦?”金縷似笑非笑,“問了家鄉的事,陛下就生氣了?”


    “不……”孫語蘭絞盡腦汁,想將事情說輕些,“或許是我的禮儀出錯。見了天子龍顏,我便有些忘形……”


    金縷看著她扯東扯西,臉上隻是笑著,最後等孫語蘭說完,柔聲安慰她:“不必著急。陛下是少年人,性子燥,一時不知道觸了哪片逆鱗也是有的。一會兒我帶你們過去,正經再見一麵,我也好在陛下麵前替你們說說話。”


    孫語蘭麵色露了喜色,忙低下頭:“多謝姑姑。”


    “也不必謝我。”金縷意有所指,“如今早進了冬天,再等上兩三個月,一開春,宮裏就要忙選秀的事了。也不是誰都有機會進養心殿的,你們隻自己心裏明白就好了。”


    三人又是行禮道謝。


    “行了,再準備準備,一刻鍾後,我帶你們過去。”


    “是。”


    金縷一出門,孫語蘭就連忙跑向自己的房間,孫妙竹有心想問問她,卻沒拉住人。


    看著孫語蘭奔出門外,孫妙竹有些懊惱。


    她昨夜思前想後,覺得孫語蘭的反應必定不是得寵,興許是在哪裏惹惱了陛下,正害怕,卻還在人前強撐。


    方才聽孫語蘭的話,果然應驗。隻是孫妙竹還來不及高興,金縷就忽然說,再帶她們去覲見天子。


    金縷說得很對,少年人性子燥,一時惱,一時好,昨日他對孫語蘭惱火,今天再見到她一副嬌滴滴的樣子,難保不會又轉性.愛上她。


    孫語蘭的那張臉!


    孫妙竹暗自咬牙,卻又不能阻了這事。隻好也出了門,往自己房裏去打扮。


    *


    暖閣裏,趙宜安正在喝茶,趙陸斜靠在她對麵的迎枕上,執著一冊書細讀。


    之前摘的梅花謝盡了,金公公就按趙宜安的囑咐,讓人燃了梅花香的香餅,因此現在還是一股淡淡的梅香。


    金公公掀簾進來,悄聲行至趙陸跟前,回道:“金縷來了,還帶了孫家的三個姑娘。”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暖閣裏隻有趙陸和趙宜安二人,所以這句話便分外明顯。


    趙宜安的手一頓,捧著茶杯看向趙陸。


    趙陸也微怔,但他很快就開口:“請進來罷。”又轉頭對著趙宜安,“你先去槅扇裏……”


    “不去。”


    金公公躬著身,聽見兩人對話,實在不敢就這樣領命出去,請人進來。


    趙陸也沒想到,他還歪在迎枕上,而趙宜安緊緊握著手裏的杯子,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又小聲重複了一遍。


    “不去。”


    瞧上去似乎十分堅定。


    趙陸便問:“隻這四人?”


    金公公忙回:“隻有這四個。”


    “那就叫進來罷。”


    他在通炕上坐直,將書放在小桌上,也沒有再提讓趙宜安去槅扇裏的話。


    隻一會兒,金公公就領著人進來了。


    金縷在前,其餘三人垂首跟在後頭。


    一進來,金縷就拜道:“叩見陛下。”


    趙陸已從通炕上站起,見狀上前虛扶一把,笑道:“哪裏的風將姑姑吹來了?”


    金縷順著他的手勢起身,道:“早上陛下為了這三個人,巴巴兒的跑了一趟長樂宮,這會兒,我倒是帶著她們來謝恩來了。”


    趙陸道:“姑姑操心了。”


    正說著,金縷忽問:“怎麽趙姑娘也在這裏?”


    她這一句話,在場幾個孫家的人,霎時就將注意全放到了趙宜安身上。


    孫語蘭自不必說,她早問到陛下身邊有個女子。剩下的孫妙竹,更是眼紅豔羨,側目想要偷覷一眼。孫柳月倒是神態自若,隻立在原地不動。


    聽見金縷的話,趙陸並未作答,卻盯了金縷一眼。


    金縷忙賠笑道:“是奴婢失言,陛下勿怪。”


    “無妨。”


    趙陸轉身,又坐回了通炕。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你去——


    宜安:不去。


    小陸:?


    我來遲了,評論掉落紅包呀qwq,明天跨年,給大家拜個早年


    第21章 美貌無雙


    趙陸落了座,金縷便在下首說了些客套話,又道三位姑娘靦腆,若有什麽小錯處,還請陛下包涵。


    “哪有什麽錯處?”趙陸一一掃過行完禮後垂首立著的三人,嘴角帶笑,“孫家選人的目光,朕自然信得過。”


    金縷就笑說:“如此甚好,太後娘娘定能安心。奴婢也不便多留,這就回去複命了。”


    她躬身行禮,卻忍不住偷偷將眼神放到了通炕上和趙陸一同坐著的趙宜安身上。


    金縷和其他三人進來時,趙宜安就坐在那裏,低頭安安靜靜不知做什麽。現在倒是看清了,原來在剝花生。


    覺得奇怪,金縷還想再看一眼,猛然間察覺,趙宜安身邊的趙陸正盯著自己。


    他的神情並無變化,臉色似乎也是正常,卻無端端地叫人後背發冷。


    金縷打了個顫,忙道:“奴婢告退。”


    趙陸點頭:“金公公送金縷姑姑出去罷。”


    “是。”金公公笑著轉過去,“請姑姑隨我來。”


    金縷隻覺腳步發虛,跟在金公公身後出去。


    一邁過暖閣的門檻,金縷便立刻止住了金公公,將他拉到後頭的穿堂。


    “這是怎麽說?怎麽陛下忽然和湖陽這麽好了?”


    金公公歎道:“你沒跟在陛下身邊,要是跟幾日,就知道陛下對趙姑娘,哪止這點好呢。”


    金縷壓低聲音:“你可別同我玩笑,快些說說是怎麽一回事。”


    “這不是明擺著的?”金公公一攤手,“你沒瞧見陛下對趙姑娘態度如何?”


    “我自然瞧見了。”金縷納悶,“隻是想不通,才特意來問你。”


    金公公勸她:“不是冤家不聚頭。你有什麽好想不通的?”又問她,“孫太後那裏如何了?”


    金縷便道:“之前陛下登基,將原先伺候過的人升遷了一番,咱們不是趁這機會,除了幾個暗樁麽?那時太後雖未起疑,卻很是不高興。我料想,後來應該又插了人進來,隻是現下金釵管這個,我雖能知道養心殿的情況,但並不知是何人稟報。”


    金公公寬慰她:“你也辛苦了。”


    “對了,前幾日孫家送人進來時,太後抱怨了一次,後來又說了一兩回。想來再過幾日,孫少爺就必定進宮,提太後移居鹹熙宮的事了。”


    金公公點頭:“我記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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