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望著,兩朵紅雲悄然浮上這位洞仙魔女的白玉雙頰,一雙寒潭似的秋波,也由森冷漸轉癡醉。


    魔女怔怔然呆立片刻,遲疑著轉過身子,向林中傾耳聽去,蛾眉緊蹙,菱後輕咬,芳心中似乎正在交戰著某種極大的矛盾。


    楓林深處,厲吼隱約,有如一群負傷的野獸正在瘋狂地追奔逐北。


    魔女稍現猶豫,旋即毅然作成決定,隻見她妙目溜動,四下裏環掃一眼,然後迅速俯身,伸手將人事不省的蘇天民自地上輕輕一把抄起………


    林外,魔女毒觀音不辭而別,不久之後,林內也跟著沉寂下來。


    就在這時候,兩名中年漢子適時出現。


    這兩名來自驢馬店方麵,正向楓林這邊走來的中年漢子,年紀均在四五十歲之間,一身破衣,滿臉風塵,看上去都憔悴不堪。


    左首那名漢子,高顴削腮,腰背微拱,肩後背著一隻舊木箱,似是一名走方郎中。


    右首那名漢子,膚色黝黑,一目已眇,頗像一名做粗活的長工夥計。


    兩人邊走邊談,眨眼來至林外,隻聽那名郎中模樣的漢子,這時歎口氣說道:“老鄭,還是你行………”


    眇目漢子訝然轉過臉去道:“方兄此話怎講?”


    郎中模樣的那名漢子搖搖頭道:“不怕你老鄭笑話,愚兄這條腿,可真的已搬不動啦!”


    眇目漢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方兄還記不記得,在經過驢馬店時,小弟連皺幾次眉頭,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方兄責怪小弟為何有話不說,而小弟始終含混其詞的那一段?現在可以告訴你方見了!小弟那時要說的,便是你方兄此刻的這句話了哈,哈,哈!”


    郎中模樣的那名漢子苦笑笑,跟著歎了口氣道:“老鄭,咱們這一生算是完定啦!”


    目下這兩名漢子不是別人,正是花帝昔日座下的兩大金吾:


    “黃旗金吾”,“金筆”方鐵民!以及“黑旗金吾”,“神拳”鄭中培是也!


    這一對難兄難弟,自從那夜在開封景陽觀中,將那名現任黑旗金吾,以及四名黑旗武士誘殺之後,這一年來,東奔西走,就沒有一天安靜過,日前,兩人於無意中獲悉毒帝刻正隱居青城山,乃決定雙雙投奔毒帝以求庇護。因為他們兩人都知道,毒帝與花帝之間,一向不很和睦,而毒帝九尾姬又是九帝中最不在乎惹是生非的人物,隻要這位九尾姬肯將他們收留,他們兩個今後便再用不著為花帝的追索擔驚受怕了!


    這時,兩人口中說著話,遠向林中走去,準備找個陰涼所在,好好的休息一番,不料金筆方鐵民話剛說完,神拳鄭中培突然驚呼道:“方兄止步!”


    金筆方鐵民腳下一頓,扭頭道:“什麽事?”


    神拳鄭中培用手一指道:“方兄有沒有留意到那一排小紅旗?”


    金筆方鐵民循聲望去,臉色不禁微微一變。


    神拳鄭中培目注那排小紅旗,口中喃喃道:“這排紅旗,計有七麵之多,可見當事雙方之恩怨非此尋常,這種生死約會。最忌同道衝撞,咱們兄弟倆,今天總算遇上啦!”


    金筆方鐵民眉梢一挑,似乎想說什麽,接著搖了搖頭,輕輕一歎,又複垂落眼皮,感喟地低聲道:“想我們‘黃’‘黑’兩金吾,在當年武林,也算是不大不小兩號人物,不意到得今天,竟都變得如此般的膽小如鼠,處處怕事。唉,鄭兄,沒得說的,咱們哥兒倆,今天誰也惹不起,我看咱們就另外多跑幾步吧!”


    神拳鄭中培獨目眨動,忽然伸手一攔道:“方兄且慢!”


    金筆方鐵民一哦抬頭道:“鄭兄又有什麽發現?”


    神拳鄭中培順手指向紅旗附近一帶的草木道:“方兄請仔細瞧瞧,似這等情形,照方兄看來,今天林中這場生死會,它是時辰未到?還是一切已成過去?”


    金筆注視之下,不禁蹙額道:“是怪事,依這片草木的毀折情形看來,似乎已有過一場激烈打鬥,可是,這排紅旗又好端端的依然插在這裏………”


    神拳鄭中培接著道:“小弟自從一目失明,聽覺反較往常靈敏,適才小弟留意過了,裏麵林中也以乎未聞任何聲息。”


    金筆方鐵民略作沉吟,毅然一甩頭道:“來,咱們進去看看!”


    神拳鄭中培當然不反對。


    於是,兩人並肩舉步,相將戒備著向林中一路搜索過去。深入約百步左右,林中那片空地呈現眼前:方、鄭兩人舉目所及,不禁雙雙一呆!


    林中空地上,靜靜地停放看一輛半新不舊的四輪馬車,車上不見馭車人,兩匹拖車牲口,早也氣絕委地。


    馬車後方不遠,橫七豎八的倒著好幾具死屍。


    在馬車的左前方。三名血漬滿身,臉色灰敗的老者正在盤坐調息,口眼緊閉,搖搖欲仆,顯已重傷到隻剩最後一口微弱的呼吸。


    另有一幕,更令人駭異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兩名血人,一個奇胖,一個奇瘦,這時正相倚相偎著向那輛馬車一步一步挨過去,胖子摟著瘦子腰幹,瘦子把著胖子肩胛,活似兩名醉酒者,搖搖擺擺,歪歪斜斜,進三步,退兩步,平均下來,則一步向前移不到三兩寸。


    依金筆和神拳之觀察,這兩人受傷之重,決不在那盤坐調息的三名老者之下,可是,不知道那是一股什麽力量,竟支持著一胖一瘦兩名怪人,居然還有餘勇掙紮著走向馬車。


    金筆方鐵民忽然一拉神拳鄭中培衣角,低聲道:“對於那邊三位,鄭兄有沒有一點印象?”


    神拳鄭中培轉過臉去,朝那三名老者重新打量了幾眼,眉尖方剛皺起,突然失聲低呼道:“莫非!”


    金筆方鐵民頭一點,低聲接著道:“一點不錯,這三個老家夥正是來自洞仙山莊,中間那個穿長衣的,自稱姓胡,曾在盡兄命攤上測過一個字,可能是該莊對愚兄形述生疑,特意前去對愚兄加以試探者。結果,僥幸得很,愚兄馬腳未露,他被愚兄支使守義那孩子暗中查清下處。”


    神拳鄭中培聳聳肩胛道:“當然了,小弟天天打你攤前過,先後七八年,還不是照樣蒙在鼓中!”


    金筆方鐵民側目道:“你鄭見呢?”


    神拳鄭中培笑笑道:“至於小弟,你方兄知道的,能比嗎?”


    言下之意,自然是說:“你方兄能逃過行家耳目,全憑應付得當,我鄭中培自毀一目,付的代價可不小啊!”


    金筆方鐵民怕引起這位難弟傷感,連忙亂以他語道:“這些陳年往事,去提它做什麽,噢。對了,鄭兄,還有這邊這一胖一瘦兩個家夥,鄭兄能不能猜出是何來路?”


    神拳鄭中培皺眉道:“兩人滿臉是血,連五官都分不清楚從何猜起?”


    金筆方鐵民思索了一下,突然低叫道:“不!”


    神拳鄭中培一怔道:“方隻是說!”


    金筆方鐵民抬頭睜目道:“鄭兄看他們會不會就是當年的胖瘦兩尊者?”


    神拳鄭中培輕輕一啊,失聲道:“對!對!準沒有錯,就是他們兩個!”


    神拳口中說道,等不及再向金筆招呼,一個縱身,迅朝胖瘦二怪撲去!


    原來胖瘦兩尊者當年行走江湖,所至之處,梟霸匿跡,由於二人鋤強不計安危,舍命全為公義,黑白兩道,群表欽敬,兩人後來忽然不知所終,天下武林,莫不歎息,人人都以為兩怪,過於梗直、可能已遭不測。現在,神拳鄭中堅信此二人必為當年之兩怪無疑,自然忍不住要對兩怪關心。金筆方鐵民又何嚐不然?當下雙臂一振,緊跟著飛身撲出!


    鄭、方兩人搶救得恰是時候。


    兩怪距離馬車尚有四五步之遙,由於心力交瘁,再也無法支撐,就在兩怪搖晃著向後倒下時,方、鄭兩人雙雙趕到!


    金筆方鐵民托著瘦怪,向神拳叫道:“鄭兄請將胖前輩先行抱去車上,再來抱走瘦前輩,愚兄箱中然有救急丸,但對這等重傷,終不及湯藥有效,待愚兄支起爐鼎,以便馬上著手煎熬。”


    神拳身手極為矯健,轉眼之間,便將兩怪分別移去車廂中。


    不一會,金筆方鐵民也從林外小溪中取來一壺清水。


    金筆木箱中,各項藥具,一應俱全,在神拳協助下,諸事頃刻就緒。


    金筆方鐵民全神貫注於爐,心無二用,神拳鄭中培先去林外四下裏巡視一轉,然後跑回來,一會上車察看兩怪脈息,一會兒過來問金筆,藥什麽時候才能煎好,急得直直轉,手足沒個安放處。


    金筆抬頭打趣道:“鄭兄現在還累不累?”


    神拳獨目圓睜,哼道:“現在能吃人!”


    金筆瞑目輕歎道:“所以說,咱們就是這種天生的踐骨頭,勞碌命,眼看累得要死,忽然遇上這檔事,又一下變得滿身是勁,愚兄愈想愈糊塗,像咱們這樣,不曉得究竟算是懦夫?還是勇士?”


    神拳移目望去遠處道:“勇士有時會變懦夫,懦夫也有時會變勇士,如果誰要一定想去弄清個中分野,則是傻瓜!”


    金筆點點頭,忽然傾耳道:“藥快好了!”


    神拳精神一振,四下望了一眼道:“外麵紅旗尚在插著,那邊三個老家夥也仍然活看,咱們留在這裏,不知是否妥當………”


    金筆皺眉道:“別的還有什麽辦法?他們傷成這副樣子,如予移動,必死無疑。”


    這種地方,正是武林中正邪人物之不同處。


    一旁跌坐的那三名洞仙武師,刻下形同三具活死人,如果方、鄭兩人想予加害,不過是一舉手之勞。


    但是,方鄭兩人自始至終就沒有轉過這種念頭。


    相反的,他們擔心其他洞仙魔徒或許會突然趕來,對兩怪和他們兩個有所不利,要是正邪易地以處,那三名此刻會有命在?


    神拳原地轉了一圈,停下來,搓搓手道:“那麽你這帖藥服下去,兩怪要多久才能好轉過來?”:


    金筆眼望爐火,輕輕歎了口氣道:“要是換了‘刀帝聖丹子’,或是‘毒帝九尾姬’,也許一時三刻就能使兩怪有所轉機,可是,愚兄我,你老鄭知道的,對此道僅屬半路出家,七八年來雖然下過不少苦,藥經、藥典也翻爛好幾卷,然而,唉……”


    金筆頓了一下,蹙額接道:“不過。尚好愚兄身邊恰巧帶有一支正長白老參,又於箱底翻出一撮金線蓮,假使能如愚兄所料,明天這個時候,二人大概就可以承受得住車身顛蕩了。


    神拳雙目一亮道:“那麽我們豈不是要盡快準備兩匹牲口?”


    金筆點點頭道:“能有當然好。”


    神拳匆匆接口道:“好!那麽方兄你就留在這兒,專心照顧他們兩個,牲口的事,則由小弟出去設法,至遲明天午前,不論有沒有,一定趕回!”


    金筆從後大聲道:“離這兒最近的驢馬店,也在六十裏以上,天都快黑了,你去哪兒找?”


    “你別管”


    神拳頭也不回一下,不待話完,人已穿林而去!


    同一時候,太白山中。


    妙慈尼庵內,妙慈師太,她是本庵住持,也是本庵惟一的一名女尼眼看天色不早,走出經堂,正待去院中收起曝曬的經卷時,耳聽身後異響,未及轉身查察,一條人影已自東邊院牆上的一聲縱來院中!


    一條人影?不!說得正確點,應該是兩條另外一人,神智盡失,他被挾在來人左脅下了!


    妙慈師太顯然不是一名普通女尼,聞聲之下,並不驚惶,她迅速轉身,同時向左側挪出一步,身形轉動,是那樣的靈巧,移步換位,是那樣的自然從容,可是,在看清來人麵目之後,妙慈大呆住了!


    來人走上一步,嫣然微笑道:“大姊頗感意外是不是?”


    妙慈師太遲疑了一下,方才訥訥說道:“霜華……你……你……不是聽說已經投去洞仙山莊了麽?”


    毒觀音公孫霜華頭一點,笑道:“不錯。”


    妙想師太接著道:“那麽,你……你怎麽會忽然跑來這裏?”


    毒觀音微微一笑道:“就不能來看看大姊麽?”


    妙慈師太皺眉道:“霜華,你變了,大姊記得你過去似乎並不愛說笑。”


    毒觀音依然笑著道:“這也不算什麽稀奇啊!人,總是會變來變去的,不是麽?像大姊您,變成出家人,又才幾年?”


    妙慈師太輕輕一歎,改換話題道:“那麽你腋下受傷的這人……”


    毒觀音似給突然提醒一般,忙道:“啊,我可幾乎弄忘了,大姊這裏有沒有多餘的空房妙慈師太手一指道:“後麵,你以前住過的那一間,現在還空著,隻是一直沒有收拾,是不是先找張媽清理一下再………”


    毒觀音一哦道:“張媽還在?”


    妙慈師太點頭道:“她在後山料理新辟的菜園,由於年紀大,山路走來吃力,十天八天才到前麵來一次,通常總是我去後山看她……”


    毒觀音搶著道:“那麽不用了,小妹先去後麵將這累贅安置好後,回頭再來和大姊說話。”


    妙慈師太手一指,又問道:“此人也是洞仙武士?”


    毒觀音伸手腋下一撥,笑道:“大姊請看這張麵孔,他會像是洞仙山莊一名武師麽?”


    妙慈師太目光所至,失聲道:“是個年輕人?”


    毒觀音接口輕笑道:“是的,大概還不到二十歲。”


    妙慈太抬臉訝然道:“霜華,你,你?”


    毒觀音低低一笑道:“等會兒再說了”


    毒觀音說完,眼角一飛,朝師姊扮了個鬼臉,轉身向殿後快步走去。妙慈師太返回經堂,於蒲團上盤膝坐下,瞑目陷入一片深思!


    片刻之後,一聲笑語忽自堂外研人:“大姊,您在做功課麽?”


    妙慈師太緩緩睜開眼皮,那位毒觀音不知什麽時候業已去而複返,正時笑盈的站在蒲團之前。


    妙慈師太搖搖頭,毒觀音接著笑道:“那麽大姊是在想什麽?”


    妙慈師太依然未予作答,又出了一會兒神,這才輕輕一噢,若無其事地抬頭來蹙額道:


    “不,愚姊隻是在想,剛才這少年人,長相看上去似乎很眼熟,但想來想去,一時又想不起來,究竟曾在那裏見過………”


    毒觀音掩口一笑道:“大姊當然眼熟了,隻不過大姊見的是他祖父和他父親而已!”


    妙慈師太猛地一震,張目道:“什麽?他是天山蘇家那孩子?”


    毒觀音點點頭,低聲笑道:“大姊當年路過天山時,這孩子最多不過三五歲,但是,大姊得知道,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


    妙慈師太怔怔地道:“霜華,你是說,你,你想動這孩子的主意?”


    毒觀音側臉道:“不可以?”


    妙慈師太臉色發白道:“霜華,你難道看不出,他還隻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大孩子?”


    毒觀音輕笑道:“大姊這回可猜錯了,這小子懂得不比你我少,洞仙山莊一名風流丫頭,就跟這小子一度如膠似漆……”


    妙慈師太不住搖頭道:“愚姊絕對不相信。”


    毒觀音春生桃靨,低聲又笑道:“那又有什麽分別,他不懂,小妹懂,不就行了?我們跟蘇家,非親非故,何況在這太白山中,除了大姊你……噢,大姊……小妹意思,我們非親姊妹,但從小一起長大,你知道我,我了解你,大姊遁入空門,也不過是受一時之刺激,等會兒,大姊也……嘻嘻……怎麽樣?”


    妙慈師太臉色愈來愈難看,但語氣仍平和如常,這時緩緩一搖頭,道:“謝謝賢妹美意!”


    毒觀音見師姊並未堅拒,乃又再下說詞道:“說真的。大姊,你無妨仔細……”


    妙慈師太眉峰微皺,忽然攔著道:“霜華,你知不知道愚姊究因何事刺激,才將三千煩惱絲一下剪卻?”


    毒觀音搶著笑道:“大姊曾經一再提起,小妹焉有不知之理,可是,天下男人這麽多,一天死一個,也永遠死不完,僅僅為了一個臭男人,大姊這又是何苦來?”


    妙慈師太淡淡道:“但這個男人不同,至少在大姊來說是如此!”


    毒觀音眼角一撩道:“何處不同?”


    妙慈師太道:“他愛思姊,發自真心的愛,以我們姊妹這等出身,以及後來在江湖上的所行所為,最後仍能獲得一個正直男人的愛心,這份情感應該值得珍貴!”


    毒觀音皺眉道:“是啊!但你又不肯說出此人是誰,天知道他是怎麽樣一個男人,居然能使當年武林中的一朵毒玫瑰……”


    妙慈師太靜靜接著道:“是誰都一樣,他真心愛愚姊,愚姊忍著心腸害了他的性命!”


    毒觀音搶著道:“小妹知道,但大姊亦非出於故意,何必如此自責?”


    妙慈師太睜目道:“那麽你丫頭今天對蘇家這孩子,又算不算故意呢?我們姊妹倆,自己心裏有數,是天生的狐胎,男人當之,鮮有生理,成人以來,屢試不爽,尚幸我們姊妹倆眼角都很高,頗不易中意一般男人。唉!丫頭,我說,以後機會有的是,你就放了蘇家這孩子如何?蘇家隻有這條根,彼此雖沾不上親和故,但也無仇恨可言,你丫頭這樣做,又是何苦?”


    毒觀音低下頭去,良久方道:“是的,小妹實在不該來這裏。”


    妙慈師太顯已聽出師妹心中不樂意,輕輕一啊,連忙拉過師妹一雙玉手緊緊握著道:


    “愚姊不過是說說而已,你瞧你丫頭這副脾氣,我們一共才姊妹幾個?師父去世了,你丫頭最親的人,是愚姊,愚姊最親的人,除了你丫頭,還有在哪裏?死丫頭,去吧,燈在哪裏還記得不記得?”


    毒觀音頓轉歡容,抬頭媚然一笑道:“是啊!這才像個姊姊,我說我們姊倆一起長大,縱然有時分手,也從未超過三年五載,不論誰在變,都不該這麽快才對,大姊,橫豎一回事,等小妹,然後,您也過來一下好嗎?”


    妙慈師太笑著用手一推,佯道:“滾吧!你這不要股的丫頭!”


    毒觀音伸出粉頸,低笑道:“咱們姊妹,難得對一個男人動心,這話大姊剛剛說過,難道大姊已經忘了麽?別忘了!我的好師太,一個時辰以後,嘻嘻,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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