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同樣的話,也被何慧卿聽到了,她一見氣氛不對,不由一麵暗怪她表舅的粗心與多事,一麵卻想故意將兩人引得較遠,向前麵小溪澗中一指,笑道:“大姊,五姊,咱們去溪中抓螃蟹,好麽?”


    駱鳳卿淒涼地一笑,搖了搖頭,但駱來卿卻黛眉一挑地往目問道:“七丫頭,難道你沒聽到……”


    何慧卿方自訕訕地一笑,駱鳳卿已幽幽一歎地截口苦笑道:“五妹,七妹是一番好意。”


    駱來卿也苦笑著反問道:“難道說,你我到這兒來就是一番惡意麽?”


    駱鳳卿幽幽地道:“其實,他老人家說的也是實情,誰教你我成了造化小兒作弄的牲禮呢!”


    略為一頓,又幽幽地接道:“五妹,你不能跟我比,事實勝於巧辯,隻要你不使小性子,仍有可為的,至於我,本來就不曾抱過奢望,而且我暗中也早已……”


    駱來卿目注西天那絢爛的晚霞,冷笑著截口接道:“是的,隻能怪我們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可並沒請我們來。”


    何慧卿的妙目中,已被急出一片淚光,俏靨上滿是焦急神色,一幾番口齒啟動,又苦於一時之間,無法措辭,此刻一見對方兩人越說越難聽,不由頓足呼道:“大姊、五姊,請聽小妹一言,好麽?”


    駱鳳卿淒涼一笑道:“七妹,咱們的事,與你不相幹啊。”


    駱鳳卿同時披唇微哂道:“這真是皇帝設急,急了太監啦!小姐有什麽話,你說吧!”。


    何慧卿掙了掙,才訕訕地道:“大姊、五姊,小妹為表舅方才的一句無心的失言,先向你們兩位道歉。”


    駱來卿冷哼一聲道:“言為心聲,如果心中沒有這種觀念,會說出口來?小姐,你說話的技巧太差勁了!”


    駱鳳卿長歎一聲道:“七妹,這些跟你毫無關連,你實在犯不著著急的!”


    駱來卿又冷冷地接道:“也用不著由你來道歉,人家說的是實情啊……”


    何慧卿幾乎是以哀求的語聲截口接道:“五姐,求求你,聽小妹說幾句話,可以麽?”


    駱來卿美目中淚光一閃,長歎一聲道:“你說吧!”


    何慧卿目光在對方兩人的臉上一掃,訥訥地道:“大姊、五姊,千不是,萬不是,是我那表舅不該信口雌黃……現在,隻有暫時請兩位姊姊不看僧麵看佛麵,一切看在武揚的麵子上,暫時莫記在心上,小妹保證要我表舅親自向兩位姊姊道歉,好麽?”


    駱來卿冷冷地道:“不敢當!”


    駱鳳卿幽幽一歎道:“五妹,你別讓七妹難堪……”


    駱來卿也似乎覺得不該以此種態度對待何慧卿,不由略含歉意地淒涼一笑道:“七妹,你知道的,我發泄的對象不是你。”


    何慧卿誠懇地道:“這個,小妹知道、兩位姊姊,你們也該知道,武揚和小妹兩人,對兩位姊姊,可是一片至誠。”


    駱鳳卿道:“七妹,你想想看,如果我不是看在武揚的一片至誠份上,我會到這兒來麽?”


    駱來卿冷冷地接道:“武揚的至誠與別人的閑言闡語,可是兩口事。”


    何慧卿正容道:“濁者自濁,清者自清,兩位姊姊都可問心無愧,而當事人的武揚也並未在乎這,那麽,兩位姊姊又何必對一位老人之言那麽……”


    駱鳳卿、駱來卿二人幾乎蹙眉同聲截口道:“這問題不要談了!”


    何慧卿道:“兩位姊姊都曾幫過武揚的忙,對小妹來說,更等於是救命恩人,如果兩位姊姊始終對方才的事耿耿於心,教小妹衷心怎安!”


    駱鳳卿輕輕一歎道:“七妹,這事情,你大可不必感到不安……”


    同時,駱來卿卻淡淡地一笑道:“你是否要我們向令表舅道歉,才感到安心呢?”


    何慧卿容為之一變,繼之卻淒涼一笑道:“五姊,你……你太不了解我了……”


    駱來卿幽幽一歎道:“七妹,也許我這一句話,傷透了你的心,平心而論,我不能不承認方才所說是一句氣話,同時,我也不承認你所說的我不了解你。”她頓了頓接道:“七妹,我雖然年紀大不了你多少,但對於人性弱點的了解,卻自信比你強得多。試想,我如非是看透了人性的弱點,好好一個清白女兒身,為什麽我要故意裝成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淫娃!……”


    何慧卿蹙眉接過:“五姊,這一點我自信我和武揚都對你十分了解,也十分敬佩你維護自己清白的苦心。”


    駱桑卿冷然接道:“別打岔,七妹,我之所以有上述的反常作為,誠如你所說,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清白,可不是為了要人家敬佩我,當然也不容許人家任意汙蔑……”


    何慧卿顫聲截口道:“五姊……”


    駱來卿擺手製住何慧卿接下去,她自己卻正容接道:“人是自私的,尤其是有關男女之間的情愛方麵,縱然是同胞姊妹,也未必肯真心禮讓。”


    何慧卿道:“可是,我們的交情,卻尤勝於同胞骨肉。”


    駱來卿道:“不錯!這話我承認,但這一因素,卻改變不了人性自私的本質,也不能對男女之間情愛獨占的根本原則發生影響!”


    何慧卿道:“我不能不承認你所說的話確屬至理,但是,五姊,世間多少三妻四委的家庭,並非都是不能和睦相處的,這一點,你又作何解釋呢?”


    駱來卿道:“這解釋簡單得很!她們是將暗中的鉤心鬥角,與心頭的痛苦,隱藏在虛偽的假麵具之中……”


    駱鳳卿輕歎著截口道:“你們將話題扯到什麽地方去了?”


    駱來卿淡然一笑道:“大姊,咱們的話題並沒扯遠,我是在證明七妹不但不了解我們,也不了解她自己。”


    略為一頓,又微微披了披櫻後接道:“七妹,咂十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令表舅已經在為你操心,難道說你自己竟無動於衷麽?”


    何慧卿痛苦地哀聲道:“五姊,求求你……別說了……總之,小妹此心,唯在可表……”


    駱鳳卿幽幽地接道:“五妹,我相信七妹確是一片至誠,你可不能怪她。”


    駱來卿道:“誰怪她了!我是就事論事,分析人性的弱點啊!”


    遠處,傳來駱雙城的語聲道:“你們三個,在談些什麽呀?”


    這三位姑娘的話聲都很低,而駱雙城與胡思森、林慕陶等三人也在研討問題,並未注意她們談話,所以,駱雙城才有此一問。


    駱鳳卿揚聲答道:“咱們在閑聊哩!伯母。”


    駱雙城道:“時間不早了,該回去用功了哩!”


    駱鳳卿道:“好的,侄女們就回來了……”何慧卿壓低嗓音接道:“兩位姊姊,方才的話題,可不要提起。”


    駱來卿漫應道:“你想我們會麽?”


    何慧卿長歎一聲道:“不管兩位姊姊相不相信小妹的話,但小妹以人格擔保,必然對兩位姊姊……”


    駱鳳卿輕歎著截口接道:“不要說了,走吧!”


    就當她們三人回身準備向破廟中走去之間,駱來卿突然一聲驚呼:“瞧!那是些什麽人?”


    駱鳳卿與何慧卿二人順著駱來卿的視線瞧去,隻見約莫五裏外的山腳下,正有四個一身黃衣的人,其中一人手中捧著一個黑色長筒,就著右眼向她們立身之處探望著。


    此時,雖然夜幕已垂,而對方的距離也不算近,但這三位姑娘的功力已在日夜增進中,略一注目之下,已大略地看清楚了,尤其是駱鳳卿,自與武揚二人巧獲天緣,服過半杯空青石乳之後,更是目力與功力並增,她,目光一觸之下,禁不住首先脫口驚呼道:“是四個黃衣番僧!”


    這一嚷,另一邊的駱雙城等人也趕了過來,適時點頭接道:“不錯,是四個番禿。”


    胡思森冷笑一聲道:“好魔崽仔!居然找到這兒來了。”


    駱鳳卿道:“伯母,那番禿手中的黑色長筒是啥玩藝?”


    駱雙城沉思著道:“聽說西域有一種能將視線縮短的精巧器械,這番禿手中,可能就是那玩藝兒。”


    駱鳳卿道:“對了,準是那玩藝兒,那番禿不是正在用此向我們這兒窺探麽!”


    何慧卿黛眉一蹙道:“看情形,他們還有後援未到哩!”


    林慕陶笑道:“雜化鎮外的一戰,已使這些番禿們亡魂喪膽,如果沒有強有力的後援,膽敢前來送死麽!”


    扭頭向駱雙城道:“大姊,我想下去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免得他們再作怪。”


    胡思森接道:“對!我也去……”


    駱雙城還來不及有所表示,林慕陶已一溜煙似地向山下奔去,緊接著,胡思森也銜尾疾追。


    林慕陶的輕功之佳,已可與司徒傑媲美,當然不是胡思森可比擬,兩人起步不久,林慕陶已將胡思森拋後老遠。


    那山下的四個黃衣番僧,一見林慕陶快如急矢般由山疾奔而來,其中一人攔手發出一枝火箭,立即撥轉馬頭,狂奔而去。


    “嘶”地一聲,薄暮的夜空中爆出一朵丈許方圓的紅雲。


    駱雙城蹙眉自語道:“看來又免不了一場苦戰……”


    就這瞬間,林慕陶追上了那四個黃衣番僧。


    也許是林慕陶的絕世輕功嚇破了四個黃衣番僧的苦膽,但交手未及三招又報銷了一個。


    等胡思森趕到時,已隻剩下最後一個了,急得他大喝一聲:“留一個給我。”


    聲到人到,寒芒一閃,那最後的一個也被胡思森攔腰一劍斬成二段。


    胡思森忍不住苦笑道:“總算聊勝於無……”


    林慕陶也苦笑道:“胡兄,你……”


    胡思森從容地在敵屍上抹去長劍上的血跡,一麵仰臉截口道:“我?我不夠朋友?”


    林慕陶笑道:“胡兄,我是準備留下一個活口的。”


    胡思森啞然失笑道:“這倒是我太魯莽了!不過,我也沒錯怪你,瞧你這麽說法,本來就一個也沒打算留給我,這算是哪一門的朋友?”


    林慕陶聳聳肩笑道:“失禮,失禮,下一次兄弟決不敢占先就是。”


    說著,已順手撿起地上的屍體,仍向丈遠外的山澗中,胡思森則撿起那一具黑色長筒,一同趕著四匹馬,向山上走去。


    迎著趕回來的林慕陶與胡思森的駱雙城,臉色凝重地道:“敵人即已發出信號,顯見大批強敵即將到達,也許他們仍須費點功夫來搜尋,但咱們卻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以免臨時措手不及。”


    胡思森沉思著道:“武揚那小子早就該回來的了,可是為什麽直到目前還沒消息……”


    林慕陶道:“可能已經在回程中了,隻是此行不隻他一個人,大隊人馬當然行程較慢。”一胡思森道:“林兄所言,甚具道理,我想咱們最好是派一個人迎上去催催他們。”


    駱雙城蹙眉接道:“話是不錯,可是,目前咱們人手本就單薄,如果再派出一人,那……”


    胡思森截口接道:“敵方於鍛羽之後,仍敢前來摸索,足見其有恃無恐,也足見其實力之強,為慎重計,咱們還是有派人去催武揚之必要。”


    駱雙城道:“萬一武揚一行人還沒來呢?”


    胡思森道:“那也不要緊,說句不吉利的話,萬一敵人全力撲來,咱們也不致因而全軍覆滅。”


    駱雙城點點頭道:“那麽,你打算派誰去?”


    胡思森目光在三位姑娘的臉上一掠,駱來卿卻飛快地道:“當然是派七妹去另外!”——


    胡思森似乎沒體會到駱來卿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微笑著接道:“對!老朽也正有此意。”


    胡思森蹙眉訝問道:“丫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何慧卿道:“沒什麽意思,我就是不去!”


    胡思森臉色一沉道:“丫頭,這是何等緊急而重大的事,豈能容你使性子!你想想看,你曾經擔任過魔幫中的總巡察,經*出巡,對這兒的路徑都了如指掌,你不去,誰人能著此重任!”


    駱來卿談笑著補充道:“還有,這些人中,也隻有你……”


    駱鳳卿深恐駱來卿口沒遮攔,說出更露骨的話出來,連忙向何慧卿使眼色地截口接道:


    “七妹,你就辛苦辛苦一趟吧!”


    胡思森仍然沒體會到三位女兒家的微妙心理,當下沉臉接道:“就這麽決定,騎那匹白色寶馬去迎上武揚之後,就立即兼程趕回來。”


    何慧卿低垂粉首,沒吭氣。


    女人家畢竟比較心細,冷眼旁觀的駱雙城,已意識到此中大有文章,當下,輕輕一歎道:“不必去了!”


    胡思森訝問道:“為什麽不去,難道說要大家都……”


    山下一陣雷鳴也似的蹄聲打斷了胡思森的話,駱雙城淡笑著接道:“來不及啦!”


    胡思森頓足道:“怎會來不及,寶馬腳程奇快,由後山走,沒人追得上的。”


    這老人,真是變成了一根腸子通到底,直得可恨!


    何慧卿幽幽地接道:“舅舅,您別說了!我決定不去。”


    駱雙城禁不住同時輕輕一歎,駱來卿卻淡淡地一笑道:“七妹,你不去不打緊,但萬一有個……”


    何慧卿括首正容截口道:“五姊,咱們還是留點精神,準備應付強敵吧!”


    駱雙城點點頭道:“對!咱們該回去準備一下應變的事宜了!”


    胡思森困惑地看看這個,又看著那個,禁不住苦笑著自語道:“真是莫名其妙……”


    站在駱雙城等人的立場,是盡量爭取時間,避免與敵方接觸,以期在已方主力未集中之前,不致遭受到不必要的損失和犧牲。


    所以,他們回到那破廟中後,立即以最快速的行動,消除裏裏外外,一切可疑的痕跡,並故布疑陣來使敵方誤認為他們已全部撤走。


    一切布置就緒之後,大夥兒消然遷入破廟左側約五裏的一個峽穀中。


    這峽穀濃蔭蔽天,廣達數十畝,出口處寬約十丈,雖然談不上險峻,但比那小小的破廟,自是易於隱藏,也便於活動多了。


    當下,他們將馬匹藏於峽穀深處,人員則於熟悉環境和地形之後,分別在入穀不遠處的密林中靜坐調息,第一班的警戒則由止水劍客胡思森擔任。


    這時,已經是初更過後了。


    夜涼如水,蟲聲卿卿中,傳出何慧卿的妖語道:“娘,但願他們找不到這兒就好了。”


    駱雙城苦笑道:“這恐怕是夢想,孩子,你想想看,敵人既已在山下發信號,他們能將搜索目標移向九頂山以外去麽!”


    何慧卿道:“如果他們首先搜索到破廟呢?”


    駱雙城道:“那些疑陣,隻能瞞他們於一時,而且,他們縱然認為我們已經撤走而派人追蹤,也決不會放棄搜山的工作。”


    何慧卿輕輕一歎,沒再接腔。


    林慕陶忽然接道:“大姊,咱們遷來這兒,固然可以暫時避過敵人的搜索,但如果武揚他們趕來的話……”


    駱雙城含笑截口道:“是啊!”


    駱雙城道:“這個,你盡管放心,隻要是白天,他找不到我們,我們可以看到他們呀,那更用不著他找來,敵人會先代我們招呼他,是麽?”


    略為一頓,又苦笑著接道:“這些,都不是問題,目前,我是希望我們的判斷錯誤,來敵不是敵方主力,那就好辦多了……”,陡地頓住話鋒,臉色微變地冷哼一聲道:“該來的終於來了!”


    林慕陶略一凝神,才訕訕地一笑道:“說來真慚愧,我才聽到一點點聲息……”


    駱雙城一麵站起來向胡思森隱身的一株大樹邊走去,一麵漫應道:“這是因為你們男人比較粗心。”


    林慕陶不自然地笑道:“大姊,別向我臉上貼金了,跟你比起來,我的修為還差上一大截哩!”


    說著,他居然也跟了上來。


    駱雙城回頭擺擺手,壓低嗓音道:“慕陶,目前不是自謙的時候,你留在這兒好好約束三個丫頭,不可輕舉妄動!”


    林慕陶怔了任,又回頭走去。


    駱雙城悄悄走近胡思森身邊,穀外已傳來雜遝的腳步聲。


    胡思森目光炯炯地凝注穀外,一麵向駱雙城傳音道:“是四個番僧和一個黑衣漢子。”


    駱雙城麵色凝重地坐在胡思森身邊,傳音答道:“除非萬不得已,咱們不可暴露行藏。”


    胡思森點了點頭,那五個人已停立穀口,距他與駱雙城的隱身之處,不過話遠距離。


    那五個人向穀內略一張望後,由為首的一個紫衣番僧操著生硬的藍青官話向身邊的黑衣勁裝大漢問道:“這是什麽所在?”


    黑衣勁裝大漢道:“回克護法,這是一個死穀。”


    被稱為“克護法”的身著紫色袈裟,敢情這番僧還是鐵木尊者手下四大護法之一的克拉瑪哩!


    紫衣番僧道:“死穀正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你先進去搜搜看。”


    那黑衣勁裝大漢似乎猶豫了一下,紫衣番僧立即沉聲喝道:“你敢不聽命!”


    黑衣勁裝大漢身形一顫,喏喏連聲道:“是是……小的這就進去。”


    說著,已摘下腰間的鬼頭刀,逡巡著向穀口走了過來。


    駱雙城傳音道:“這小子膽小得很,表哥,你不妨裝梟鳥啼聲嚇他一下……”


    胡思森會心一笑,待得那黑衣漢子走進穀口時,猛然撮口必出一聲淒厲的梟鳥鳴聲,同時並揚手向穀內林梢投出一顆石子。


    黑夜林中的梟鳥鳴聲,本就令膽小的人心悸神遙,再加上遠處林梢的“嘩啦”爆響,更是格外的驚心動魄。


    那黑衣大漢驟聞之下,毛發悚然中,幾欲拔足向穀外飛奔,但他掙了掙,還是再度怯生生地繼續走向穀中,可是當他走到那密林邊緣時,卻再也不敢前進了。


    不錯,他目前站立的地方,外麵的番僧看不到,隻要裏麵沒有敵人,他就不會送命,就這麽呆一會子再出去,誰知道他沒進入林口去過哩!


    但就當此時,百鳳幫的另一撥人也趕來了。


    那是以病郎中金策易為道的五個灰衫人。


    病郎中首先向克拉瑪拱拱手,問道:“克護法,此間有什麽發現麽?”


    病郎中向穀內凝注少頃,沉思著道:“不錯!如果那幾個浪蹄子還沒離開九頂山的話,此間可真是一個藏身的絕佳之處……”


    克拉瑪截口道:“金兄,貴幫駱幫主是否也已趕來?”


    病郎中道:“是的,天亮前後當可到達。”


    克拉瑪注目道:“灑家師父是否同來?”


    病郎中淡淡一笑道:“令師業已到達,目前正與敝幫正宮皇娘坐鎮山神廟中,督率搜山工作,並已頒下令諭,天亮之前,必須將全山搜遍。”


    駱雙城聽得心頭一震,向胡思森傳音道:“果然不幸而言中,魔崽子們已傾巢而出。”


    胡思森傳音答道:“事已到此,咱們隻有苦撐以爭取時間了。”


    駱雙城道:“咱們的主力,不知幾時才能來,表哥,咱們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必要時,我們將全力掩護三個丫頭乘寶馬突圍。”


    這時,那入穀察探的黑衣大漢已快步向穀外走去。


    胡思森點點頭,傳音答道:“不錯,咱們三個老的死不足惜,而且,魔崽仔們想要咱們三條老命,也得付出相當的代價來,但年輕人卻沒有犧牲的必要……”


    駱雙城沉思道:“怕隻怕這三丫頭還在鬧別扭,不肯聽話。”


    胡思森道:“必要時,點住她們的穴道,強製她們由後山撤走。”


    駱雙城輕輕一歎道:“看來也隻好如此了!”


    這時,穀外傳來病郎中的蒼勁語聲道:“怎麽樣?”


    那黑衣大漢訥訥地道:“回總護法,裏麵沒……沒發現什麽。”


    病郎中道:“裏麵地形如何?”


    黑衣大漢道:“裏麵是一片很密的森林。”


    病郎中扭頭向克拉瑪道:“克護法高見怎樣?”


    克拉瑪沉思笑著道:“裏麵既然是一片密林,時值深夜,縱然是再多的敵人躲在裏麵也不易發現。所以,如依灑家之見,不如守在這兒,等天亮後再進去搜查,以免招致不必要的犧牲。”


    病郎中點點頭道:“話是不錯,可是令師與丐宮皇娘卻嚴令必須於天亮之前查出二個結果來。”


    克拉瑪道:“那麽,請金兄暫時守在這兒,由灑家麵謁恩師,請他暫寬時限去。”


    此人倒是說走就走,話聲一落,也不等病郎中的反應,立即向右側峰腰上的破山神廟疾奔而去。


    緊張的局勢雖已暫時鬆弛下來,但駱雙城與胡思森的心情卻並未因之而鬆弛。


    駱雙城蹙眉傳音道:“表哥,你辛苦一點,我到裏麵安排三個丫頭去。”


    說著,起身悄悄地走入穀內密林中。


    林慕陶目注駱雙城那沉重的臉色,蹙眉問道:“大姊,怎麽樣了?”


    駱雙城輕輕一歎道:“情況很糟……”


    接著,將在穀中所聽到的情況簡略地說了一遍,同時,乘三位姑娘聽得入神之際,冷不防地出手如雷電,點了何慧卿與駱來卿兩人的雙“肩井”與“承醪”大穴。


    “肩井”與“承醪”大穴,係控製人身四肢的活動,一被點上,也就失去了行動的自由。


    何慧卿穴道一經乃母點住之後,不由駭然失色地低聲問道:“娘,您這是什麽意思?”


    駱來卿櫻唇微咽地道:“伯母是要將你我強製送走哩!七妹,你真傻得可憐!”


    駱雙城暗中一歎道:“這丫頭於事出意外之下,能有此種鎮靜工夫,並反應特快,倒真是一個難得的可造之材……”


    念轉未畢,何慧卿已悲聲接道:“娘,您這是何苦來?”


    駱雙城不理會愛女的哀求與駱來卿的冷消,徑自向駱鳳卿正容說道:“鳳卿,你明白老身不點你穴道的意思麽?”


    駱鳳卿淒然一笑道:“侄女明白,您是要我護送兩位妹妹出險。”


    駱雙城點點頭道:“是的!鳳卿,你們三個之中,隻有你功力最高,性情最溫馴也最明大體,所以老身才選定你擔任這一項艱巨任務。”


    駱鳳卿口齒啟動間,駱雙城又立即接道:“一匹寶馬,馱戴你們三個,雖然負擔重了一點,但諒能勝任,現在,由林伯伯護送你由穀後出去,不論能否碰上武揚那一夥人,隻要能逃出此間五十裏之外,也就算安全了……”


    駱鳳卿搖頭截口道:“伯母,我不能!”


    駱雙城沉聲道:“大姐,這是大好的差使啊!你怎可不識抬舉!”


    駱鳳卿痛苦地道:“五妹,伯母是一番好意……”


    駱來卿冷笑接道:“我知道伯母是一番好意,可是,這一番好意我不領情。”


    駱鳳卿、何慧卿同時悲聲道:“五妹、五姊……你……”


    駱雙城淒然一笑道:“孩子,伯母知道你是滿腔悲憤,無處發泄,方才,你胡伯伯一句無心之言,又刺傷了你的心,所以……伯母絕不怪你放肆……唉;現在危機迫在眉睫,已沒工夫說這些了……”


    略頓話鋒,目光在駱鳳卿、駱來卿二人臉上一掃,誠懇地接道:“鳳卿、來卿,伯母也是女人,當然也最了解你們兩個人心中的痛苦,現在,請相信伯母,並聽伯母和林、胡兩位伯伯的,三個人中有一個能脫此劫而不死,你們兩個的心願絕不會落空!”


    駱鳳卿清淚雙流地道:“伯母,侄兒已說過,我不答應。”


    何慧卿更是淚痕滿麵地道:“娘……就是一定要死,咱們也得死在一起。”


    駱雙城怒叱道:“胡說!死在一起,於事何補!”


    扭頭向林慕陶沉聲道:“慕陶,你送她們三個由後山出去!”


    駱鳳卿堅決地搖頭道:“伯母,請您收回成命吧!七妹說得對,要死咱們也得死在一起……”


    駱雙城頓足道:“你們要把我氣死!”


    駱鳳卿道:“伯母,在一起苦守待援,可並不一定會死啊!可是力量分散了,卻難免被敵人各個殲滅,您說是麽?”


    駱雙城頓足長歎,連連搖頭。


    駱來卿幽幽一歎道:“伯母,您既自以為了解我的苦衷,那就更不應該要我們走了!”


    駱雙城訝問道:“此話怎麽講?”


    駱來卿銀牙一挫道:“我駱來卿好好一個清白女兒身,為什麽要故意裝成一個穢名四播的淫娃蕩婦呢?是誰使我家破人亡,不知自己的來曆,還要認賊作父?……”


    駱雙城身軀一震地截口訝問道:“你的父母也是死在駱陽鍾的手中?”


    駱來卿道:“是的!我們七姊妹的情形都大同小異,不過,各人都不知道罷了。”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侄女是在脫離魔宮之前約十天光景,才無意中竊聽得來。”


    駱鳳卿目含痛淚,幽幽一歎,駱來卿卻很聲接道:“好容易,今宵有這麽一個殺敵複仇的機會,伯母,您想我會輕易放過麽?”


    駱雙城搖搖頭道:“孩子,既然你也是身負血海深仇,那就更應該珍惜此身……”


    峽穀四周的山峰上,遙遙傳來一陣人喊馬嘶之聲,打斷了駱雙城未說完的話,她臉色大變地頓住話鋒,長歎一聲道:“現在,想走也來不及了。”


    何慧卿禁不住心中一陣輕鬆地道:“娘,那您還不解開我們的穴道!”


    駱雙城揚手淩空解了何慧卿與駱來卿二人的穴道,卻是聲容俱峻地接道:“你們三個,既已自誤生機,老身不好聽的話說在前頭,待會,如果我們三個老的不克分身照顧你們時,你們三個能撐一陣固然是好,撐不住時,可得自行了斷!”


    何慧卿首先正容答道:“娘,您盡管放心,我們會知道如何自處的。”


    駱雙城道:“那就好,現在大家好好調息,魔崽們的搜穀行動,可能還有一段時間,就這機會,大家養養精神,待會也可以多宰他們幾個!”


    說完,又向各口胡思森隱身之處走去。


    頓飯工夫之後,百鳳幫的搜穀行動已經發動,首先,投進大批鬆油火把,將穀口照耀得明如白晝,繼之由四個黑衣勁裝大漢開道,後隨四個黃衣番僧,大搖大擺地向穀中挺進。


    在數十支鬆油火把照耀之下,駱雙城與胡思森幾乎已無法隱身,而眼前的情況,也實在不容他們二人再沉住氣了。


    當下,駱雙城雙目中寒芒一閃,向胡思森傳音道:“表哥,不能再等了!”


    胡思森亦沉聲道:“對,殺!”


    此時剛好那四個開道的黑衣勁裝大漢已走到他們隱身處不及二丈距離。


    “蓬蓬”連咯,血腥刺鼻中,後隨的四個黃衣番僧,還來不及采取應變行動,又掉下了三顆頭,走在最後的一個,總算他福命兩大,匆促中,一式“臥看巧雲”,緊接著四五個翻滾,才脫此一劫。


    他,眼見那寒氣森森的劍芒業已消失,才一個“鯉魚打挺”,翻身縱起,抱頭鼠竄地向穀外沒命地狂奔,一麵並大聲嚷道:“飛劍……飛劍……”


    胡思森低聲向駱雙城道:“表妹,你不該一時心軟,放走一個活口的。”


    駱雙城苦笑道:“並非是我心軟,而是那番禿的命大。”


    胡思森道:“此話怎麽講?”


    駱雙城道:“我手下的天蠶絲已使用到了極限,夠不上距離了。”


    胡思森方自“哦”了一聲,“嘶”地一聲,一支信號火箭由穀外衝霄而起。


    駱雙城目注半空中那一片丈許圓的火花,不由輕輕一歎道:“接著來的,已不是這麽容易打發的了。”


    胡思森冷冷地一哼道:“但魔崽仔們要想取走咱們這幾條命,可也不是那麽容易,至少也得付出十倍以上的代價才行!”


    林慕陶已悄悄地掩了上來,適時接道:“十倍的代價還太少了!胡兄,拚著咱們全部喪命於穀中,也得給駱陽鍾那一對狗男女一個致命的創傷,以便武老弟能夠順利收拾他們。”


    胡思森點點頭:“林兄所言甚是……”


    駱雙城向林慕陶問道:“慕陶,那三個丫頭呢?”


    林慕陶輕鬆一笑道:“三個丫頭,我已經為她們各自安排好了一個殺敵的辦法,待會你仔細瞧她們的吧!”


    駱雙城笑道:“慕陶,你也會賣關子了!”


    林慕陶一本正經地接道:“這叫做時勢造英雄啊!”


    穀外,響起病郎中蒼勁語聲道:“穀內人聽著,此穀四周,已被層層包圍,任你功力通玄,也是插翅難逃,現在,老夫給你們一次忠告,速將本幫三個叛逃賤婢交出,老夫可以做主,放你們逃生,如果負隅玩抗,那是爾等自尋其死……”


    林慕陶雙眉一揚,正待破口大罵間,駱雙城連忙以手勢製止,並傳音說道:“慕陶,犯不著跟他鬥嘴,咱們給他一個莫測高深。”


    病郎中繼續揚聲道:“老夫也不為己甚,給你們頓飯工夫考慮,過此時限,老夫即下令全力進攻!”


    林慕陶忍不住含笑傳音道:“大姊,看來你方才那一劍誅七妖的絕藝,已嚇破了這老賊的狗膽,否則,他不會如此浪費唇舌的。”


    駱雙城傳音答道:“可能不盡如你所說,我的判斷,是他們的高手還沒到齊。”


    胡思森接道:“如果,再拖下去,對我們來說,是利弊各半,但對敵方而言,卻是……”


    駱雙城截口說道:“站在我們的立場上而言,我卻是寧願他們多拖上一段時間的。”


    這時,那些投入穀口的鬆油火把,已全部熄滅,沉沉暗影中,穀外傳來一個尖銳的語聲道:“啟稟總護法,正宮皇娘有旨,方才接到綿竹分舵飛鴿傳書,武揚等一行已到綿竹,可能明晨會到達此間……”


    病郎中沉聲截口道:“皇娘怎麽說?”


    那尖銳的語聲接道:“皇娘說,務必在天亮之前,將本幫叛徒擒獲!”


    病郎中道:“你立刻上複皇娘,說此間點子甚為紮手,請立即加派高手前來。”


    那尖銳語聲道:“回總護法,屬下來此之同時,皇娘已請牛供奉與軒轅供奉率同燕、鴿兩令主前來此間,同時三、六兩公主也自告奮勇前來。”


    病郎中道:“帝君是否已到?”


    那尖銳語聲道:“帝君禦駕今晚午夜前可到達。”


    病郎中接道:“好,本座知道了……”


    駱雙城分別向林慕陶與胡思森二人傳音道:“這消息對咱們有好也有壞,慕陶,請立即回到裏麵去關照三個丫頭,好好互相掩護,苦撐待援,隻要能撐持到明天辰牌時分,武揚等人一到,就沒問題了。”


    林慕陶方自點頭離去,穀外的病郎中已再度發話道:“穀內聽著,方才本座的話,你們想必也聽到了,現在,頓飯工夫快過去,希立即決定,以免自誤!”


    接著,一陣步履雜遝聲中,一個雄渾的語聲接問道:“金兄,穀中是一些什麽人?”


    病郎中哈哈笑道:“兩位供奉來得好,哦!三公主、六公主。呼圖護法也來了……”


    那雄渾的語聲截口接道:“金兄,灑家的問題,你還沒答複哩!”


    敢情此人就是在崇化鎮外被林慕陶一劍削去兩個指頭的養和尚呼圖,也就是鐵木尊者手下四大護法中,性情最烈的一個。


    病郎中幹笑道:“敵暗我明,呼護法,穀中究竟是些什麽人,沒法看到。”


    呼圖沉聲接道:“聽說方才裏麵有人會使飛劍?”


    病郎中道:“不錯,不過,這也是貴派一位大師所說,兄弟並沒有親眼見到。”


    呼圖恨聲道:“那就錯不了,準是由崇化逃來的那幾個。”


    病郎中道:“這倒是有些可能……”


    呼圖鋼牙一掛道:“灑家這斷指之恨,恨不得立刻洗刷,克拉瑪,走!咱們弟兄開道,怕死的,別跟上來!”


    接著,一陣沉重而零亂的腳步聲,向穀口走來。


    敢情這批魔崽仔們雖然怕死,但在莽和尚呼圖的直言相激之下,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跟進。


    駱雙城以手肘碰了碰身邊的胡思森,傳音說道:“沒法再拖了,咱們拚吧……”


    剛好此時當先的呼圖和克拉瑪二人,已戒備著走近他們隱伏之處。


    胡思森不等駱雙城的話說完,已振劍彈身而出,同時一聲霹靂大喝:“番禿納命來!”


    寒問如電,直向呼圖的腰際削去。


    同時,駱雙城也一聲清叱,挾著一道銀芒,直取呼圖身邊的克拉瑪。


    呼圖和克拉瑪二人擅長的是一對飛鈸和“大手印”神功,在胡思森與駱雙城二人的寶劍猛攻之下,自不便以肉掌去硬拚。


    當時,他們兩人雙雙閃身避過對方的第一劍,“嗆”然地金鐵交鳴聲中,四隻飛鈸已電射而出,同時還回敬了一記“大手印”神功,呼圖並哇哇怪叫道:“你不是灑家的斷指仇人,快去叫那狗東西來。”


    話到人到,斜刺裏一道人影電閃而去,“當”地一聲,圍攻胡思森的飛鈸已被這猛然加入的林慕陶雙雙擊射得倒飛丈外,嚇得跟在兩個番僧後麵的人紛紛問避不迭。


    原來,這一段時間中,駱雙城已將在崇化鎮外擊落番僧飛鈸的手法加以改進,並已告訴其餘人,那被一般武林人物為難纏鬥的番僧飛鈸特技,此刻竟變成不堪一擊了。


    當然,當林、胡二個奏功之同時,駱雙城已將克拉瑪所發出的兩隻飛鈸擊落……


    這些,本來都是刹間所發生的事。


    當四隻飛鈸被擊落的同時,慘嗥連聲,克拉瑪被駱雙城一劍穿胸,接著飛起一腳,踢飛丈外,呼圖則在林、胡二人雙劍交剪之下,斬成三段。


    這威勢,不由使後隨的八個黃衣番僧心膽俱寒地為之一呆。


    黑暗中,隻聽病郎中一聲傳來:“諸位大師,請分出一人回去請尊者,其餘諸人齊上,退者死!”


    病郎中話聲未落,八個黃衣番僧中已有兩人飛身出穀,其餘六人卻在後隨的百鳳幫中人一擁而上的情況下,不由自主地,被逼得蜂擁而前。


    駱雙城、林慕陶、胡思森三個,都是左掌右劍,寒芒飛閃,勁風呼嘯中,但見人頭滾滾,殘肢斷臂齊飛,片刻之間,穀口已陳屍三十餘具,而駱雙城等三人卻已被敵屍的血跡染成了三個血人,而後繼者在病郎中的軀策之下,更是悍不畏死地如潮水般湧來。


    駱雙城寶劍翻飛,擋者披靡,一麵地嗔目震聲怒叱道:“金策易,你真是一個無恥之尤的匹夫!”


    病郎中哈哈大笑道:“狗雜種,你為甚不自憶前來一決死戰?”


    病郎中狂笑道:“到時候老夫會來超渡你的!……”


    穀中的屍體,越積越多,駱雙城等人已被迫不得不向後退,盡管他們三人功力奇高,對付這些三四流的角色,不致消耗太多的真力,但麵對著這如山的積屍,撲鼻的血腥與潮湧而來的人海戰術,內心之中,卻有說不出的痛苦。


    可是,情勢如此,他們能心慈手軟,而放棄自衛以束手待斃麽!


    盞茶工夫過後,穀口又增加了二十多具屍體,病郎中所帶來的一些三四流角色已十九被殘,而駱雙城等人也已被迫而退進穀內了。


    這時,病郎中才揮手大喝道:“是時候了,大家上!”


    話聲中,他自己首先跳著他手下的屍體,當先衝進穀中,“雪山矮叟”牛無忌,“大漠雙凶”之一的軒轅巧兒與三公主,六公主等人也一擁而入。


    此時,駱雙城等三人正各自被四五個玄衣武士纏住,一時之間,不克分身攔截,病郎中乘此良機由胡思森身邊閃過,震聲大喝道:“牛供奉,軒轅供奉,燕、鴿兩令主,請對付這三個老頑固,三公主,六公主請隨老朽進入穀中去生擒那三個賤婢……”


    說話之間,牛無忌,軒轅巧兒,燕、鴿兩令主已分別與駱雙城、林慕陶、胡思森等三人交上了手,而病郎中也已接近密林邊緣。


    病郎中的話沒說完,猛覺勁風生嘯,三股暗器,分由三個不同的方向激射而來,同時響起駱來卿的怒叱語聲道:“金老賊,你娘才是賤婢!”


    病郎中一時大意之下,想躲避格拒均已來不及,匆促中隻好一仰身,貼地三個急滾,才堪堪避過那三股暗器,隻聽駱來卿銀鈴似地嬌笑道:“好一式‘懶狗打滾’!”


    笑聲中,三股暗器又分三麵向病郎中疾襲而來,同時,駱來卿暗器出手,人也由樹梢上飛身而下。


    另一麵的駱鳳卿促聲喝道:“五妹不可輕敵……”


    駱鳳卿話才出口,駱來卿已以一式萬流歸宗劍法中的“星河倒瀉”,朝再度翻滾,猶未站起身來的病郎中揮灑而下。


    這時趕來的六公主一聲冷笑:“賤婢躺下!”


    叱聲中,長劍一挑,架開駱來卿的一招狠攻,同時左手一揮,一股陰寒刺骨的罡風向駱來卿兜胸擊來。


    駱來卿一麵劍拳兼施地硬接硬架,一麵震聲道:“六妹聽我一言。


    “蓬”地一聲,六公主嬌軀一晃,駱來卿被震得連退三步才拿樁站穩,六公主冷笑一聲道:“誰是你的六妹,哼!原來你也會‘九陰罡煞’,可惜你還差得太多……”


    此時,駱鳳卿與何慧卿二人已因何駱來卿的冒險下樸而不得不放棄林慕陶所暗中交代,要她們躲在樹上伺機殺敵的計劃,而雙雙由大樹上撲了下來。


    何慧卿長劍一揮,截住剛由地麵挺身躍起的病郎中金策易,駱鳳卿卻適時接過三公主的一招搶攻,同時向駱來卿道:“五妹,過去與七妹聯手對付金老賊,這兩位交給我……”


    三公主冷笑一聲道:“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哼,你行麽。”


    “刷刷”兩劍,疾如狂風驟雨似地向駱鳳卿擊來,但那淩厲的攻勢卻被駱鳳卿從容地化解了。


    六公主“咦”地一聲,也加入戰圈,媚笑道:“聽說三皇娘床上功夫有獨到之處,想不到手底下也滿不錯啊……”


    駱鳳卿一麵從容格拒對方的聯手攻勢,一麵卻聲容俱莊地說道:“三妹,六妹,能否請聽恩姊的一句話?”


    三公主冷笑道:“沒人阻止你說話,不過我首先提醒你,咱們的耳朵不像帝君那麽軟,花言巧語沒有用!”


    駱鳳卿一點也不動怒地輕歎一聲道:“三妹,六妹,你們知道自己的來曆麽……”


    這邊三個人邊打邊談,那邊,駱來卿、何慧卿二人雙戰病郎中卻也緊張激烈之至。


    病郎中前此一念輕敵,被武揚一劍削去右腕,但他卻已於短期間內已能用左手使劍,而且劍法之奇詭狠毒,竟能獨抗駱來卿與何慧卿聯手攻出的萬流歸宗劍法而從容不迫,不!說得透徹一點,應該說是遊刃有餘。


    駱鳳卿之所以能獨對三六兩公主的聯手,是因她曾服過半杯空青石乳,而且也會“九陰罡煞”,但病郎中此刻所顯示的深湛功力,就令人有點困惑了。


    這邊,六個分兩組廝殺著,一時之間,戰況形成膠著狀態。


    另一邊,駱雙城獨對“雪山矮叟”牛無忌和兩個黑衫老者,猶自勇不可擋。


    林慕陶也是獨對軒轅巧兒和兩個紫衣番僧,但林慕陶卻是隻能勉強防守,不時還得由駱雙城騰出工夫來為他解危。


    這三人中,最輕鬆的還是止水劍客胡思森,他應付兩個令主不及十招,其中的一位鴿令主已屍橫在地上,但一個剛剛倒下,卻立即被上一個紫衣番僧和一個黑衫老者。


    那些紫衣番僧是鐵木尊者徒弟,功力之高,與鐵木手下的四大護法也遜色不多,這一來,胡思森除掉兩個令主之後去幫林慕陶的心願,已沒法實現,而且他自己也感到吃緊了。


    目前,裏裏外外,他們老少六個,都是在艱苦狠拚中,比較輕鬆的,隻是駱雙城與駱鳳卿二人。


    駱雙城是基於本身功力高絕,手中使的又是佛門降魔之寶的“心光劍”,其占優勢,自是意料中的事。


    至於駱鳳卿,一則是她的功力已能應付三、六兩公主的聯手,再則她那攻心戰的說詞也收到預期的效果,三、六兩公主的心中,由懷疑自己的身世而連帶使旺盛的鬥誌打了折扣,因之,打起來也就有點不帶勁,駱鳳卿也自然落得輕鬆了。


    這期間,剛好駱雙城等三個老的,敵我雙方十二個人的狠拚,無形中已將人備通路封死,穀外的魔徒們暫時沒法進來,但這種局麵能維持多久,卻是難說得很。


    駱雙城一麵短劍翻飛,使三個強敵無法迫近,一麵目光掃地心頭暗忖:“看情形,鐵木尊者與駱陽鍾那一對狗男女都將陸續地趕來,眼前這僵局如不能打開,待會如何得了……”


    心念及此,正待施出殺手時,穀外陡地傳來一聲霹靂大喝:“通通閃開!”


    聲如洪鍾,震得群峰回響,曆久不絕。


    駱雙城心頭一緊:“不好,鐵木禿驢業已趕到……”


    這時,擁塞穀口通道的魔幫爪牙與一些番僧們紛紛向兩邊退讓,像半截鐵塔似的鐵木尊者與那位正宮皇娘並肩向穀內走來。


    駱雙城心急之下,真力暴提,左掌“九陰罡煞”一揮,右手“心光劍”同時脫手飛出。


    慘嗥連連聲中,兩個黑衫老者被震飛丈外,“雪山矮叟”牛無忌右臂齊肩削斷,踉蹌地退出丈外。


    駱雙城顧不得追殺斷臂的牛無忌,寶劍一收,寒芒閃處,圍攻林慕陶的軒轅巧兒已身首異處,另兩個紫衣番僧“不好”的念頭尚未轉出,已被林慕陶與駱雙城二人一劍一個,斜肩帶背地劈成四片。


    另一組中的胡思森睹狀下,精神大振,大喝一聲,正麵的燕令主已血濺屍橫,剩下兩紫衣番僧亡魂俱冒之下,也分別死於駱雙城與林慕陶的劍下。


    這些突然的變化,本來都是片刻之間所發生的事。


    鐵木尊者想不到自己這一趕來,反而加速了自己人的死亡,不由氣得“哇哇”怪叫地騰身飛撲著而來。


    駱雙城沉聲道:“表哥與慕陶截住妖婦,這番禿交給我……”


    話沒說完,鐵木尊者那巨大的身軀如一朵紅雲地疾樸而下,但見一金一銀兩道寒芒一閃,一陣金鐵交鳴,火花四濺中,已龍騰虎鬥地纏鬥在一起。


    鐵木尊者手中也是一件佛門降魔至寶,名為“太乙金刀”,這兩人功力相當,兵刃也不相上下,倒真是成了棋逢敵手。


    一時之間,但見塵土彌漫,寒煞侵肌,逼得五丈之外的胡思森、林慕陽二人不由地連連後退。


    鐵木尊者一與駱雙城交上手,那個正宮皇娘也飛樸而來,林慕陶首先振劍相迎,嗔目叱道:“仲孫靜你這淫婦,還認識我林慕陶麽?”


    仲孫靜長劍揮灑,口中“格格”地媚笑道:“喲!林大俠,想不到你也來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噫!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林大俠的功夫精進多哩!”


    一旁的胡思森方待振劍加入戰圈,林慕陶震聲喝道:“胡兄,這賤婦必須由我親自手刃,你隻管截住那些魔子魔孫們!”


    胡思森應聲長劍一轉,將隨後趕來的三個黑衫中年的截住,仲孫靜卻媚笑如故道:


    “喲!林大俠,咱們也算老朋友啦!說話客氣一點,行麽?”


    話說得客氣,可是手上動作卻是一點也不客氣的辛辣之至,饒是林慕陶仇人當麵,滿腔悲憤,恨不得一劍將之殺死,但林慕陶的功力頂多也隻能跟她打成平手,空自急得“哇哇”


    怪叫,卻是莫可奈何。此時,何慧卿、駱來卿二人仍在盡力與病郎中周旋,病郎中似乎因自己勝券在握,並未使出全力。


    駱鳳卿與三、六兩公主之間的惡拚已形中停止,惟雙方仍在談判,可能三、六兩公主已經對駱鳳卿所說,她們七姊妹都是駱陽鍾仇人的遺孤一節,有了相信的傾向。


    駱雙城對鐵木尊者,是旗鼓相當,難分軒輕。


    林慕陶對仲孫靜也是半斤八兩,勝負難分。


    惟一感到吃力的是止水劍客胡思森,在眾寡懸殊,雙拳難敵四手的原則之下,已大有撐持不住之勢,可是,眼前情勢,卻又不能不使他竭盡全力,勉強撐持下去……


    就當此戰況於膠著中蘊含著無限危機之際,遠處,陡地傳來一陣洪烈的馬嘶聲。


    但敵我雙方人員,目前都被激烈的戰況吸引住全部注意力,以致沒人對那特別洪烈的馬嘶聲留神,但那密林深處的那匹白色寶馬,卻似乎特具靈感地,也發出一串“唏聿聿”的長嘶。


    這一聲長嘶,使激戰中的駱雙城心中一動,緊接著,不由精神大振,揚聲喝道:“請大家全力反攻,武揚馬上就到了……”


    她這裏分神說話,卻險些著了鐵木尊者一記“太乙金刀”,當下怒叱一聲:“禿驢,你的末日即將到了!”


    此時,她精神大振之下,“刷刷”兩劍,立將鐵木尊者迫退三步,但鐵木尊者也立即還以顏色,雙方又舍死忘生地纏鬥在一起。


    駱雙城方才所說“武揚馬上就到”的話,就在正派群豪中將信將疑之間,又一聲洪烈馬嘶遙遙傳過來,不過這一次,比起前次來卻又近了很多,而且,馬嘶聲才落,又傳來一聲穿雲裂石的清嘯。


    這是武揚的嘯聲,這回,正派群豪中都知道是武揚真的趕來了。


    在精神大振之情況下,鐵木尊者與仲孫靜二個,立即被迫而落了下風,胡思森更是將華山派的金龍劍法發揮到極致,“刷刷”一連三劍,將圍攻他的百鳳爪牙迫得連連後退。


    另一邊,三、六兩公主已被駱鳳卿說服,立即倒戈相向,三支劍一齊指向獨占何慧卿與駱來卿的病郎中。


    本是遊刃有餘的病郎中,陡地添上三個強敵,不由又急又怒地弄得手忙腳亂,同時震聲喝道:“三公主,六公主,你們瘋了!”


    話聲未落,卻被何慧卿一劍削去右臂,同時,另外三支劍也交錯下劈,匆促中,駱鳳卿震聲大喝:“諸位妹妹,要活的!”


    三公主,六公主及時撒招,但駱來卿銀牙一挫,恨聲接道:“宰了再說!”


    話聲中,長劍加速下劈,“哢嚓”一聲,已將病郎中攔腰斬成兩段。


    就當此時,穀外歡呼雷動:“帝君駕到……”


    正派群豪方自心中一凜,一道灰影如匹練橫空似地一閃而來,越過激戰中的駱雙城、林慕陶那兩組人,首當其衝的胡思森,被他順手一掌,震飛五丈之外,剛好跌落何慧卿的身邊,被何慧卿伸手接住,否則,胡思森不被駱陽鍾一掌震斃,也得跌個半死的了。


    駱陽鍾一掌震飛胡思森之後,身形並未稍停,徑行撲向密林邊的駱鳳卿等四位姑娘。


    駱鳳卿等四人一齊滿懷悲憤地揮劍相迎中,駱陽鍾嗔目怒叱道:“丫頭們,你們自己說,孤家哪一點待你們不好?”


    話聲中,雙手左右微微拂動,姑娘們的四支長劍,竟沒法遞進去。


    這一來,不由使駱鳳卿等四位姑娘一齊芳容大變地不知如何才好。


    何慧卿將受傷的胡思森放於密林深處,並喂下一粒靈藥之後,也回身加入戰圈,但她們五支長劍,卻奈何不了一個徒手的駱陽鍾……


    就當此時,穀外傳來武揚的一聲震天大喝:“擋我者死!”


    慘呼連連中,一道人影,似天馬行空般向穀中疾射而來。


    駱陽鍾方自神色一變,“蓬”地一聲,武揚竟也如法炮製,順手給了仲孫靜一掌,林慕陶順手一揮劍,透胸而過,仲孫靜一聲慘嗥,立告了賬。


    正與駱雙城惡拚的鐵木尊者,聞聲一驚,略一分神,被駱雙城一劍刺中左肩。


    駱雙城得理不饒人,寶劍一順,同時左掌以十二成真力的“九陰罡煞”擊出一掌。


    右手寶劍透肩而過,左掌卻結結實實地擊中鐵木尊者的前胸,雖然,鐵木尊者臨危反擊,一刀削斷駱雙城的右臂,但他自己卻已一命嗚呼……


    這些,本來都是一瞬間的發生的事。


    駱陽鍾一見武揚如出押猛虎似地向穀中闖來,不由朗目中寒芒一閃,恨聲叱道:“孤家饒你們不得了!”


    “嗆”地一聲,朱雀寶劍業已出鞘,寒芒閃處,五位姑娘的五支長劍已隻剩下半截。


    五位姑娘失聲驚呼聲中,寒芒再閃,駱來卿的一條左臂齊肩而斷,三、六兩公主右臂重傷,慌不迭地後退。


    就當尚未受傷的何慧卿、駱鳳卿二人芳容慘變,瞑目等死,駱陽鍾“嘿嘿”陰笑聲中,武揚已疾如電掣地一閃而來,“錚”的一聲金鐵交鳴,剛好架住駱陽鍾斬向何慧卿與駱鳳卿二人的一劍,一麵震聲大喝:“兩位姑娘,快救助傷患……”


    大喝聲中,青龍寶劍連閃,“海納百川”,“雷蘇萬物”,“鵬搏九霄”……他那獲自天忌老人的二十七式精妙絕招,已如迅電奔雷似的連綿使出。


    服過空青石乳的武揚,他的真力,比起駱陽鍾來,已隻強不差,而劍式的精妙,更具有壓倒之勢,在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全力搶攻之下,不可一世的駱陽鍾已被迫而完全采取守勢。


    不過,駱陽鍾雖然被迫而采取守勢,但門戶封閉得嚴謹,卻使武揚無懈可擊。


    顯然,這老魔是在冷眼靜觀武揚劍法的變化,以便伺機反攻……


    這時,穀內的戰鬥,除了武揚與駱陽鍾這一對之外,其他諸人均已停止……


    受傷的駱雙城,駱來卿,三、六兩公主已在何慧卿與駱鳳卿二人的扶持之下移到胡思森療傷之處,並迅疾地將傷口綁紮好。


    林慕陶手橫長劍,凜若天神地卓立穀道入口處,虎視眈眈地守住入口,雖然隻有他一個人,但已再沒人敢越雷池一步。


    不!並非是林慕陶的威態足以鎮懾群邪,而是穀外有了非常的變化,少林派的大慈、大悲兩位長老,一麵佛號高喧,一麵反複震聲大喝:“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諸位請放下武器,老衲做主,不咎既往……”


    魔徒們眼看大勢已去,紛紛丟下武器,舉起了雙手。


    駱陽鍾這株大樹雖然還沒倒下,但手下的猢猻們卻業已星散了。


    不過,這老魔倒真是沉著得很,他,根本無視於四周情況的變化,隻是嚴守門戶,靜察武揚劍勢的變化。


    不過,武揚也並不糊塗,他心知對方有過目不忘的天賦,所以,他那新學的二十七式絕招,卻僅僅使出二十六式,留下最後,也是最精妙的一式“大地春回”,以便作為奇兵突擊之用當武揚第三次從頭施展那二十六式絕招時,駱陽鍾長眉一挑,冷笑一聲道:“小子,那老廢物隻傳給你這一些麽?老夫可要回敬你了……”


    話聲未落,一道人影疾掠而來,輕靈美妙,點塵不驚地飄落鬥場左側,雙目中兩道冷電似的寒芒,凝視著駱陽鍾,輕輕冷笑。


    原來此人竟是那功力本已喪失的天忌老人羅不為。


    一個功力本已喪失的人,竟有此種輕功和眼神,怎能令人不驚詫,而以天忌老人與駱陽鍾之間的關係而言,駱陽鍾又怎能不亡魂喪膽!


    因此,駱陽鍾目光一觸之下,禁不住心底生寒地身軀一顫,而武揚適於此時震聲大喝道:“天理照彰,報應不爽,駱陽鍾,你還不俯首就擒……”


    駱陽鍾方自冷笑,驀覺眼前寒芒飛閃,四周都布滿了森寒劍氣,原來武揚已使出了最後的一式絕招“大地春回”。


    駱陽鍾本已因天忌老人的驀然出現而內疚神明地心神不定,此時,他心頭暗凜地揮劍一封,但他劍還未出,驀覺右腿一涼,已被齊膝削斷,緊跟著武揚左手一揚,淩空點了駱陽鍾的五處大穴。


    隻聽天忌老人訝問道:“二哥,為什麽不宰了他?”


    說著,他已迅疾地除了頭部的偽裝,原來這位天忌老人竟是呂大年所喬裝的假貨。


    武揚正容答道:“三弟,這是我的心願,我要在三個月之內,重整丹碧山莊,為先祖父正式舉喪,並柬邀天下群雄觀劄,藉以洗刷先祖父所受的冤屈,並當著天下群雄之麵,挖出這老賊的心肝,祭尊先祖父和各門各派死難群雄們的在天之靈……”


    三個月的時間,彈指而過。


    坐落北邙山麓,荒廢已將近一年的丹碧山莊,又已煥然一新。


    今天,丹碧山莊之中,籠罩著一重無比莊嚴肅穆的氣氛,喪幡招展,哀樂悠揚,素車白馬,絡繹於途。


    來自天下各門各派,有頭有臉的武林豪俠們,以肅穆的臉色,莊重的步伐,三三兩兩地,走進丹碧山莊的大門。


    俠魂武揚,戴著全身重孝,在羅大成,呂大年,和司徒傑等的陪同之下,周旋於群俠之間,忙得團團轉……


    午後,當公祭的靈堂中傳出悠揚的哀樂和擔任司儀的華山止水劍客胡思森那雄渾肅穆的嗓音時,駱鳳卿,駱來卿和正邪決戰時臨時反正的三公主,六公主等四位姑娘,卻已改裝易容,相偕悄悄地由後門離去。


    盡管三個月中,駱雙城曾多方開導,並拍胸脯保證,為她們四人做適當的安排,也盡管武揚、冷秋華、何慧卿等三人都待她們如親姐妹。


    可是,這些都不能彌補胡思森一句無心之言,所給予她們心靈上的創傷,更不能改變她們暗中所下的決心。


    事前,她們不曾在任何人麵前透露過一字半句,臨走時也僅僅在駱鳳卿的香閨內留下一紙素箋,隻有潦草的七個字:“花自飄零水自流。”


    是的,花自飄零水自流,站在她們四位的立場上而言,這該是為她們自己所做的最好和最適當的安排了!


    當然,她們此去,不至於默默以終,也許會弄出軒然大波來,但這些已不屬於本書範圍,總而言之,武林中已算是暫時升平了。


    至於武揚與冷秋華、何慧卿二美同歸的熱鬧場麵,因筆者已舌敝唇焦,急需潤潤喉,歇歇氣,隻好有勞讀者諸君掩卷做一番神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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