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金絲邊眼鏡男叫什麽名字?你……小蟲還記得他的樣子嗎?”付守疆除了夏元喜,第二個想殺的就是這個人渣。


    夏語冰搖頭,“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臉……我可以畫給你。”


    付守疆沒有提醒她,她剛剛用了我的自稱,“好,你畫給我。隻要這個人還活著,我就能把他找出來!讓他付出他該付的代價!”


    夏語冰看他眼中的凶殘勁兒,噗嗤笑出來,但她也沒反對付守疆把這人找出來,這種人渣活著也不知會禍害多少小孩。


    可惜當年她在雪地裏摔了一跤,把這段記憶給摔沒了,那時她又還沒有開發出她的特別能力,否則那個金絲邊眼鏡男早受到嚴厲懲罰。


    “小蟲遺忘了這段記憶,那小蟲父親有沒有再……”付守疆問。


    夏語冰按住太陽穴,“那天小蟲回家後,她奶奶問她怎麽一個人回來,她隻會搖頭和哭泣。她奶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問不出來,就叮囑小蟲不要跟爺爺說爸爸帶她出去的事。小蟲答應,吃了晚飯就去睡覺了,晚上她發燒,在家躺了兩天才好。之後小蟲爸爸一直沒有出現,直到過年。


    小蟲爸爸再次看到女兒,也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既沒有詢問她,也沒有嗬斥她。現在想來,應該是小蟲奶奶跟小蟲爸爸說了小蟲忘了那天晚上的事。


    之後小蟲爸爸突然就變得很有錢,他掏錢在一個小區買了兩套房,他自己單獨住一套,爺爺奶奶帶著小蟲住一套。那時小蟲爺爺奶奶都特別高興,認為他們的苦日子終於過完了,家裏的好日子終於來臨。


    小蟲希望爸爸能經常在家陪伴她,但小蟲爸爸非常忙碌,一年也不定回家幾次,每次回家也都是待在自己房子裏,很少到小蟲爺爺奶奶這邊。


    小蟲覺得爸爸不喜歡她,小蟲爺爺就安慰孫女兒說,爸爸不是不喜歡她,隻是爸爸太忙了,忙到沒有時間陪伴家人,但爸爸有努力賺錢養家。


    小蟲好奇,問爺爺,爸爸是做什麽的。爺爺一開始不肯告訴小蟲,後來被小蟲問急了,就說小蟲爸爸是臥底警察,讓小蟲千萬不要說出去,否則全家都危險。小蟲從此特別崇拜父親,也不敢跟別人說父親的職業。”


    付守疆:“……小蟲相信了?這已經不是善意的謊言了。”


    夏語冰嗬嗬,“小蟲小嘛,小孩子總是崇拜軍人啊警察啊這些職業,又是自己爺爺說的,那當然全盤相信毫不懷疑。而且當小蟲爸爸犧牲的時候,”


    “犧牲?小蟲爸爸死了?”付守疆愣住。


    夏語冰抿了抿嘴唇,望向窗外:“對,小蟲爸爸死了,死在小蟲十四歲的時候。小蟲爸爸死後,自稱是他同事的人,穿著警服來到小蟲家裏,向小蟲和小蟲爺爺奶奶敬禮,說了一通小蟲爸爸為祖國光榮犧牲的話,同時也警告小蟲,說小蟲爸爸是臥底的緝毒警,因為查到一些重要情報,被人害死,讓小蟲千萬不要把家裏的事和父親的事說出去。後來他們還幫小蟲和爺爺奶奶賣房搬家,說是為了保護他們。”


    付守疆眉頭緊皺,“不對。如果小蟲父親真的是刑警,哪怕他是臥底,犧牲後程序也不是這樣走,實際上應該是這樣。”


    付守疆把大致程序說了一遍,包括對臥底犧牲公職人員家屬在必要情況下的特殊安排等,“而且軍警人員在職犧牲都有專門的墓地安葬,小蟲父親應該是葬在普通公共墓地了吧?”


    夏語冰聽得在心底冷笑,不能說她當時蠢,隻能說她太小不懂行好騙。


    付守疆不是安慰的安慰道:“也怪不得小蟲誤會,她還太小,又是家裏人聯合外人一起欺騙她,對方還穿著假警服上門,換了同年齡的任何一個小孩,誰會想到自己深愛的親人在父親的職業上撒謊?”


    夏語冰苦笑。


    付守疆看向她,試探地問:“小蟲父親是什麽時候死亡?又是因為什麽事死亡?”


    夏語冰的目光和他對上,前半段都還好說,說出去也沒什麽,但後半段幹係重要,她到底要不要說……


    “我想去青陽村。”


    “嗯?”


    “我想知道小蟲親生母親的下落,我想知道當年所有事實,沒有任何虛偽和隱瞞的事實。”她必須先確定那個人渣真的是她父親。


    如果夏元喜真的是她父親,而當年來的警察也不是真的警察,那麽……一路培養她、訓練她、安排她做任務同時讓她複仇的組織不用說自然也有問題。


    既然組織有問題,那麽他們告訴她的“事實”還是事實嗎?


    還有她爺爺奶奶還在對方手上,她要怎麽才能救出他們?


    雖然……她有很大可能就是那個夏小蟲,但比起把她扔掉的母係一方親人,好歹她爺爺奶奶把她養大了,而且對她並不算差,她爺爺也是真心疼愛她,至於她爺爺奶奶對她爸的職業說謊,也許隻是出於掩飾的目的。至於組織那邊,她爺爺奶奶應該完全不知情,或者知道些什麽,也因為害怕而不敢說。


    總之,於情於理,她都不可能棄兩位老人不顧。


    第76章 青陽鎮之行


    青陽村現在還在,但已經不叫村,改名叫青陽鎮。


    青陽鎮托福於附近的高鐵站,整體發展比白龍鎮要好得多也繁華得多,很多商業住宅樓都在建立中,蓋好的比比皆是。


    不過到底是新開發的小鎮,人口還不多,路上幾乎看不到什麽行人,連過往車輛都少。


    夏語冰到了這兒就傻眼了,夏水榮老人口中的青陽村好像就是窩在山窩窩裏的一個小村莊,那找人也不難,可現在這個青陽鎮透著滿滿的城市味,原來的老村也早不見了蹤影。


    有問題找老公。


    付守疆同誌先打了個電話請教了同事,過了一會兒對夏語冰道:“這裏我辦案來過一次,去當地分局,那兒我有認識的人。”


    到了當地分局,一名看起來非常年輕的臉圓圓的青年迎出來,“老付,你來了。”


    夏語冰聽到這個稱呼,瞅瞅付守疆。她的健身教練牟友兵好像也喜歡叫付為老付。


    付守疆沒察覺,對圓臉青年揚手,“辛苦,有點事麻煩你。”


    圓臉青年嗤笑,“你沒事也不會找我,典型的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要我幫什麽?”


    付守疆習慣了朋友的調侃,也不繞圈,直接道:“我過來查一點事,目前算是私事,這是我妻子夏語冰。”


    “弟妹你好,我是老付的戰友,你叫我張哥就可以。”張飛鴿笑著跟夏語冰打招呼,同時注意到夏語冰腿上的紗布。


    夏語冰看著麵前的高中生臉,張哥實在叫不出口,但看付守疆沒有反對的意思,猜想對方是不是年齡比臉要大得多,就大大方方地回道:“張大哥你好,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我將來會找回來。”張飛鴿哈哈笑。


    付守疆去後麵拿輪椅,張飛鴿連忙上前幫忙,同時壓低聲音問:“弟妹是怎麽回事?”


    付守疆也壓低聲音回答:“你應該聽說了吧,我們內部有刑警家屬被綁架的事。”


    雖然上麵讓封口,但參與的警察和武警很多,多少還是會流出一些風聲,尤其是紫金市內的內部人員大多都隱約聽過此事,隻是不公開討論而已。


    張飛鴿立刻明白:“是你家?你得罪誰了?弟妹的傷是綁匪弄的?”


    付守疆點頭,眼中不由自主透出凶意,“現在幕後主使者還不確定,我這次來要查的事多少也與那事有關。”


    張飛鴿拍拍付守疆的背,“有什麽事找兄弟,違法的事就算了。”


    付守疆無聲地笑,他們心裏都清楚,如果他們任一人到了危急關頭,就算是違法的事情,他們也會幫忙,不過這些事情就不用說出來了。


    “我想查一戶人家,他們應該搬走了,我想知道他們搬走的地址,最好能有確切的聯絡方式。”付守疆把輪椅推到車旁,把妻子抱下來。


    “有姓名嗎?”張飛鴿隨口問。


    “隻知道姓氏。”付守疆走時特地請教了夏水榮老人,老人隻告訴他們那家人的姓氏,但沒說當事人姓名,不知道是不清楚還是不想說。付守疆也沒逼迫他。


    “那戶人家應該姓慶,慶祝的慶。”


    張飛鴿當即道:“我聽個這個姓,是青陽鎮本地老住戶的姓氏,我當時覺得這個姓氏很少見,還特地調查過當地的資料,聽說青陽鎮原本叫青陽村,而在之前,則叫慶村,村裏的人都姓慶,好像還是某個被滿門抄斬的大官的親戚,怕被連累,就逃到了這裏安家,也不敢用原來的姓氏,因為慶幸一族得以逃脫,就以慶為新的姓氏,直到換了皇帝才敢露臉。”


    “當初那些村裏的老住戶還能找到嗎?”付守疆問。


    張飛鴿點頭,“能,他們都搬遷到同一個安置小區了,離分局不遠,走路七八分鍾就能到。那片算是青陽鎮以後的發展中心,新鎮行政規劃都在那邊。”


    付守疆吐氣,“那就好。”隨之又告訴了張飛鴿一些訊息,好縮小尋找範圍。


    張飛鴿聽過的案件太多,並沒有因為受害人的遭遇就變了顏色,隻說道:“你來的正巧,分局正在把這一片管轄區域的所有陳年檔案進行電子錄入,二十多年前的應該已經錄入完畢。你說當年的受害人有報案是吧?隻要她有報案,並且迫害者還被判刑,那麽局裏就會有當時的檔案留存。我找信息科的人給你查查。”


    “謝了。”付守疆推著妻子,跟著張飛鴿進入本地分局大樓。


    因為不是公辦,付守疆就和妻子在外麵等候,張飛鴿單獨進去找人幫忙。


    付守疆摸了摸妻子的頭發,又小心摸了摸她受傷的腿,再次確定她疼不疼,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夏語冰心裏暖暖的,心想如果當年付守疆要是也這麽對伊秋的話,伊秋怎麽舍得和這人離婚,還是伊秋要求得更多?


    “還好,剛才在車上剛吃了止疼片,傷口並不怎麽疼。”


    “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知道麽?”付守疆叮嚀她。


    “嗯。”夏語冰想問他,如果我真的和綁匪有關,你會把我抓起來嗎?


    付守疆輕輕摩挲妻子的腿部,好像這樣就能為她減輕痛苦,他恨不得妻子把所有隱瞞他的事情都告訴他,他好幫她把一切困難、謊言和苦痛全都揍飛,但妻子就是不說,他也沒辦法。


    不過這樣一點點了解自己的妻子,也挺有意思?


    經過一個多月的婚姻和這次的綁架事件,付守疆心裏其實已經很清楚,夏語冰對他的意義,和伊秋對他曾經的意義完全不一樣。他對夏語冰,和對前妻伊秋也不一樣。說到底,不過是感情作祟。他喜歡,不,應該是愛上了夏語冰。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愛上夏語冰,而沒有愛上伊秋。


    對比伊秋和夏語冰的容貌、家世、才學、自身性情等,除了家世,兩人各有各的優點,不談虛無縹緲的運氣,在檢察院工作的伊秋在某種程度上能給他的幫助更大。


    但人的感情就是這麽任性,當年他沒能發現和體會到伊秋的好,導致兩人的婚姻最終走到破裂,而他再大度,被老婆戴了綠帽子,心裏肯定不爽,對伊秋原本的一些好感也全部化成了厭惡排斥之心。


    第一場婚姻給他和伊秋留下的傷害和痕跡都很深,他們都曾錯過,如今……


    付守疆在心裏真心祝願伊秋將來能找到真正和她攜手一生的人,同時也在祝願自己能夠真正得到妻子的心,並和她白頭偕老。


    當然,想要獲得一個人的心,想要和對方攜手走到最後,隻靠嘴巴說說並沒有用,得靠實際行動。


    語冰有一點說得很對,兩個人的婚姻得兩個人共同用心經營才行。


    “你在想什麽?”夏語冰摸摸付守疆的前額。


    付守疆抬頭,衝著妻子笑了笑,說道:“我在想伊秋。”


    夏語冰:“……喂,不怕受傷的脆弱的我誤會?”


    付守疆笑出聲,“我剛剛想著,我忽然能理解當年的伊秋了,因為有愛的婚姻和沒有愛的婚姻絕對不同,也許伊秋那麽渴望愛情,就是因為她沒有從我和她曾經的婚姻中得到過,所以她才會對我諸多抱怨,並被小人說動,更在婚內就被他人吸引導致出軌。”


    夏語冰心髒驀然跳得有點快。


    付守疆看著妻子的眼睛,“不過,我可以體諒當年的伊秋,但並不讚成伊秋當時的做法。”


    夏語冰:“哦?”


    付守疆:“如果我愛一個人,並渴望對方的愛情,我會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盡一切可能去奪取那個人的心。”就像我現在做的。


    “所以,我想,當年的伊秋其實也沒有愛上我,我和她的婚姻更像是一次人生必要的規劃,我們彼此對對方都有太多保留,一旦感到不滿,不是去想法解決,而是一個躲避、一個埋怨放縱,最終……”


    付守疆看周圍沒人,探身,輕輕吻了下妻子的嘴唇。


    夏語冰……臉紅了。她竟然不討厭?好吧,她似乎從結婚沒多久就不再討厭這個人的碰觸,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但她知道她這種心境很危險,對於她原本的任務來說。


    “我感謝我的第一次婚姻,它讓我知道我做錯了什麽,以及當我遇到對的那個人時,應該怎麽樣去抓住和留住對方。”


    付守疆蹲下身,單膝跪地,抬頭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妻子,無比認真地說道:“夏語冰同誌,你願意和我一起用心經營我們的婚姻,不背叛、不放棄、不猜忌,彼此信任,彼此扶持依靠,一起和我白頭到老,直到共同睡在一個墳墓裏嗎?”


    夏語冰猛地捂臉,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洶湧而出。


    付守疆靜靜地等著她的答案。


    夏語冰沒有來得及說出她的答複,張飛鴿拿著幾張紙出來了。


    “老付,有消息了。”張飛鴿先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等注意到時,他立刻轉身,“啊,想起來了,我還有點事,等會兒再找你。”


    “張哥,你查到了什麽?我看看。”付守疆起身叫住張飛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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