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寫著板書的生物老師,還有前麵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地回過頭來,微張著嘴,驚訝地看她。


    她心跳如擂鼓,隻怔怔地僵坐著,沒解釋一個字。


    不需多說,隻需一個眼神,祝可以就明白了半眯著眼捏斷了手裏粉筆的老師的意思。


    出去,


    門口,


    站著。


    她唇色蒼白,渾渾噩噩地站起身,沒回應小方他們幾個擔憂的眼神,慢慢抬起步子往門外走去。


    直到站在走廊上倚著牆,她才無聲地長呼一口氣,將緊攥著的拳頭鬆開,把汗水涔涔的手心挪到校服衣擺上,用力擦了擦。


    *


    下課之後,生物老師夾著教案走到門口,冷睨著她一會,才開口:“馬上要文理分科了,我建議你還是選文科吧,別讓我的課繼續折磨你的神經,讓你白白浪費青春。”


    祝可以聳了聳肩,語帶誠懇:“老師,不關您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哪一門課我都能夠被催眠,您別太介意。更何況,青春就算不睡覺,也是要白白浪費掉的,沒差。”


    生物老師:“…………”


    她皺著眉斜了少女一眼,然後轉身就走了,甚至都沒有再廢唇舌去罵她。


    大概是覺得她已經無藥可救。


    老師前腳剛走,祝可以就飛快地躋身從門縫進去,腳下生風般小跑到了蒲京座位旁邊。


    正在做題的蒲京被麵前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大跳,往椅背上一靠看著她,表情顯得有些謹慎。


    祝可以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緊張,單手撐在他桌上,彎下身子湊到他麵前,左右望望,壓低聲音問:“你這裏有班裏全部人的聯係方式對吧?你知道許隨家住哪裏嗎?”


    蒲京一愣,臉色變了變。


    聰明如他,一下就明白少女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但正是因為明白,才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因為告訴她之後的責任,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擔得起來。


    沉默了好一會,他隻緊抿著唇沒說話,從抽屜了掏了幾本書出來,狀似不經意地翻了翻,接著啪嗒一下,全都扔到了桌上厚厚的書叢之上。


    緊接著,他抬手看了看表,拿起書包側邊口袋的水瓶,起身走了出去。


    祝可以眨了眨眼,視線一挪,看向那幾本書中間夾著的那本小小薄薄的本子。


    心領神會的她,飄忽著眼神假裝不在意地左右瞟瞟,慢慢蹭著手過去,把它輕輕悄悄地,抽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服了我自己了,寫到快十萬字才點題把這個夢寫了出來xd


    第27章 第27課


    祝可以翻牆出了信都,又打車回到了小區裏,兜兜轉轉大半天,發現許隨的家竟然就在那嚇了她一大跳的巨型汪星人對麵。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路過的時候,祝可以還很淡定地朝它揮手:“小可愛你別叫了,我采訪一下你,你對門家是不是住了一個很帥很高很麵癱的小哥哥?”


    哈士奇:“汪!”


    祝可以:“我也沒別的意思,他沒聲沒影快七天了,我夢見他嗝屁了,就打算過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哈士奇:“汪汪!”


    祝可以:“就隻是真的看看而已,你別質疑我!我怎麽可能擔心他呢?我一點都不擔心這種一言不發就帶著咱們的桌後財產lily·祝跑掉的負心漢。”


    哈士奇:“汪汪汪!”


    它吠得越發厲害,祝可以沉吟片刻,無奈地朝它點點頭:“好吧,既然你這麽誠心誠意地勸了,那我就聽你的,按門鈴問一下吧。”


    語氣頗是勉為其難。


    哈士奇:“…………”


    它無聊地晃著尾巴,叫都懶得叫了,隻趴在地上,冷眼看著外麵的那個女人跟做賊似的輕手輕腳跑到了對麵,伸出爪子想按門鈴。


    手指還沒碰上去,那扇鐵門突然就緩緩地自動打開了,把她嚇得一哆嗦,往後退了幾步。


    “臥槽,這特麽還是自動感應的,同桌家的門怎麽也這麽牛逼哄哄的呢?”


    吱吱呀呀的開門聲停了之後,牛逼哄哄的許隨家慢慢駛出了一輛黑色林肯。


    小轎車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停了下來,駕駛座車窗緩緩降下,西裝革履的司機大叔的臉露了出來,禮貌開口。


    “您好,請問您是?”


    祝可以猶豫片刻,咬著唇問他:“叔叔,請問這是許隨家嗎?”


    那司機大叔沒有答,隻是往後扭頭不知輕聲說了什麽,依稀聽著好像是“老爺,這位小姐找許小少爺。”


    老爺,少爺?


    這可真是夠迂腐陳舊的稱呼,而且為什麽是,許小少爺?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許隨的舅舅,那個看起來溫和有禮的,姓簡的男人。


    那他是,簡大少爺?


    這麽胡亂想著的時候,林肯左後座的車窗也降下一半,一個老人坐在右側,麵容冷淡威嚴,鷹一般的眸子緊盯著她看,讓人有點不太舒服。


    祝可以抿著唇,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那坐得筆直的老者盯了她幾秒才慢聲開口,聲音蒼老,跟長相一樣平板嚴肅,又沒有感情:“你找阿隨做什麽?”


    祝可以兩手交握在一起,背在身後,撓了撓手心:“他好多天沒上學了……我有些擔心,就,就代表著班裏的人,過來看看他。”


    老人眯起眼睛:“代表?你們老師叫你過來的?”


    祝可以愣了半秒,點頭。


    沒想到那老人竟然笑了,雖然還是散發著冰冷的笑:“我不知道信都的老師,竟然會讓學生在上課的時候,跑出來慰問同學。”


    祝可以:“…………”


    所以她很煩跟這些老人家溝通,又不能打又不能罵,年齡差好幾十歲,隔著馬裏亞納海溝,自己的話對方聽不懂,對方的話自己聽不順耳。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表情有點憂傷,不懂為什麽自己辛辛苦苦翻個牆出來,連同桌的麵都見不到不止,還得被審訊大半天。


    她覺得有點累了,看這老人從容淡定的樣子,估計許隨那廝也不會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指不定現在正躺在大床上,徒留她一個人成為笑話。


    沒意思,沒意思。


    她虛著眼搖了搖頭,就想告辭離開。


    結果老人斜瞥她一眼,繼而硬板板地道:“要看他,就上車。”


    祝可以:“嗯??”


    她瞬間變得謹慎又防備,眉心緊鎖著警惕看他。


    主要是這個老人家看起來凶巴巴的,跟全世界都欠了他一個敬業福一樣。


    不用老師家長教,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能隨便上陌生人的車。


    更何況這是一個,很不像好人的陌生人。


    簡安伯心裏一哂,心道這女孩倒也不傻,雖然舉止上是有點奇怪,腦袋看起來也不太好使。


    但麵上倒還是不露聲色,隻慢慢地交代著前座的司機升起車窗:“小王,走吧,咱們趕緊去醫院給阿隨送吃的。”


    一,二,三。


    還沒數到第三下,他就聽到了少女急切的聲音:“橋豆麻袋!不是,喂,我的意思是,等,等等我啊!!”


    *


    上車之後,祝可以緊貼著車壁,跟簡安伯離得遠遠的,兩人中間大概還能坐下兩隻哈士奇。


    簡安伯側目看了看她,又轉回頭去,過了良久,才淡淡開口。


    “你和阿隨是同班同學?”


    祝可以嗯了一聲。


    簡安伯靜了數秒,又問:“你跟他是朋友?”


    祝可以沒弄明白著這兩句話有什麽實質意義上的區別,默了默,隻能又嗯了一聲。


    誰知道他竟然冷笑了一下。


    “可是他說他在學校沒有朋友。”


    祝可以:“…………”


    心底頃刻間就浮起了那麽一點點的不舒服感,但想起少年還在醫院裏生死未卜,她磨了磨牙,沒什麽情緒地說道:“對,是我死皮賴臉地求著他跟我做朋友,他迫不得已,逼於我的淫威,就屈服了。”


    簡安伯:“…………”


    過了一會,他看她不說話,又板著聲音問她:“那你帶了什麽東西,代表大家過來慰問他?”


    她垂眼左右望望,瞧了瞧兩手空空的手心,有點尷尬。


    總不能說自己帶著真摯的問候和無價的同桌之愛來的吧。


    祝可以覺得這人真是很有意思,明知道她是在說謊,還非得這樣明知故問,喜歡看她出糗是吧。


    想了又想,她從口袋裏掏半天,然後拿出一條開封過的綠箭,攤在手心裏示意給他看:“他特別喜歡吃這個。”


    簡安伯:“………………”


    前座的老王忍笑忍得有點痛苦,後座的兩人不管是年紀還是性格,都不太合適像現在這樣坐在一個車廂上閑聊天。


    自己認識老爺幾十年了,看他吃癟的次數,屈指可數。


    今天卻連續出現了好幾次,還是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麵前,他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的同時,又覺得有那麽幾分和諧。畢竟自從小姐和許大少爺出事之後,老爺就很少有除了冰冷嚴肅以外的其他表情了。


    隻除了在許小少爺麵前會時常大發雷霆,兩祖孫吵起架來誰也不讓誰。


    而現在,短短不到十分鍾時間裏,老爺居然連續露出了無語驚訝鄙視等等表情。


    真真是有生之年。


    後座的少女可能是坐了一會,又聊了幾句,沒有剛上車時那麽拘謹,思慮片刻後,主動抽出了一條口香糖,遞給他:“您要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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