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啦!”周蜜誇張的看著她,難以置信。


    “要不是秋清安發的那次火,你以為大家都這麽自覺呢???”


    挺嚇人的。


    周蜜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


    那天班裏一如既往的吵鬧,老師沒在,不管是前排還是後排都在開小差,包括她,也在和江浩傑鬥嘴。


    秋清安坐在那裏做試卷,低著臉,隻能感覺他情緒不太好,沒人敢去惹他。


    前頭有人鬧得過了火,直接在過道上推搡,不知怎麽就撞到了秋清安的桌子,他手裏的筆一歪,在紙麵劃出了一道長痕。


    “哐當——”


    麵前桌子被他用力推開,撞在椅子上,發出重重聲響。


    秋清安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眸色陰沉。


    “不想學就給我滾出去,不要在這裏幹擾其他人。”


    那兩個打鬧的同學愣住了,包括教室其他人,都直直地看著他。


    秋清安抬眼,加重語氣咬字清晰的重複了一遍。


    “我說,如果有不想學的,可以出去,不要在教室裏幹擾其他人。”


    “憑什麽啊…你說了算?”被這麽多人看著,其中那位男同學有些下不來台,梗著脖子和他對峙。


    秋清安神情不耐,剛準備開口,一旁江浩傑已經起身,用力推了他一把,男同學身體不受控製後退,撞到了桌角,痛得皺起了臉。


    “叫你閉嘴就閉嘴,哪這麽多廢話,上課時間打鬧還有理了是吧?!信不信我叫老劉來順便通知一下你爸媽啊。”


    江浩傑匪氣十足,劍眉一挑,配著那短短的寸頭更顯霸道。


    那人頓時慫了,溜回了自己座位,一時間,整個教室鴉雀無聲,有些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周蜜當時偷偷看了眼秋清安,他依舊沉著臉,坐下繼續寫著試卷,隻是周身纏繞著的晦暗揮之不去,如果說他下一刻會直接動手,周蜜也毫不懷疑。


    和悅聽完,沒有其他反應,宿舍樓前路燈很暗,建築物投下大片陰影,看不清她神情。


    兩人一同進了宿舍,爬上三樓,走廊有剛下晚自習的學生走過,她們寢室在右手邊第一間,剛走近,隔著門就能聽到裏頭的嚷嚷聲,語氣怒不可遏。


    “是誰沒經過我的同意亂動了我的東西!有沒有素質啊,不知道別人東西不能亂碰嗎!”


    第4章


    周蜜一聽這個聲音,一把推開了門,站在那裏,眉頭都沒皺一下。


    “是我。怎麽了?”


    “我說程菲,老師應該提前告訴過你有新同學要搬到宿舍吧,你自己東西把人家床鋪占了,還好意思說別人沒素質——”周蜜頓了頓,挑起唇輕笑,譏諷道。


    “我看最沒素質的是你才對吧!”


    程菲一張臉漲得通紅,胸前起伏劇烈,狠狠瞪了周蜜幾眼,卻還是緊閉上嘴,什麽也沒說,端起地上的盒子和玩偶,氣衝衝走到門外,把手裏東西一把丟進了垃圾桶。


    同和悅擦肩而過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重重撞了下她的身體,和悅站立不穩,被周蜜拉了一把,她瞪著程菲欲出聲。


    “算了。”和悅扯了扯她袖子。太晚了,再鬧下去都沒時間休息了。


    經曆了這麽一幕,之後整個寢室的氛圍都有些一言難盡,安靜得異樣。


    在衛生間洗漱完,和悅換了睡衣出來,周蜜睡在她下鋪,她輕手輕腳爬上床,展開被子,躺了下去。


    今天一天平靜又驚心動魄,和悅強撐著的鎮定在深夜瓦解。


    大家好像都不知道秋清安家裏的事情,包括周蜜,他本人比起和悅想象中更加的難以靠近。


    和悅在床上翻了個身,手枕在臉側,望著窗外。


    今夜沒有月亮,星光黯淡,但也不算太黑,有一絲光透了進來,隱約照亮了那一小寸天地。


    她閉上眼,慢慢進入夢鄉。


    早上六點半,宿舍燈就亮了,伴隨著起床的音樂聲,和悅緩了幾秒,從床上坐起,其他人也睡眼朦朧的開始穿衣服。


    洗漱完,要去學校操場跑操,冬天天亮得晚,外麵還是暗藍色的,整個城市沉浸在霧氣中,將要醒來。


    混合在一班的學生群中,和悅和周蜜並排跑步,底下紅白色橡膠跑道柔軟,旁邊是綠油油的草坪。


    “我們宿舍的人都挺好相處的。”周蜜喘著氣,雙手前後擺動小跑著,“除了程菲那個綠茶婊,我最看不慣的就是她。”


    “怎麽了?”和悅盡職盡責,充當周蜜小姐的八卦吐槽垃圾桶。


    “她不是喜歡秋清安嗎?開學第一天打架的那個,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吧。”


    “記得。”


    “我不是老和江浩傑混在一起,那江浩傑又和秋清安是兄弟,總避免不了和秋清安接觸,搞得我就成了那些人眼中釘。”周蜜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也是生動漂亮。


    “真是神經病,她自己喜歡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喜歡一樣。”


    “哦…”和悅懂了,應了聲,腳步加快。


    之後在宿舍程菲和她們是井水不犯河水,學校生活很平靜,和以前差不多,每日都是做不完的試卷,聽不完的課。


    和悅總是不自覺在做完題的空隙中去看秋清安,抵達教室,習慣性第一眼去搜索他的身影,時時刻刻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有些苦惱自己現在的狀態,但又覺得安定,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卻也不敢靠得太近。


    隻想對他好一點。


    周三突然大降溫,風平浪靜了幾日,忽的下起了小雨,空氣濕冷,風裏帶著刺骨寒意。


    早操也取消了,從宿舍到教室,一路上走來,指尖冰涼,整個人都縮進了衣服裏,依靠著羽絨服的厚度遮擋寒風。


    和悅極其怕冷,在海市的這些年從未經曆過如此寒冷氣候,那邊總是溫暖如春,就連冬天都是溫柔的。


    幸好來的時候方姨考慮周全,給她準備了暖手寶,充上電就可以發熱取暖,在寒冬裏真的可以讓人幸福感指數達到頂點。


    和悅坐在座位上,微微弓著身子,兩隻手緊緊貼著暖手寶,等待著上課鈴聲響起。


    同學都陸陸續續進來,大家都穿上了厚衣服,外頭裹著校服,還有些連圍巾都用上了。


    不甚明朗的清晨光線中,闖入一個熟悉的身影,秋清安獨自一人低著頭,雙手插在口袋裏,腳步不緊不慢的走進教室。


    他穿得很少,隻有一件校服外套,裏頭的毛衣圓領口,還能看到修長清瘦的脖頸,露出來的肌膚是冷白的,像雪一樣。


    看著就很冷。


    和悅同他並排,中間隔了兩個位置,秋清安走到自己座位的時候,要經過她旁邊過道,偶爾衣擺會從她桌角擦過,在她心上濺起淺淺漣漪。


    這次也不例外,和悅看著秋清安從兜裏把手抽出來,指尖泛著淡淡的紅,這是和悅很熟悉的,被凍過的模樣。


    她又冒出了那種不受控製,胸口微緊的異樣情愫。


    秋清安的衣角突然被人拽住,他頓住,垂眸,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眼睛睜得很大,漆黑透亮的望著他。


    和悅仰著頭,小聲問:“你冷不冷?”


    秋清安:“?”


    未等他回答,和悅又立刻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熱水袋,放到他手裏,語氣溫軟。


    “你用這個暖一下,就不冷了。”


    冰涼的指尖被溫熱占據,從那一處蔓延到全身,無比熨帖。


    秋清安不帶情緒的注視著她,眸中深沉莫辨,忽的,他動了一下嘴角。


    “你對誰都是這麽好嗎?”秋清安問,和悅呆了一瞬,隨後搖頭。


    “沒有。”她否認,輕聲說:“沒有對誰都很好。”


    秋清安定定站了幾秒,接著把手裏的熱水袋放回她桌上,聲音淡淡傳來。


    “我不需要,謝謝。”


    玫瑰是帶刺的玫瑰。


    因為本身太過珍貴,所以必須要用尖刺來防禦保護自己,和悅隻能一點點的試探,如何避開那些刺,靠近他柔軟的心髒。


    學校周六放假,有一天的休息,周蜜問她假期安排,和悅說想在家裏看書,她很不滿。


    “我想去逛街。”


    “你不是上次才買的一堆東西。”和悅頭痛。


    “我爸不是生日要到了嗎,我去給他挑個禮物。”她搖著和悅手臂撒嬌,“悅悅,就一會,我保證速戰速決,你就陪我去嘛…”


    “好吧…”和悅幾乎沒有原則的妥協了。


    下午放學,又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一整天好像也都沒有停過,隻是這會雨勢似乎有加大的跡象。


    周蜜家裏人開車過來接她,兩人在校門口揮手告別,和悅撐著傘慢慢往公交站台走去。


    原本和啟也說要來接她的,被和悅拒絕了,她已經習慣上下學用公交車作為主要交通工具,況且在校門口,認識的人太多。


    她很不願意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尤其是秋清安也在這裏。


    朦朧雨幕中,眼前一切都像是上了層霧氣,雨滴敲在地麵濺起水花,和悅抬眼,視線掠過濕淋淋的馬路車輛行人,在不遠處看見了秋清安。


    他沒有撐傘,校服外套的帽子戴在頭上,低著臉手插兜,單肩背著一個書包,步伐仍然是不緊不慢的。


    仿佛這連綿不絕的小雨並未落在他身上一般,可和悅明明看見了他被雨打濕的劉海。


    怔愣間,雨越來越大,到了敲響傘麵的地步。


    劈裏啪啦,一下又一下。


    和悅看了看在雨中的秋清安,又看了眼遲遲不來的公交車,神色一緊,邁開了腳步。


    兩人離得不遠,不過跨開幾步,和悅就到了他身側,手裏的傘微微一偏,舉到了他頭頂。


    秋清安略頓住,轉過臉看她,臉龐雪白,額發烏黑黏在肌膚上,一如底下那雙黑沉的眸子。


    “下大雨了。”和悅解釋了一句,接著沒了下文,神色安靜。


    之前落在身上的冰涼雨點一瞬間被頭頂的傘麵蓋住,伴隨著時輕時重的敲打聲,像是在雜亂的世界給他圈出了一塊安全的天地,突如其來冒出幾分舒適的安穩。


    秋清安難得沒有拒絕,沉默著,兩人並肩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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