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潔工過來打掃土渣,盛夢嵐一把拉住她,眼球裏的血絲像細線纏繞,讓人清潔工看得有些害怕。


    盛夢嵐咬著牙問:“這裏的花哪去了?”


    “呃……都被拉走了,早上來了一輛車,把它拉走的。”清潔工回憶了一下:“指揮那輛車的是一個男生,好像是這裏社團的社長。”


    盛夢嵐鬆開手,失魂落魄,喃喃道:“裴鈞?怎麽可能?”


    實驗班連續兩天隨堂測驗,班級氣氛都比較亢奮,馬上就是開學後第一個月的月考,學霸們對考試其實挺無感,但如果能在考試的時候碾壓其他的班,就不一樣了……那是很爽的一件事。


    這幾天三班傳出的流言,讓實驗班學霸們的心情都不怎麽好,三班出了名喜歡挑事,尤其最近苗頭衝向實驗班了。


    實驗班集體決定這回好好考,讓其它班都沒有機會前三十名,尤其是三班!


    於是學霸們打算用考試排名報複回去,做題的勁頭很高,學習氣氛也很緊張,盛夢嵐來到實驗班的時候以為他們還沒下課,確定沒有老師,才敢進去。


    盛夢嵐眼角泛紅,走到後排,看到裴鈞正倚著靠背睡覺,又看到顧南萱正在看英文原著小說。


    她帶著哭音道:“裴鈞,是你把梨樹弄走了嗎?”


    裴鈞睜開眼睛,一雙桃花眼毫無感情地望向盛夢嵐:“有點遮陽光,我把它送走了,怎麽了?”


    “那是我親手種的!”盛夢嵐聲音高揚起來,看到裴鈞眸中的寒意,又降低聲音:“裴鈞,那是我親手種的,我的手都被樹枝刮傷了,你怎麽能說送走就送走,不跟我說一聲?”


    裴鈞嘴角露出似有似無的嘲諷,反問道:“真的是你種的?”


    盛夢嵐身體一頓,心慌意亂看著裴鈞,他知道什麽?


    “不是你威脅那幾個女生,幫你種樹,然後又假裝手被劃破?”裴鈞目光移開,用手撥開額前細碎的發絲,然後調整長時間保持的座位,椅子在對他高大身體進行的動作發出抗議的聲音,等他坐好繼續說:“你利用她們幫你種樹,這我管不著,但你連工錢都不支付,還對外宣傳是你為我種樹……你讓我損失很大知不知道?”


    盛夢嵐咬著嘴唇,顫抖地問:“怎麽……會有損失?”


    裴鈞嗤笑一聲:“當然是付她們工錢,本來一份工錢卻變成五份,我損失還不大嗎?對了,樹不是你種的,我沒有給你工錢,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盛夢嵐一臉空白,頭暈目眩,下意識手肘撐住桌麵。


    當初她為了靠近裴鈞,說自己對種樹很擅長,這才得到機會。


    她以為裴鈞隻是說著玩……沒想到他確實隻是想找一個幫他種樹的人,沒有別的想法!


    也就說她這一年裏在裴鈞的眼中,跟植樹工人沒什麽區別?


    她抬起頭,轉身看到實驗班的學生好奇地打量著她,盡管那些目光沒有任何情緒,可是仍然覺得那些目光背後是嘲笑,像在撕開她的全部偽裝,渾身赤.裸的供人觀賞。


    內心的驕傲還有自尊在這一刻,仿佛被利器戳穿,留下無法修補的窟窿。


    盛夢嵐剛才半天沒有擠出眼淚,現在眼淚劈裏啪啦掉,她回過頭,憤懣不甘地看著裴鈞:“我在追求你,你知不知道!”


    裴鈞桃花眼迷人地望著盛夢嵐:“你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你在追求我,所以我應該對你客氣點,溫柔點?”


    盛夢嵐被噎住,她確實是這個意思,但怎麽能說出來了!


    這是讓她說“對”還是“不對”啊。


    她擦了擦眼淚,指著顧南萱道:“裴鈞,你們真的在談戀愛?你搬走梨花樹是替她出頭?”


    裴鈞哂然一笑,看著她沒有說話。


    盛夢嵐心裏莫名不舒服,不知道為什麽,直覺告訴她裴鈞的用意可能沒那麽簡單。


    上課鈴響起了,盛夢嵐覺得這個鈴聲救了她,再待下去,也不會有結果,裴鈞眼裏根本就沒有她。


    先離開,之後再想辦法……


    等盛夢嵐逃離似的離開實驗班,顧南萱語氣有些揶揄:“裴同學,你這麽做可是損失我一大筆財富。”


    裴鈞立刻理解了顧南萱的意思,手臂撐著桌麵,身體稍靠前,貼著顧南萱的耳側,沙啞的聲音詢問道:“她對你提出條件了,你打算把我賣了?”


    顧南萱側頭看他眨了眨眼,淺棕色的眼睛彎了彎,漾起明秀清韻的味道,“她要我離你遠點,這個條件我正合我意,如果能達成一筆交易,我穩賺不賠。”


    對方話語裏的狡黠在裴鈞心裏狠狠撓了一下,讓他深深吸口氣道:“還好沒給你做生意的機會,不然就要看到你交易失敗的後果了。”


    “什麽意思?”


    “我不打算換同桌……”裴鈞呼吸帶來的溫熱在顧南萱耳邊回旋盤繞:“我不需要有人跟我坐在一起,如果是你的話,我勉強可以接受。”


    顧南萱無語看他。


    “對了,梨花樹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把梨花樹送走,前幾天你還邀請我去油畫社看梨花呢。”


    裴鈞頭撇開,沒有回答她的話。


    顧南萱笑著道:“還是說魔尊那般自戀,看梨花,如對鏡照自己?”


    “……”


    薛蘭伊幫三班數學老師把卷子搬到辦公室,一同在辦公室的還有實驗班的數學老師,以及十三班的語文老師,她進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說話了,說得都是學生的事情。


    實驗班數學老師唉聲歎氣:“我們班新來的那個女生,數學不太好啊!”


    “怎麽不好了?主任不是說她自己考上來的嗎?”十三班語文老師奇怪地問。


    “主任是這麽說,”數學老師頗為氣惱地道:“可是她的考試卷子還有習題作業,跟裴鈞的字跡一模一樣,說來也奇怪,裴鈞這個男生平常對老師也頗冷淡,怎麽願意給一個新生答題呢?”


    三班老師放下手裏的卷子,直起腰板問道:“字跡真一模一樣啊?”


    “嗬。”數學老師搖頭道:“考試卷子是一樣的字跡,之後又變了寫法,但是能在細節習慣看得出是一個人寫的。”


    三班老師皺眉:“現在這些學生,比我們那個年代可是差遠了,那時候哪有什麽替寫作業,考試打小抄這種事,誰不都是老老實實的?”


    數學老師搖頭道:“抽空找她談談吧,看她的氣質舉止,應該接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也許是有什麽隱情。”


    薛蘭伊腦子忽然一轉,問道:“老師,您說的是顧南萱嗎?”


    三班老師回頭看她一眼,奇怪道:“你怎麽沒走?”


    “老師,如果您說的是顧南萱,我知道她一點事情。”薛蘭伊臉上笑出酒窩,尖細的下巴在日光燈閃著光,看起來乖巧又甜美,“裴鈞能給顧南萱抄作業,也是有原因的。”


    薛蘭伊說完顧南萱的事情,沒有逗留,很快走了,辦公室裏的老師還在互相感歎。


    “原來顧南萱就是顧弘毅的女兒,她的頭部竟然還有後遺症,我猜主任是為了隱瞞這點,才告訴我們她是考試進的實驗班,說到底是看在顧家的麵子上。”


    正批改作業的語文老師也抬起頭來,不讚同地道:“我覺得事情可能不像薛蘭伊說得那樣,北燕附中不是有錢就能上的學校,主任怎麽能拿實驗班的整體成績開玩笑呢……”


    三班老師摸了摸下巴:“顧弘毅可不好打發,也許是為了等顧南萱月考成績出來,想逼她自己主動退出實驗班。”


    薛蘭伊回到班級裏,杵著下巴思考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利用盛夢嵐的占有欲把顧南萱逼近尷尬的境地,誰想到裴鈞忽然橫插一手,反倒使盛夢嵐成為笑柄。


    顧南萱還真是好運氣,裴鈞竟然都護著她,盛夢嵐現在估計是無計可施,真是廢物一個。


    她給政教主任發的信沒有產生作用,不知道中間出什麽問題了,看來還要想其它辦法,要更隱秘才行。


    裴鈞現在也是麻煩纏身,護不了顧南萱多久,到時候就有機會了。


    ……


    顧南萱最近心思主要放在電影上麵,從沒有演過戲的人,想要演好戲並不容易,但並非毫無優勢。


    某些大製作電影導演喜歡挑那些沒有經驗的演員,就是因為他們要比接受過訓練的演員更具靈性,沒有被技巧束縛。


    假期顧南萱進入百合話劇團,看演員們練習、彩排再到正式演出。


    假期結束,她也會在晚上過去。


    劇場人員混雜,經常有話劇團的忠實粉絲過來看話劇表演,但能像顧南萱每日都來得,並不多見。


    晚八點鍾,話劇團即將正式演出,團隊準備最後再排練一遍。


    舒丹氣喘籲籲走到顧南萱身邊,用袖口隨意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你能演貓嗎?”


    為什麽忽然找她來表演?雖然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但能看出這是一個機會,顧南萱道:“我要試試。”


    “你不這麽說也要試,我們不敢隨便用話劇團外的人。”舒丹說話非常不客氣,話裏帶著傲慢。


    顧南萱跟舒丹走到後台,一個穿著狗熊服裝的中年人走過來,打量著她,問道:“你演個貓,我看看。”


    顧南萱不自在地看著他們。她看過的書裏說,第一次表演的人都會覺得放不開,她以為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跟裴鈞練習表演時心態很放鬆,但現在她體會到那種尷尬的情緒。


    中年人看到顧南萱猶豫的表情,斷定道:“你不會演戲,回去吧。”


    在中年人說回去的時候顧南萱臉有點微紅,從小到大她經曆很多,但認真說起來,都是順風順水,即便在修真界的五年,她麵臨的挑戰心裏都堅信自己能成功。


    而現在,她的四肢僵硬,心髒跳得很快,演貓不行,演個木頭還差不多。


    顧南萱從小就知道,要抓住每一個機會,你才有所收獲。


    她在中年人要離開時,連忙道:“給我一次機會吧。”


    中年人腳步一頓,回過頭道:“你要是想學習表演,可以記一下我們話劇團的電話,我們寒暑假都有話劇班……”


    說話聲戛然而止,中年人表情微微錯愕,女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匍匐在地麵,拉長纖細而瘦弱的身軀,弓起後背,脊骨撐起襯衫。


    她的頭高高揚起,眉毛耷成八字型,眼睛又圓又亮,目光天真好奇,嘴角翹起來,並且抿成線。


    舒丹興奮地道:“我就知道她適合演貓!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一隻優雅高貴的波斯貓!”


    中年人摸了摸下巴:“嗯……可以,就讓她頂上這一場吧。”


    顧南萱清空頭腦裏的所有尷尬和羞澀,演出貓,演完之後那些情緒再次回到身上,而且要比之前更難為情。


    舒丹道:“這個角色本來打算取消的,讓你演是覺得你外形合適,快來換衣服,我們要彩排了。”


    顧南萱長長舒了口氣。


    舒丹說貓這個角色是沒有台詞的,完全是背景布,隻要穿上貓的道具服,在那裏躺著就可以。


    她把服裝換上,就有人給她拍粉化妝,化完就被推到舞台,也沒有人管她了。


    按照舒丹跟她講的,在石頭道具下麵趴著扮演貓,表演沒什麽難度,躺在那裏晃晃尾巴。


    彩排完畢,九點鍾,座位席全部坐滿,台下都是觀眾。


    舒丹的道具服是大象,一瘸一拐走到顧南萱身邊:“不急,還有半個小時,第一次演出你緊不緊張?”


    “我不是第一次演出。”顧南萱拉了拉貓的頭飾,後麵的頭發盤起來,頭發扯得有點疼,“我隻是第一次上台演戲。”


    舒丹愣了愣:“你以前有過表演經驗?”


    顧南萱微笑道:“嗯……鋼琴表演。”


    “我小時候也學過鋼琴,但是太累了,沒堅持下來。”


    顧南萱想了想道:“我很久沒碰過鋼琴了。”修真界可沒有鋼琴,魔尊那附庸風雅的毒物喜歡古琴,她天賦還可以,但比不上“琴”那位女弟子,隻有幾首曲子彈得比較熟練。


    “準備準備!”話劇團負責人喊道。


    顧南萱要先入場,舒丹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不要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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