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生點旖旎的心思也正常。不過最近定力見長,絲毫不為美色所動,修成正道指日可待。蔡淼淼暗自慶幸,猛烈地表揚自己。


    “你怎麽過去?”林屹川隨口一問。


    “坐公交,也就幾站路。”蔡淼淼背上書包,套著運動鞋打算去趕小區外頭的公交車,迎接警察叔叔熱情的召見。


    “我正巧順路。”林屹川站在門口,說道。“可以一起。”


    “那敢情好啊,有順風車可以坐,我還省了一趟公交車錢,乘一趟要兩塊錢呢。大家都是兄弟,我也就不跟你假客氣了。”蔡淼淼笑眯眯地說。


    “不對啊,你不是趕著去上班,你們林氏大樓跟派出所位置一南一北,剛好相反,怎麽就順路,差得老遠。”蔡淼淼屁顛屁顛地跟在林屹川的身後,鑽進車裏的時候,後知後覺地說道。


    “先去客戶那裏一趟,同一方向。”林屹川回道。


    “是麽?什麽客戶這麽重要,還的你親自跑一趟,來頭一定不小。”蔡淼淼了然地點了點頭。


    “生意場上,自然一來一去,沒有人能永遠高高在上。”林屹川說得一本正經。


    “這話從你嘴裏我怎麽就不信呢,很像勵誌成功學裏唬人的心靈雞湯。”蔡淼淼突然把腦袋湊了過來。“咦,你別動。”


    “怎麽?”林屹川疑惑地一挑眉毛,二人之間離得很近,互相交換彼此的呼吸。


    “原來你有酒窩啊,”蔡淼淼的鹹豬手毫不客氣地攀上他林屹川的臉,手指準確地戳在他的酒窩上。“就一個,很淺,生在左臉頰上。”


    “嗯,一直都有。”林屹川點了點頭。“不過很淺。”


    “我就沒有酒窩。”她羨慕的說,她猛地抽回了手。


    “所以見著長著酒窩的人,我就忍不住要戳上一戳。我這爪子手賤真是管不住,對不住啊,你可別生氣啊。”


    “沒事。”林屹川說。


    “不過這電視上雜誌上的修圖也太狠了,磨皮都開到最大了吧,根本看不到你臉上居然還有個酒窩,直接給修沒了。”蔡淼淼嘖了嘖嘴。


    “本來,你就長得好看,何必修圖,生圖想必就很能打。”


    “謝謝誇獎。我們到地方了。”林屹川提醒道。


    “啊,這麽快,我都沒有做好心理建設,進個局子我還是發怵,有點緊張。”蔡淼淼下意識地咬起手指。


    “這麽多人,還咬手指。再說又不是什麽壞事,你慌什麽。”林屹川拉住她的手,教育道。


    他看了一眼手腕的手表,又望著可憐兮兮的蔡淼淼,如果她此刻有尾巴的話,想必現在也是無精打采地耷拉在地上。


    “跟客戶的約的時間還早,我可以陪你一道進去。”林屹川抿了抿嘴唇,鬆口說。“林霖,你在外麵等我。”


    “是,老板。”副駕駛座的林霖轉過頭,點頭示意明白。他一直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沒有出聲,直到現在才開口。


    “林特助,借你們老板一用,馬上就還回來。”蔡淼淼衝著林霖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嘉州市派出所,蔡淼淼局促不安地坐在辦事大廳,雙手乖巧地放在膝蓋上,看著製服筆挺的工作人員四處走動。


    “我覺得這樣是不是太過高調,我一向低調做人。槍打出頭鳥,太出風頭可不是一樁好事。”蔡淼淼偏過頭,偷偷地問坐在旁邊的林屹川。


    “我覺得還成。”林屹川略思片刻,回答道。


    上回蔡淼淼地鐵違禁被扭送派出所,負責她案子的孫警官,他剛從外頭回來進了所裏。


    他擦了擦了臉上的大汗,就看到蔡淼淼端正得坐在大廳裏,又瞥到林屹川氣定神閑地陪在旁邊,打趣地說道。


    “蔡淼淼?又是你啊,都快成我們派出所的老熟人了,這回又犯啥事,被請來喝茶。”


    “警察叔叔好,我是良民。”蔡淼淼乖巧地打了個招呼。


    “叫啥叔叔,沒比你大幾歲,我隻是長得著急,都把我叫老了,我還沒對象呢。”孫警官笑嘻嘻地說。


    “我今天是來受嘉獎的。”蔡淼淼看了一眼略微著急的孫警官,憋著笑說道。


    “我想起來了,是為了文景苑那件案子吧,聽說是有市民舉報,配合公安聯合偵查,才能那麽順利結案。所裏前兩天還說來著,要給優秀市民給予鼓勵。”孫警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深沉地說。


    “原來是你呀。不過你說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總往工地荒野裏鑽,不安全。就算你你是個正宗的道士,也該自己注意點,少走夜路。”孫警官教育人來頭頭是道,一時半刻停不下來,大道理一堆一堆的。


    “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知道凶手埋屍的地點,一點都沒差,總不能是受害人給你托夢了吧?”


    “我得有點吃飯的本事,不然白瞎我的名頭。你們靠科學,我靠的是玄學。”蔡淼淼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得,不跟你瞎貧,進去吧,不是去領獎麽,遲了就頒給別人了。”孫警官打趣說。


    “不就我一個舉報人麽?還有人當場搶名額?”蔡淼淼的勝負欲蹭蹭往上躥。“謔,還是大場麵。”


    屋子裏有毛十個人都是來派出所,集體受嘉獎的,有幾個人警惕地戴著口罩,生怕別人認出自己,一直捂住自己的臉,估計是舉報涉/黑,害怕被打擊報複。


    蔡淼淼自顧自尋了個地方坐下。


    輪到蔡淼淼上前,派出所瞬間掌聲雷動,大家鼓著掌熱情地望向台子上立著的年輕女孩。


    “社會穩定,就需要像你這樣正義的群眾,勇於舉報違法亂紀。年紀輕輕,正義凜然!”


    蔡淼淼顫顫巍巍地接過警察叔叔手裏的錦旗,上麵繡著“熱心群眾,除暴安良”八個大字。


    她接了過來,摸了摸錦旗,質量不錯,沒有多餘線頭。


    這個世界太魔幻,警察叔叔還給我送錦旗。


    之前因為暴/力/抗/法,受過警察叔叔批評教育,蹲過鐵籠子的蔡淼淼覺得這必須列入自己的巔峰時刻之一。


    待蔡淼淼和林屹川領完獎走後,又遇上孫警官,大家相視一笑,隨即離開。


    孫警官望著二人離去的身影,懷裏抱著一疊厚厚的案宗,感歎萬千。


    “電視裏當總裁的不是都忙得腳不著地,個個都是空中飛人,什麽倫敦巴黎飛個不停。怎麽眼前這位怎麽都不用上班,天天陪著媳婦瞎跑,老看到他守在一旁。”


    孫警官搖了搖頭,又埋頭忙活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鴨~賣萌打滾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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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啪嗒一聲。


    從派出所回來的蔡淼淼甩下書包在地上,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按下室內燈的開關,瞬間整個屋子都亮堂起來。


    客廳上的電動窗簾拉著嚴絲合縫,沒有透出一絲光亮。


    胖橘貓靈活地跳下桌子,喵喵喵地叫了幾聲,湊到她的腳邊蹭了蹭。


    “局長,你今天怎麽這麽熱情?”蔡淼淼受寵若驚地說道,狠狠地擼了幾把胖橘貓。


    她趿拉著拖鞋,把自己重重的砸進沙發裏,背後被一個堅硬的物體硌得生疼。


    “什麽玩意啊?局長你是不是又亂叼東西了。”她抱怨地說。


    她身後往背後摸了摸,掏出一個銀色的鈴鐺,生滿了斑駁的鐵鏽,上麵刻著精致的浮雕基本也看不清,她一時之間愣了神。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許把我的法器當成貓玩具,你知道這些玩意多值錢麽,黃金有價法器無價,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蔡淼淼叉起胖橘貓兩條小短腿,教育道。


    “我還當要經過一場惡戰,誰能成想這麽輕鬆就解決,連大殺器鎮魂鈴都沒用上。”她想到那天,深深地歎了一口長氣。


    客廳裏擺著一個快遞盒子,紙板都被壓扁了,裏麵塞著兩隻洗的幹幹淨淨的小熊玩偶,還有其他零碎的小玩意,都是小髒鬼用過的。


    “小髒鬼不在,家裏倒是怪冷清的。”蔡淼淼撓了撓肥貓的雙下巴,胖橘貓抖著後腿,發出舒服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們也該搬家了不是,事情都解決,也不好老賴在別人家裏。也不知道之前的地下室租掉沒有,聽說最近又漲價了。”


    蔡淼淼惆悵地抱著自己的貓,翻出自己的記賬本,劈裏啪啦地按著計算器,在紙上寫寫劃劃,嚴肅地做下月生活支出的預算。


    肥貓窩在她的懷裏,不解得喵了一聲,眼巴巴地望著廚房裏壘著的跟小山似的貓罐頭,都是林屹川派人采購送來的,一天一罐頭,快活似神仙。


    “不想走?不然你認他做主人,咱倆恩斷義絕,我就當沒撿過你。”蔡淼淼擰了一把貓毛。


    胖橘貓討好地翻了個身,露出自己粉紅色的肚皮。


    “之前是沾了小髒鬼的光,淨化的法陣離不得人,才能住到這麽高檔的房子。現在工地上的女鬼之事已經了結,連小髒鬼也擺了法陣送他投胎轉世。我們實在沒有留下的理由,人家跟我們非親非故的,哪能一直賴著人家,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蔡淼淼點了點肥貓濕漉漉的鼻子。


    “等下我得先跟物業打個招呼,我呆會打算把小髒鬼喜歡的玩具們全給燒到地下,別等下又要集體衝上來滅火。”


    林屹川輕輕地按壓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合上了當天的嘉州日報,上麵詳細報道文景苑工地殺人案件始末。


    林特助表情沉重,開口說:“之前我一直派公關部的同事密切關注輿論動態,盡量控製事態發展,避免集團負/麵/消/息。隻是殺人事件過於敏感,現在迅速發酵,整個線上線下都在熱議,是我的失職。”


    “你已經盡力了。”林屹川淡然地說。


    “那裏的房子怕是難了。我們集團地產開發的樓盤一向搶手,早就被預定一空,購買者多是本市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物。發生那件事情之後,群情激憤,現在聚眾在集團底樓鬧事,要求集體退房退款。我已經派人安撫他們,情緒已經平穩,願意與我們進行溝通。”林霖匯報道。


    “他們的要求可以答應。”林屹川抽出另一份文件,認真地翻閱起來,他抬眼看了一眼林霖。“照做吧。”


    “是的,老板。”林霖遲疑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沒有開口。他低低地應了一聲,順從地退了出去。


    待林霖走後,林屹川推開椅子,走到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一眼望去,整個嘉州盡收眼底。他俯瞰眾生,一切匍匐在他的腳上。


    他從來都是鐵打的工作狂魔,視工作如生命,連軸轉幾天幾夜都不帶打哈欠,照舊精神抖擻地參加跨國會議,審閱集團各項工作。


    他突然感受一絲無趣,忍不住想起公寓的幾隻,不知道此時此刻正在做些什麽。


    嘉州的夜色漸深,上班族急匆匆地衝出辦公大樓,踩著高跟去趕晚高峰的公交地鐵,在經曆擠成沙丁魚罐頭的慘樣之後,艱難地鑽下了空氣渾濁的車。


    他們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隨意地進了路邊小飯店,買了一份價格不過十塊的營養快餐。老板赤著膊,拿著把蒲扇扇風,驅趕煩人的蒼蠅,努了努嘴示意掃碼付款。


    蔡淼淼蹲在陽台上,嘴裏念念有詞,身前放著一個鐵桶,裏麵燒著一隻可愛的玩具熊,身體已經燒沒了,隻剩下一個大頭。


    “你回來了!”她清楚地聽到門鎖發出咯噠一聲,立馬扭過頭說。


    “嗯?這麽大味。”林屹川掩了掩鼻子,整個房子都彌漫著一股羊毛製品燒著的焦臭味。“燒什麽呢?”


    “都是給小髒鬼的玩具,他之前不是最喜歡這些,雖然現在投胎去了,我現在燒給他,在地底下也能玩。”蔡淼淼拿了塊硬板紙扇了一下風,鐵桶裏的火苗躥的更高。


    “他能收的到?”林屹川饒有興致地拿起一個小球,之前小髒鬼和胖橘貓最愛追著球跑,上麵都是貓的咬痕。“精準投遞?”


    “當然了。”蔡淼淼傲嬌得翹起尾巴,語帶得意。


    “不過凡人每逢清明,燒紙錢擺貢品,沒有法力加持,底下的鬼自然是收不到,隻能是聊表哀思。”


    “嗯,那你很厲害。”林屹川讚同地點點頭。


    “你今天好像不太高興,遇上什麽麻煩事了吧。”蔡淼淼提著一桶水,澆滅了鐵桶裏的火,留下黑乎乎的一灘子水。


    “何以見得?”


    “我算的。你眉間紋高懸,嘴角下撇,眼底無光,必有心事。”蔡淼淼麻利地收拾著一片狼藉的陽台。


    “很準。卻有一事,但算不上煩心。”林屹川淡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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