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春睡得很香,正當美夢在發酵之時,楚琴卻打開了房門。


    她輕輕推了推他,“我去找林清吧,我向她道歉,懇求她原諒你。如果你的心一直都在她那裏,我願意這麽做。”


    說罷,楚琴直接轉身,而應春在迷迷糊糊之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瘋了?”


    楚琴出了門,徑自向“紅玫瑰”走去。應曉純與林清的關係好,好幾回都在吃飯時刻意提起林清,楚琴表麵上不在意,實際上卻將她說的話全都記在了心底。


    她說林清現在一個人過得很好,白天早早去店裏上班,下午忙著分店的籌備,到了飯點則會回家,好好陪著孩子……


    這個點,林清是在店裏的。


    昨天晚上,楚琴從應春看著自己的眼神中讀懂了憐惜和遺憾,對於她的淚水,他並不是無動於衷的,這到底是一個容易心軟的男人,既然如此,她便更要抓住他的這一弱點。


    他想念林清,那是因為失去的總歸美好,可是,林清卻不一定這樣認為。如果沒猜錯,失去了這麽一個無能的男人,林清必然能很快適應,現在,就算讓林清回頭,她都不一定願意。


    若是她不願意,那麽,她會說什麽呢?


    她會恥笑應春沒出息,她會嘲諷楚琴自作自受,她甚至會諷刺應春再也沒有翻身之地。而這些話,都將狠狠地戳中應春的自尊心。


    一個女人在記憶中的容顏永遠是美好的,她善良溫柔,永遠設身處地地為他考慮問題,就像林清取的店名一樣,從今往後,她將永遠是他心中的紅玫瑰,是大作家筆下那個男人心中的朱砂痣。


    楚琴最怕的,便是如此。


    當林清的痕跡存在於他們的生活之中揮之不去,她將如何自處?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楚琴絕對不可能讓自己走到這一步。


    因此,她要去找林清。


    而應春必須要跟著她,他應該聽到林清的冷嘲熱諷,他更應該認清自己早就已經別無選擇,隻有這樣,他才能學會珍惜她。


    楚琴的如意算盤打得響亮,而實際上,她隻不過是在做最後一搏而已。現狀如此,無法改變,她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如果失敗了,那她認栽,可如果成功了,她這就算是把婚姻給挽救回來了。


    楚琴往外走去,她沒有騎自行車,隻是緩緩地往清玄街走。她相信應春會趕上自己的,果不其然,當她站在“紅玫瑰”門口,一個裝作不經意的轉身,她看見了應春的身影。


    他果然不死心,如果不出意外,應春將會在她進店之後,走到不遠處,站在一個不顯眼的位置等待。


    他甚至期盼著等到林清的一片真心。


    楚琴在心底冷笑。


    用手輕輕叩了叩店門,楚琴輕聲喚道,“林清。”


    林清一抬頭,微微發怔。


    楚琴竟然來了。


    與應春離婚之後,他的日子是好是壞,與她毫無關係,所有的恩怨早就已經在他與楚琴的婚禮當天被她處理完畢,林清並沒有時時刻刻將他們倆之間的現狀放在心上。用俞錦繡的話來說,給楚琴致命的一刀,那隻會讓她痛一時,過不了多久,她又會將這教訓忘得徹底。因此,她們應該將故事發展的方向留給兩位主人公,看似不痛不癢的一擊,最能考驗他們的感情。


    而後續如何,卻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的。


    本以為這兩口子這些日子該消停了,卻沒想到,楚琴居然光明正大地找上門來。


    林清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站了起來。


    “有事嗎?”林清淡淡地看著她。


    楚琴看著林清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顫。一直以來,她都知道林清的氣質與眾不同,不管經曆了什麽,林清的神色總是清冷的,仿佛從來沒有受過傷害,也仿佛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她。她的存在是獨立的,是不依附於人的,而這樣的高度,就是楚琴永遠都無法企及的。


    不知怎的,楚琴對林清有些忌憚,她的心微微一慌,而後避過林清的眼神,“當然有。”


    她挺起胸膛,視線卻不知落到了何處,目光變得飄忽不定。


    “林清,我今天來這一趟,是為了向你道歉。”楚琴的雙手揪住了自己的衣擺,她深吸了一口氣,直接說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生氣,你怪應春對你不夠從一而終,對不對?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應春對你造成的傷害是無法被時間抹去的,我知道你一定沒有辦法原諒他。”


    “你到底想說什麽?”林清哪知道楚琴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隻皺了皺眉,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我就是想說,從頭到尾都是我勾引應春的,他雖然說你犯賤,埋怨你在結婚前和別的男人發生過關係,但心底卻一直是愛你的。林清,由始至終都是我在勾引他,我想要把他從你身邊搶走,所以才會不擇手段。現在,我知道錯了,我隻希望你能原諒他,所有的過錯都由我來承擔吧!”


    話一說完,楚琴便將視線轉回到林清的身上。


    哪個女人怎麽可能忍受前夫咒罵自己犯賤?以林清的性格,絕對無法忍受這一點。


    於是,楚琴靜靜地看著林清,等待著她忍無可忍的時刻。


    到了那一刻,她就能將應春對林清的最後一絲愛意給斬斷。


    第五百十九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第五百十九章聰明反被聰明誤


    楚琴的眼中閃爍著灼灼的光,她是期待的,期待著給應春和林清的故事畫上一個句點。


    以她的性格,即便她對應春沒有任何感情,可征服欲卻讓她沒有辦法直接撒手,放棄這個從前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最初與葉世宏處對象的時候也是這樣,偷偷摸摸的相處模式讓他們感覺到刺激,而這樣的刺激感消散時,她開始認識到葉世宏無法滿足自己對未來生活的向往。於是,她變得冷淡,甚至開始嫌棄他,隻是,真要說分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楚琴以為自己很聰明,卻沒想到在感情中動用小聰明的人最終都會反被聰明誤。此時,她以為自己會看見林清氣得通紅的眼睛,可沒想到,林清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我和應春那些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他在私底下怪我罵我也好,對我感到抱歉也罷,對我都沒有影響。隻不過,大家都是女人,你應該知道被人冤枉誤解的感覺有多糟糕,尤其是在男女問題這一方麵。”


    楚琴沒聽明白,“林清,這是什麽意思?”


    林清輕笑,“我和嚴必武曾經彼此相愛,那是不爭的事實。”


    在一個隱蔽的角落,應春的臉色沉下來,他的雙拳緊緊握起,眼中閃過陰鬱的光。他就知道,嚴必武在林清心中留下的分量可真是重,過去這麽多年了,提起那個男人,她仍舊是一副依依不舍的神色!


    應春咬著牙,額頭一道青筋繃起,正當他決定轉身就走的時候,輕柔的聲音卻像是一陣風,緩緩吹拂,悄悄地落入他的心扉。


    “不過,分手這麽多年了,當初兩個人在一起時的回憶也都忘記得差不多了。但是,我還清晰地記得當初他對我說的一句話。”


    嚴必武並不是一個專注於兒女情長的男人,情情愛愛固然是生活中的調味品,但是,事業與前途卻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個部分,若是兩者必須擇其一,那麽,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直到很多年後,林清才意識到,原來嚴必武早就知道沒辦法與她走到最後,因此,在戀愛時,即便是最幹柴烈火的時候,他也沒有碰過她。


    “如果我們一定會在一起,那麽,最珍貴的那個夜晚,一定是在我們的新婚夜。”林清笑了笑,“這是他的原話。楚琴,你看,遇到一個真心愛護自己的男人,是不是不容易?”


    楚琴愣住了,她猜想林清會因為應春不夠尊重她而感到憤怒或是心寒,再不濟,林清也會將她趕出店門,並發誓再也不會與應春有任何交集,可沒想到,這一切根本就沒有發生。是有心也好,是無意也罷,林清將應春心中最深的一個結給解開了。


    過去應春為什麽對林清愛答不理?是他可怕的所謂男人的自尊心作怪,他無法忍受自己的妻子曾經與別的男人發生過最親密的行為,隨著時間的推移,與林清在一起時,隻要閉上眼睛,他就會想到那令他煎熬的一幕幕。他在折磨林清,也在折磨自己,是他的選擇,讓他們走到了最無可挽回的那一步。


    “這不可能!應春說過,你和嚴必武在一起時,幹過一些不要臉的事情!”楚琴驚呼,她想要將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全都收回,她想要親手捂住應春的雙耳,她甚至希望自己從沒有來過這裏。


    “不要臉的事情?與相愛的人走到一起,我並不覺得有什麽不要臉的。不過,沒做過的事情,我總不能承認。抱歉,我比你年長幾歲,當時我們那年代比較保守,我和嚴必武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倒是你——”林清抿起唇,似笑非笑地看了楚琴一眼,若無其事地問,“你像是對這事司空見慣似的,真奇怪。”


    那是一個怎樣的年代?是男女並著肩一起進電影院看電影都要紅著臉的時代!嚴必武並不是真能做到戒色戒欲,他隻是希望給自己和林清多一些選擇而已。隻可惜,到了最後,應春還是誤會了。


    是的,應春誤會了。


    應春挨著牆壁,雙腿發軟,他感覺自己的呼吸聲都變得急促了起來,仿佛有人捏住了他的鼻子,捂住了他的嘴巴,就算使了再大的勁,也沒辦法順暢呼吸。他茫然地躲在牆後,他看不見林清的表情,卻能將她說的每一個字聽得清清楚楚,而後,他又聽見林清說,“與應春確定關係之後,我一度感到慶幸,慶幸自己還是能遇到一個好男人。我對他的愛是真的,決定結婚的那一刻,我甚至不舍得睡覺,生怕這是一個夢,睡醒了,夢就醒了。隻可惜,我愛他,他愛的人卻是你。楚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也不會怨你們,我祝福你們!”


    應春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的手心展開,又握緊,他想要往前一步,想要出現在林清的麵前,哀求她的原諒。他不夠珍惜她,所以才會將她逼走,可現在,他想明白了,他決定重新牽起她的手,好好嗬護。


    隻是,他怎麽可能這麽做?


    林清已經成為他的前妻了,此時,他的現任妻子是楚琴!


    林清的話音落下,楚琴緩緩搖頭,她皺眉,先是不解,而後恍然大悟。她壓低了聲音,往前一步,逼近了林清,“林清,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林清笑了,視線從楚琴陰晴不定的臉色之上挪開,落在了門外。


    牆角處,一隻落了灰的皮鞋時隱時現。


    “你們的日子過得好好的,又要招惹我做什麽?楚琴,別以為我是好欺負的,真把我惹急了,你收拾不了自己造的爛攤子。”


    說著,遠處走來了一個人,林清抬起眉,輕笑了起來,若有所思。


    她不是一個熱衷於拖拖拉拉的人,這故事發展到現在,算是耗費了她不少時間和精力,今天,一場大戲終於可以落幕了。


    望著來人,林清的下巴輕輕一抬,“楚琴,看是誰來了。”


    第五百二十章 心猿意馬


    第五百二十章心猿意馬


    楚琴摸不清林清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正想看看這遠道而來的是什麽人,一抬起眼,整個人卻怔住了。


    遠遠走來的,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在一段難熬的歲月裏,那人一直陪著她待在店裏,聽著她說了太多的心裏話,她以為這人一定能幫自己把生意做好,讓她飛黃騰達,可到了最後,她發覺自己看錯了人。


    楚琴以為自己看錯了人,那是因為吳玲玲根本就沒幫她做成幾單生意,那些所謂的貨源與林清店裏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至於客源,那就更加不可能被引到西平了!


    楚琴苟延殘喘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決定放棄,她趕走了吳玲玲,自己的店也沒有辦法再和房東續租,第一次當老板就宣告失敗,甚至還欠了一大筆債務,楚琴到底是意難平。隻是,她在家裏再傷心失意都好,也從來沒有想過吳玲玲是否試過從中作梗,如今一眼看見這人,楚琴卻突然回過神來。


    “是你?”楚琴伸出手,直直地指著吳玲玲,她的手指在顫抖,她的眼神中充滿著戾氣,吳玲玲卻不為所動。


    “楚琴來了啊?”吳玲玲笑了一聲,把剛到貨的包裹往不顯眼的角落一放,“這麽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吧?”


    吳玲玲勤快,新貨剛到就忙著整理,用剪刀拆開包裹之後,她如恍然大悟一般抬頭,“哦,差點忘了,你已經嫁到城裏來了,而且西平的店已經關了,來一趟也不算費事。”


    吳玲玲笑眯眯的,楚琴卻站在邊上,一聲不吭。她盯著吳玲玲看,視線緩緩轉移,將這小店打量了一圈,隨即又將目光落到林清的身上。


    這店裏掛著的衣服都很好看,色彩並不突兀,不挑人穿。設計剪裁方麵算不上誇張,可每一件衣服都有自己獨特的味道,楚琴不懂什麽是時髦,卻也能分辨得出,林清店裏的衣服和她自己店裏的衣服是不一樣的。


    吳玲玲不是說過要將所有的貨源都帶到她的店裏來嗎?吳玲玲不是說在“紅玫瑰”的時候一年都能給林清賺十萬塊錢嗎?吳玲玲不是說隻要她願意,一定能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嗎?


    騙人的,全都是騙人的!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楚琴全都想明白了,她猛地往前衝,紅著眼責問,“林清,你害我?吳玲玲是你安排的,她跟著我去西平,故意給我安排那些沒人要的貨源,是不是?還有合同,那些合同害我賠了不少錢,我本來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主使!”最激動的時刻,楚琴緊拽著林清的衣服不放,“林清,你的心腸怎麽這麽歹毒?是,我和應春是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如果你真不願意離婚,我又能怎麽樣?他既然已經娶了我,你就應該退出,為什麽非要死死盯著我們不放?”


    楚琴的聲音很尖利,吳玲玲站了起來,“隻準你做虧心事,還不準別人反擊了?”


    林清挑著眉,嫌棄地將楚琴揪著自己衣服的手推開。


    “被你批發走的衣服是檔口沒人要的貨,可是,你自己如果有分辨的能力,又怎麽會願意讓那些衣服掛在自己店裏?合同是害你賠了不少錢,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你就像是撿著了大便宜似的,生怕人家檔口不肯再和你合作,那上趕著的樣子,人家不坑你,坑誰呢?楚琴,別總是一副別人欠了你的樣子,你要是不幹缺德事,人家能想盡辦法去對付你嗎?”


    林清一臉鄙夷,楚琴無從反駁,她尖叫一聲,抬起手就要賞林清巴掌。如此白皙的臉頰,沒有一絲瑕疵,若是在上頭留下兩個巴掌印,雖說於事無補,但至少能讓她的心有所安慰。楚琴一揚手,一陣風聲從林清耳邊而過,她還沒來得及躲,突然聽到一聲低吼,“楚琴,你還嫌不夠丟臉?”


    楚琴猛一抬頭,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是應春。


    在此之前,她還抱著一絲希望,她隻求應春失去了任何耐心,懶得再待在店門口聽兩個女人毫無意義的唇槍舌戰,於是轉身就走。然而,現實總是殘忍,她不願意麵對的一切就像是早就被上天安排好的一般接踵而至,殺她個措手不及。


    林清是早就知道應春在店門口的角落裏躲著,吳玲玲看到他,卻很驚訝。與上一回見麵時相比,應春的頭發白了,背也駝了,看起來消瘦了許多,都說一個女人婚後過得是否幸福,光看她的外表就能略知一二,那麽,男人又何嚐不是如此呢?一看應春昏昏沉沉的神情,就能猜出,婚後的這些日子,他的日子是過得渾渾噩噩的。


    “楚琴,你想怎麽樣?趕緊回家去!”應春拉著楚琴的手,想要帶她回家,剛才林清說的一番話讓他心猿意馬,而楚琴如潑婦一般的所作所為卻又讓他感到羞恥,此時此刻,他隻想把她帶回家去,可沒想到,楚琴不依不饒。


    楚琴的雙腳就像是釘在地上似的,她一把甩開應春的手,“我不回家,我為什麽要回家?林清,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她紅著眼眶,怒視著林清,冷笑一聲,“你把欠我的錢全都賠我,否則我就找人砸你的店!做壞事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別以為自己可以輕易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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