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底再急,表麵上也得安撫自己未來兒媳的心,陳婉妹半攬著杜文楠的身子,好聲好氣地說,“文楠,承光那是不忍心你受了欺負,非要去和晨卿把話說清楚。承光這孩子的性子急,從小到大都這樣,他心裏頭是藏不住事的,想到下午發生的那一切,他心疼你受了委屈,這才去找晨卿。”見杜文楠的臉色變得極差,陳婉妹又說道,“你先別生氣,我們等承光先回家,回來之後,再讓他把話說清楚。阿姨肯定站在你這邊,一會兒讓他給你賠不是,行嗎?”


    “阿姨,你覺得是這樣嗎?”杜文楠緊繃著的唇角輕啟,艱難地說,“你看他的意思,究竟是不忍心我受了欺負,還是心疼翁晨卿孤零零地回招待所?”


    “文楠,你聽話,聽阿姨說。承光這人太心軟了,被翁晨卿蒙騙了都不知道,等他回來,阿姨肯定好好跟他說,到時候就是壓著他,都要把他壓到婚禮現場去。”


    杜文楠隻覺得眼前有一整團絲線被打亂了,攪和了起來,蒙蔽了她的雙眼。她想要撥開絲線,看清楚眼前的路,可沒想到,一伸手,她更是動彈不得。


    她應該想到的,俞承光和翁晨卿的故事還沒有完。她千方百計地破壞翁晨卿在陳婉妹和俞承光心底的形象,不過是希望翁晨卿的存在對他們的婚姻沒有後患之憂。可沒想到,不論她怎麽做,俞承光的心都不曾動搖。


    “壓著他到婚禮現場——”杜文楠苦笑,“這也太為難他了。”


    “不為難,一點都不為難。文楠,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女孩,能娶到你,是承光的福氣。他現在不懂事,咱們都不要和他計較,好嗎?”


    陳婉妹連哄帶騙,語氣中甚至帶著幾分懇求,她生怕杜文楠把事情鬧大了,這婚就結不成了。感情上的問題本來就夠私人的,此時陳婉妹想方設法地補救俞承光和杜文楠之間的關係,俞錦繡看著都不忍。


    可再不忍,她還是得為俞承光善後。


    “文楠,我對你沒有意見,但承光和晨卿之間有太多誤會,我不怕跟你說,等他回來,肯定是會和你取消婚約的。”


    “錦繡,你閉嘴!”陳婉妹的聲音陡然抬高,變得異常刺耳,她想要攔住自己的女兒,可是,杜文楠已經將俞錦繡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你在說什麽?”杜文楠咬著牙,一字一頓道。


    “我說,承光不會和你結婚的。”


    孩子們已經長大,本該自己解決感情問題,俞振發不願意多過問,可眼看著婚期將至,還要鬧出這麽多紛爭,俞振發忍無可忍。


    “承光不和文楠結婚,那要和誰結婚?錦繡,我們都知道你有主見,也有脾氣,但弟弟的婚事,不由你說了算!”俞振發一瞪眼睛,停頓片刻,又對著杜文楠,好言好語地說,“文楠,叔叔知道你不容易,安排婚事就已經夠瑣碎的了,這段時間,你操心了。好好回去休息,睡一覺,什麽事都過去了。承光那邊我會跟他談一談,我相信,他不是什麽糊塗的孩子,總不可能放著一個這麽好的媳婦不要,非得去外麵搞三搞四!”


    對於婚姻,俞振發自認為是很有發言權的。當初他就是沒有珍惜自己的家,到了最後,追悔莫及。現在,俞承光或許是犯糊塗了,但作為父親,俞振發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孩子重走自己的老路。


    翁晨卿的外表再光鮮亮麗,又如何?杜文楠才是真正過日子的好孩子啊!


    俞振發終於嚴肅起來,俞錦繡才突然意識到,俞承光想要確定自己的心意,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是的,他可以選擇與翁晨卿走到一起,可是,家裏人通通站在反對麵,而杜文楠也表現出受了天大傷害的模樣,陳婉妹一句話說得不假,俞承光的心太軟了,他能抵擋住這麽大的壓力嗎?


    俞錦繡擔心俞承光,可很多問題,早就應該解決,他自己放任這段感情走到這一步,是他的錯,往後就算杜文楠不願意解除婚約,也是他的問題。


    他已經不小了,該學會承擔這一切。


    而作為姐姐,她該做的,就是盡可能站在弟弟這一邊,給他和翁晨卿最大程度上的支持。


    “叔叔,我跟承光處這麽長時間了,一直都是奔著結婚去的。現在所有的親戚朋友都知道我馬上要嫁給他了,要是他突然取消和我的婚約,那我這臉麵也不要了。我捫心自問,這麽長時間了,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住他的事情,他和翁晨卿糾纏不清,我也隻是默默地站在一邊等待,如果他真要負了我,那我——”


    杜文楠的眼眶開始發紅,過了許久,她小聲地說,“無論如何,您得為我做主。”


    第六百七十六章 值得


    第六百七十六章值得


    在家中,俞振發和陳婉妹聯合在一起,與杜文楠站在一邊,成立了一個批鬥小組,隻等著俞承光回家,好好教訓他一通,讓他改邪歸正。


    當然,對這一切,俞承光是一概不知的。此時此刻,他把摩托車開得飛快,隻為了能早一點見到翁晨卿。


    天邊下起了蒙蒙細雨,細細密密的雨點落在俞承光的臉上,澆得他更加清醒。


    這些年,他被困在與翁晨卿的過去中,不少人都覺得不解,不過是一段短暫的經曆,兩個人一起玩過,一起笑過,他保護過她,而她也對他釋放出最大的善意,僅此而已,需要如此念念不忘嗎?


    俞承光也在想這個問題,翁晨卿根本就沒有將那段回憶放在心裏,他又為什麽要念念不忘?


    可是,現在,他突然不這麽困擾了。


    或許有時候,心動隻是一個瞬間而已,之後漫長的一生都在為這個瞬間買單,他不後悔,因為她值得。


    ……


    天色突變,起初是綿綿細雨,而後雷聲響起,翁晨卿嚇了一跳。


    雅城的天總是這樣,前一秒還是一派寧靜,突然之間便下起大雨,令人措手不及。翁晨卿從小在這個地方長大,早就已經適應了這樣的天氣,這會兒雷雨大作,她隻是怔愣片刻,隨即立馬起身,關上了窗戶。


    小時候生活在雅城,她習慣了前一刻還在院子裏玩耍,下一刻就要回家幫媽媽收衣服。這些年,她跟著劇組穿梭於許多不同的城市,對於這般突如其來的磅礴大雨都陌生了,回過神的時候,她笑了笑,還是一成不變的地方更加適合她。


    杜文楠把她約出去,是有備而來,翁晨卿沒有對她多加防備,可沒想到,後來又冒出了這麽多關鍵人物來。俞承光沒有指責她,陳婉妹卻和她鬧僵了,經過這麽一遭,翁晨卿確定,她沒法再去參加俞承光和杜文楠的婚禮了。


    其實本來就是沒有必要的,眼睜睜地看著他娶了別的女人,不過是在折磨她自己而已。反正該發生的一切始終會發生,她又何必自討苦吃?


    翁晨卿已經決定,等王芳的體檢報告出了,確定無恙之後,她便會將母親安頓好,而後離開這座城市。再也不回到故鄉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王芳還在這裏,可如果她願意,翁晨卿也想帶著她離開。


    離開這座城市,從今往後,再也不回來。


    翁晨卿靠在床頭,暖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半邊側麵顯得格外落寞。她垂下眼簾,發絲也跟著垂落,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起初以為是有人敲錯了房門,翁晨卿便不理會,轉過半邊身子,等待門外的人離去。


    可沒想到,門外的人卻很有耐心,有規律的敲門聲一直沒有停歇,亂了她的心緒,她無奈起身。


    翁晨卿打開門,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就被一把抱住,這擁抱顯得格外強勢,翁晨卿的心一驚。


    抱著她的人渾身濕漉漉的,頭發上的雨珠滴在她的肩膀上,這懷抱熟悉而又陌生,翁晨卿的眉頭輕輕皺起。


    她推開那人,“俞承光,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誰都沒有想到這場雨來勢洶洶,俞承光被淋成落湯雞,卻還是沒有折返。


    今天,他是非要見到翁晨卿的。


    翁晨卿推開他,他卻又上前抱緊她,這擁抱無比纏綿,而後,落在唇角的吻令她瞪大了雙眼。


    俞承光很急,仿佛恨不得把這些年的時間全都補上,如同一個要不到糖的孩子,非要來討一個公道,翁晨卿幾乎喘不過氣,思緒終於重新運轉的時候,她可恥地意識到,她根本不舍得推開他。


    可再不舍都好,她也不能縱容自己的任性傷害到無辜的旁人。


    她對杜文楠沒有好感,可人家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捍衛自己的愛情罷了。


    翁晨卿不會容忍自己成為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然而,她還沒開口,俞承光已經先一步表態了,“我會和她說清楚。”


    杜文楠沒有錯,在這段感情中,她甚至是近乎卑微的存在。可是,他不能因為一時的不忍,而讓三個人後悔一生。


    “晨卿,我會和她說清楚,我不結婚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俞承光直接說出自己的心聲,他不怕被拒絕,因為她知道,一而再再而三後退,封閉自己的內心,並不是她的本意。


    這是個遲到的吻,但總歸不算太晚,俞承光緊緊抱住翁晨卿,反手關上門。


    坐在招待所的房間裏,俞承光準備了一腔的話,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翁晨卿看起來始終平靜,她低著頭,片刻之後,淡淡地說,“這對她不公平,一切都當沒有發生過,我會盡早離開雅城,以後我們不必再聯係了。”


    話音未落,俞承光突然逼近,他臉上的雨珠還沒有幹,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可這總是糊裏糊塗的大男孩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嚴肅。


    兩個人隔得很近,甚至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都是急促的,翁晨卿的心頭微微一顫,她往後躲去,俞承光卻根本不給她任何猶豫的機會。


    他靠近,大掌托住了她的後腦勺。這些年。除開演戲的時候,隻要一有男人莫名逼近,翁晨卿便會感到恐懼,與袁浩在一起,是她想要勉強自己,可到了最後,她發覺這選擇隻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汪隆突變的麵孔早就已經烙印在她的心底,成了她永遠的陰影,永遠的噩夢。


    可很神奇的是,俞承光的靠近,卻並不讓她感到驚恐。


    她知道對自己而言,俞承光是特別的,但她還是隻能後退。


    “俞承光,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俞承光的語氣很沉,一字一頓,生怕她聽不清楚,“翁晨卿,我要和你在一起,誰都攔不住我。”


    俞承光很少像這樣堅定,即便是她剛回雅城時與他偶遇,他不依不饒地跟著她,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表達出自己的心意。


    翁晨卿承認自己早就已經動心,並且動搖。


    “我不會和杜文楠結婚,是我對不住她。婚禮不會如期舉行,不要有任何顧慮了,你也舍不得我,難道不是嗎?”


    第六百七十七章 跨越


    第六百七十七章跨越


    俞承光把話說得明白,是因為他真正想清楚了,翁晨卿卻始終沒法點頭,她麵無表情地推開他,冷聲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


    “我的事情,與你無關嗎?”俞承光深邃的眸死死地盯著她,而後,淡淡地說,“如果真的無關,你為什麽要留著我給你寫的信?”


    說著,俞承光走到床頭櫃邊,猛地拉開抽屜,一封被保存得完好的信靜靜地待在那裏,翁晨卿的心跳漏了半拍。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別告訴我,你隻是忘了把那封信丟掉。”


    翁晨卿想攔著俞承光,可已經來不及了,那封信已經在他的手上,不管她再如何辯解,他都不會相信。


    放下那封信,俞承光握住翁晨卿的手,“跟我回家。”


    大雨滂沱,俞承光讓翁晨卿在招待所的大廳裏等著,自己則跑到邊上的小賣部,買了把傘。


    小賣部的老板是一個健談的大叔,看著他,笑眯眯地說,“小夥子可以啊,對對象可真好。”


    俞承光被雨淋了一身,這會兒店老板和他打趣,他竟笑出聲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他說,“老板,再給我一件雨衣吧。”


    俞承光帶了一件雨衣回到招待所,二話沒說就給翁晨卿套上,他攬著她的肩膀走入雨中,豆大的雨珠打在傘麵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不過是一小段路,俞承光的半邊身子就已經濕漉漉的,翁晨卿想要把傘往他的位置推,他卻隻是搖頭,“我不要緊。”


    他說他不要緊。


    一直以來,他總是這樣,隻要她好,不論他付出什麽,都是無所謂的。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學會珍惜,她把他推得太遠了,隻差一步,他就回不來了。


    把他推給杜文楠時,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是否會後悔,可此時,他來到她的身邊,翁晨卿竟覺得如釋重負。


    雨太大了,每走一步都顯得艱難,俞承光終於不再堅持,拉著翁晨卿的手,站在一處屋簷下躲雨。兩個人並排站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卻對這一刻無比珍惜。


    “汪隆住院多久了?”


    突然,俞承光開口,翁晨卿的心跳漏了半拍,像是觸了電一般,她猛地抽回手。可她越是躲閃,俞承光卻越是堅定,他緊緊按住翁晨卿的肩膀不放,直到她愈發激烈掙紮,他才無奈地歎氣,“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了。那個人很壞,把你騙到劇組,還想欺負你。可現在他都昏迷這麽長時間了,過去的事情也該過去了,晨卿,放過自己吧。”


    “有人傷害了你,那不是你的錯。不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了,這對你不公平。”


    也不知道反抗了多久,翁晨卿突然感到無力,這些年,她一直都在折磨自己,的確很累人。


    “剛才,我姐告訴我汪隆的事情。我很後悔,也痛恨自己當年還小,沒有能力趕到你身邊保護你。可晨卿,現在我不小了,我們能夠一起麵對一切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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