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宏吉道:“豈止會而已!”


    令狐平道:“湯兄有沒有看她施展?”


    湯宏吉道:“當然看到過。”


    令狐平道:“很高明?”


    湯宏吉道:“武功一道,小人是外行。不過,小人可以舉個例子。這兒太原城中,有關家兄弟三人,三兄弟全有一身驚人能耐,有一年大概是大前年吧?就在張四爛眼那裏,三兄弟碰上了這娘兒們,也是為了爭莊推,結果一言不合,雙方便動上手,哪知道不到幾個照麵,三兄弟的三支寶劍,竟全告脫手落地。最後,這娘兒們隻交代了一句話:賢昆仲在太原住得太久,去別處混混吧!從此太原城中,果然就不見了這三兄弟的影子!你公子想想,這娘兒們厲害不厲害!”


    這個例子的確舉得很好。太原關家三兄弟的武功,再沒有比令狐平知道得更清楚的了。


    三兄弟之武功,約與武當八於相伯仲,能在幾個照麵之內,使三兄弟兵刃脫手,如果投去龍虎幫,一名黃衣護法應無問題。


    令狐平感到納罕的是,像這樣的一個女人,無論走到什麽地主,都不難引起轟動,為何以前未曾聽人提到過?


    難道花大娘這個名字是假的?


    還是她平時都不在太原城中?


    令狐平想了想,又問道:“湯兄可知道這娘兒們在城中什麽地方?”


    湯宏吉搖頭道:“不知道。”


    令狐平道:“有沒有誰知道?”


    湯宏吉道:“恐怕誰也不知道。”


    令狐平道:“何以見得?”


    湯宏吉道:“公子可以想象得到,像張四爛眼這種地方,決不可能藏得住一件事。要有人知道,還會到今天?不早傳遍全城才怪!”


    令狐平笑道:“這樣漂亮的一個娘兒們,難道就沒有人想打聽一下麽??


    湯宏吉歎了口氣道:“想打聽的太多太多了!”


    令狐平道:“結果總是打聽不出來?”


    湯宏吉道:“前年有個姓馬的,去年有個姓薛的,都曾自告奮勇,想跟在後麵,看個究竟,結果兩個家夥。一個也沒回頭。”


    令狐平道:“就此失了蹤?”


    湯宏吉道:“一個死在南城門外,一個死在北城門外。”


    令狐平道:“以後就沒有人再動過念頭?”


    湯宏吉道:“很難說。這女人實在長得太好看了,看了這女人幾乎誰都會生出非份之想。


    “張四爛眼那裏,因為每年都有外客,那裏有句笑話,如果有人第一年去了,第二年看不到他來,大家便說:‘那家夥麽?他找花大娘去了’”


    令狐平道:“那個我包了他一注天門的遊大爺,他是不是跟花大娘很熟?”


    湯宏吉道:“賭場裏誰都跟花大娘很熟,隻要不跟她搶莊推,這娘兒永遠笑臉迎人,什麽事都可以打商量。”


    令狐平正想再問什麽時,在門口玩的兩個小女孩忽然笑著喊道:“叔公回來了……恭喜叔公……”


    一個老人走進屋中,令狐平頭一抬,看清來人麵貌,不禁微微一怔!


    原來這位“叔公”竟然就是前天酒樓中的那個“算命先生”!


    湯宏吉為兩人引見之後,令狐平才知道老人名叫湯三才。


    令狐平在酒樓出現時,是一名中年文士之麵目,湯三老此刻當然不知道他已見過令狐平一麵。


    可是,說來令人難以置信,他望了令狐平兩眼竟然注目說道:“請恕小老兒冒昧,這位老弟看來好生麵善,我們以前是不是曾在什麽地方見過?”


    令狐平本就欽佩這老人的一副硬直骨氣,這時更為對方這副過人的眼力,折服得五體投地。


    當下毫不隱瞞,照直說出那天他也在酒樓上,樓梯口的中年文士,便是他的化身。


    湯三才聽了,似乎並不驚異,點點頭接著道:“我知道公子不是常人……”


    令狐平笑道:“這句評語,在老丈身上也用得上,老丈那天的表現,實使晚生欽佩,要換了別人,誰敢那樣做?”


    湯三才搖頭道:“這個公子就錯了。”


    令狐平笑道:“怎麽呢?”


    湯三才道:“這不過是小老兒對自己的相人之術,具有幾分信心罷了,那廝印堂黴暗,命主不日凶死,對於這樣一個人,當然用不著擔心他能將你怎麽樣。”


    令狐平真沒有想到這位老人在相術方麵,竟有這等造詣。


    當下又問道:“那麽?老丈在臨走之前,對那位為老太解圍的老人,數度欲言又止,是不是正因為已看出那老人,表現在氣色上的預兆,有驚無險,才忍住沒提警告,毅然離去的呢?”


    湯三才點頭道:“可以這樣說。”


    令狐平乘興道:“晚生如今顯示者,乃晚生之本來麵目,擬請老丈揣相一番,老丈是否願意?”


    湯三才道:“公子的命相,小老兒剛才已經觀察過了,功名利祿,富貴壽考,全與公無份。請恕小老兒直言一句,公子是天生的勞碌命,凡接近公子的人,都能得到好處,公子本身,卻永遠一無所有!”


    令狐平撫掌大笑道:“好,好,幹一杯,不想今日此處,複見君平再生!”


    大笑聲中,首先舉杯飲而盡!


    湯三才陪了一杯,皺眉說道:“小老兒雖略通星相之術,然對岐黃一道,卻是門外漢,聽公子適才這陣笑聲,中氣似有阻滯之象,今天雖是大年初一,小老兒卻仍不得不說一句,公子最好能找個大夫看看,別誤了症頭才好。”


    令狐平忽然轉向湯宏吉道:“湯兄,拿紙筆來。”


    湯三才連忙說道:“小老兒說的全是真話,尚請公子見信,小老兒如果能開方子,早不會等到現在了。”


    令狐平笑道:“晚生索取紙筆,不是這個意思。”


    湯三才抬頭道:“宏吉,既然公子索取紙筆另有用途,那你就快去取來吧!”


    不一會,湯宏吉將紙筆取來,令狐平即席揮毫,寫就一函,端正疊好,遞給湯三才道:


    “在散關,四行三十裏,先找榆林,然後穿林南走,隻要遇見樵子,不分老少,這封書函交出,對方拆閱之後,自會領您前往一個去處,到了那裏,今日之事,您便會明白。”


    湯三才亦不推辭,伸手坦然接下。


    令狐平又道:“這一邊,您請放心,宏吉見以後不必再跑張四爛眼那種地方,晚生會交給他一點本錢,讓他弄個小生意做做,吃一口太平飯,絕不用愁就是了。”


    湯三才不說話,隻是微笑,湯宏吉自語似的喃喃道:“五叔一直說我開了年便會好運,我總是不相信,想不到……想不到……竟是……真的……”


    令狐平從湯家走出,帶著三四分酒意,周身一片舒暢。


    他覺得今年這個年總算沒有白過。


    他信步前行,走了老遠一段,才發覺走錯了路;那座龍虎分舵在東門附近,他現在競往西走!


    他站下來,認清方向,正擬反身之際,小巷中忽然奔出一名頑童,拉住他的衣袖,氣急敗壞地道:“那邊有個死人,快去看!”


    令狐平一哦道:“在哪裏?”


    那頑童手一指道:“在巷子後麵,那座古塔裏頭。”


    令狐平道:“是多大年紀的人?”


    那頑童道:“我們沒有走近去看,不知道,我要過去看個清楚,小虎子和黃鼻涕害怕,他們先溜了,我也不敢去。”


    令狐平道:“男的還是女的?”


    那頑童道:“不知道。”


    令狐平道:“穿的什麽衣服?”


    那頑童道:“衣服都拉破了,兩條大腿通通露在外邊,那條破褲子,好像是綠的,還鑲了邊……”


    令狐平怔住了!是個女人?


    當下忙又問道:“地上有沒有血?”


    那頑童道:“沒有。”


    令狐平道:“好!我們過去看看。”


    一個女人陳屍古塔中,衣服給拉破了,卻沒有一滴血,不用問也可以想象得到是件什麽案子。


    那頑童出了巷子,便不肯再往前走。


    令狐平點頭道:“你不走也好。”


    古塔就在一條小溝的對麵,四周全是荒地,若非一群頑童到此,人死古塔之中,可能永遠不會發覺。


    令狐平拾級登階,向塔中走去,這座古塔因年代久遠,已有傾圯之象,底層一片黑暗,到處散發著一股黴腐氣味。


    令狐平因為剛從外麵走進來,受了積雪映射的影響,定了好一會神,方始看清一切。


    你道他看見了什麽?


    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什麽女人的死屍。


    好個可惡的小家夥,大年初一就跟過路人開這種玩笑,真是太沒有一點家教了!他決定退出去找上那個小家夥,好好訓誨一頓。


    可是,他念頭尚未轉完,右肩已經頂住一柄鋒利的匕首!


    身後有人冷冷喝道:“別動!”


    令狐平沒有動,同時,心底則止不住暗暗好笑!


    居然有人以這種手段來對付大名鼎鼎的浪莎公子豈非滑稽之至?


    那人沉聲又道:“你動一動,就要你的命,身上有多少值錢的東西,快替老子乖乖的拿出來!”


    這下令狐平可從聲音中聽出來,原來此君不是別人,竟然又是那位尤門高足毒太歲遊誌宏!


    令狐平忍不住暗罵一聲:“真是陰魂不散。”


    他故意裝成很害伯的樣子,顫聲說道:“壯士饒命,有話好說……”


    毒太歲惡狠狠地道:“沒有什麽可說的,銀子交出來,萬事皆休,否則,嘿嘿,可別怪老子這把刀不講情義!”


    令狐平道:“壯士請別性急,在下隻問一句話,問完了馬上交銀子。”


    毒太歲問:“快問!”


    令狐平道:“剛才那個小弟弟說這裏死了一個人,是不是壯士教給他的?”


    毒太歲道:“是又怎樣?”


    令狐平道:“不怎樣。”


    毒太歲道:“銀子呢?”


    令狐平道:“身上沒有,全放在客棧裏。”


    毒太歲勃然大怒道:“放屁!你從張四爛眼那裏出來之後,根本就沒有回過什麽客棧!”


    令狐平忍住笑,問道:“這就怪了!壯士……你怎知道我去過張四爛眼那裏?以及離開那裏之後尚未回過客棧?”


    毒太歲一怔,知道露了馬腳,索性刀尖一撥,冷笑道:“你轉過身來,且看看老子是誰!”


    令狐平轉過身去,佯驚道:“是……是遊大爺!”


    毒太歲揚了揚刀子道:“如何?現在你小子該知道,贏了我姓遊的銀子,是什麽滋味了吧?”


    令狐平故作惶恐之狀道:“這怎麽辦?我那幾百兩銀子剛才全給了那個為我看莊的湯宏吉,不信你可以搜,遊爺……你……你怎不早說?”


    毒太歲道:“鬼話!”


    令狐平道:“在下說的句句是實情。”


    毒太歲上下打量了一眼,發現令狐平身上果然是不像帶著幾百兩銀子的樣子,幾百兩銀子,分量不輕,剛才令狐平是以青布打包。提在手裏,如今那包裹已經不見,要將這麽多的銀子藏在身上,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毒太歲似甚詫異,瞪眼問道:“慷慨的人,我姓遊的也曾見過不少,像你這樣、無緣無故的,一送就是幾百兩,尚是第一次看到。我問你,你為什麽要將幾百兩銀子一下全送給那個姓湯的?”


    令狐平道:“當然有原因。”


    毒太歲道:“什麽原因?”


    令狐平道:“是……是……一個……不足為外人知道的原因,在下……實在……無法啟口。”


    毒太歲道:“那你要不要命?”


    令狐平道:“是……是……這樣的……請遊爺別見笑。我……是想以這筆銀子……拜托……他打聽……那位花大娘的住處。”


    毒太歲道:“他答應了你沒有?”


    令狐平道:“答應了。”


    毒太歲哈哈大笑!


    令狐平佯赧道:“我知道說出來遊爺一定會見笑,不過,在下這個毛病,總是改不過來,在下住處,囊資尚豐,如果遊爺願意成全……”


    毒太歲笑聲一收,打斷他的話頭道:“你住那家客棧?”


    令狐平道:“請遊爺先說出這位花大娘的住處,在下決不食言。”


    毒太歲哼道:“你做夢!”


    令狐平道:“這樣說來,你遊爺也不知道她住哪裏了?”


    毒太歲道:“我問你的話,你聽到沒有?”


    令狐平道:“遊爺問什麽?”


    毒太歲道:“我問你住城中那家客棧?”


    令狐平不答,輕輕歎了口氣道:“想不想到憑我這樣一個名公子,居然也有追一個女人,追不到手的一天!”


    毒太歲嘿嘿冷笑道:“死到臨頭,尚且不覺,竟還有這份心情胡思亂想!你算是哪號的‘名公子’?”


    令狐平道:“天字第一號!”


    毒太歲道:“你再這樣瘋瘋癲癲的,看老子不先賞你一刀才怪。”


    令狐平道:“真的嗎?”


    毒太歲怒道:“你以為老子在跟你開玩笑?”


    令狐平搖頭道:“奇聞,奇聞,就是換了令師,那位什麽談笑書生,諒他也不敢在我浪蕩公子麵前這樣說話,你這位毒太歲,真是青出於藍……可敬……可佩……”


    毒太歲一呆道:“你……你就是那位浪蕩公子?”


    可憐這位毒太歲,在這一瞬間,一身武功似乎消失淨盡,他忘了身後有門,也忘了手上有刀,呆在那裏,就像一座泥偶。


    令狐平緩緩說道:“你想跑是跑不了的,想活大概也活不成,不過本公子仍願給你一個機會,這是本公子的一貫作風,務使對方口服心服,死而無怨。”


    毒太歲還有什麽選擇呢?驀一矮身,銀光閃處一刀猛向令狐平雙膝劃去!


    這是他聰明的地方,他自知不是這位浪蕩公子的敵手,如果一刀攻向咽喉要害,絕無得手之可能,像這樣退而求其次,或能僥幸,亦未可知,隻要這一刀有了交代,就不難取得脫身機會。


    令狐平頭一點道:“這樣就對了!”


    口中說著,單掌一揮,一股無形的勁氣,迎向來刀,撞擊過去!


    雙方的功力,實在差得太遠了,結果毒太歲的那支匕首由右而左,在身前虛劃了一圈,終於在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下,刀尖回轉,唰的一聲,一切插入自己心窩!


    分舵中的那些幫徒見令狐平空著雙手回來,以為他是輸光了回來搬本,不待吩咐便去後麵抬出一隻小銀箱。


    一名錦衣護法,就是輸光了分舵的全部財產,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區區千百兩銀子,能算什麽?


    令狐平搖搖頭笑道:“今天手氣不佳,改天再說吧!”


    接著又向那些幫徒問道:“錢護法和閔護法呢?”


    一名幫徒搶著回答道:“也去了北門一家賭場,說是護座如果有事,派人叫一聲他們就回來。”


    令狐平點頭道:“好,去叫他們回來。”


    那名幫徒離去後,令狐平又向餘下的那些幫徒問道:“蘇分舵主在不在?”


    一個叫吳正雄的幫徒答道:“在後麵睡覺。”


    令狐平目光微轉道:“你們之中,過去有沒有人在張四爛眼那裏賭過錢?”


    一名幫徒笑道:“老吳去過。”


    令狐平望向那個叫吳正雄的幫徒道:“你去過?”


    吳正雄點頭道:“往年去過,不過跟護座一樣,手氣都不怎麽好,差不多每次總要送掉幾個月的俸銀……”


    令狐平道:“在那邊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稱作花大娘的女人?”


    吳正雄微怔道:“花大娘!”


    令狐平道:“怎麽樣?見過沒有?”


    一聽提到花大娘這個名字,吳正雄那張本來顯得憔悴無神的臉孔上,登時浮現出一片異樣的光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竟向令狐平反問道:“這女人今天也去了?”


    令狐平好氣又好笑,隻得耐著性,點了一下頭道:“是的……這裏分舵上,有沒有人曉得這女人是何來路?”


    吳正雄似因今年未能趕去張四爛眼那裏,感覺很遺憾,深深歎了口氣,方才搖著頭說道:“不清楚,這女人小的隻見過一次,聽說一身武功相當了得,連過去這裏的關家兄弟,都在這女人手上吃過虧。”


    令狐平又問道:“那麽,可有人知道,這女人住在城中什麽地方?”


    吳正雄連連搖頭,“不知道,這件事誰也不敢打聽。”


    令狐平道:“為什麽?”


    吳正雄道:“過去有個姓馬的和姓薛的,仗著一身武功不弱,曾在張四爛眼那裏誇下海口,說一定要找出這女人的身世秘密,結果兩人均是有去無回,從這以後,大家都死了心,誰也不敢再提……”


    令狐平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將話題岔開,改口問道:“今天大家是不是感覺好一點?”


    這樣一問,眾幫徒立即相繼打起嗬欠來,一個個唉聲歎氣,搖頭苦笑不已。


    不一會,回春郎中錢山濤和三才刀閔全壽雙雙返回分舵。


    令狐平屏退眾幫徒,向兩人說道:“本座今天在張四爛眼那裏推牌九,遇見一個叫花大娘的女人,聽說這女人不但人生得標致,一身武功,亦極高明,這女人或與本舵兄弟中毒事件有關,看來亦非全無可能。”


    三才刀道:“這女人住在什麽地方?”


    令狐平道:“請你們兩位回來,便是為了這件事,你們不妨立即分頭去找,打聽出這女人的住所,有消息快向本座報告。”


    錢、閔兩人聞言精神大振,頷首領命而去。


    令狐平無事可做,跟著也走了出來,他於僻靜處改了容貌,然後悄悄去到北門外的丐幫分舵。


    丙寅奇士上官亮和葫蘆叟樂九公均不在舵中。


    前者係下鄉去為一名貧姐治病,後者則以小扁鵲那五十兩黃金,兌成散碎銀兩,在四鄉尋找貧戶,視人口多寡,加以濟施。


    那位丐幫分主聽令狐平問起花大娘這樣一個女人,想了想說道:“這個女人的確像謎一樣,很少有人知道她的來曆,以及落腳城中何處,本幫有幾名弟子,也產生出好奇之心,想跟蹤打聽究竟,但結果均未能如願,不是半路跟丟了人,便是接到警告……”


    令狐平插口道:“什麽警告?”


    那位分舵主道:“當那女人走在前麵時,有時是一片樹葉,有時一根野草,這些東西往往像具有靈性一樣,會突然無風迎麵撲至,觸膚生痛,利如刀刮,這樣經過幾次,大家有了戒心,便不敢再輕易嚐試了。”


    令狐平點頭道:“她對你們丐幫,還算客氣的。”


    那位分舵主道:“是啊,過去聽說有個姓馬的和一個姓薛的,便因跟蹤這女人送了性命,所以後來我便叫他們不必多事,就是能打聽出來,也沒有什麽好處,何苦自找麻煩?”


    令狐平沉吟了片刻道:“他們二位回來之後,請代轉達,就說毒太歲的那支鬼參,已落入一個叫花大娘的女人手裏,我正在設法探聽這女人的身世,明天我再跟他們二位聯絡。”


    那位分舵主道:“少俠坐一會兒,喝一杯再走怎麽樣?”


    令狐平笑道:“不,謝謝,今天喝得夠多了。”


    令狐平回到龍虎分舵時,天色業已昏暗,不久,回春郎中錢山濤,也跟著回來了。


    令狐平問道:“有沒有一點消息?”


    回春郎中擺頭道:“無從打聽起,就好像城中沒有這個女人一樣。”


    令狐平道:“閔護法呢?”


    回春郎中道:“沒有看到,我們係以令公坊為界,他訪西城,我訪東城,分手之後就沒有再見麵。”


    開飯時刻到了,酒席排開,大夥兒坐下來吃喝。


    那些幫徒因為精神萎靡,胃口欠佳,一個個隻喝問酒,對滿桌肴撰,很少動筷子,回春郎中因為未能盡到責任,看見這種情形,心頭也很沉重,這一頓飯可說吃得相當不愉快。


    一頓飯吃完,三才刀閔全壽仍然未見回來。


    大家正在廳中品茗閑聊之際,一名幫徒忽然從院外捧進一隻蓋著木蓋的大海缽。


    分舵主瞎眼判官蘇光祖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那名幫徒回答道:“不知道裏麵盛的什麽東西,是閔護法剛剛差人送回來的。”


    瞎眼判官道:“打開看看!”


    那名幫徒伸手去揭缽蓋,竟然未能揭開。


    瞎眼判官道:“飯桶!”


    跟著扭頭手一擺道:“吳正雄,你去幫幫他的忙。”


    吳正雄走過去,兩人合力,一個緊緊抱住體身,一個雙手去拔那木蓋,方才“通””的一聲,將蓋子打開來。


    瞎眼判官問道:“裏麵什麽東西?”


    吳正雄和那名幫徒,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就像未曾聽得一般,兩人臉上的神情,比死人還要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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