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平一怔道:“你是指隆中劍客賈誌賢?”


    火雷婆婆道:“是的。”


    令狐平道:“如果是賈家的兩個丫頭,這兩個丫頭不遠千裏,跑來太原幹什麽?”


    火雷婆婆道:“卑座也不過如此猜測而已,究竟是不是,還很難說。”


    令狐平點點頭道:“好了,你過去陪那對叔侄談談吧!”


    火雷婆婆告罪起身,拄著那支鐵拐,向百手娛蚣叔侄那副座頭走了過去。


    這老婆子一走惹不得支三解立即走了進來。


    令狐平問道:“找到錢護法沒有?”


    支三解道:“還沒有。”


    令狐平道:“也該來了。”。


    支三解道:“是呀!不知道怎麽走了這樣久還沒有來。”


    令狐平指著那對孿生姊妹道:“支護法,你去替本座將那兩位賈公子請過來一下。”


    支三解任了怔道:“護法跟這兩位……公……公……公子……源來……是……是……是故交?”


    令狐平道:“這個你別管,你照樣把話傳過去就是了。”


    支三解口中雖然應了一聲,人卻站在原來的地方,一步未動。


    令狐平詫異道:“你還等什麽?”


    支三解詭笑了一下,低低說道:“請示護座,兩人若是不肯來,不知護法是否容許卑座便宜行事?”


    令狐平道:“這種地方,豈可胡來?你且去請請看,實在請不動,再由本座移樽就教也是一樣。”


    支三解走過去,雙拳一抱道:“我們令狐公子想請兩位賈公子枉駕一敘,尚望兩位公子賞臉。”


    兩姊妹互望了一眼,一個說道:“我說他十九必然就是傳聞中的那位什麽浪藥公子,你總是不相信,現在你聽到沒有?”


    另一個抬頭望向支三解道:“我們姓賈,是誰告訴你們公子的?”


    支三解一愣道:“你們真的姓賈?”


    兩姊妹又互相望了一眼,先前的那個皺了皺眉頭道:“我看這廝像有點傻氣。”


    另一個眨著眼皮,反問道:“我們若不姓賈,你為何稱呼我們賈公子?”


    支三解脫口道:“我還以為”


    那丫頭注目追問道:“以為怎麽樣?”


    支三解連忙改口道:“我還以為我們公子認錯了人,兩位既是姓賈,那就不會錯了。”


    他咳了咳,又加了一句道:“兩位可否賞臉過去敘敘?”


    兩姊妹再度交換了一道眼色,然後仍由左邊的那一個點點頭答道:“好!我們馬上過去。”


    支三解使命達成,道了一聲謝,欣然返座。


    令狐平傳音笑道:“支護法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一句什麽話?”


    支三解背著身子,吐了吐舌頭道:“我還以為護座說她們是一對‘假公子’,沒想到她們真是一對‘賈公子’,尚好卑座改口改得快,饒得如此,卑座還是挨了一聲罵。”


    令狐平笑道:“罵你什麽?”


    支三解扮了個鬼臉道:“罵我有點傻氣,卑座跑了十多年的江湖,這尚是第一次被兩個毛丫頭,這樣當麵……”


    令狐平忽然低聲笑了笑,道:“小心點,兩個丫頭來了!”


    支三解回過頭去一瞧,果然看見兩姊妹正向這邊雙雙走了過來。


    令狐平待兩姊妹走近後,含笑離座,雙手一抱,說道:“小弟令狐平,外號浪蕩公子,承蒙兩位賈兄慨然賞光。不勝榮幸之至。”


    兩姊妹坐下後,上首的那個道:“在下賈強,這是舍弟賈威。令狐兄名滿江湖,在下兄弟心儀已久,隻因無緣識荊一直引為憾事,今日獲睹豐采,誠感快慰莫名!”


    賈威接著道:“隻不知令狐兄曾於何處見過在下兄弟?竟能一口氣道出在下兄弟之姓氏。”


    令狐平朝百手蜈蚣蕭揚偉叔侄占用的那副座頭,抬了抬下巴,笑道:“兩位賈尼可認得那邊桌上的那位白發老婆子?”


    賈威循著指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是那老婆子告訴令狐平的嗎?”


    令狐平笑著點點頭道:“是的,這老婆子便是當今八大門派中,大名鼎鼎的北郵火雷婆婆。”


    賈威哦了一下道:“這老婆子怎麽說?”


    令狐平笑道:“她說兩位賈尼儀表不凡,神采奕奕,英氣逼人,像極了當年以一套武侯劍法,行道大江南北,迄未落過敗績,飲譽武林先後幾乎一甲子之久的隆中劍客賈誌賢老前輩兩姊妹臉泛紅霞,芳心中顯然受用之至。


    令狐平接著道:“小弟因為不相信老婆子真有這等好眼力,才不揣冒昧,遣人相邀,不料一問之下,兩位果然姓賈……”


    賈強忽然眨著眼皮,注目打斷話頭道:“這婆子還說了什麽沒有?”


    令狐平微微一笑道:“她說,隻有一件事,使她想不透,而小弟亦有同感,因為這件事小弟也有點想不透……”


    兩姊妹登時緊張起來。


    賈威搶著問道:“一件什麽事?”


    令狐平笑了笑道:“就是賢昆仲為何不辭跋涉,會跑到太原這種地方來?”


    兩姊妹臉色一緩,露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因為令狐平提出來的,原來並不是她們所害怕的一件事!


    賈威狡黠地笑了一下道:“這有什麽值得奇怪的?”


    賈強接著說道:“是啊!這有什麽值得奇怪的?她老婆子,你令狐兄,還有黃山那對叔侄,你們這幾位,目前不都先後來了太原嗎?”


    賈威又接過去說道:“可不是,如果凡是來太原的人,都必須有個理由的話,那麽,你們這幾位如今來到太原又是為了什麽呢?”


    令狐平聽了,忍不住暗暗好笑。


    這兩個丫頭,臉皮子動不動就羞得紅紅的,再不然就嘰嘰喳喳的像兩隻小麻雀,連這些弱點都掩蓋不住,居然還想別人看不出她們是女孩子!


    就在這時候,令狐平忽然看到一張非常難看的麵孔,以及一雙充滿了嫉妒和仇恨的眼光一一月b位俏郎君蕭百城正在狠狠地盯著他。


    令狐平迅速將視線移開,隻當沒有發覺一般,心底下則止不住有點奇怪。


    這小子剛才一進門就朝他指指點點的,無疑早已認出了他是誰。小子既然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浪蕩公子,如今竟然還吃這種醋,豈非不可思議之至?


    正思忖間,忽聽賈強笑著催促道:“怎麽樣?令狐兄沒有話說了嗎?”


    令狐平抬起頭來,笑了笑,說道:“是的,小弟沒有話說了。”


    賈威轉著眼珠子道:“令狐兄不將自己來太原的原因告訴別人,卻一見麵便追問別人為什麽來太原,這是否是你令狐兄的一貫作風?”


    令狐平笑道:“不是。”


    賈強接著道:“否則應該作何解釋?”


    令狐平道:“隻有一個解釋?小弟是人非仙。因為小弟隻是問賢昆仲為何來太原,賢昆仲反問小弟時,卻在小弟本身之外,又加了三個漠不相關的人;別人何事來太原,小弟既無必要代為作答,自然隻好歸之眼輸一途!”


    賈威忙說道:“那隻不是舉例而已,別人的事當然不該你來回答,你隻須說出你令狐平為何事來太原就可以了!”


    令狐平道:“兩位賈兄知不知道江湖上最近又多了一個新興的幫派?”


    賈強點頭道:“是的,聽人提過,據說叫做什麽龍虎幫。”


    賈威注目道:“令狐兄來太原,是不是就是為了想打聽這個什麽龍虎幫在太原活動的情形?”


    令狐平笑道:“用不著打聽,這個龍虎幫活動的情形,小弟比什麽人都要來得清楚,因為小弟目前即係該錦衣護法之一。小弟這次來太原,便是為了執行一件幫務。至於小弟這次受命前來太原的任務內容,乃本幫內部的秘密之一,恕小弟不便奉告!”


    賈威溜了更強一眼,然後點點頭道:“好!那麽我也不妨告訴你令狐兄,我們兄弟兩個這次到中原來,是為了想找一個人。”


    令狐平道:“誰!”


    賈威兩眼望向棚頂,輕咳著道:“這是我們兄弟兩個的秘密之一,恕小弟不便奉告!”


    令狐平微微一笑,道:“小弟這次奉命前來太原,是因為敝幫設在此地的分舵出了一點小麻煩。”


    賈威仰臉如故道:“我們兄弟要找的這個人,在江湖上很有一點名氣。”


    令狐平又笑了一下,道:“敝幫太原分舵出的麻煩是,有人在分舵中下毒,使分舵中的幾十名弟兄,差點全送命。”


    賈威緩緩接著道:“我們兄弟要找的這個人,已經找著了。”


    令狐平笑道:“那個下毒的人,業已經證實來自奇士堡。”


    賈威不疾不徐地道:“我們兄弟要找的人,就在此棚中。”


    令狐平一字字地說道:“下毒的人就是該堡四奇士之一的丙寅奇士上官亮!”


    賈威也跟著一字字地說道:“我們要找的人就是你令狐平少俠!”


    令狐平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


    賈威臉孔一揚道:“什麽事有趣?”


    令狐平大笑說道:“太有趣了,別人見了我這位浪蕩公子,無不如敬鬼神,避之惟恐不及,賢昆仲如今居然不辭千裏跋涉……”


    賈強冷冷截口道:“在你認為有趣之前,你為何不先問問,我們兄弟找你,是為了什麽事?”


    令狐平笑道:“這還用問?想想也就知道了!”


    賈強臉孔一紅,便待發作,但被賈威在桌底下伸手一把拉住。賈威穩住賈強之後,抬頭問道:“你以為我們兄弟找你是為了什麽事?”


    令狐平笑道:“除了剪燭西窗,把酒抵足之外,別的還有什麽事?難道賢昆仲還會找我這個浪子蕩子過招較技不成?”


    跟著,又是哈哈一笑,抓起酒壺說道:“來來,來!歌者易得,知音難求。小弟敬兩位賈尼一杯!”


    篩滿一杯,一飲而盡!


    兩姊妹動也沒動一下。


    令狐平一咦道:“賢昆仲不肯賞臉?”


    賈強嘿嘿一笑道:“正好相反,現在就看你令狐兄肯不肯賞臉了!”


    令狐平指著空杯道:“小弟不是已經幹了嗎?”


    賈威輕輕咳了一聲道:“去年襄陽那座擂台舉行期間,在下兄弟恰巧因事去了金陵,以致錯過了一飽眼福的機會……”


    令狐平搶著道:“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還好,賢昆仲如今總算找對了人,小弟對那次擂台擺設之經過,確比任何人知道得都要詳細,如由小弟敘述出來,保證兩位會有身臨其境之感。”


    賈強冷笑道:“在下兄弟對其他的事都沒有興趣,有興趣的隻是你令狐平的一套劍法!”


    令狐平一愣道:“兩位真的”


    賈強冷笑著接下去道:“正如令狐兄所說,先祖的一套武侯劍法,行過大江南北,先後凡數十年,迄未落過敗績,在下兄弟托祖上餘蔭,亦頗以劍法自許,但卻有人以為令狐兄當日在擂台上所展露的那一套劍法,才是劍法中之正宗,在下兄弟不善藏拙,極想見識一番,時間與地點,悉聽吩咐。”


    令狐平星目一閃,連連點頭道:“好,好”


    接著,頭一抬道:“兩位賈兄目前歇在城中什麽地方?”


    更強道:“永樂坊,集賢棧。”。


    令狐平道:“起更之後‘,東城藥王廟前見麵如何?”


    賈強道:“一言為定。”


    令狐平道:“是的,不見不散。”


    賈威站起身子道:“在下兄弟先走一步,謝謝令狐兄破費。”


    令狐平欠身道:“不送。”


    兩姊妹走了,追命鏢錢大來和惹不得支三解,則跟著雙雙從茶棚外麵走了進來。


    支三解當兩姊妹坐下之後,便像火雷婆婆來時一樣,借故溜開了;追命鏢錢大來可能就是被他在茶棚外麵攔下來的。


    令狐平問道:“錢護法來了多久了?”


    追命鏢連忙說道:“剛來,剛來。”


    追命鏢皺了皺眉頭道:“兩位老護法隻說幫主交代,那些化子藏在南門這一帶準沒有錯,但並沒有指出確切的地點,我說我們已經都找過了,兩位老護法最後說,全由護座作主,實在找不到就算了。”


    令狐平問道:“哈老和辛老怎麽說?”


    令狐平這才放下了一顆心。另一方麵,則越來越感覺奇怪,那些化子藏在南門這一帶,似已成為不爭之事實,但這一帶範圍有限,他們已經都查看過了,結果連人影也沒有看到一個。那些化子難道會借土逃遁不成?


    支三解接著道:“護座以為咱們要不要再去四下看看?”


    令狐平道:“算了,再看我想也不會看出什麽名堂來。你們辛苦了這一陣子,尚未有滴酒沾唇,先坐下來喝一杯再說吧。”


    支、錢兩人自是求之不得。


    另外那副座頭上,火雷婆婆與那位黃山掌門人之間的談判,這時似乎已告一段落。


    隻見百手蜈蚣蕭揚偉招呼店夥計結過酒賬,站起身來,朝火雷婆婆拱了拱手,便帶著俏郎君蕭百城出棚而去。


    火雷婆婆送走黃山叔侄,又向這邊走了過來。


    令狐平問道:“這一次談得怎麽樣?”


    火雷婆婆歎了口氣道:“我看這一下子恐怕有點麻煩了。”


    令狐平微愕道:“怎麽呢?”


    火雷婆婆道:“這廝心眼兒死得很,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女人早已另外有了男人,竟說什麽他已覓得秘方,不難在半年之內,將隱疾完全治好,其實就是治好了,又有什麽用,三十多歲的女人,一旦變了心,可說比什麽都可怕。”


    令狐平道:“那怎麽辦?”


    火雷婆婆道:“怎麽辦?現在就看宰父老護法有沒有什麽兩全之策了。”


    她停了一下,又道:“那廝說要住在這裏,等候回複,卑座打算馬上趕回總舵,向宰父老護法請示,過幾天還要再來,護座有無事情交代?”


    令狐平道:“這邊事情一完,我們也要回去,你先走吧!”


    火雷婆婆福了一福,拄著鐵杖,轉身走了。


    令狐平與支三解和錢大來兩人,則仍留在茶棚中喝酒。


    火雷婆婆並不是一個來的。


    離茶棚不遠的一排楊柳樹上,拴著三匹馬,馬旁守候著兩名青衣漢子,正是兩名青衣護法。


    火雷婆婆手一揮,兩名青衣護法,立即跳上馬背,率先馳上官道。


    直到兩名青衣護法馳出一箭之遙,火雷婆婆方乘上另外一騎。


    三騎兩前一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向前進發了約裏許光景,前麵的那兩名青衣護法,忽然於官道上,雙雙勒騎停了下來。


    火雷婆婆心知有異,急忙緊加一鞭,趕上前去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一名青衣護法指著離大路不遠的那片樹林道:“那裏麵好像有人受了傷。”


    火雷婆婆側耳一聽,果然聽得一陣呻吟之聲,從林中隱隱約約地傳了出來,當下抬頭向另外那名青衣護法道:“餘護法過去看看!”


    餘護法應聲跳下馬背,將韁繩交給那名張姓護法,從背後撥出單刀,戒備著向林中走去。


    一會兒之後,忽聽餘姓護法在林中高叫道:“護法快來,受傷的是方雲飛方護法。”


    火雷婆婆呆了呆,道:“方雲飛方護法?白骨叉方雲飛?他不是和錢、支兩人一樣,跟無量三老來的嗎?怎麽會受傷倒在這裏呢?”


    說著,扭過頭去,向那名張姓青衣護法匆匆交代了一聲,然後真氣一提,人離馬背,亦向林中飛撲過去!


    就在這老婆子身形沒入林中的一刹那,從樹林的另一邊,突然悄沒聲息地冒出一條人影。


    火雷婆婆算是夠快的了,但這人的身法,比火雷婆婆還要快!


    隻一眨眼的工夫,這人已經上了官道。


    守在官道上的張姓青衣護法連喊都沒有來得及喊一聲,隻覺眼前一花,喉結骨已遭來人一縷指風點斷。


    火雷婆婆走進樹林中,果然看見一名漢子受傷俯伏在雪地上。但那名餘姓護法卻不知道哪裏去了。


    火雷婆婆剛剛咦得一聲,目光再轉之下,忽然感覺不對,因為白骨叉方雲飛乃總舵第三堂之藍衣護法,而俯伏著的漢子,穿的卻是一身青衣!


    同時,一個受傷的人,不論傷得多重,還是要呼吸的。


    而眼前這名俯伏著的青衣漢子,一張臉孔正貼著地麵,四肢攤展,一動不動,呼吸顯然早已停止。


    火雷婆婆正疑訝間,忽聽身後有人嘻笑著道:“別發呆了,老婆子,受傷的人在這裏!”


    火雷婆婆手臂一抖,驀向身後一拐掃出!


    一拐掃出之後,人方隨著身轉。


    老婆子抬頭看清之後,不禁又是一呆。原來身前站立著的那人,手中雖然執著一支白骨叉,麵孔看來卻陌生之至!


    很明顯的,這人並不是總舵第三堂的那位藍衣白骨叉方雲飛!


    當今江湖上以白骨叉為兵刃的人物並不多。那麽,這人手上的一支白骨叉又是哪裏來的呢?


    火雷婆婆強忍著一腔怒火,以揭尖指那支白骨叉,冷冷問道:“這可就是朋友的兵刃?”


    那人嘻嘻一笑道:“不錯,這種白骨叉,看起來雖然不太雅觀,用起來卻是非常稱手,我已經愈來愈喜歡這玩藝兒了。”


    火雷婆婆寒著麵孔道:“這樣說來,本幫那位方護法已經歹在你朋友手下了?”


    那人頭一點道:“是的,那位朋友死得很安逸,同時保證他在九泉下也不會感到寂寞,因為我剛才又已經為他找到兩個夥伴。”


    火雷婆婆目間凶光,厲聲道:“你是說”


    那人毫不為意地笑著道:“是的,就是你婆子帶來的兩名青衣護法,一個躺在外邊官道上,一個便倒在你的身後,照這樣繼續發展下去,他們不難很快的成立一座分舵,現在也許就差你婆子這樣一個分舵主了!”


    火雷婆婆橫杖上逼一步,怒目切齒道:“是個有種的,你就報個字號!”


    那人向後退出一步,笑道:“不報字號,你婆子或許還能一鼓作氣,舍命拚上個三招工招,我如果真的報出了字號……”


    火雷婆婆又逼上一步道:“報出字號怎樣?”


    那人微微一笑道:“報出字號之後,我恐怕你婆子那根拐杖都拿不牢。”


    火雷婆婆再逼出一步道:“真的嗎?閣下何不試試?”


    那人連退兩步,笑道:“那樣就沒有意思了!久聞你這位火雷婆婆,在一支鬼頭拐上,頗有幾分火候,本人有意見識見識,好作為以後收拾另外那幾位黃衣護法之參考。”


    火雷婆婆突然嘿了一聲道:“那你就見識一下吧!”


    呼的一聲,鬼頭拐已隨話音橫掃過去!


    林中空地,極為有限,那藍衣人連退三步,已退至一棵大樹前麵,因樹身之間,尚有數寸距離,那藍衣人似乎還不知道身後去路,已為大樹所阻。


    而火雷婆婆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在逼出三步之後,發出了這一拐。


    這婆子與人交手,從來不說一句廢話,今天算是破了例,同時也說明她已將這名藍衣人恨入骨髓,她一再趁對話之際向前進逼,其目的便是為了一拐將這名敵人置於死地!


    可是,說也奇怪,那藍衣人就像滿身都長了眼睛一樣,火雷婆婆一拐攔腰掃至,他並沒有再向後退,而是順著來拐,由右向左,擰腰一閃,如陀螺般轉去大樹一旁,讓身後的大樹,承受了這一拐!


    火雷婆婆這一拐因係挾忿出手,力道上一時用過了頭,待想撤招,已告不及。


    隻聽得“哢嚓”一聲,一棵碗口粗的巨幹,竟然應拐而折!


    藍衣人哈哈大笑道:“好,好,真個是老當益壯,隻可借全是笨力氣,這一拐若能化實為虛,中途由橫掃千軍改成頑石點頭,就不愧為拐中的行家了,照這種情形看起來,恐怕最多隻要三招……”


    火雷婆婆第二拐又告出手。


    藍衣人因樹幹正向自己身上倒來,故在發話之前,人已退去另一根大樹背後。


    火雷婆婆這一次也乖了。


    她看出這名敵人在移步換位之際,身法輕巧異常,除非力戰方能取勝,所以第二招出手時,方略立即改變。


    她第二拐使的是槍中之招術,出招如風,輕點則止,人隨拐進,一發即收。這樣,可以減少真力之耗損,同時可借以將敵人迫出林外,一旦來至空曠之地,她手中這支鐵拐,就可以大展威風了。


    藍衣人手上那支白骨叉,屬於短兵刃中的一種,僅利於近身拚撲,而不利於遠攻或硬架,鬼頭拐正是它的克星。


    因此,火雷婆婆戰術一改,馬上就收到了立竿見影之效。


    藍衣人腳下左挪右移,成之字形不斷後退,眼看就要退出林外。


    火雷婆婆精神大振,手中的鐵拐,益發使得神山鬼沒,吞吐之間,疾逾蛇信,滿頭白發,隨風飛揚,再加上雙目中那閃閃凶光,一副猙獰之相。看出好不怕人。


    沒想到就在火雷婆婆滿心歡喜之際,眼前人影一晃,那藍衣人突告不知所之!


    火雷婆婆大吃一驚!她憑了幾十年的江湖經驗,馬上斷定出敵人必然繞來她的身後,因此不待回頭查看,身軀一伏,一足斜滑,一足支地,溜出拐頭,倒握拐尾,一拐運足全力向身後盤打過去!


    因為這支鬼頭拐長逾八尺,這一拐掃出,方圓五丈之內,盡為拐風所罩,縱然傷不著敵人,自保總是足夠而有餘的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藍衣人的那支白骨叉,竟像啄木鳥的利啄一般,突然從半空中飛瀉而下。


    隻聽藍衣人朗笑著道:“以你老婆子一生殺孽之重,最後能死在丙寅奇士手上,也算你老婆子夠福氣的了!”


    白骨叉落處,一代惡嫗,就此了結!


    太原城中,共有六家客棧,其中四家都集中在永樂坊。


    集賢棧的對麵,是六家中最大的太平棧。


    百手蜈蚣蕭揚偉和俏郎君蕭百城叔侄倆歇的就是這家太平棧。


    百手蜈蚣因為自覺這一次的談判很有把握,故一來便將第三進後院,全部包下了。後院共有八間上房,叔侄倆各住一間,另外的六間,則由同來的黃山八鷹,依房間大小分配住下。


    回到客棧後,叔侄倆都很高興。


    百手蜈蚣高興的是火雷婆婆已經滿口答應,一定回去大力周旋,務使他們夫妻二人重諧魚水之歡。


    俏郎君蕭百城高興的則是他已知道,襄陽賈家那對姊妹,就住在對門的集賢棧內。


    早在兩年之前,他就曾央人向這對姊妹提親,姊姊也好,妹妹也好,隨便哪一個他都要。


    因為兩姊幼失估侍,祖父隆中劍客的一身絕學和萬貫家財全為兩姊妹所承繼,而兩姊妹又全美若天仙,隻要能娶得兩姊g中一個,便可人財兩得,坐享豔福。沒有料到,媒人才一開口便遭兩姊妹斷然回絕。


    這位俏郎君當然不甘心。


    他想,憑我俏郎君,哪點配不上你們這兩個丫頭呢?


    是的,不錯,我蕭百城平日的確稍嫌風流了些,不過,那也是因為沒有成家的緣故呀!


    成家之後,誰說我改不了?


    就是改不了,又何傷大雅?


    英俊的男人,哪個不風流?


    所以,這位俏郎君越想越恨,最後終於被他想出一個主意;找個機會,煮“生米”成“熟飯”!


    這兩年來,他一直在等這樣一個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


    幾天之後,火雷婆婆再來太原,他就會變成龍虎幫的一名藍衣護法,闖下天大的禍,一也有這塊金字招牌頂著,還有什麽可怕的?


    百手蜈蚣飯後有小睡片刻的習慣,蕭百城等百手蜈蚣關上房門,朝八鷹中的五鷹和六鷹一使眼色,悄悄走出太平棧。


    五鷹出棧之後低聲問道:“少爺要去哪裏?”


    蕭百城詭秘地笑了笑道:“你們要去哪裏,就去哪裏,我全奉陪!不管花用多少,也全由我負責!”


    六鷹眨了眨眼皮道:“聽少爺的口氣,不是正想動對麵賈家那兩個丫頭的腦筋,要我們兩人幫你出個主意?”


    蕭百城伸手一拍六鷹的肩頭,笑道:“好老六,有你的!”


    五鷹皺著眉頭,低聲說道:“這兩天不太合適吧?”


    蕭百城眼一瞪道:“為什麽?”


    五鷹前後望了一眼,悄聲說道:“剛才我聽棧中夥計說,這幾天城中天天出事情,小扁鵲方治人,毒太歲遊誌宏,都先後送了命,前天丐幫分舵被燒,昨晚上南門外的迎賓老店,也被人放了一把火,不明不白的燒得精光……”


    蕭百城一咦道:“這跟那兩個丫頭有什麽關係?”


    五鷹嚷著道:“據說奇士堡和龍虎幫兩方麵,刻下都有人來了太原。更有人說那位浪蕩公子也在城中出現過。”


    蕭百城道:“那小子剛才在南城門外丁跛子的茶棚裏,我已經看到了,有什麽可怕的,咱們又不是明張旗鼓地幹。”


    六鷹低聲著道:“那麽少爺打算如何下手?”


    蕭百城道:“我要問你們的,正是這句話,如果我有主意,也不會找你們兩個出來商量了。”


    六鷹想了想道:“少爺的脾氣,我們清楚,這對雌兒不弄到手,一定不會甘心。不過,少爺也該清楚,這對雌兒非比尋常,不但不能讓外人知道,甚至連我們老爺都最好不要去驚動,咱們隻能偷偷摸摸地行事。”


    蕭百城道:“這個當然。”


    六鷹又道:“所以,依小人看來,不妨去將老七和老八也喊來,大家一起籌劃籌劃,等今晚上起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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