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深重,陰雨不斷,路上的馬車飛快奔馳,沾染了斑斑泥水,白雪音希望自己是最先到洛水的,一路上快馬加鞭,第二天晚上便到了示劍山莊。


    周山下有洛水河淌過,清幽秀美,師徒三人一路奔波十分疲憊,一下馬車,門旁便進去通報了,疾風帶著眾師兄弟趕忙出門迎接,眾人進了莊內,用了飯便安排了師徒入住依山西園。這是示劍山莊專門接待賓客的客苑,依著周山,清幽雅致,


    魚奴坐了兩天馬車,此時暈乎乎的但求早點回房躺下,隨便吃了點便先回了房,除了記住莊主疾風隨風、清苓兄妹,別的卻有些對不上號!心中疑惑怎麽不見莫七,想著便沉沉睡去。隻是不知莊內眾人各懷心事。


    是夜,雨停,月兒從烏雲中飄了出來,月至中天,映的地麵白霜一片,寂靜的山莊傳來陣陣馬蹄聲,隨著馬蹄聲的接近,大門吱呀的開了又關,莫七將馬兒交由四兒牽走,問了話便徑直到了山莊依山西園,行到一間房前,稍作停留繞道屋後,輕推窗戶,縱身一躍進了房。


    屋內寂靜無聲,床上躺著的魚奴正睡的昏沉,有人闖入毫無知覺。


    莫七拿了棋子往魚奴身上扔去,連仍了三個竟毫無反應,莫七愕然,竟睡得這麽香,毫無警戒之心,月光透過軒窗照在床前,莫七走上前,依稀瞧見魚奴模樣,睡著了格外嫻靜。半年未見,不知她有沒有記著自己,莫七心中一直記著闕河城那個俏皮又靈怪的小乞丐,梁州那個歡樂喜笑的小菱兒,上次一別,竟很是掛念。


    聽聞白姑姑此番竟帶了她來示劍山莊,莫七便急著想見一見她。


    久未見,莫七覺得魚奴竟像換了個人,發絲在月光下泛著青輝,紅唇緊閉,眉目柔和,想不到這小乞丐這般好看!


    正看著,魚奴嘴角竟溢出口水來,莫七好氣又好笑,用劍鞘點了點魚奴,魚奴本來睡的一片虛無,忽然覺得身上有東西在動,便卷了卷被子,翻身又繼續熟睡,可一想,不對啊,房裏就我一個人啊,猛地睜開雙眼,一翻身隻見床前離著個人,嚇的魚奴正要大叫。


    那人開口,別叫,是我,火折子一點,一張俊臉正滿臉笑容的看著魚奴。一時心中興奮,魚奴脫口而出“莫七”,轉念又想起自己還穿著褻衣呢,這般沒有禮數,亂闖姑娘閨房,莫不是個登徒子。


    魚奴上前吹了火折子,埋怨道:“男女有別,你怎好亂闖”。


    莫七亦覺唐突,偏又反駁:“男女自然有別,你又不是女的,有何別啊。”魚奴不與他計較,拽起被子裹在身上,走下床來。


    莫七愕然:“你倒是暖和了。”


    二人端坐在桌前,魚奴熟睡中被驚醒,睡意朦朧,燈火照應之下魚奴麵臉通紅,備顯慵懶之態。


    魚奴隻覺頭腦昏沉,好想睡覺:“莫七哥哥,你要是沒事就回去睡吧,我好困”。


    好生沒良心啊,我為了見你連夜趕回來,你倒是心無旁騖。


    莫七拍了下魚奴的頭:“懶蟲,虧得我一回來就來看你,瞧你不識好歹的樣子。”


    魚奴眼皮打架,點了點頭,“恩,謝謝莫七哥哥”。


    莫七定睛看著魚奴,素麵朝天,柔順的發絲垂在胸前,小臉圓潤了些,水嫩極了,四目相對,魚奴笑的莫測,你該不能也這樣闖進別的姑娘的房裏吧?


    莫七哈哈大笑,你與別人不同,不是說了,你又不是女人。魚奴氣惱。


    莫七又說道:“我知你不似她們那樣裝腔作勢,成日一堆的規矩,你是個心中坦蕩,不拘小節的人。”說的魚奴頗為自得。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好像久別重逢的知交一般,魚奴總聽到些原來宋菱的一些傳聞,卻也分不清真假,便問莫七,莫七一一敘述,宋菱是白雪音當年去項虞帶回的孤女,拜了白姑姑做師父,有幾年一直在示劍山莊,同莊上眾師兄弟們同處。因為和疾風、懷風師兄年紀相仿,三個人常常一處玩耍,後來陸師叔全家去了項虞,便很少再見,再後來白雪音帶著白荷宋菱去了梁州,久居紅情坊,再後來,大家都長大了,各自忙碌。


    “隻是有一次疾風師兄去了趟梁州便像變了個人一樣,他不說我也知道是遇著心儀之人了,隻是他身為山莊少主,很多事身不由己,何況還是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後來才知道那女子竟是宋菱師姐,本來師父和白姑姑也有意給他們兩個定下婚事,誰想宋師姐和懷風師兄彼此愛慕,再後來,山莊正值多事之秋,師父病了,陸師叔也撕破了臉,去了江南,白姑姑和宋菱去什麽度月山說是尋什麽藥,這後來你也知道了。”


    魚奴聽的心中更是疑惑,這疑惑太多,理也理不清,隻是唏噓,又問:“莫七,你是排行老七嗎,怎麽叫莫七”


    莫七笑著說,莫七是我乳名,我生下來七斤,所以叫莫七,哈哈。


    他乳名莫棄,大約寄托著母親對父親的希冀:“莫棄,莫棄,不離不棄。”


    莫七和示劍山莊也是緣分,來之前喚莫棄,合了示劍山莊的姓氏。


    示劍山有莫亭風、莫疾風、陸懷風、莫隨風、陸知風、莫嵐風,排到第七正是莫棄。


    這等緣分,師父便將棄字改成了七,莫七莫七。七者,天地四時人之始也。


    莫七又將莊上諸事和魚奴梳理一番,如今主少體弱,山莊又被陸景行重創,下屬的各商號總有些不大聽使喚,自己這兩年便和疾風亭風忙於經營之事,踩了不少人的痛處,這次大家都在,隻怕會熱鬧得很。


    問及魚奴,上次一別,魚奴這大半年,生活簡單,日日聞雞起舞,很是充實,況成日在坊裏,有念念金環諸多美人相伴,師姐對自己也頗為照顧,算得上安逸。


    兩人說了許久,魚奴漸漸的困意湧來,哈欠連連,莫七見她困成這幅摸樣,便依舊是翻了窗戶出去,臨走還不忘叮囑魚奴,關好門窗,還打趣今日的事誰也不能說,否則我可不負責。


    魚奴自然不會告訴任何人,這說出去讓別人做何感想,催著莫七走了。


    第12章 示劍山莊其事


    天一亮,魚奴趕緊起了床,洗漱一番便打了水去師父房前等候。


    未幾,白師姐過來了,許是昨晚休息的好,氣色好極了,紫衣墨色長裙,一點紅唇,端莊明豔,顯然是精心裝扮過的,三人用了早飯便同去前廳,各地掌事今日也會陸續到達。


    疾風兄妹二人早在前廳等候,前莊主夫人石氏坐上上首,疾風兄妹二人坐在左側下首,白雪音師徒三人一進去便給石氏、疾風行了禮,石氏年紀比白雪音年長,又在喪期,裝扮樸素,不光是石夫人,整個山莊上下都是十分樸素的樣子,就連大小姐莫清苓也是白衣素裙,不過也難掩天生麗質。


    白雪音像來素淨,天青長裙,天生氣派,無需珠釵粉飾,魚奴更不必說,華麗的衣飾她也沒有,窄袖淡青色短衣,米黃羅裙,清淡又普通。


    石夫人讓三人坐下,白雪音將魚奴介紹一番,石夫人頷首,輕笑:“走了個宋菱又來了個宋菱,雪音你可真是執著,雖然比不上從前的菱兒,畢竟是妹妹花了心血的,也能幫著妹妹打發些時光”。


    疾風聽得母親言語刻薄,母親與白姑姑向來不睦,長輩的事自己也不好插手,隻是如今,白姑姑幫了自己許多,自然不能鬧翻了臉,笑著說:“母親,白姑姑十幾年如一日,將梁州諸事處理的井井有條,我常擔心姑姑勞累,多個人幫姑姑也是好的,白師妹淩厲,宋師妹也聰慧,梁州事務,有白姑姑和你們在,疾風安心”。


    魚奴本來被石夫人一番話說得心中難堪,此時疾風這麽一說,心中舒暢許多,白雪音剛要開口,石夫人又帶著嘲諷的笑意說道:“白荷今日真是明豔動人,格外出眾啊,剛才一進來我就看見了”。


    白荷今日的裝扮比平日要淡雅的多,可在這大廳裏,仍是醒目,看疾風淡淡的望著別處,白荷頓時臉色絳紅,低頭不語。


    白雪音聽了神色依舊,恬淡一笑:“夫人謬讚了,夫人有所不知,這兩年多,梁州事務,多虧了荷兒上心,處處幫襯,荷兒對示劍山莊對莊主忠心耿耿,並不敢有絲毫褻瀆”。


    疾風看向白荷,目光溫和:“那疾風要好好謝謝白師妹,今日諸掌事齊聚,白師妹也同去”


    石夫人麵有不快,清苓說道:“娘,一會二哥和莫七哥哥該回來了,說是今早能到,要不我差人去迎迎。”


    魚奴一聽,不由自主說道:“莫七不是回來了嗎”聲音雖小,可卻落入莫清苓耳中,正要問卻聽得門旁來報,二少爺回來了。


    隨風和莫七年紀相仿,豐神俊朗,與疾風的清俊儒雅不同,眉目也更肖似石夫人,眾人見隨風進來都起身迎過去,也無人理會魚奴剛才的無心之言,魚奴心中慶幸更是責怪自己失言,暗暗囑咐自己少說話。


    眾人圍著隨風關切的詢問了一番,莫清苓向外張望了幾番,問隨風:“二哥,莫七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


    “莫七這個臭小子,昨夜丟下我一個人自己回來了,怎麽你沒瞧見他”隨風說。


    莫清苓有些失望,怎麽莫七回來自己都不知道,隨風安慰妹妹:“恐怕又躲在哪呼呼大睡呢,哥哥,母親,我是先回來和你們說一聲,允王的車駕稍後就到”疾風吩咐了管家,便攜眾人出門等候。


    迎了允王,眾人便陪著在莊中遊覽,本來也沒有魚奴什麽事,因又有各地掌事前來,隨風便去安置,白雪音倒是想看看都來了哪些人,可一時抽不開身便讓魚奴同去。


    魚奴知道師傅是派自己來當小眼睛的,她便少說多看,跟在隨風身後,隨風問什麽她便答,隨風是個性情爽朗又和善的人,沒什麽架子,兩人熟絡的也快,魚奴跟著他接待各地掌事,差事倒也好做,自己隻是在旁仔細聽他們說些什麽,弄清楚來人就好。


    隨風將眾人安置到依山西園,這客園大,和魚奴幾位女賓有長廊小池相隔,魚奴不方便進去,就在池邊的假山等候,忽見莫七伸著懶腰從長廊拐角走了過來,魚奴在這莊上除了師父師姐都生人,見著莫七這個老熟人總覺得格外親切,馬上笑著迎上前。


    莫七也無事,迎來送往的事他也不愛摻和,便要帶著魚奴去周山上看看,魚奴猶豫,莫七知她又是顧忌師父,叫了四兒過來,一番囑咐,魚奴還是猶疑不決,正巧隨風過來,答應和白姑姑打個馬虎眼,魚奴莫七才出了門。


    二人漫無目的的在周山上閑逛,空山新雨後,愈顯倉皇蕭索。


    平原上的山脈不同於度月山那樣的綿延山脈,周山黃土壘壘,樹木繁多,大多凋零。


    莫七說著,周山秋日風景最美,氣候宜人,山下良田菜圃茂盛,大棗、柿子、梨子果實累累,山上野菊花、酸棗遍野,山上坐落周靈王陵,黃土山上,頗有滄海桑田之感。


    莫七邊走邊給魚奴介紹著沿途的風景,魚奴尤其喜愛叢草間星星點點的白色野菊花,小小的,迎著寒風綻放著茫茫光華,細直的枝幹,孤獨而倔強的在山間搖曳,摘了一把拿在手上,淡淡的清香。


    魚奴猶如自由的小鹿,歡快的山間奔跑,許久未有這麽暢快過!山中時有清風掠過,落葉翩翩,少女羅裙隨風擺動,青絲在風中起舞,少年溫柔的笑著,目光全落在了她的身上。少女轉了幾個胡旋,衣袂飄飄,若綠菊盛放,迎著風,閉目享受這愜意的時光,陽光照在臉龐,顯得格外的純潔動人。


    初識魚奴便覺她是個不諳世事的傻姑娘,還曾頗為不喜,相處下來又發現諸多可愛之處,處處都是那麽合自己的心意,分開這半年多,時常想起她無邪的笑容,魚奴身量高挑勻稱,細弱又挺拔,正似山間的野菊花,看著充滿朝氣陽光,莫七這才留意半年光景,原來自己低頭看著的小姑娘,如今蹭的一下好像長大了。


    莫七寵溺的望著魚奴,魚奴清澈的目光回望莫七,二人都笑了,有些兩小無嫌猜的情愫在蕩漾。魚奴說道:“你有時也挺好的嘛,謝謝你帶我來這裏。”莫七輕笑:“千萬別迷戀我”


    “唉,果不其然啊。”魚奴搖搖頭“走吧,咱們回吧,再不回去,白姑姑問起,看你怎麽辦”。


    一提到師傅,魚奴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不由得像莫七傾訴,師傅總是喜怒猜不透,自己平日言行謹慎,做什麽都想著,師傅會如何如何,久而久之,總是覺得師傅就在身旁盯著自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自己在夢裏都會醒來溫習課業。凡事勤勉,不敢懈怠也是有這個原因,有傳聞裏的宋菱珠玉在前,自己總想強過她,至少不能比她太差。


    莫七笑話她想的太多,又勸慰她:“你不用管別人,你就是你自己,叫什麽名字就要成為什麽人嗎,名字就像衣服,今日羅裙明日短裳,不還是你,別人記住你不是因為你穿過什麽衣服,而是你做過什麽事,你也不用去成為那個宋菱,你們本來就不同,我倒覺得你比她可愛的多,她就跟白姑姑一個樣,無趣。”


    “不許說我師傅無趣”魚奴反駁,莫七無可奈何“好,不說,那說說你,這半年多你有什麽長進”


    說起這個魚奴沒了底氣:“每日不過跟著賞心苑的幾個姑娘跳跳舞彈彈琴,練練劍,扔個飛針,不值一提”


    莫七沉吟了一會:“你要學這麽多,這都是些什麽,白姑姑是準備讓你做歌姬還是舞姬啊,你本來入師門就晚,又無根基,想學好莫邪劍,也不是朝夕之事,對了你飛針練得如何,白姑姑可是會使暗器的,總該教了你不少”莫七說道。


    “恩,現在在練五顆飛針,唉,我就怕讓師傅失望,成日惶恐,不敢懈怠”莫七心想,白雪音隻怕是對你不寄希望,所以並不認真教你,這些東西不過是讓你打發時間。


    隻怕說出來打擊了魚奴,“白姑姑平日太忙,這次她回梁州,你就留在山莊,我來教教你,到時我們一同回梁州,保證你師傅對你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魚奴撇撇嘴,自己可做不了主。


    說話間二人到了山莊,四兒早在門口候著,一見莫七回來,趕緊跑過來,“公子你總算回來了,允王問起您,莊主讓您回來先到前廳見王爺”。


    莫七疾步去了前廳,魚奴隻身回了西園,還沒進屋,就見白荷站在廊下叫自己,白荷此時換了和魚奴一樣的衣飾,去了胭脂水粉,娉婷如清荷一般。‘你剛才可都瞧見了,都來了哪些人’魚奴便一一道來。


    白荷笑問:“恩,師父回來你如實稟報就是,對了,私下我還是叫你小魚奴吧,好不容易走了個宋菱,我可不想還有個宋菱在我眼前晃蕩。”


    魚奴向來在坊中的時間較多,白雪音也不大管顧她,示劍山莊的事也都是聽別人零碎的說起的:“師姐,那些人都是做什麽人啊,示劍山莊是做什麽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還不就這些事。”白荷說道。


    “那為何叫示劍山莊,可有什麽淵源啊”魚奴問道。


    示劍山莊是一位叫莫杞子一手建立的,據說莫杞子出自自古就極富盛名的鑄劍世家,世間一直傳說是歐治子後人,他們隱匿於山中,不僅掌握著鍛造寶劍的技藝,還有十分高超的劍術。


    恰逢亂世,莫杞子拿了神劍,偷偷出了山,將寶劍獻於□□,跟隨□□戎馬天下,平定江山,國初定,便還了兵權,遠離朝堂,幾經輾轉,在洛水建了示劍山莊,時移世易,綿宋日漸阜盛,皇帝又厭戰,示劍山莊的寶劍早成了附庸風雅的配飾,不過,無所謂了,有錢能使鬼推磨,什麽劍不劍的,什麽對自己好就做什麽才是識時務。


    第13章 扶月軒的貴客


    魚奴和師姐正說著話,莫清苓身旁喚小香的小丫鬟過來了,臉上掛著吟吟笑意:“白姑娘,宋姑娘,可找著你們了,小姐有請呢!”


    扶月軒已有貴客,清苓自不必說,還有兩位錦衣華簪的姑娘,衣著素雅的那位看起來典雅大方,溫婉恬靜,身旁一位紅衣少女嬌俏可愛。


    這兩位與允王一起從項虞而來,白荷一早便見了,素雅的那個便是王相夫人甥女任雨秋,項虞任氏,書香繼世,清貴世家,族中出了許多文官,她還有個弟弟。


    雨秋姐弟二人父母亡逝,無人撐腰,家道中落,好在有允王妃照拂,才不至於任憑任氏家族擺布,弟弟早先去了梁州準備應試,留她一人在族中,很是辛酸,她年歲已長,又出了孝,隻怕族中也沒什麽好姻緣留給她,允王又攜家返梁州,眼瞧著便要失了依靠,便求著綰綰和允王妃,一同去梁州,也好姐弟團聚。


    族中人肯答應讓她隨行,也盼著王相或者王妃能為其尋個好去處,幫襯本家。


    紅衣的便是王相幼女王綰綰,嬌生慣養出的貴女。


    魚奴一早跟在隨風後頭,未曾見過這兩位小姐,初見這等貴女,很是好奇。


    五個姑娘屬白荷年長,已經二十有餘,最是忌諱年齡,任雨秋和白荷年歲相當,王綰綰與莫清苓同歲,年方十七,魚奴最小,十五有餘。


    說笑一番,王綰綰招呼了侍女。


    侍女端了木盤過來,盤上放著三個鎏金水晶步搖,華貴中透著綺麗,王綰綰見他們十分驚豔的神情有些得意:“這是項虞瓊花樓的東西,我這去一趟也就得了這幾套水晶步搖,這可是炤延哥哥和我一起挑的,今日見了幾位姐妹,十分投緣,小小心意,你們可千萬不要推辭。”


    莫清苓十分喜歡,先挑了在手上把玩,白荷覺得太過貴重,況且隻三個,便要推辭,雨秋柔柔的說道:“姐姐,你挑一個吧,瓊花樓的東西綰綰妹妹早就送了我,姐姐這樣的妙人,配上這水晶步搖,可不是錦上添花。”


    盤中還剩紫晶祥雲步搖和黃水晶臘梅步搖,白荷一早因為著了紫衣引了石夫人一番譏諷,手便從紫色繞過,選了黃色臘梅步搖,魚奴便得了紫丁香,也頗得心意,高興的道了謝。


    這會下人端了飯菜上來,幾人一番朵頤。


    任雨秋帶了自己釀的黃酒,取了暖爐熱著,幾人喝著新奇,席上幾個年紀相仿的姑娘又聊的十分親熱,便不覺飲多了,魚奴年紀小,又未曾飲過酒,喝了幾杯便滿臉通紅,有些暈乎,雖還清醒,卻有些應付不及,便借著酒意退席,幾人取笑了一番,莫清苓便讓小香扶著回西園休息。


    小香和清苓年紀相仿,自小便伺候莫清苓,示劍山莊就像她的家,清苓便是她最在意的,小香進了屋便收拾床鋪,一拉被子卻見幾個棋子掉了出來,撿起來一瞧,這不是莫七的那副暖玉棋子嗎,棋子下麵都雕了魚鳥花蟲,且都是東洲暖玉所製,十分稀罕。


    莫七十分寶貝,莊上下都知道,曾經在莊上丟了一顆,弄的莊主翻天覆地的為他尋,最後才在庭院的蘭花下麵找到,小香可不會忘了這棋子的摸樣,怎麽在宋菱床上,不免一番猜疑,悄悄把棋子收到袖中。


    魚奴一走,白荷也尋了借口回去,飲了些酒,不免有些感傷,看著綰綰贈的步搖,再看看鏡中的自己,有何前途,難道一生守在姑姑身邊,一輩子混跡在勾欄瓦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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