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忽的怔住,他望著魚奴不敢相信的問:“你說什麽?”


    “莊主沒瞧見嗎,越幫主的聘禮還在前頭放著呢,師姐已經和他去雲溪了!”魚奴說道。


    “我並未看到,她何時走的?”疾風恍惚道。


    忽而大步出了門,嵐風忙追去。


    不一會兩人又折返,疾風恍若失神的進了屋,白雪音替他倒了杯茶:“你這是何必呢?事已至此,你難道要再得罪越長保,如此,不是皆大歡喜。”


    疾風一陣咳嗽,白雪音忙幫上前給他拍背,又從他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玉壺,魚奴也趕忙上前幫著師傅給疾風吃下藥,疾風好一會緩了過來。


    “好,這樣也好。”疾風說著,笑了:“如今都走的遠遠的。”


    白雪音終是不忍,安慰他:“疾風,你別這樣,保重身體!”


    “姑姑放心,我沒事,不過是老毛病。”疾風輕輕說著又叮囑魚奴:“如今你師姐走了,姑姑身邊便隻你一人,你要好好照顧姑姑。”


    魚奴點點頭,也不知再說些什麽。他和師姐,再無可能了?她亦覺,有遺憾,有不甘,又不解,師姐為何執意去雲溪,莫七說的對不對?莊主究竟想如何?師姐在的時候,他隻想著推開,這走了,他又這般失神傷懷,男人心,海底針!


    “嵐風,你和小師妹先出去吧!”疾風虛弱的說著。


    兩人剛出院子,無一就興奮的跑過來:“可算出來了,願賭服輸!”


    嵐風興致勃勃的問:“這又是怎麽回事?”


    魚奴忙把無一拉到一邊:“噓,這是咱們的私事,不要到處嚷嚷了,我一定服輸。”轉臉和嵐風笑道:“師兄,你先在這候著莊主,我和無一還有點事。”


    嵐風抱怨:“什麽事,去哪裏玩,帶上我啊。”


    第54章 冥冥自有命數


    魚奴將無一帶到庫房:“說吧,想要什麽?”


    無一自得道:“讓我慢慢想想,你先欠著,哎呀!做債主的感覺真好。”


    魚奴辯駁:“你哪裏又成了債主。”


    無一調皮笑道:‘你不知道,你欠我的便是人情債,你且記著啊,我想起來便告訴你。’


    說著又慫恿魚奴帶她去玩,魚奴指著庫房裏的東西無奈道:“看到沒,我要洗,要曬,要整理,要謄抄,要再入庫,哪有時間陪你玩。”


    也還算無一有良心,拍拍胸脯笑道:“我幫你。”


    兩人說說笑笑間,莫清苓回來了,她麵無表情的進來,看到魚奴和無一不知說什麽樂的哈哈大笑。


    “笑什麽呢?”她陰陽怪氣的問道。


    打量無一,甚是眼生:“這是何人,你也往庫房裏領。”


    魚奴一時也不知道如何介紹無一:“這是,是,是個朋友,也是示……”


    還沒說完,清苓便開口譏諷:“朋友?誰知道是什麽人啊!你私自帶人進庫房,又讓人代勞,我這就告訴白姑姑,看看你是如何做事的。”


    魚奴最怕她這一招:“別別,你說吧,還想讓我做什麽,隻要你別告訴師父。”


    師父因為師姐的事已經很是煩擾了,我可不能再給她增添煩憂。


    清苓摸出佩劍說道:“來了梁州,劍法都生疏了,你呢,跟著白姑姑也沒多久,想來劍法也不精進,不如你陪我練劍,隨叫隨到,自己也好長進長進,如何?”


    手下敗將之恥尤在,練劍?魚奴心想,我哪裏是你的對手,你就是想揍我揍我揍得師出有名些罷了。


    我才不怕,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傷其體膚,失其麵子。魚奴安慰自己!


    “好!”一口應下。


    “來吧,擇日不如撞日。”清苓蔑視的朝魚奴一笑,得著機會便與莫七眉來眼去,今日便好好教訓你。


    見兩人劍拔弩張,無一也跟著出來,清苓劍術流利,行雲流水一般,又快,從一開始就占據上風,魚奴眼睛都看不過來,身上不知被劍背敲了多少下。


    沒幾招,魚奴就敗下陣來,跌倒在地上,無一很是生氣,這不是欺負人嗎。


    她怒目斜視,要給魚奴出頭。


    魚奴將她喝住:“不要給我惹事。”


    無一隻得在一旁惡狠狠的盯著清苓,又惱魚奴未免太沒本事,這麽簡單的劍法都練的這樣差勁。


    清苓出了氣,得意一笑:“累了,多謝師妹,對了,忘了說了,輸家要幫贏的洗衣服,這一會功夫,都出汗了,一會我讓小香把衣服送來。”


    說罷趾高氣揚的朝廊下走去。


    無一看著渾身酸痛的魚奴,不住的搖頭:“你也太弱了。唉!”仍舊伸出隻手,要拉她起來。


    正好嵐風過來了,與清苓碰個正著:“師姐,你在這呢,瞧見小師妹沒有。”


    清苓目光一瞥:“瞧,那就是。”


    魚奴還趴在地上,嵐風見狀,很是奇怪:“小菱兒,你這是怎麽了?”


    魚奴忙拽著無一起身,忍著痛拍打身上的塵土。


    清苓忍不住笑意:“自然是技不如人嘍,嵐風,你怎麽來了?”


    嵐風笑笑:“師姐,莊主師兄也在,讓咱們一起去清風樓呢,小師妹也同去吧!”


    “小師妹,眼下許多事沒做完,你有空去嗎?”清苓嘲諷的眼神看著魚奴。


    魚奴本來也不想去湊這個熱鬧,低下頭說道:“我不去了,真是不得閑。”


    嵐風有些失望,見魚奴著實不便,便不再說什麽,隻囑咐無一好生照顧魚奴,便隨清苓一道離去。


    他們一走,魚奴鬆了口氣,可算清淨了,魚奴緩步回了庫房,我還是專心理庫房的東西。


    隻剩下最後一個箱子,魚奴想把它挪開些,奈何木箱沉重:“阿越,來。”


    魚奴費力挪著木箱,不小心被地上翹起的磚角絆倒。


    無一忙過來將她扶起:“你剛才叫我阿越?”


    魚奴一時口誤自己還沒注意到:“哦,我總以為是阿越呢!實在不好意思!”


    說著又想起,這裏也曾留有許多和阿越共度的時光,可惜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魚奴無奈一笑!


    “示劍山莊還有你這樣念舊情的,嗬嗬!”無一輕笑:“我以為除了我二哥,再沒有這麽傻的人!我成日說他自作多情!”


    “唉!”魚奴歎息:“多情自古傷離別,聚散匆匆,此恨年年有,好去莫回頭。”


    她說著,粲然一笑:“幹活!”


    魚奴蹲下瞧著將自己絆倒的那塊磚,很是疑惑。


    屋裏都很是平坦,怎生這塊磚出來些許,難怪箱子也推不動,想是被他絆到。待我來將你重新安放,休整平整。


    魚奴將那塊青磚掀起,想不到下麵竟墊著塊木頭,怪不得,魚奴嘀咕著:“這裏放塊木頭做什麽。”


    說著將它撬起,取了出來,木頭還不小,想是誰挖了坑填在此處的。誰啊?這是什麽,魚奴端詳著木頭,不明所以。


    無一聞到一陣清淡異香,抬眼正看見魚奴拿著塊木頭,這木頭不簡單:“我瞧瞧。”


    兩人細細瞧了好一會,才發現竟是個盒子,魚奴拿過來仔細端詳,打開盒子,映入眼簾的是塊帶紅色龍紋的絹布,打開來,其中包裹著的是一方半個巴掌大的印璽。


    章上雕刻鳳凰,玉質晶瑩,十分不凡,印璽上刻有文字。


    魚奴心想:“這字好生熟悉。像北歧文。”


    “寫的什麽?”無一嘀咕著。


    魚奴陷入沉思,北歧,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魚奴倒也聽過北歧的事,畢竟度月山脈西北側便是北歧。


    說起北歧,無一說道:“你知道示劍山莊一身戰功,為何卻隻得個虛閑的名頭便棄官從商嗎?”


    “為何?”魚奴好奇道。


    無一索性坐下,慢慢說與魚奴聽:“當年示劍山莊的第一位莊主莫杞子,出世是抱平天下之誌,止戰,止殺戮,以半張藏金圖利誘北歧幫助姓李的奪權,卻為北歧滅國埋下禍根,要不是他那損招,怎會害的北歧皇室被屠戮殆盡,皇城被血洗,他身上罪孽太重,已難回出處,隻能效仿陶朱公激流而退,方成的這百年基業。”


    “你怎麽知道?”魚奴又是一副懷疑的神色看著無一。


    “我家就在周山下不遠,自然知道。”無一理直氣壯。


    魚奴又問她:“那你可知是什麽損招。”


    無一搖頭:“陳年舊事,不大清楚,想來不過是些權謀計量,過河拆橋的事,古往今來,大同小異吧。”


    “你這個周山小民女,不簡單啊!”魚奴又是懷疑之色。


    “哼,分明是你孤陋寡聞,都似你這般愚鈍那便天下太平了,你未免太不關心政事了。”說著無一又神神秘秘道:“我聽說北歧皇室尚有遺後,說不定咱們身邊就隱匿著許多北歧人,伺機複國呢。”


    “那不是癡人說夢,北歧滅國二十年了,疆域都納入綿宋版圖,北歧人便是宋人。”魚奴說道。


    無一輕笑:“怎麽癡人說夢,你知道什麽,說來聽聽。”


    魚奴自幼跟著外祖,雖不如那些個大家閨秀才情深厚,但也得詩書教化,外祖常和弟子們談論政事,自己倒也聽過不少。


    綿宋□□的來路頗有些讓人不齒,當年□□為趙國臣,合北歧之力改趙為綿宋,綿宋昶瀚河北有北歧固戎為患,南有明海諸國時有幹戈。


    綿宋地處中原,自古富庶,□□立國後一直休養生息,文治武功,國事日益昌盛,北歧國勢弱小,夾在固戎和綿宋之間,西麵還有夷塗,最為交好,和綿宋固戎時有紛爭,便時而依附綿宋時而依固戎。


    北歧當年曾於綿宋皇室有功,依附綿宋後,年年索要歲幣,綿宋每每必應。


    時移世易,至先帝,不勝其煩,偏北歧不自量力,意圖綿宋,還殺了先帝皇儲永王,並與固戎共謀綿宋,固戎無恥,暗度陳倉與綿宋結盟,南北夾擊,一舉滅了北歧。


    北歧綿宋結下不世之仇,又有永王之故,先帝才對北歧嚴苛,窮極畢生之力查處北歧餘孽。


    三國之戰,獲益最大的便是固戎,固戎狼子野心,在北歧攻城,所到之處盡是屠戮,錢財洗劫一空後,將北歧一片焦土,滿目瘡痍留給了綿宋。


    北歧人和綿宋人互相仇視,至今,綿宋都以北歧人為蠻夷,低賤之人。


    北歧人憎恨固戎,但更是憎恨綿宋忘恩負義,害的他們國破家亡。


    當今聖上呢,是先帝的侄兒,從前做紀王的時候便謙遜有禮,禮賢下士,常與文士交友,十分有才華,尤擅書畫詩詞,稱帝後,施仁政,在歧地設勒邑府,廣開市坊貿易,詩書教化歧地。


    魚奴說道。幼時外祖提起當今聖上便十分敬仰,歌功頌德自是少不了的,魚奴那時不解,稚嫩的聲音問外祖:“上次去哥哥那裏,黃家阿嬸給不起課稅便把她的心肝寶貝兒子鬥兒賣了,皇帝這樣好,何不免了她的課稅,小鬥也就不用被賣掉了,沒得親娘多可憐。”


    外祖訓斥她:“丫頭胡言亂語,你年紀小,知道些什麽,去,幫姥爺把這幾本書放到我床頭,子敬喝茶。”老人又招呼弟子。那人魚奴喚他林伯伯,他回回來必然帶著些糖糕來,或是些稀罕的典籍,魚奴便是從他送的書裏瞧見過北歧文,外祖也曾教她認過,隻是魚奴也沒識得幾個字,不過,尋常話是聽得懂的,畢竟磬南府離北歧很近,後來外祖過世,自己沒多久便被送回家中,在度月山便猶如與世隔絕。


    如今想來,真是恍如做夢,從那時起魚奴再沒有過被人寵溺的感覺,沒想到到了梁州,一樣的世態炎涼,她歎了口氣,又把心思放到庫房的一堆事務上。


    盤算著要把這東西拿給師父。無一便阻攔:“不行,見者有份。”


    魚奴狐疑的看著她,無一又解釋:“咱們弄清楚這東西來曆再給也不遲嘛!再說,本來就是見者有份嘛,反正我不同意。除非你把我那一份給我。剩下的你自己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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