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什麽日子,府上怎會有煙花。”魚奴輕聲問著,貴人果真是不好伺候啊,她這樣脾性,還是呆在紅情坊好。


    “好看嗎”見她有了絲笑意,莫七也生出些欣喜。


    魚奴點頭,憶起除夕夜與林江共賞煙花,憶起那麽快被人忘記的小仙官,憶起林江與金環:“聽聞睢州鬧水寇,不知如何了!”


    莫七心意又是一沉:“想來無礙。”她心裏莫不是還想著他。自己這一番有心意,她看不見嗎?


    第82章 有花堪折直須折


    兩人不歡而散,魚奴回去的路上不住的思量,他究竟是何意,去了便是使喚自己?辛辛苦苦烤了肉,他又不吃,這不是故意折騰自己嗎?喜怒無常,哪裏惹他不高興,這般脾氣,也隻清苓慣著你,莫名其妙。


    魚奴很是不快,總愛欺負我,我忍你許久了,魚奴越想越是鬱結。


    “小宋姑娘”魚奴被人攔住去路,是尹捕頭,聽瑩瑩說,從前坊中那位小掌櫃嫁了人,回了鄉,這位巧了,也叫宋菱。


    “早上那位姑娘何在。”他目光如炬,打量著魚奴,居高臨下,不容置喙。


    魚奴恭敬道:“尹大人……額……在後院,請”


    魚奴將尹鳳客帶到賞心苑一處休憩處,好茶招呼著,不想無一竟不在。他與魚奴說話,好似審犯人,何處來,家中有何人,魚奴勉強應對。


    “我給您吹個曲,您看如何!”魚奴拿出笛子,很是討好。見他點頭,不由得鬆了口氣。


    無一這廂和四兒剛從玉山回來,打了些兔子,野雞,很是高興,四兒給她拿著,兩人朝後院走去,忽聽笛聲陣陣,想是魚奴,無一很是高興的喊著:“小宋菱,我回來了。”她跑到跟前才看見,這位尹捕頭竟也在。


    尹鳳客看著無一,笑道“姑娘請,屋裏說話。”抬眼又瞧見四兒,很是意外:“四公子!”


    四兒亦是驚訝,尹鳳客怎會在此?


    進了屋,尹捕頭拿那張畫像,看了看無一又看了看畫像,收了畫像便盯著無一。無一害怕的躲在四兒身後。


    尹捕頭一番問話,無一很是惶恐的答著,真真假假,魚奴在一旁很是不安,好在四兒替她解釋著。


    尹捕頭不得線索,思慮重重,難道不是她?


    四兒也是奇怪:“不知尹捕頭所為何事。”


    便說與他們聽,且看看她是何反應,尹鳳客說著錦華布莊後巷那起凶案,不時看著無一麵色,無一一聽說死了人,好生害怕。


    他不時試探著,也瞧不出無一有何可疑之處,四公子又在,罷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肯定會揪出那個凶手。


    四兒和尹鳳客一道出了紅情坊,細細問著那命案,尹鳳客很是神秘的說著:“公子可知,死的那兩人,是明海國的人,身上並無致命傷,死的蹊蹺啊,身上都撓爛了。”


    四兒大驚:“竟有此事。”尹鳳客感歎,那會正逢固戎人圍雷州,您隨肅王殿下去了雷州,自然不知。


    “可是有何發現,怎生查到這來了。”四兒好奇。


    尹鳳客笑笑,不願再多說,四兒疑心那畫像來處,尹鳳客道:“自是來處來,今日多謝公子,告辭。”


    無一瞧著尹鳳客與四兒走遠了,將門關上,嬉笑著倒了杯水:“想不到綿宋還有這般盡忠職守的。”


    魚奴還未回過神來,死了?那兩個人死了?怎麽會死?


    “無一,究竟怎麽回事?那兩個人怎麽死的,跟你有沒有關係?”魚奴眉頭緊鎖,看著無一。


    無一很是無辜:“冤枉啊,你當日是看著的,我可沒傷他們要害。”人都死了,無一竟這般輕鬆兒戲。毫無懼意。


    魚奴也有些懷疑她,但又覺她所說在理,自己當日是看著的,當日,天哪:“無一,遭了,你還記得我那笛子嗎。”


    魚奴忽而想起,那日遭那兩個帶人斬斷的笛子,未曾撿回。


    無一本就看尹鳳客不順眼,自己也是大意了,竟沒發現那兩個人身上裝著自己畫像,還有魚奴那破笛子,可惡至極,這個尹鳳客來者不善。


    “沒事,不過一個笛子,最是尋常的樂器,再說,你那天打扮的像個男人,誰會想到你這來,宋姑娘。”無一安慰魚奴寬心。她思襯著,定要找個機會毀了那畫像和笛子。


    四兒去了肅王府,一進門便碰見阿越:“你在等我?”阿越點點頭。帶著他徑直去了花園。


    莫七還在亭中,飲了些酒,跟前放著許多肉食,爐中之火已滅。


    他見四兒與阿越,很是高興:“阿越,四兒,來,坐。”


    四兒瞧著阿越:“昨日紅情坊遭了賊,可是你?”這個阿越,成日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


    莫七笑:“怎麽,紅情坊也遭了賊?你可不要冤枉阿越,昨日王相府上也遭了賊,安豐還給人傷著了。說不定是一個人,不會是阿越。”


    阿越點點頭,衝莫七一笑。


    “嚐嚐,故人的手藝。”莫七示意阿越,阿越淺淺一笑,擺擺手,小主人這性子,會把喜歡他的人都嚇走的。


    莫大小姐性子傲,兩人常針鋒相對,不歡而散,魚奴性子倒好,隻是小主人,實在不知他怎麽想的,總把人推的遠遠的。他莫不是嫌棄魚奴。


    “今日碰見個怪事!”四兒說道,看向阿越,阿越識趣的離去。


    四兒便將今日碰見尹鳳客的事說與莫七,兩人俱是奇怪。細細想來,這個無一,確實可疑。


    再過些時日去洛水,好好查探查探,莫七說著,又讓四兒著人探一探那起命案。


    “哎,你今日怎會去紅情坊,一天不見你人影,做什麽去了?”莫七忽而回過神來。


    “我這不是把那位無一支開嗎,省的擾了您。”四兒笑道。


    隻是白費了你這番苦心,莫七感歎:“你說,喜歡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什麽。”


    過去重要嗎?旁人眼光重要嗎?


    四兒思索片刻,沉吟:“最重要,應是當下吧,誰知道過今晚,明日還喜不喜歡,還是不是這個人?不是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嗎。”


    莫七大笑:“四兒,想不到你還有此見解,不過,一時之喜算不得喜歡吧。”又感歎:“花開花落終有時,此情不渝兩相知,喜歡,不是眼睛說了算,是這。”莫七指著心口。


    兩人相談甚歡,卻不知紅情坊兩人幾多煩惱!


    魚奴裝著許多心事,莫七、林江、金環,如今又添了無一,尤其莫七和無一,真是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無一瞧她煩悶,便好言安慰。


    “罷了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魚奴輕聲道:“說說你吧,你與四公子今日怎麽一塊回來。”


    “哦,他今日不用跟著那位肅王莫七,索性讓他帶我去玉山玩玩,你看看你,多久沒有陪我出去玩了。”無一埋怨。


    “四公子也挺好的!”魚奴思襯著,說起四兒往日種種,四公子家世好,待人接物,很是穩妥,還沒有貴公子的紈絝之氣,在銀盤山任勞任怨,還幫忙照顧阿越。


    無一不屑:“無知,真正家世好的貴公子,大都如此,你見的少罷了,我倒覺得他這個人,太古板,不苟言笑,唯一的好,就是好欺負,哈哈!”說完,無一哈哈大笑。


    真是,總這麽無憂無慮,魚奴無奈,又覺好笑,本來心中還有些煩悶,與她玩笑些許,已然好多了。管你莫七還是李炤延。不想了。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睡覺!”


    第83章 隻身零落不由人


    夜裏下了雨,天驟然涼了許多,一大早,魚奴端著餐點去師父院裏,正碰見師父行色匆匆出來:“我要去一趟隨風那。”說著匆匆離去。


    再去嵐風那,無人應門,沒回來?想來在隨風師兄那。罷了,罷了,去看小雲樂。


    陪著雲樂雲胡幾個小姑娘一道用了飯,陪著她們練功,無一過來了:“不是說要去郊外轉轉看地嗎?何時去?”魚奴不過與她提了一嘴,她便記掛住了。


    魚奴道:“我一個人去就好,你呢,就在這呆著,看著她們。”


    無一撅著嘴,望著魚奴,魚奴笑笑,拍拍她那小臉:“這幾日老實點,丫鬟要有個丫鬟樣。乖!”


    無一知她怕人多嘴雜,那個姓尹的又起疑。哼,不帶我正好,我有事,正怕你成日跟著呢!


    連著幾日魚奴都在城郊轉悠,嵐風回了洛水也未及去送,這日轉到西郊那塊地,這地荒著著實可惜啊!


    回了紅情坊,她將所察形勢補在圖上,打算拿給念念去看,一同商議。


    才到了前頭,便有人催著說是相府差人來接自己。奇怪,難道是綰綰,這次又找我何事。


    魚奴坐在轎子裏,一路想著,莫不是因為莫七。


    到了相府,沒想到竟見到清苓,她怎會在此處,魚奴繼而明白,清苓如今認了張將軍為義父,聽說張將軍及夫人很是喜歡清苓,鎮國將軍府小姐,示劍山莊大小姐,自然結交的上相府,何況她與綰綰雨秋本就相熟,任小姐如今又是她未來嫂嫂,不稀奇!


    清苓為人聰慧頗有心思,穿著打扮又頗有心得,加之家資豐厚,很快在梁州閨秀圈中穩住了局勢,貴戚裏的女眷都猜測,想來這位小姐也是要高嫁的。


    這一屋子鶯鶯燕燕,好不美觀,孫芳萍、莫清苓坐在一處,綰綰雨秋挨著,眷梅孤單單的坐在下首。


    看得出,孫芳萍也十分喜歡清苓,孫芳萍出身武將世家,梁州閨秀裏能和她過上幾招的隻清苓一個,又識規矩,很是難得。是以孫夫人很是欣賞。


    隻是不知道,孫夫人叫自己來所為何事,魚奴不解。瞧著綰綰、雨秋、眷梅還算和善。孫夫人與清苓來者不善。


    “你便是紅情坊的宋姑娘,小仙官?”孫芳萍輕笑,問著。


    小仙官?想來是安豐之故,魚奴維諾。


    孫芳萍瞧這位宋姑娘,早聽綰綰提過紅情坊宋菱其人,也知道自家夫君常和她廝混,今日得見,不外如是,看穿著,青色棉布短衫墨綠長裙,衣飾樸素,很是寒酸,周身隻發間兩根簪子看著貴重些。


    倒不似從前見過的什麽念月、雲雙那些樂師那般華貴,相貌倒生的不錯,身量高挑窈窕,還看的過眼。


    不對,身上掛著的笛子,不是凡品啊。


    “你過來。”孫夫人衝魚奴招手:“你這笛子?”


    魚奴忙解開笛子,呈給孫夫人,孫夫人細細端詳著。想起從前有隻相似的笛子,時間久遠,就快忘了:“這支笛子是孤山苦竹所製,可是織先生手筆。”她問著。


    魚奴哪裏知道什麽織先生,此笛是莫七所贈:“不過是支普通的苦竹笛子,夫人也諳此道?”魚奴問道。


    這姑娘確如清苓所說,不知禮儀。芳萍將笛子還了她:“姑娘何不奏上一曲。”魚奴站著,覺她言語神色中冷意,好生尷尬。


    清苓笑道:“少夫人開口了,還不快些。”


    綰綰有些擔心的看著魚奴,又看了看嫂嫂,雨秋衝她搖搖頭,她便垂下頭,玩著裙上的穗子。


    魚奴微微一笑,這些深宅大院的小姐夫人們,真是可愛又可笑:“不知夫人想聽什麽曲子。”


    芳萍莞爾一笑“你隻管揀最拿手的來。”


    魚奴以笛作劍,舞了一曲涼州詞,笛聲斷斷續續,合著舞劍招式,倒也可觀,有大漠邊關,鐵馬度月山之蒼涼意境。


    聽說這位孫夫人是將門之女,才情又高,涼州詞,說的是塞外征戰之苦,孫家世代為武將,為邊疆安寧拋頭顱灑熱血,贏的生前身後名,隻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又雲古來征戰幾人回,先涇國公和長子先後戰死沙場,芳萍叔叔承襲了涇國公的爵位,掌管著梁州禁軍,如今的太子妃便是先涇國公的嫡女,芳萍的姑姑,鎮守北歧之地的孫將軍便是芳萍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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