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奴白了她一眼:“信與不信,你都得說,碧茹到底是不是你傷的?東西?是不是你拿的?”


    無一撅著嘴:“不是不是不是!”


    隻聽無一說起那晚之事,她是好奇,想著若是取了那東西,拿來給二哥也是好的,二哥帶回落鬼山也算物歸原主了。是以,那晚魚奴與莫七走後,她一直逗留在肅王府附近,夜深人靜,悄悄潛入王府。


    她剛進莫七院子裏,便瞧見那個碧茹來了,又是點燈,又是燃香,在莫七房裏呆了好一會,才離去。


    無一躲在一旁,靜候時機,剛要進去,便瞧見有黑影閃過,進了莫七房中,屋裏燈便滅了。


    什麽人啊?無一好奇,靠近房門,聽見屋裏有窸窣的翻動之聲,好在窗戶敞著,無一從窗戶翻進去,摸出寒光和琉華,繞到那人身旁:“你是何人?”


    那人不理無一,一個飛身躍至無一身後,狠狠地踹了無一一腳,無一一個踉蹌,險些跌到,手中琉華飛雪閃著碧色幽光,黑衣人一把搶過琉華飛雪,旋即把劍對著無一:“是你。”


    認識?無一很是驚訝,黑衣人又說:“滾”


    這麽凶,無一生氣了:“東西給我!”


    黑衣人將懷中之物藏好,冷笑:“不自量力!”無一越發覺得聲音熟悉。


    兩人正是對峙之間,碧茹來了,阿越和既方先回來了,說是殿下去送宋姑娘,稍後便到,碧茹便來院裏看看,怕底下那些小丫鬟偷懶,不要殿下回來了熱水火盆還沒準備好。


    路過莫七房間,覺得不對,明明點了燈火的。


    碧茹心下奇怪,推門進去。


    無一和黑衣人躲在帳幔後頭,一刀一劍對峙,忽而屋內亮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無一將黑衣人麵上麵巾扯掉:“白姑姑。”


    白雪音別過臉,碧茹看帳幔動了動,以為外頭風吹之故,看了看,原是窗子沒關,便過來關窗子。


    關了窗子一回身便瞧見二人。


    你們什麽人,碧茹正要叫人,無一一躍上前。


    碧茹哪裏是她的對手,被無一挾持,寒光對著脖子,白雪音有望脫身,收了劍便要走,無一低聲嗬斥:“東西還我。”


    白雪音輕一笑:“自求多福吧!”正欲跳窗。


    碧茹喊道:“來人,快來人。”


    白雪音跳窗而出,旋即琉華飛雪一擲,沒入碧茹肩峰下。


    無一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白雪音轉眼不見了蹤影,無一忙去奪琉華飛雪,碧茹卻死死拽住,聽得外頭有步履匆匆,兵刃之聲,無一急了,舉起寒光~


    隻聽“咣”的一聲。


    阿越破門而入,無一顧不得別的,朝窗邊跑去,與阿越一刹那對視,無一落荒而逃。


    肅王府的人蜂擁而來,一路追逐,無一慌不擇路,幸好有夜色遮掩,才逃過一劫,知道肅王府和燕子樓不會放過自己,紅情坊也不能再去了,隻好躲了起來,想起穹南街這小院,荒廢許久,便躲到此處。


    她找不到魚奴,隻好托這小乞兒幫忙。


    魚奴聽的心驚肉跳,怎麽可能,師父,不會的!


    魚奴隻覺全身一陣涼意,她急急說著:“不可能。”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哼!”無一生著悶氣。


    “我從未聽你提過你二哥,好端端的,你怎麽會想起將那方印璽拿回落鬼山?”魚奴問她。


    無一神色不自然:“我,我早與你說過,我有許多哥哥,我不過是一時興起,也是從白姑姑那聽來的,這才會好奇,想去看看的嘛!可我真沒拿那東西,是白姑姑拿去了!她是北歧人,要那東西,可想而知!”


    這是說得通:“那斷笛呢?”


    無一不解:“什麽斷笛”繼而閃躲:“我放在阿越那了,怎麽了?”


    魚奴無奈:“放在阿越那之前呢?你還不說實話!無一,你闖了大禍你知不知道,碧茹她死了,印璽也丟了,莫七認定是我們裏應外合,認定你我與玉無雙有關,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無一不耐:“煩死了,關我什麽事啊,好了好了,那笛子是玉無雙給我的!我這手指也是因此而斷,全是托了玉無雙和羅佳容的福,他們竟然想要我的琉華飛雪,我為了詐他們,便將四兒的簪子給了他們,自己小指上沾了琉華上的浮遊散,隻好連根削掉,我是想救碧茹的,可她自己找死。”


    魚奴煩惱的唉聲歎氣,不一會又問她:“琉華飛雪有毒,那兩個明海國的人便是因此而死?無一,你每次說的我都信了,到頭來你還是騙了我!”


    “我若是跟你說了,你會信我嗎?”無一埋怨:“再說,他們死有餘辜,他們不死,我死,你選一個!或者你死,我肯定不願意的。”說著,無一委屈的撇著嘴。


    “無一”魚奴長舒了一口氣:“你走吧,趕緊離開梁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那你呢?我舍不得你。“無一泫然欲泣說著:”再說,張夜闌還沒回來,我要等著看他能不能活著回來!他成日說的好聽,我還等著看他笑話呢,再說,,,他還欠我,我不走。”


    “你放心,涇溪山有張將軍坐鎮,朝廷正準備招安。”魚奴說道:“想來不會有事的,四公子很快便能凱旋。”


    傍晚將至,屋內昏暗,無一也不敢點燈,幽幽暗暗中,魚奴歎息:“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你讓我想一想,我得機會便來找你,你自己小心。”


    夜色朦朦,魚奴走在梁河畔,清風招搖,梁河細浪滾滾,來又去。


    春天了,梁河上又興了遊船,燈火下的細浪泛著銀光。遙遙望不見梁河岸。


    阿越在魚奴門口坐著,守著明滅的燈籠,見魚奴回來,忙迎上前,問她去了哪裏。


    魚奴便笑:“去清風樓喝茶,又去了迎喜樓看戲,《木簪記》下次帶你去看。”她不過是路過迎喜樓掃了一眼,便拿來敷衍阿越。


    第136章 阮氏三兄妹


    魚奴悄悄與無一來往,她不方便出去,便常托那個小乞兒青鳥帶些衣物銀錢給無一。


    轉眼數日過去,已是三月中旬,想來示劍山莊的事應差不多了。


    魚奴一直等著師父回來。


    這日從早上到晌午,魚奴一直在露台處張望,忽而回眸衝阿越笑著:“阿越,我師父回來了,想必你家殿下也該回了,你還不回去看看。”


    阿越朝下張望,果見白雪音牽著馬,匆匆而來。


    魚奴跑出去迎著,栓了馬,便去了師父那,她思量好幾日,終不知,如何與師父說起無一所說之事。


    一進門,見應心也在,便在一旁點茶,白雪音淡淡說著:“疾風大婚之日,懷風去了。”


    應心大驚,魚奴好奇的望著師父:“他怎敢去示劍山莊。”


    白雪音輕笑:“魚奴,你去幫我把玉無雙找來。”


    魚奴出了院子,果見阿越不在,他回來了!魚奴有些失落,又有些期待,希望他出現在自己麵前,又怕見到他,無一、師父,那件事如何解釋。


    去了清風樓,侍從說玉無雙正與文先生說話。


    魚奴等了好一會,玉無雙才出來。得知白姑姑回來,玉無雙很是高興,急急隨魚奴去了紅情坊。


    魚奴在賞心苑等著,眼見著又是日落黃昏,天邊起了晚霞,明日應是晴好,魚奴念叨著。


    “小菱兒小菱兒。”嵐風大步流星的過來。


    “怎麽了,這麽急?”魚奴看著氣喘籲籲的嵐風。


    “白姑姑呢?”嵐風急急問道,魚奴指著後頭,嵐風忙朝後院跑去。


    這是怎麽回事?


    魚奴孤零零的站在院子裏,後麵是一片昏暗,前頭是明豔的燈火照耀。


    一個人在露台飲酒,聽著周遭曲樂之聲,魚奴端著酒杯,起身,站在樓上欄杆旁望著下方。


    聽到有人議起涇溪山招安一事,已經休戰,張將軍領兵回了孺池府。


    固戎正是混亂,夷塗也趁此機會騷動,蕭長平腹背受敵,可靜待時機收複歧地。


    不知道四公子在何處,在涇溪山,還是隨張將軍去了孺池,魚奴眉頭緊鎖,為無一之事煩憂不已。


    玉無雙從賞心苑出來,便尋覓魚奴,一抬首瞧見一抹殷紅身影,琉華簪在發間,可不就是魚奴。


    “殷勤花下同攜手,更盡杯中酒。美人不用斂蛾眉,我亦多情無奈、酒闌時!”玉無雙握著蕭吟唱道。


    魚奴輕笑:“師父找你,所為何事?”


    玉無雙摸出封信,上有羅守池親啟之言。


    魚奴了然,師父找羅先生,不過,羅先生久未露麵,究竟去了何處?佳容之事,他可知曉。


    玉無雙不語,片刻,說道:“可有無一下落,城中近來又有明海國人出沒,你,萬事要小心。”


    “多謝!”魚奴說著,玉無雙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我不必這麽客氣。”見魚奴神色越發凝重,杯中酒微微蕩漾。


    玉無雙安慰她:“別怕,有我在!”


    魚奴笑:“我才不怕。”


    她言笑頗有從前的憨態,隻是畢竟不是從前了。


    “我小時候特別膽小,緊張或者害怕的時候全身都會極冷,手跟著發抖,不知所措,可我又不希望別人知道,就吹簫,手指亂舞,誰也不知道我怕了,都讚我臨危不懼,頗有風範。”玉無雙說的一本正經。


    魚奴聽了,忍不住噗呲一笑:“怪不得空城計的孔明先生要奏琴呢!”


    魚奴笑彎的眼睛似要溢出水來,好像又回到了初相見,玉無雙覺能這樣開懷的笑真好。


    身邊的人隻會提醒他不要忘記使命,不要忘記血海深仇,少有人這樣對他笑。


    無一在穹南街悶了許久,魚奴又難得來看她,她便急了,喬裝打扮,一身男裝,還給自己畫了兩撇胡子,夜色朦朧,倒也瞧不出異樣。


    肚子好餓,她摸著肚子,近來委屈你了,今日便帶你吃些好的,無一悄悄溜出小院,


    無一去了四兒曾帶她去的夜市,那許多好吃的,如今春日正盛,夜晚人聲不絕。


    無一混在人群中,手中舉著肉串,大口咬上一口,滿足極了。


    人多嘈雜,許多食客大著嗓門說話,說起涇溪山一事,無一聽到,便駐足細聽,不知張夜闌如何了,漸漸失神。


    被人撞掉手中肉串,恍然回神,也沒了食欲,慢悠悠走著,忽見迎麵來人,一身藍黑色錦衣,器宇軒昂,牽著馬兒,闊步而來,無一站在一旁,直直望著他走過。


    張夜闌回來了。


    她見四兒看過來,忙轉過身去。


    再回首,哪裏還有他的蹤影。


    無一跑跳著往回走,剛一進門,便被四人圍住。


    麵前這人……“真煩”,他怎麽來了,無一驚訝,懼意湧來。


    無一常常喊慎繁為真煩,慎繁是閩沙島的少主,慎榮的哥哥,這幾個人,都是閩沙島的高手。


    無一拔出寒光,掃視四人,前有慎繁,手持黑蛇杖,虎視眈眈,左邊持鮫皮魚骨軟鞭的是阮羅刹雀離,右邊一人持千機巧弓,後麵是玄鐵鋼爪,這兩位是阮雀離的哥哥,阮浮圖和阮寶塔,都是厲害角色。


    這可如何是好,無一很是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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