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容見才說過,他為了漂亮而減肥,吃不飽肚子。


    其實不是這樣的。主要應該是為了抑製發育,防止長高和男性的性征更加突出,不能再似是而非地模糊過去,才會一直減少食量。


    明野想到他方才隨口承諾的事,會請茸茸球吃他喜歡的東西。


    hector是沒辦法請茸茸球吃東西的,明野卻可以請容見吃那條長長的清單上的東西。


    雖然明野沒打算請容見吃那麽多頓,可他一般也不會食言。


    於是,明野批改題目的筆尖一頓,按下桌子邊呼叫服務的按鈕。


    容見不太明白他要做什麽。容見每次來隻點一杯喝的,恰好在離開的時候喝完,有時候容見也會做做夢,比如明野點個蛋糕什麽的,他厚著臉皮蹭上幾口,可明野從來沒點過。


    服務生推開門,笑著說:“請問需要什麽服務嗎?”


    明野接過菜單,翻到甜點那一頁,他一直知道,每次容見點餐的時候,目光都會在那款櫻桃芝士蛋糕上停留一會。


    容見以為自己看得挺隱蔽的,其實很明顯。


    明野指著櫻桃芝士蛋糕的圖片說:“點這個吧。”


    服務生拿著菜單出去了。


    容見半垂著眼,指尖按在筆記本上,像是在認真地看題,狀若無意的問:“怎麽點蛋糕了?”


    明野看了他一眼,繼續批改題目,“有點餓了,而且那個蛋糕看起來很好吃。”


    容見偏過頭,“哦”了一聲,其實是偷偷咽了口口水。


    他也好想吃。


    服務員很快就端著蛋糕上來了,芝士蛋糕上綴著幾枚新鮮的紅櫻桃,上麵淋滿了醬汁,看起來很好吃,並且貼心地配了兩個叉子。


    明野讓服務員把蛋糕放在自己那邊的桌子上,低頭對容見說:“這道題的思路你記住了嗎?”


    容見點了下頭,忍不住去看那邊的芝士蛋糕。


    而明野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讓容見重寫一道相同思路的題目,坐到了對麵的位置,嚐起了那道蛋糕。即使服務員貼心地配了兩個叉子,他也沒有絲毫想讓容見一起分享的意思。


    容見落淚,明野真的是好冷酷無情的一個男主,一般來說,客氣話總要說一下的吧。


    那個蛋糕的價格昂貴,分量也不少,明野慢條斯理地吃掉了一小半,擦了擦嘴,對容見說:“太膩了,我吃不下了。”


    容見很想說,吃不下全給我,但他勇敢地克製住了自己,搖了搖頭。


    明野已經拿起刀,將吃過的那一麵切下來,還剩大半部分,往容見的麵前推。


    容見偷偷瞥了一眼蛋糕,太多了,有點焦慮地摳著指甲,語氣不怎麽堅決地拒絕,“我不喜歡吃帶奶油的東西,”


    明野想:真是個小騙子,明明在一個小時前才說過想要吃奶油吃到撐。


    但他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僅僅是將蛋糕推的更近了些,漫不經心地說:“如果不吃完,太浪費了。”


    容見沒忍住,他為自己找了借口,說偶爾吃一點甜食沒關係,又很輕地說:“那下一次要點小一點的。”


    好像還吃的很委屈。


    實際上是迫不及待,歡歡喜喜地吃起了夢寐以求的櫻桃芝士蛋糕。


    因為太久沒吃過甜食,容見嚐得很仔細小心,先嚐了一口奶油,等完全咽下去後才拿起櫻桃,放入嘴裏,輕輕咬了一口。


    他的嘴唇顏色很漂亮,質地有些像是果凍,泛著濕潤的光,連櫻桃的紅與此相比都顯得黯然失色了。


    明野移開了目光,沒問蛋糕好不好吃。


    最後離開的時候,那份蛋糕是明野結的帳。


    容見是想要結賬的,明野卻說:“沒有讓女孩請我吃蛋糕的道理。”


    容見就不說話了。因為覺得要顧及少年人的自尊,他也窮過,也年少過,雖然那玩意看不見摸不著,有時候卻比什麽都重要。


    從咖啡店裏出來,他們照例乘坐那趟十點鍾的末班車。


    容見走到最後一排的窗戶邊坐了下來,明野同他坐在同一排,卻隔了一個座位。


    他說:“明天就月考了。”


    容見倒很誠實,“沒什麽信心。”


    明野想給他找點自信,有一搭沒一搭地提問各個科目的問題。


    也許是填鴨式教育有了效果,容見回答得還很不錯,至少掌握的知識比預想中的要多。


    明野提了一句語文背誦篇目,容見背得支支吾吾,還帶著鼻音,“唔,辯乎榮辱之境……”


    好久都沒有下一句。


    明野提醒了也沒動靜,直到偏過頭,才看到容見靠著玻璃窗睡著了。


    車廂裏除了他們倆和司機外,空無一人,很寂靜似的。這趟車是駛向別墅區的,那裏當然有很好的配套交通,可住在那裏的人一般不會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周圍的路燈明明滅滅,樹影重重,落在容見的側臉上。他靠在玻璃窗上,略仰著頭,耳垂上戴著一枚小小的銀針,毫不設防地露出脆弱的脖頸,很細,能被一手握住,也能很輕易地折斷。


    人的性命是很脆弱的東西,明野知道容見應該死在一年後。


    他可以讓這個時間提前,甚至沒必要了解容見,也有很多種辦法讓他永遠也說不出知道的事,無論是什麽。


    容見這麽天真,這麽傻,從來聽不出什麽是哄騙,想必威脅的手段也很好用。


    可那些簡單明了的法子明野都隻是想想,一個也沒有做。


    他沒有堵住容見的嘴,也還沒弄明白容見的底細,很多事都不能貿然去做,甚至連重生前的軟件都沒打算在國內發布,而是準備聯係國外的投資。


    很麻煩。


    明野皺著眉,看到容見縮著身體抖了抖。公交車上的窗戶大開,夜風全灌了進來,容見穿著才過膝的裙子,露出大半截小腿,白襪鬆鬆垮垮地掛在腳踝上。


    他的眉頭皺的更深,如果容見真的病了,明天就會考的更差,他就沒有做到承諾的事。


    於是,明野脫掉了外套,罩在了容見的膝蓋上,衣擺垂在了地上,他沒有在意。


    明野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夏天已經結束了,明野的錯誤卻還在繼續,而且短時間內好像還不能停止。


    也許是因為他從前什麽也沒做錯,所以現在要一口氣討回來。


    明野有點想抽煙了。


    到了該下車的時候,明野把容見叫醒,他還迷迷糊糊的,揉了兩下眼睛,似乎看不清眼前的路,也忘了臉上的妝。


    明野拽住了容見的袖子,領他走完那條漫長的路,在走往容家的岔道前分開。


    明野說:“你先回去吧,我跟在後麵。”


    容見眨了眨眼,“嗯?”


    明野說:“你走前麵,我能幫你看著路。”


    容見“哦”了一聲,雖然他表麵是個女裝大佬,實際上短時間武力值還可以,想要迅速打倒他困難程度蠻高的。可後麵跟著身量更高,武力值更高,以一敵五還絲毫不落下風的男主,好像是更安心一點。


    他這麽漫長地想了一遭後,又把這些念頭全扔了。


    可能是十五歲軟妹演多了吧,他真的有點被同化了。


    回到容宅後,容見渾身癱軟倒在床上,倒不是他不能堅持,實在是這副身體很嬌弱,怕累怕苦,稍微碰一碰就要淤青一周,而且短時間沒辦法拯救,他隻好順其自然,好好休息,動多了累著了是真的會生病。


    隻不過今天遇到了很開心的事,臨睡前,容見還是登上了“尋他”,打開房間,對hector發了一條離線消息,“今天輔導老師請我吃蛋糕啦!雖然很怕胖還是吃了!超級好吃!嗚嗚嗚還是好想吃!叔叔晚安!我明天考試今天先睡了!”


    第二天起床,容見特意讓韓雲把自己畫得病怏怏的,頂著這麽個妝容,裝作重病未愈,高燒不退,一邊演戲一邊寫題。


    監考老師知道他是容見,被嚇得不輕,好幾次想過來把容見拉到醫務室。


    容見抿著唇,抹著額頭上的冷汗,態度堅決,在草稿紙上寫著,“老師,生病沒關係,我作為高三學生,無論在什麽環境下都應該考完試。高考是不會特意挑選我身體狀況良好的時候進行的。”


    在場兩位監考老師真的要被容見這種刻苦學習的精神打動了,連連點頭,稱容見不愧當了這麽久的第一,品學兼優,精神可嘉。


    而容見回憶昨天明野再三強調的解題方法,還抽空摸魚想著,如果這次考試的主題是論戲精程度,那自己一定能得滿分。


    這場考試最後的結果就是全校皆知容見是扶著牆進考場,又扶著牆出來的。


    容見進去是裝的,出來的時候倒是真的,被考試折磨得奄奄一息。但明野的輔導也太神了,他的筆記本幾乎押中了90%的題目,容見靠著考前押題也能把試卷填滿,雖然自我感覺不怎麽樣,但至少應該不會死的太難看。


    他心裏想,男主不愧是男主,作者欽定的金大腿,真的是一路金手指,就是少年時期遇到的垃圾太多。


    考試是在周六周日進行的,考完後,容見回家就躺平了。


    學校的效率很高,周一考試成績就張貼出來了,這次的第一果然是男主,而且是以接近滿分的成績,容見的名次一落千丈,從第一掉到了一百多名。


    容見覺得這個成績還不錯,畢竟就惡補了一周,但走進班裏的時候,周圍的人都靜悄悄的,目光躲閃,連成績都不敢討論了。


    他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就看到陳妍妍悲痛欲絕地看著自己,一句話也不講。


    早讀的時候,班主任老張還特意把容見叫出去了,語重心長地說:“你上次生病了,還堅持進行考試,考試成績都不重要,你別放在心上,下次再好好努力,第一還是你的。”


    容見點了下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輕聲說:“老師,我覺得明野同學的成績一直也很優秀,每次的分數和我的也相差很少,他拿第一也是名至實歸。”


    絕大部分人隻能記住第一是誰,因為第一是個很光彩耀眼的名頭,人人都很向往,所以也會對第一這個所屬的位置心懷期待,不自覺地美化。


    可第一不是容見的,現在不是,過去不是,未來也不會是。


    即使曾經拿走這個第一的不是現在這個容見,他還是想把這個名頭還給男主,因為隻有明野才配得起。


    容見不願意男主在高中這段時期是黯淡的,他想要明野光芒萬丈,想要明野少年輕狂,想要明野得償所願。


    他走後,老張琢磨了一會,沒明白容見是什麽意思。明野的成績確實很好,可也一直比不過容見。他又仔細回憶了一下,其實每次也就差那麽兩分。


    容見回去後,陳妍妍的表情更悲痛了。


    雖然她明麵上還沒完全原諒曾經背叛過自己的容見,但經過一個月親密的相處,她早就把容見當成比以前更好的小姐妹了,現在小姐妹考砸了,比她自己考成全校倒數第一都難過。畢竟她考全校倒數第一也沒人在意,而容見可一直是學神,現在一朝從雲端跌落。


    於是,中午放學後,陳妍妍硬拉著容見一起去了食堂,容見點了份清湯寡水的飯菜,看著麵色嚴肅的陳妍妍,連筷子都不敢下。


    他小心地問:“怎麽了?”


    陳妍妍就很愁,戳著碗裏的白米飯,她在網上嘴皮子利索的很,一離開網線就社交困難,好半天才磕磕絆絆冒出來一句,“別,別難過……”


    容見怔了怔,“是為了我考試的事?”


    陳妍妍點頭,繼續安慰他:“沒關係的,你看這次是你男朋友拿了第一名,雖然不是你,但好歹你們是一對,第一來來回回都是你們。而且下一次,對吧,你病好了,就肯定還是你……”


    容見撐著臉頰,搖了搖頭,聲音很輕地說:“不是的,以後第一都會是明野的。”


    陳妍妍急了眼,以為容見是被戀愛衝昏了頭腦,連第一都不想要了,氣的要教訓他,“你談戀愛談傻了,不想好好考試,還要讓著他嗎!”


    容見其實挺喜歡陳妍妍的,嘴硬心軟,一個可愛的小妹妹,還故意逗她,“你不是每次都抄明野的作業,還千恩萬謝來著,怎麽現在就翻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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