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海深示意采蘭去接,將沈渡濂迎進堂屋:“表哥這是幫了我大忙了!酒我再試試分量,今日請表哥來是有別的事想問兄長......”


    說著她將那錦繡盒子打開,遞給沈渡濂:“表哥看看?”


    沈渡濂一看就變了臉色,“這是誰給妹妹的?”


    “表哥可知當日盤走這鋪子那戶虞姓人家背後是誰?”


    “母親隻說賣給一戶虞姓人家,具體是誰沒多說。”


    連海深低頭想了想,說:“那日小妹去太師府赴宴,右相給我的,思來想去不知他老人家是什麽意思,才拿來問問表哥。”


    沈渡濂臉上忽然浮起一個怪異的表情:“右相給妹妹的?”


    “嗯。”


    “那妹妹收著、收著就是。”


    沈渡濂嘀咕著,臉上浮起詭異的紅,連海深登時明白他想岔了,沒好氣地說:“表哥,右相大人平白無故給這麽個東西,不覺得可疑麽?”


    “再說了,這個鋪子早盤出去了,怎麽會在右相手裏?”


    沈渡濂見她麵色沉重,說:“若妹妹不放心,我替你去問問右相就是。”


    連海深這才鬆了眉頭:“是該問一問,畢竟事關外祖家,莫要被牽扯進去才好。”


    放過這話頭,二人又說起那藥酒,沈渡濂從懷裏取出一張紙:“一元大師寫了具體方子給你,讓你別胡亂試了,省的出了人命!”


    連海深大喜過望,驚喜地翻了又翻:“真是太好了,表哥真是雪中送炭!”


    沈渡濂沒坐多久便回去了,一出輔國公府,和煦的笑登時落了下來,眉宇間的陰鬱再沒散開過。


    “去遞個帖子,我要見卓相。”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撒花~


    第15章 親吻


    “哢擦!”


    銀製的小剪子發出清脆的聲響,觀壁在一旁用小笸籮接落下的枝葉,邊笑著說:“爺今日難得有閑心侍弄這些花草。”


    相衍左右端詳了兩眼盆中的牡丹,十一月分明不是花期,翠綠的葉上,兩個花苞已是含苞待放之勢,想不日就要盛開了。


    “嗯。”他漫不經心答道:“沈渡濂的帖子又來了?”


    “爺料得真準!”觀壁嘿嘿笑著,抽出袖中畫著精致家徽的拜帖:“沈少爺一連遞了十日拜帖,您今日還是不見?”


    相衍放下手中的剪子,用帕子抹了抹手指:“去,教他接風台候著。”


    沈渡濂原本興衝衝要來找相衍算賬,結果被晾了十天,那股子氣早散了不知多少,見相衍來還差點忘了鋪子的事,行禮道:“卓相。”


    “沈兄有事?”


    相衍從不多說廢話,沈渡濂一噎,道:“愚下聽妹妹說,卓相將西六市的鋪子轉贈給了她,妹妹不知卓相什麽意思,因而來問一問您。”


    沈渡濂是個老實人,連海深怎麽說他就怎麽轉述給了相衍,惹得後者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唇邊露出一點愉悅:“連大小姐托沈兄來的?”


    “是......也是我自己要來的。”沈渡濂答了半截才發覺不對,又將話繞到自己身上:“卓相不知,那鋪子本是我沈家的,數月前已盤了出去,卓相是何處得的?”


    沈渡濂很是警惕,相衍心中一動,說:“原本是想托連大小姐還給沈兄,不想觀虛話遞得不全,惹她誤會。”


    沈渡濂狐疑:“卓相是想還給我們的?”


    相衍麵不改色地撒謊:“嗯,不過既然在連小姐手中了,那便將錯就錯就是。”


    沈渡濂:“???”


    “卓相......”


    “本相也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相衍解釋道。


    “您......”沈渡濂立馬聯想到李長贏,臉色大變,半晌才道:“既然卓相一片好意,那渡濂先替妹妹收下。”


    相衍點點頭,不再說這話,仿佛一個鋪子是什麽小玩意,隨手送出去也不心疼一般。


    *


    相衍要給,連海深猶豫了半晌才點頭:“那收下就是。”


    采蘭和贈芍擔心平白收下外男的禮物會惹來非議,但連海深說收,她們也不好說什麽。


    采蘭小聲問:“表少爺說下午接小姐去鋪子瞧瞧,您看......”


    連海深想下午左右無事便答應了。待到了下午,瞧著後院停著的紅頂馬車,她臉色登時一黑,沒認錯的話,這是相府的馬車啊!


    駕車的家仆賠笑說:“少爺沒趕上趟兒,先去了西六市等著姑娘,讓小的送您過去!”


    相衍要見她,卻白借了沈渡濂的名頭。


    連海深原地糾結半天才上車,兩匹馬兒拉的車穩當多了,一行很快出了內城,到了西六市。


    西六市龍蛇混雜,位於帛行的那個鋪子在一個轉角,地段不是太好,大白天的往裏頭望過去黑洞洞的。


    采蘭有些擔心:“小姐,沒看見表少爺的人啊。”


    連海深知道裏頭賣的什麽關子,扶著采蘭的手下車:“你在這等我。”


    “小姐!”


    連海深拍拍她的手,小聲說:“若一個時辰我還沒出來,你就回府報信去。”


    因為背光,整間鋪子顯得陰森森的,通往二樓的木樓梯也嘎吱嘎吱的,聽著令人牙酸。二樓光線好一點,臨窗擺一張八仙桌,一壺香茗正冒熱氣兒,窗邊站的人背著手,長身玉立,玉帶勾勒腰線,寬肩窄腰,帶點隱隱的勾人。


    “您大費周章的,找小女幹什麽?”


    相衍回身,指指桌上的茶:“坐下喝一杯?”


    ......喝個頭!


    見她防備,相衍斟了兩杯,低頭抿了一口:“過來。”


    既然決定了要好好談談,站得老遠就顯得矯情了。連海深走上前,將地契拍在他麵前:“您這是什麽意思?”


    青蔥般的指頭壓在發黃的地契上,看得相衍心頭一動,順著她指尖的方向摸過去,剛好撫過連海深漂亮的食指。


    “你!”


    被燙到般縮回手指,她怒目:“相衍!”


    “連士良就是這樣教你......直呼本相名諱的?”


    她這才想起麵前這個男人權傾朝野,可不好惹,撇過頭:“卓相大人有大量,不會同我一小女子計較的。”


    “嗯。”


    相衍點點頭,拿起手上的地契:“沈渡濂前些日子來找我,問我給你這個鋪子做什麽。”


    揉著手指,連海深沒好氣地答:“嗯。”


    “想給就給了。”相衍不甚在意地說:“你想要,剛好我有。”


    理由之直接,堵得連海深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半晌才吐出來:“你我非親非故!”


    相衍唇邊露出一點笑意:“那你當我銀錢太多。”


    “您到底要做什麽啊!”連海深暴躁,就差將茶杯扔他臉上:“您從未想過這個鋪子會給我帶來什麽麻煩?”


    “事情想做便做了,你考慮過他人的想法嗎!嗯?”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星辰大海皆在其中,唇瓣殷紅水潤,大概就差齜牙了。


    看起來很生氣。


    相衍也不怒,捏著地契問:“那還給我?”


    連海深劈手奪過地契:“給出去的東西還往回收?做夢!”


    他難得地笑了一聲,饒有興致地問:“還需要什麽?”


    揣好地契,連海深瞪他:“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閉嘴!”


    按說英雄不應該為五鬥米折腰,但她現在手上什麽都沒有,有點骨氣也硬不起來,隻能幹巴巴地逞小脾氣。


    相衍端起茶盞遞到她手邊:“喝一口潤潤嗓子。”


    雖然氣呼呼的,也接過手喝了,相衍忽然伸手,指頭勾了勾她白嫩的耳垂:“你跟我生什麽氣。”


    “咣當!”手中的茶杯被打翻,連海深猛地伸手,隻來得及摔了他的袖子:“下流!”


    “嗯。”相衍點頭,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擺明了告訴她下流又怎麽樣?


    連海深氣得說不出來話!


    她撇著頭氣鼓鼓的,大眼睛裏直噴火,瑩白的臉圓圓的,捏一下觸手滑嫩。相衍見真把人逗急眼了,將袖子塞進她手裏給她摔,低聲道:“生氣了?”


    什麽跟什麽呀!


    “這樣逗我有意思嗎?”


    人在氣頭上,相衍也不再逗她,低聲說:“你為何總覺得我不懷好意,這樣誤會我,也是因為輔國公?”


    “......關父親什麽事!”連海深沒好氣地瞪他:“您在朝中如日中天,有權有勢,紆尊降貴逗我一個小女子,若不是有所圖是為了什麽?”


    相衍撇過頭:“我閑著沒事逗你做什麽。”


    連海深背過身,嫌棄得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她也想知道這個點相衍不在內閣執掌天下大事,在這裏做什麽啊!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欲蓋彌彰的樣子很笨啊!


    撒謊都不知道怎麽撒!


    手裏還捏著相衍的袖子,上好的錦緞上細細密密繡著暗紋,摸起來滑滑的,相衍的尾指一伸,擠到她手心裏,順勢撓了撓。


    連海深:“......”能發脾氣嗎?


    “過些日子二房去輔國公府行聘,我也會去。”


    “您來做什麽?”連海深一臉嫌棄地看著他:“相橋梧給連雲淺下聘與您何幹?”


    “大哥不方便。”


    本朝風俗,下聘都是由家中兄弟去的,相佩生出行不方便,相衍來本沒有問題,但是相衍和相家人的關係如履薄冰,他竟然會替相橋梧下聘?


    連海深別扭地撇開頭:“您日理萬機的,恨不得吃住在內閣,還能有空替相橋梧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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