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的眼眶中突然再度蓄滿了淚水,她用白·皙的手指撓了撓通紅的眼角,突然低下頭,“嗤嗤”地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她的五官扭曲著,淚水順著她的眼角突然流了下來,她卻仿佛聽到了有生以來最可笑的笑話一樣,依舊狂笑不止。


    “哥,嗬嗬嗬嗬……剛才我不過是開了個玩笑而已,你不會真以為我原諒他了吧?我為什麽要原諒他?他是傻·子又怎麽樣?他是廢物又怎麽樣?他強·奸殺人都不犯法又怎麽樣?那都是你們私下裏定的規矩,你們問過我嗎?”


    “小玉……”


    “拐子哥,你不用求我,我們之間沒有未了的血債。你想給我的東西,曾經我也夢想過,很想很想的那種夢,可惜那個夢早就碎了。如果你現在非要問我,到底要用什麽才能交換這傻·子的性命,剛才我也想了,真的很認真地想過了,然而答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現在什麽才能讓我開心,或許從很早以前我就已經沒有辦法開心了,在那一個接一個,無數黑暗的夜裏,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我已經放棄追求幸福了。”


    “小玉!”


    “哥,我知道你,你是很好很好的那種人,我永遠也配不上的人。你對我的救命之恩,剛才我已經還給你了!盡管那不是什麽初吻,但你也別嫌我髒,因為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主動想要親吻的人。拐子哥,你放過我吧,我也同樣放過你了,我們之間就這樣吧!畢竟你救不了我,我也幫不了你,兩不相欠,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


    說完這話,秦玉用手指抹了抹眼角,心滿意足地一笑,她突然轉過身,朝房間走去,步履輕·盈,神色決然。


    ·


    或許是這變故過於突然,顏以冬瞪圓了眼睛,完全停止了思考。


    忽然,一雙有著煙草味的手輕柔地捂住了她的雙眼,一個沉靜溫柔的聲音隨之響起:


    “別動!”


    顏以冬感覺周圍的世界再度陷入了一股詭異的漩渦裏,所有人都主動噤了聲,隻有楊二狗的聲音如驚雷般不斷傳來:


    “你放開我兒子……”


    “我楊二狗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綁一個孩子算什麽英雄好漢……”


    “……”


    “老特……”楊虎突然如夢囈般喊道。


    “嘶……”


    “我楊二狗·日·你祖宗……”


    “虎子……虎子……”


    “板馬日的……日·你……虎子……虎子……”


    “陳雷你個驢日的東西,你剛才為什麽不開槍,板馬日的……”


    “楊二狗,你他媽給老子閉嘴!開不開槍是你說了算的?”


    “你個板馬日的……”楊二狗突然哭了起來,“虎子啊……我的虎子……”


    伴隨著楊二狗的哀嚎,顏以冬終於重見了光明。


    對麵的房頂上此時隻剩下了一具被劈成兩半的殘屍,紅的白的黏在一起,難以分辨哪是腦,哪是血。


    房頂也早就沒了毛桃的蹤影,楊虎的鮮血最終順著屋簷緩緩地流了下來,像是被誰打翻的一盒紅色油畫顏料,最終滴落在了棕色的泥土裏。


    “把你的槍借我用用……”江昭陽的聲音再度響起。


    等顏以冬回過頭時,發現他已經拿著陳雷的槍跑了。


    她用手揉了揉腦袋,覺得眼前的局麵一片混亂,自己的腦袋也跟漿糊一樣,完全不聽使喚。


    忽然,一頁畫麵闖進了她的腦海裏。


    畫麵中,江昭陽正拿著手·槍跟剛才的怪獸搏鬥著,她突然莫名地擔心了起來:


    “他能打得過那怪獸嗎?”


    “如果他突然沒子彈了怎麽辦?”


    “那怪獸會不會殺了他?”


    “這個傻·子……”


    她突然下意識地撒腿跑了起來。


    在她衝出村委會大門時,剛好勉強看到遠處正有一大一小兩個黑點正在快速地移動著。


    盡管她拚盡了全力,卻絲毫沒有縮短同那兩個黑點之間的距離。不過好在他們拐去的方向她記得很清楚,就是村西那座古寺。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在往前狂奔了七八分鍾後,終於氣喘籲籲地跑進了寺裏。


    她在寺院裏轉了一圈,雖然四周依舊是她熟悉的殘垣斷壁,不過卻完全沒有發現江昭陽和毛桃的影子。


    顏以冬突然皺緊了眉,在心裏打滿了問號,剛才的劇烈運動讓她暫時忘記了恐懼,她沿著寺院的布局開始一間挨一間地找了起來。


    不過等她把伽藍七堂全部搜完,依舊一無所獲。


    最後她滿腹狐疑地踱步到了寺後的木塔前,忽然發現那塌了一半的木塔下麵竟然出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洞。


    顏以冬皺了皺眉,不過最後依舊選擇踏過了腐朽的古木,走進了塔裏。


    她先圍著那個長方形的洞轉了幾圈,最後蹲在了洞口的位置,盯著一直延伸到黑暗深處的石階出了會神。


    “也許是地震觸發了地宮中的某種開關……”她忍不住暗暗揣測道,同時,又忍不住暗罵起自己的粗心來——規格如此高的木塔十有八·九都是有地宮的,她當時怎麽就沒想到呢!


    在做了一陣思想鬥爭之後,她還是選擇打開了手機閃光燈,扶著牆,小心翼翼地沿著台階走了下去。


    地宮的牆壁時而幹燥,時而濕·滑,偶爾還會碰到毛茸茸的苔蘚植物,顏以冬本來就膽小,光是下行的這一路上就連續打了好幾個哆嗦。


    不過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往下走了大約十分鍾後,她的手機閃光燈突然熄滅了。


    她按了幾下開關機的按鈕,最後發現是手機沒電了。


    在打著哆嗦回頭看了一眼來路後,她又抬頭看了看前方,發現兩者都一樣,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在原地躊躇了幾秒之後,她繼續邁動了顫抖的雙·腿,選擇了向前走。


    這樣摸黑走了幾分鍾後,地宮的台階竟然還是沒有到頭,盡管她知道自己一直是都是在“龜速前進”,不過她也越來越確信了一件事——她剛才判斷錯了。


    這根本不是通往地宮的路!


    因為沒有哪個地宮會設這麽多級台階。


    “如果這不是地宮的話,那剛才那道門,就應該是一道暗門。”


    麵對這個顯而易見的結論,她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因為她知道,在暗門裏有一種門,叫墓門。


    一想到墓,她的手心裏麵全是汗,


    “江昭陽,你個板馬日的,你去哪了?”她忍不住在心裏咒罵道。


    不過好在這種折磨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因為這些台階又陡又立,她知道自己怎麽也往下走了有幾十米了,應該差不多也快到頭了,就算是秦始皇陵,也不過就是這個深度。


    當她的雙腳終於踩到了平坦的地麵時,她的眼睛也早已適應了黑暗的環境,終於能看清一些東西了。


    不過,她卻被眼前猛然出現的景象嚇了一跳!


    她的前方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山洞的兩側掛滿了石針、石筍、石柱、石瀑,這裏竟然是一個溶洞!


    同時,她也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讓她不禁瞬間蹙緊了眉頭:


    “木塔的下麵是一個溶洞,就這個麵積來看……恐怕整個佛手坪的下麵都是這個溶洞。


    也就是說——從這裏看上去,佛手坪就像是一座飄在天上的村莊!”


    “砰……”一個小石子突然落在了她的腳下。


    她朝石子滾來的方向望了望,前方不遠處的一個石頭後麵有個人在朝她招手。


    她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那人一下把她拉到身前,一股熟悉的煙草味撲鼻而來,不用睜眼她也知道這人是江昭陽沒錯。


    “你怎麽一個人跑來了?不害怕嗎?”他關切地問。


    她忽然很想說:“害怕,很害怕,但更害怕你突然間不見了。”


    不過這句話經過她嘴唇的過濾,卻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不怕,大不了就是先奸後殺……”


    這話原來都是江昭陽拿來嚇唬她的,現在卻突然從她的嘴裏說了出來,江昭陽一愣:


    “喲……有種!”


    顏以冬現在懶得跟他鬥嘴,直截了當地問:


    “你蹲在這幹嘛呢?”


    “我也不想蹲在這啊!”江昭陽無奈地反駁道,“那猴子就蹲在前邊等我呢……”


    顏以冬悄悄地抬頭看了一眼,果然,毛桃正蹲在前麵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一動不動地往這邊看著。


    “什麽叫它等著你?你怎麽知道它是在等你?”顏以冬感到很奇怪。


    “你以為我為什麽來追它,就為了追求刺激嗎?”江昭陽一臉無辜地辯解道,“它在砍死楊虎之後,臨走前,突然朝我看了一眼。我覺得很奇怪,就試著追它,它開始的速度比我快多了,但是它跑了一段之後,就突然停了下來,等我追得差不多了,它又開始加速跑起來,不過幾次之後就把速度控製得不緊不慢,正好在我覺得能追上,卻永遠也追不上的範圍裏。這可不是在等我嗎?”


    “這……也太玄乎了吧?”顏以冬抬了抬頭,又朝毛桃看了一眼,“那你現在為什麽在這等著,不繼續追了?”


    誰知道江昭陽竟然苦笑了一下,抬起手臂給她看了一眼手機:


    “我瞅著現在也快到午飯時間了,你說,它是不是等著開飯呢?”


    第25章 白骨


    “原來你也有慫的時候?”顏以冬不禁笑了出來。


    “什麽叫慫,我這是出於合理的戰略考慮。”突然被人戳破了心思,江昭陽的表情有些尷尬。


    “去你的吧,別自作多情了!它要是真吃人,咱們還能找到一具完整的屍體嗎?”


    江昭陽搔了搔頭,“也是。”


    他剛想把頭伸出去,再確認下毛桃的位置,沒想到這時身後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


    “你們倆幹嘛呢?”


    江昭陽和顏以冬幾乎同時打了個哆嗦。


    他倆回頭一看,發現身後幾米遠的地方正蹲著一個人,那人手裏還拿著一把手·槍,因為光線有些暗,一時間看不清那人的五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嫌疑人有47條染色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匹馬孤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匹馬孤征並收藏嫌疑人有47條染色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