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和尚是個心機很深的人,他對烏魯木的老婆史脫樂在盡了一段人子之責後,探問出史脫樂得自魏佳寶的三千兩黃金埋藏地點,便一刀殺了史脫樂,獨吞了黃金。


    有了巨款在身,他盡情揮霍了一陣子,忽然想弄個幫主幹幹,要他自己出麵組幫,擴張勢力,似乎太費功夫,他開始找對象,在現有的幾個幫派裏,找個便宜撿撿。


    這裏的地麵,十分富庶,可以收括的商旅,也不在少數,鳳陽除了一個精武堂,還有一個略具規模的黑鼠幫,這個幫派在精武堂的眼皮子底下,把觸須延伸到鳳陽城裏幾個有厚利可圖的行業。


    能在果老太爺的地盤上,發展出這種局麵,黑鼠幫便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幫派。


    賈和尚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仲春午後,來到了鳳陽。


    在靠近城門的春風酒樓裏,忽然出現了身材壯實、麵貌英俊,衣著體麵、頭戴氈帽的賈和尚。


    春風酒樓是黑鼠幫的產業,店裏的夥計,多半有點武功根底,一見賈和尚入店,一名叫長壽的夥計立刻迎上去,哈腰道:“大爺您好!要點什麽酒菜?來條清蒸鯉魚怎麽樣?”


    賈和尚點頭道:“好,再來個什錦獅子頭,炒一盤韭菜,燙三斤汾酒加八個白麵饅頭。”


    長壽哈腰應是,心裏忍不住暗暗嘀咕:哪有這種吃法的?你他xxxx的要是能喝上個五六兩汾酒,就算有種了。


    不一會,酒菜上桌,賈和尚風卷殘雲般的一頓大吃大喝,不過轉眼之間,便將一桌分量驚人的酒菜,全祭了五髒廟。


    長壽膽戰心驚的送上一盞熱茶,賠著小心道:“大爺請喝茶。”


    賈和尚兩手撐著桌麵,盯著長壽上上下下不住打量,那隻銳利如帶芒刺的眼光,直盯著長壽,使這個跑堂夥計脊背骨忍不住一陣發涼。


    “大爺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大爺要打聽的人是誰?”


    “黑大同。”


    “黑大同?”


    “黑鼠幫的幫主黑大同。”


    “這個”長壽臉色大變,連忙搖頭道:“對不起得很,小的沒有聽說過這人。”


    “你真的沒聽說過這個人?”


    “是的。”


    “好,算老子問錯了人。”賈和尚點頭,反手一巴掌刮了過去,那個叫長壽的夥計慘叫一聲,人如球滾,一直滾到樓梯口,才被一張桌子擋住。’長壽雙手護勝,血從指縫中不斷冒湧,顯然受傷不輕。


    酒樓上這時雖然坐了二十多名酒客,但沒有人出麵管閑事。


    這時樓梯口的櫃台後麵,一名手執旱煙筒的長袍中年人,見狀立即搶奔出來,他衝著賈和尚麵孔一沉道:“這位大爺,有話好話,幹嘛出手就打人?”


    這位長方形的中年人,職掌雖然是管賬先生,但明眼人不難看出,這人其實有很好的武功根底。


    賈和尚喝了口熱茶,從容放下碗,攸然抬頭道:“老子向他打聽一個人,他竟想來個一推六二五,我不打他,打誰?”


    管賬的道:“他又不是諸葛亮,怎能樣樣事都知道?”


    賈和尚道:“他不是諸葛亮,那你呢?”


    管賬的道:“我也不是。”


    賈和尚道:“那我就坐在這兒等一個樣樣都知道的諸葛亮來!”


    管賬的皺皺眉道:“大爺您是存心找碴?”


    賈和尚道:“你猜對了!”


    他順手抓起茶碗一扔,那半碗茶,潑了那管賬的一頭一臉,茶碗撞及管賬的下巴骨,登時血流如注。


    這位管賬的,顯然沒有長壽好說話。


    他伸手往臉上一抹,然後大跨步逼向壯漢,染滿鮮血的右掌似張還曲,攸地一把抓向壯漢的麵門。


    他這一掌抓出,含勁蓄勢,虛實變幻莫測,如果碰到普通藉酒耍賴的客人,被他這一把抓著了,準會喊爺告饒,乖乖付賬,保證不敢再犯。


    而那個蠻橫的賈和尚見管賬的竟敢對他還擊,隻以厭惡的表情,發出-聲冷笑,就像趕蒼蠅似的,抬腕輕輕一撥。


    管賬的五指一翻一沉,突然中途變招,改向賈和尚手腕疾速抓去。


    賈和尚嘿嘿冷笑,道:“夥計,你今後辦事情,恐怕要改用左手了!”


    笑語聲中,卜卜一陣脆響,眾人還沒弄清怎麽回事,那個管賬的已然臉色如土,左臂護著右手腕,抽身踉蹌而退。


    血從胸口順著他的長袍往下滴,右手五根手指頭,像流蘇似的掛在掌沿上晃蕩,顯已全部齊根折斷。


    被打落了好幾顆牙齒,臉頰和嘴唇已腫得高高的店夥長壽,當管賬的出麵討公道時,他忍痛呻吟下樓,這時忽又在樓梯口出現。


    在他身後,跟著一名雙眉濃密倒豎,雙目凶光閃閃,身材矮壯,皮膚黝黑,有如一隻直立行走的猩猩,看來極為殘暴的勁裝漢子。


    酒客中很多人不期而然臉上變了色,因為他們認識這個人。


    這人名叫吳信義,外號鑽地鼠,是附近地麵天字第一號的殺人魔王,他是春風酒樓的東家,也是黑鼠十二兄弟中的老麽。


    鑽地鼠吳信義不僅是個殺人魔王,也是個目光銳利,知人識人的大行家;他上得酒樓上,眼珠子微微一轉,便看出今天樓上這名鬧事的壯漢,是位身手驚人的奇人,而不是隻想訛幾文酒錢的無賴。


    吳信義臉上的神情迅速變化,終於含笑抱拳道:“這位兄台請了,小弟吳信義,是這家酒樓的負責人,也是黑鼠十二兄弟中的老麽,聽說兄台要找我們老大黑大同,不知有何見教?”


    賈和尚聽說對方就是黑鼠十二兄弟中的老麽吳信義,就像聽到有人自稱張三李四似的,他的神情依舊冷漠如故,連眉梢都沒有動一下,凝視著對方道:“黑大同如今人在哪裏?”


    鑽地鼠吳信義臉上笑容一僵,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反感。


    來到鳳陽的江湖人物,態度無論多麽狂傲,他都可以忍受.他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是對方對他們老大金毛鼠黑大同的藐視態度。


    “朋友怎麽稱呼?”


    “叫黑大同來,我會告訴他。”


    “吳某人不配請教?”


    “老子沒時間跟你敘家常,如果不服氣,盡管出手,老子剛剛揍了兩個人,再加-個,也沒有什麽關係。”


    吳信義臉孔氣得發綠,肺幾乎炸開了。


    這兒是黑鼠幫的地盤,他是黑鼠十二兄弟中的老麽,在他們自己的地盤上,居然有人敢這樣羞辱他,斯可忍孰不可忍。


    “閣下來到鳳陽城,就是為了揍人?”


    “這是老子一向找人問路的法子。”


    “問對方一件事,不管對方知不知道,回答不出就打?”


    “是的,這套方法管用得很!剛才我如果不是揍了他們兩個,這會兒又怎麽能見到你閣下?”


    “同樣的道理,隻要揍了我吳信義,你就會見到我們老大黑大同?”


    “閣下想不想印證一下?”


    “好,我們下樓。”


    春風酒樓前麵,有片大廣場,鑽地鼠吳信義和賈和尚未走出酒樓,廣場上已經擠滿了人,那些等著看熱鬧的人群中,至少有一半是黑鼠幫的人。


    但是,沒有鑽地鼠的命令,他們誰也不敢強出頭。


    鑽地鼠出來了,他的身高不滿五尺,僅及賈和尚的胸口部位,然而就算以金錢找賭.圍觀者看好的,還是這位鑽地鼠。


    他那猙獰的相貌,以及那一身精壯的肌肉,都給予人一種不可侵犯的形象。


    尤其這位鑽地鼠在對敵時的殘忍手段,幾與猛獸無異,更令人覺得,無淪誰找上這位鑽地鼠,都是一種劫數,都是件不幸。


    鑽地鼠在廣場上占住了他以主人身份該站的位置,昂然等候賈和尚出手。


    賈和尚居然在這時候打了個嗬欠,懶懶的向鑽地鼠一抬下巴道:“用不著擺什麽架勢,隻管放手攻來,我答應不給你苦頭吃就是了。”’廣場四周的人,包括鑽地鼠在內,都不禁聽呆了。


    這是什麽話?江湖上多得是目空四海的狂人,但一個人竟會狂到這種地步,他們顯然還是第一次碰上。


    這廝難道以為黑鼠幫能迅速生根壯大,憑的全是運氣不成?鑽地鼠在自己地頭上,為了表現風度起見,仍然含怒抱拳,遜讓了一下道:“朋友請!”


    賈和尚點頭道:“好,那你就要小心了!”


    他一步步向鑽地鼠走過去,既不提氣,也不運勁,一副就像鄉下老婆婆打算去把一隻離群迷失的小雞抓回籠子的樣子。


    鑽地鼠目注賈和尚,腳下碎步微微向左移動,他已做好了一場惡鬥之前應有的準備,隻要賈和尚一出手,他便會施以無情的反擊。


    這麽多年來,黑鼠十二兄弟在地麵上從未遇到真正的對手,果老太爺-直披著偽善的外衣,暗地裏固然厭惡黑鼠幫,明地裏卻是涇渭分明,橋歸橋,路歸路。所以,黑鼠幫橫行鄉裏,卻幾乎從未遇到阻力。


    賈和尚出手了!由於彼此身高相去甚遠,賈和尚出手時,上身微俯,手向前伸,姿勢看上去很滑稽,還真有點像抓小雞的樣子。


    鑽地鼠不肯錯過機會,突然卸肩一閃,全身平地向上竄起,半空中雙腿一縮一蹬,暴踢賈和尚太陽穴!因為他出招迅速,姿勢美妙,勁道淩厲,廣場四周不由響起一片喝彩聲。


    賈和尚身材雖然高大,身形卻不呆滯,他上身微向後仰,突然單足飛起,迎著鑽地鼠下沉的背脊踢去。


    鑽地鼠似乎早已防著壯漢這一著,一個鶴子翻身,滑過賈和尚足尖,飄然落地。


    因為他在半空中的翻滾變化,既驚險又輕巧,不由又引起一陣喊好之聲。


    鑽地鼠受到鼓勵,精神益發抖擻起來,他一落地,立即以雙臂緊緊護住頭部,全身縮成一團,如滾雪球般的向賈和尚腳跟前滾過去。


    這是他自知身材矮小,不足與長人爭勝,而獨自苦練的一種絕技。


    他的筋骨結實,動作敏捷,掌力更是渾厚驚人,這種出其不意,猛攻敵人下三路的打法往往令敵人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化解還擊。


    他自十七歲出道以來,使用這種怪異的貼地翻滾戰術,已先後砍斷了十四個人的足筋,抓碎五個人的陰囊。他被江湖黑道人士視為可怕殺人魔王,就是因為大家都怕他這套防不勝防的絕活兒。


    賈和尚跟前忽然失去敵人蹤影,起初仿佛吃了一驚,但當他低下頭去目光一掃,弄清鑽地鼠的企圖之後,他笑了!“真意想不到你老弟會這麽乖!”賈和尚嘻嘻一笑道:“這樣最好,大家都可以省下不少力量!”


    在地麵上滴溜溜滾動的鑽地鼠吳信義,在賈和尚笑聲停歇之後,也霍然停止滾動,靜靜地停在賈和尚的大腳板底下。


    眾人見了,齊齊失聲驚呼。


    因為就是不會武功的人,也不難看出,這時隻要賈和尚稍稍一使勁,鑽地鼠吳信義的圓脖子,無疑就會變成扁脖子了。


    鑽地鼠下巴貼地,雙臂左右開弓,除了雙肩微微起伏,證明他還能呼吸之外,已完全失去掙紮的氣力。


    這說明賈和尚一條左腿的力量,遠比眾人所想像的,還要沉重得多。


    就在這時候,人群中突然大步走出一名粗壯結實的黑衣大漢。


    他走向賈和尚,遠遠就抱拳道:“黑大同見過賈大俠,舍弟見識短淺,有如井底之蛙,尚望賈大俠大人不記小人過,腳下留情!”


    賈和尚一笑移足,鑽地鼠狼狽起身。


    “我沒有說錯吧?”他笑問鑽地鼠道:“你們老大不是來了嗎?”


    鑽地鼠雙目圓睜,失聲道:“賈賈龍發賈大俠?”


    賈和尚指指頭上那頂帽子道:“脫了帽子是賈和尚,戴了帽子就是賈龍發。你老弟輸了這一場,會不會感到很冤枉?”


    鑽地鼠態度大變,立即垂首肅容道:“原來是天下第一的賈大俠,吳某人有眼不識泰山,罪該萬死!”


    這句天下第一,讓賈和尚十分受用。


    金毛鼠黑大同一路打著哈哈,走過來道:“沒關係,不打不相識,咱們再回樓上去,好好的敘敘!”


    賈和尚四下望了望道:“你們總舵在哪裏?”


    黑大同朝北邊一指道:“山裏麵。”


    賈和尚道:“我們過去,我有要緊的話要跟你們說。”


    黑鼠幫總舵,忠義廳。


    黑鼠幫十二兄弟分兩排麵對麵的坐在一張巨型長木桌的兩邊,頂端的首座上,坐的是賈和尚賈龍發。


    “這幾年來,你們十二兄弟,在鳳陽混得還不錯。”賈和尚目掃全揚,緩緩道:“但有一點,賈某人必須先聲明:“今天,我來,並不是為了打你們黑鼠幫的主意,說得更明白點,你們在鳳陽的這一點局麵,還不在我眼裏。”


    上首左邊第一個位置上的金毛鼠黑大同立即賠笑道:“賈大哥,您說哪裏話?您賈大哥能在黑鼠幫當一天賓客,就是我們黑鼠幫一輩子的光榮,不管什麽事,您盡管吩咐,我們十二兄弟絕不會說個不字。”


    賈和尚笑道:“黑老大,恐怕你弄錯我的意思!”


    黑大同一怔道:“賈大哥的意思?”


    賈和尚笑著接下去道:“你們在這裏混了這麽多年,有些事情,我想你們也許還不太明白。”


    黑大同道:“尚望賈大哥多指教。”


    賈和尚道:“首先,我問你們:目前這裏,誰是真正的地頭蛇?”


    黑大同微微一怔道:“當然是黑鼠幫了。”


    賈和尚:“你再想想看。”


    黑大同道:“如果認真說起來,真正掌大權的是精武堂的果老太爺。”


    賈和尚道:“那麽,我再問你們:這裏既屬精武堂的勢力範圍,當初,精武堂又為什麽容你們在城裏擴張勢力。”


    “果老太爺大概是名門正派,不願與我們一般見識,可憐我們,才放我們一碼。”


    “你錯了!”賈和尚道:“憑精武堂目前的實力,隨時可以把你們連根鏟掉,精武堂之所以放任你們發展,隻是利用你們來當他們精武堂的看門狗。”


    黑大同大吃一驚,十二兄弟相顧愕然,多年來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賈和尚歎了口氣道:“鳳陽城是個肥地方,你們靠收規費,就可以養活幫眾兩三百人,任誰看了都會眼紅,一定有許多其他道上人物,意圖分一杯羹,碰到這種情形,是誰出麵應付?”


    黑大同道:“當然是黑鼠幫弟兄們出麵。”


    “那麽,為了趕走覬覦的投機者,你們有沒有耗損人手?”賈和尚含笑道:“你再仔細想想其中的原由。”


    黑大同一拍巴掌,大聲道:“是呀!我們怎麽一直沒有想到這一點,為了抵抗野心分子的鯨吞蠶食,本幫先後損失了百名左右的弟兄,發生不下百次的戰役。”


    賈和尚道:“這不就結了?如果不是黑鼠幫忠心耿耿的作看門狗的工作,精武堂能那麽逍遙,能聚斂那麽多財富。”


    黑大同聽到這裏,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遲疑道:“那怎麽辦……黑鼠幫辛辛苦苦建立下來的這裏基業,如與精武堂相比,簡直不堪一擊,隻要果大樹提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要徹底剿滅黑鼠幫,我看”


    賈和尚哈哈大笑道:“你們不必擔心,有我賈和尚在,精武堂就拿你們無可奈何,甚至於我們還可以把果大樹拉下馬來,取而代之,哈哈哈哈……”


    四月底,鳳陽城忽然傳出一件轟動江湖的大事情。


    黑鼠幫全麵改組,並改稱神龍幫。


    新任幫主為賈和尚賈龍發,自號無敵神龍,原幫主黑鼠十二兄弟老大金毛鼠黑大同,退居護法堂首席護法,其餘十一人,則按長幼次序,分別擔任護法及堂主等要職。


    該幫並向外公開宣稱三件事。


    第一,即日起,征求神龍武師。自信在武功上有獨到成就者,均可應征,經甄試合格後,高薪錄取,隨到隨考,不限名額。


    第二,決定在黑鼠幫舊址投資紋銀十萬兩,興建神龍堡,定七月底完工。


    第三,該幫建幫大典,將廣邀天下豪傑與會,共襄盛舉。


    神龍幫招兵買馬的消息傳到精武堂,果老太爺又氣又急又慌,急忙召集師爺白詩禮和大總管金富貴商討對策。


    “你還說要賈和尚那瘋子替我們收拾快刀兄弟,現在你瞧,他居然盤下黑鼠幫,專門對付起我們來了!”


    果老太爺埋怨白師爺,仿佛賈和尚準備在城裏賣弄聰明,全是後者出的主意似的。


    白詩禮搖頭微笑道:“我跟東家的想法不一樣。”


    “什麽地方不一樣?”


    “姓賈的創立神龍幫,決不是為了對付某一個特定的人物或組織,更不是專門為了來對付我們精武堂的。”


    “那麽,他組幫的目的何在?”


    “他是為了增加他自己任性胡搞的籌碼。”白詩禮笑笑道:“我們都知道,這姓賈的精神有點問題,一向敵友不分,全憑喜惡行事,他組幫之初,一心隻想揚名立萬,捧他場的人,就是朋友,瞧不起他的,便是敵人!在姓賈的還沒有來得及把我們精武堂當成仇敵這前,我們實在用不著太早表示態度,率先開罪這個大狂人。”.果老太爺陷入沉思,隔了片刻,抬頭皺眉道:“照你這麽說,如果開幫大典的帖子送到,我們也得去了?”


    白詩禮點頭道:“是的,不但要去,還要送份厚禮,我們多奉承那個狂人幾句,他一高興,一定會跟我們聯手除去可恨的快刀兄弟。”


    果老太爺點頭笑道:“小白,你真不愧是個難得的謀士,你多費點心,我以後不會虧待你的。”


    郭南風、朱磊、馬如龍,以及悄悄尾隨,卻被發現不得不現身的苦海女神龍姚菲菲,一行四人,在神龍幫快完成建築工程之前,來到了鳳陽城。


    郭南風三兄弟是一起離開靈璧的,女神龍則在郭南風等人走後,也向林白玉告辭,說有要事待辦,不得不走。


    林白玉苦留不住,隻好要女神龍多保重,早點回來。


    女神龍一離開萬鳳幫,便一路追趕,終於在鳳陽城外,追上了快刀兄弟。


    郭南風沒有問女神龍為什麽要趕來。朱磊、馬如龍互相遞眼色,也沒有調侃女神龍。


    就這樣,四個人理所當然,自自然然的走在一起。


    黃昏時分,四個人在一家簡陋的小酒店裏用餐。


    小酒店隻有兩副座頭,陰陰暗暗,顯得生意不怎麽好,四個人就著落日餘暉,互相閑聊,吃得似乎很開心,在這種小店裏,出現四個人品如此出眾的男女,顯然讓店老板十分意外。


    四人已吃喝得差不多了,門口突然一暗,進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扁臉的壯漢,一個是長臉的瘦子,兩人一進小店,就直盯著女神龍看。


    店老板迎上去,哈腰道:“兩位大爺,您好幾天沒上門了,讓我好惦記您”


    扁臉漢子道:“惦記個屁!誰叫你這裏賣的東西難吃,以前我是不得不來光顧你們家小店,現在大爺發了,還”


    長臉漢子輕輕一扯扁臉漢子的衣袖,努了努嘴,眼角一掃女神龍,意思是:說話小心點,別留給那個漂亮女人壞印象。


    扁臉漢子是個很莽撞的人,並沒有接受長臉漢子的好意,反而大聲嚷嚷起來:“哎啃!


    這麽漂亮夠味道的娘們,正好跟幫主是天生一對,老八,咱們就把這女的抓回去,獻給幫主好不好?”


    扁臉漢子是黑鼠十二兄弟中的老八土撥鼠毛長順。長臉漢子則是老十穿天鼠曲右良。他們剛從神龍堡工地放工不久,近日神龍幫換了賈和尚主持,一時之間,頗有風雲際會,不可一世的氣勢,連帶的使黑鼠十二兄弟也膽大、胡為了。


    女神龍聽了,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像你們這種跳梁小醜,也敢動本姑奶奶的主意.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扁臉毛長順道:“姑奶奶哦,對!姑娘長得如花似玉,嫵媚動人,一定很合我們賈幫主胃口,隻要成為幫主夫人,別說叫姑奶奶,就是叫祖奶奶都不過分。”


    女神龍氣得半死,快刀兄弟似乎都沒有動手的意思,使她的氣,更是沒地方出。


    於是,她順手抓起一把酒壺,便朝毛長順砸去。


    “兩隻不知天高地厚,暗中橫行的鼠輩,也敢在女神龍麵前撒潑”


    毛長順身手矯健,一扭腰身,酒壺從他左肩飛擦過去,嗆啷一聲,在土牆上開花。


    穿天鼠曲右良大聲笑道:“女神龍配無敵神龍,正好是天生一對。”


    快刀三兄弟起身,沒有向兩鼠出手,反而換到另一張桌子坐下,仿佛是三個過路客,無意中與女神龍同桌,為免遭到波及,自動退避。


    “我就不信抓不到你!”穿天鼠曲右良大吼,衝向木桌,雙手一掀一推,一陣嘩啦啦響,整張桌子便騰空飛了起來。


    坐在桌後的女神龍大怒.冷笑道:“我就不信你能抓得住我。”


    緊接著,那張蓋向女神龍的桌子,忽然從中間被一把陶壺穿透,直奔曲石良胸膛。


    一把陶土製的酒壺穿過了厚厚的木板桌麵,桌子破了,壺卻無恙,可以想見女神龍已拚盡力氣,要予以對方痛擊。


    穿天鼠隻不過怔了那麽一下,那張兼具盾牌功用的木桌,居然擋不住一隻陶壺,一隻看似脆弱的陶壺,居然不偏不倚的打中他的心口。


    他隻覺五內如絞,好像碎的不是酒壺,而是他的心髒,他彎下腰去,半響透不過氣來。


    土撥鼠毛長順大吃一驚,忙問道:“十弟,你怎麽啦?”


    穿天鼠曲右良不住喘氣,嘴角冒出兩堆血泡泡,極為痛苦的道:“肋骨……好像斷了好幾根……八哥,你…-替我好好收拾這個賤女人。”


    這時店老板瑟縮在一角,顫聲道:“完啦,……這下慘了,桌子、碗盤……”


    女神龍擲過一塊碎銀,笑道:“這個給你.打爛的東西夠賠了。”


    說完,女神龍向門口走去,朝土撥鼠招手道:“走!咱們到外麵去打,別害得人家店老板無法做生意。”


    土撥鼠毛長順一個箭步,搶到門口,冷笑道:“你少藉機開溜,今天我非抓住你不可的!”


    女神龍厭惡的一揮手道:“滾開!好狗不擋道!”


    毛長順最拿手的絕活,便是大小擒拿,他見女神龍伸出如藉雙臂,立即以一式金絲纏腕,朝女神龍手臂反撩過去。


    女神龍手臂如怪蟒穿林,一扭一昂,滑開毛長順的叼拿,突然改點毛長順雙目。


    毛長順一驚,急忙避開。


    女神龍嫣然一笑,跨出門檻。


    毛長順這下火大了,一個看似嬌弱的女子,居然能有如此不俗的身手,讓他覺得顏麵無光。於是,他迅自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悶不吭聲,一個箭步上前,對準女神龍後腦門插了過去。


    女神龍恍如不見,眼看刀尖已近衣領,才驀然向前一弓腰,腿朝後狠狠一瞪。


    這一招使出,大出毛長順意料之外,他萬萬想不到舉止優雅女神龍會來這記極為不雅的“驢蹬”。


    所以女神龍這一腳,在毫無阻礙之下,結結實實踢中毛長順最要命的地方。


    毛長順哎喲一聲,弓腰後退,撞上門框,砰的一聲再彈出女神龍恨極這個對她輕薄的男人,轉過身去,迎麵兜心又補-腳。


    土撥鼠毛長順身軀飛起,半空中噴血如雨,“叭噠”一聲摔下,隻微微抖了幾下,便告寂然氣絕。


    這時穿天鼠曲右良已出了店門,他的肋骨斷了好幾根,五髒翻騰,頭暈欲嘔,早已失去還擊能力。


    如今眼見老八土撥鼠毛長順失手喪命,不由得又怒又驚,溜不是,拚也不是,僵愣在那兒,狼狽萬分。


    女神龍倒是不想趕盡殺絕,微笑道:“你如今耍嘴皮於也耍完了,你回去告訴你們幫主,苦海女神龍姚菲菲會在開幫大典前去祝賀,要他稍安勿躁,隻要彼此有緣,要成為幫主夫人不是難事。”


    穿天鼠聽了又恨又悔。恨的是自己莽撞行事,落得白白受傷,並折損了一名兄弟,如今女神龍這麽說,他就算想向幫主告狀也不行了。


    後悔的是,早知此女就是名滿天下的武林高手,又何必亂吃豆腐,弄得一身是傷。


    想到將來女神龍可能跟賈和尚結為夫婦,他縱然身受重傷,也隻好忍痛點點頭道:“姚姑娘的話,我一定帶到,請姚姑娘忘掉剛才的事……見到幫主之後……”


    女神龍大方地道:“你走吧,我會替你遮掩的,你走吧……哦,對了,還沒有請教你貴姓大名?”


    曲右良恭謹地道:“我叫曲右良,外號穿天鼠,在黑鼠十二兄弟裏,排行第十。他……


    他叫毛長順,外號土撥鼠,排行第八……”


    女神龍從懷中掏出一隻小藥瓶,遞給曲右良,誠懇地道:“這是一瓶萬應行血透骨散,你回去按一日三餐服用,臥床休息個三四天,內傷就可以痊愈,走吧!”


    看到女神龍翦水雙瞳,盈盈笑容,曲右良愈加確信這個女人就是未來的幫主夫人,除了諾諾稱是,黯然拖著毛長順的屍首退去,沒有再說什麽。


    快刀兄弟在店前一棵大樹下,觀賞這精彩的一幕,從頭至尾,沒有說半句話。


    曲右良去遠了,女神龍走向三人,笑道:“怎麽樣?看得過癮不過癮?”


    馬如龍笑道:“真過癮,想不到姚姑娘身手那麽利落。”


    郭南風皺眉道:“你最後說的那段話,我有點不明白。”


    女神龍道:“我也沒有耍花樣,我是想用‘美人計’使兩虎相爭,如果我還算個美人的話。”


    朱磊拍手道:“姑娘當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哦,我明白了.姚姑娘是想用美色誘使賈和尚和果老太爺翻臉?”


    女神龍皺眉沉吟道:“不錯,憑我們四個人的力量,即使合力突擊任何一方,都難撼動兩個惡勢力的基業,賈和尚好大喜功,開幫大典時,我藉賀喜之名前去,你們三個則暫時按兵不動。”


    郭南風搖頭道:“這樣不太好吧?果大樹在養心齋裏窩藏了大批無辜婦女,多拖一天,就讓她們多受一天折磨.想想真令人不忍心。”


    馬如龍笑道:“這個好辦,神龍幫開幫大典,果老太爺不可能不前去道賀,果大樹也不可能隻身前往,為了提防中了賈和尚的暗算,他很可能帶走精武堂所有精銳,到時候我們三兄弟正好闖進精武堂,一把火燒光賊窩,救出受害婦女,不就大功告成了嗎?”


    朱磊附和道:“對!這樣一來,果大樹因為赴會而引致基業全毀的後果,一定會遷怒賈和尚,甚至懷疑是賈和尚幕後策動,那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女神龍輕聲笑道:“你們三個,一個比一個聰明,隻要我再扇點火,就萬無一失了。”


    終於,神龍幫開幫大典的這一天到了。


    武林黑道上.隻要有點名氣的人物,幾乎全都到了神龍幫。


    因為神龍幫脫胎自黑鼠幫,“幫格’不高,來賀喜的除了一個精武堂主果老太爺屬於正派人物,隻有一個苦海女神龍的到臨,帶來全場的轟動。


    百桌酒席擺開,賈和尚意氣風發,不住哈哈大笑,與來賓握手寒喧,顯得瀟灑豪邁。


    果老太爺十分捧場,送的是麵純金打造的“神龍幫”巨匾,總重五十餘斤,並帶了師爺白詩禮、大總管金富貴,以及堂裏的傑出弟子五十餘人,可謂聲勢浩大,氣派非凡。


    女神龍送給賈和尚的,是二方印有一隻鮮紅唇印的純白絲帕,她不是公然送的,而是與賈和尚點頭致意之後,在迭身而過的刹那,以迅疾的手法,塞進賈和尚袖口裏的。


    賈和尚忙避開人群,到無人處抽出絲帕,一看之下,欣喜若狂。他對女神龍垂涎已久,一直沒有機會一親芳澤,想不到女神龍會主動送他這條暗示性如此強烈的絲帕,一時之間,血脈賁張,幾乎不克自持。


    與此同時,女神龍跟著果大樹的後頭,坐上了靠堡門的一桌酒席。


    果大樹是被金毛鼠接待到靠堡門這桌的,很明顯的,這桌正對堡門,也是賈和尚即將就坐的一席。


    果大樹入座之後,隨從白詩禮、金富貴全到後邊角落的席位入座,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當然不會僭越。


    女神龍在果大樹坐下之後,也跟著一低身子,在果大樹的對麵坐下。


    一桌酒席,有八副碗筷,此刻席上隻有這兩個人,金毛鼠因一時失去賈幫主人影,正焦虛地四處張望。


    女神龍伸出手,以一個慵懶的姿勢,撩了一下鬢角散發,粲然一笑,含情望著果大樹。


    果大樹受寵若驚,忙裝出墾切的表情,笑道:“姚姑娘,日子過得真快,我們已經五六年沒見過麵了。”


    女神龍嫣然一笑道:“什麽五六年?在我感覺上,我們好像前幾天才見過麵,果大俠的風采,令人一見難忘……”


    果大樹揮身骨頭一酥,他已經被人喊了二三十年的“老太爺”,這還是他第一次聽人在他四十歲之後喊他“大俠”。


    他心裏麻麻癢癢的,十分受用,他想不到這個女人會對他那麽心儀,看樣子女神龍暗暗好笑,望著對他發呆的果大樹,頓了頓又道:“果大俠,你怎麽了?”


    果大樹有點不好意思,忙道:“姚姑娘,你怎麽不到精武堂去走走?”


    女神龍媚眼一拋道:“我一直很想去,可是總抽不出空來。”


    果大樹一抹胡子,笑道:“精武堂的大門,永遠為你姚姑娘而開,我隨時歡迎你到精武堂坐坐。”


    女神龍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道:“這話可是果大俠你自己說的喲,到時候,我天天跑精武堂,你別嫌煩把我趕出來哦!”


    果大樹大喜,心想:這女人原來這麽好勾搭,隻恨這裏的事還放不開,要不然他恨不得馬上離開,跟女神龍立刻回精武堂去。


    “我歡迎都來不及,怎麽會趕姚姑娘,隻要姚姑娘喜歡,我馬上叫人整理出一間套房,讓姚姑娘隨時可以前去歇宿,不但食宿免費,還有丫頭可供使喚……”


    女神龍對果大樹暖昧的語氣似乎毫不以為忤,咯咯嬌笑道:“一言為定喲!果大俠,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賈和尚穿過酒桌間的小通道,疾奔而來。


    女神龍眼角一掃,忙斂笑凝容,停止與果大樹的調笑。


    不一會兒,賈和尚在女神龍右邊的位置坐下,其餘五個坐位,分別由黑鼠十二兄弟中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占坐。


    果大樹見賈和尚一屁股就在女神龍身旁入座,心裏很不舒服.卻不便發作。


    席間,果大樹與賈和尚互相打哈哈,說些虛偽的客套話,賈和尚則不住停杯幫女神龍挾菜,並不時附在女神龍耳邊嘀嘀咕咕。


    女神龍則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這下,直看得果大樹怒火騰升,他萬萬想不到賈和尚會這麽下流,居然跟一個剛見麵的女人咬耳朵。


    果大樹氣得臉都綠了,但為顧及大局,也不便發作,隻覺食如嚼蠟,如坐針氈。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人人酒酣耳熱,不盡興的隻有一個果大樹。


    他起身告辭:“賈幫主,時間不早了,我還有點私事待辦,希望幫主也能到敝堂走走。”


    賈和尚起身,大笑道:“果老太爺這是什麽話?難得請到您老爺子,難道不參觀一下神龍堡?待會兒請老太爺到大廳喝茶,天色晚了,別急著回去,至少得在幫裏客房宿一宵,免得傳出去,讓人說神龍幫不知待客之道。”


    “這……”果大樹略一沉吟,笑道:。“好吧!那我就打擾了!”


    從賈和尚坐在女神龍身邊開始,女神龍就沒有再跟大樹多說一句話,這使得果大樹心裏除了冒火,還多了一層疑慮,會不會是那個臭和尚在說他什麽壞話?或是賈和尚已經探知了他們精武堂的秘密?第二天一早,果大樹匆匆漱洗,集合屬下,前去向賈和尚辭別。


    “多蒙招待,祝貴幫萬事順利,造福武林。”果老太爺言不由衷地道:“精武堂誠心邀請賈幫主。”


    賈和尚嗬欠連連,似乎有點不耐煩,打著哈哈道:“好說,好說,禮尚往來,改日賈某人一定前去拜會。”


    果大樹帶著一群人出了神龍堡,走沒多遠,便看到風華絕代的女神龍。


    果大樹一見女神龍,精神就來了,一個箭步上前招呼道:“姚姑娘,要不要到精武堂坐坐?”


    女神龍眼眶一紅,委屈地道:“你還會歡迎我去?”


    果大樹一怔道:“怎麽會不歡迎?”


    女神龍淚水幾乎滴下:“我聽賈幫主說,精武堂裏有座養心齋,藏了無數美女,果大俠有享不盡的豔福,哪還會在乎我?”


    果大樹聽了臉色大變,賈和尚是怎麽知道他的秘密的?不但知道還告訴了女神龍。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果大樹勉強一笑道:“也許是有人放的謠言,精武堂一向行得正,坐得穩,也不怕人家放冷箭。”


    這時白師爺忽然插口道:“東家,我們快回去,我怕事情有變”


    果大樹一愕:“什麽?”


    “我看賈和尚精神不濟,也許昨夜……”


    “走!”果大樹臉色一變,趕緊一揮手,率隊疾速離去。


    果大樹也覺得賈和尚嗬欠連連很可疑,莫非是賈和尚徹夜未睡去偷襲精武堂,否則又怎會知道養心齋有美女的事?見到果大樹去遠了,女神龍忍不住笑了起來。昨夜,她硬拉著黑鼠兄弟幾個玩骰子,賈和尚為了巴結女神龍,也陪了一晚上.今天才會這麽疲倦。


    現在,她要去找快刀兄弟,說說自己“扇火”的經過。


    精武堂堂主果大樹率隊往回路上奔,走沒有多久,忽然瞥及-個狼狽萬狀的人跌跌撞撞的奔來。


    這人正是那個膽小的汪八爺,他一見果大樹,立刻趴在地下磕頭,同時放聲大哭道:


    “老太爺,完啦什麽都完啦,精武堂完啦!”


    果大樹勃然大怒道:“放你媽的狗臭屁,精武堂完了?你才完了呢,滿口胡言亂語,是不是喝醉了?”


    白師爺忙道:“東家別錯怪了老汪,叫他別急,有話慢慢說!”


    汪八爺抬起頭,哭著道:“師爺,我說的是真話……昨天午夜,堂裏忽然闖進幾個黑衣蒙麵人,橫衝直撞,見人就砍,他們……最後,幾乎搗毀養心齋,劫走所有女眷……臨走…


    還……還放了把火……現在的精武堂什麽都沒有了。”


    果大樹聽了,幾乎昏倒。


    白詩禮強持鎮定,又問道:“聽來人口氣,可聽得出大概是哪路人物?”


    汪八爺道:“好像聽他們說什麽‘這些娘們都不錯,正好獻給我們新幫主!”’白詩禮道:“‘新幫主’?除了賈和尚還會有誰?”


    果大樹咬牙切齒地道:“好個賈龍發,老夫本來不想跟他反目.沒想到他競想獨占利益,逼死精武堂,好吧!一不做,二不休,咱們就去召集‘食人族’的殺手,一起進攻神龍幫。”


    結果,神龍幫開幫的第二天夜裏,精武堂堂主果大樹便帶了百餘名殺手,殺進神龍幫。


    精武堂的人含恨拚戰,見人就砍,因神龍幫尚在開幫的歡樂氣氛下,一半以上的人都是醉得不省-事,連幫主賈和尚也起不了身,使得整個神龍堡變成一片屍海,全堡傷亡殆盡,無一幸免。


    在堡門上方晾望台裏,郭南風、馬如龍、朱磊,目睹這幕慘劇發生,不禁聲一歎。


    女神龍也幽幽-歎。


    郭南風見慘戰結束,果老太爺被抬著離去,便提議大家進城找家客棧休息。


    女神龍黯然道:“小郭,你是不是想趕我走?”


    郭南風囁嚅道:“大姐說哪兒話?我們大家都是好朋友,靈璧萬鳳幫也需要你去協助料理,我們大家都需要你,怎麽會趕你走?”


    女神龍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寶石般發出柔和的光,說道:“我問的是‘你’,不是‘你們’,我在意的是你要不要留我,而不是‘大家’。”


    郭南風搔搔頭皮,不知如何回答。他如果表明不要女神龍隨行,女神龍一定會掉頭離去,帶著破碎的心和破碎的感情,但如果他留下女神龍,又怎麽對自己的妻子交代?這時馬如龍忽然開口道:“大姐,你放心跟我們回靈璧,我是小郭的大哥,我保證你不會受一點委屈,也不讓任何人排擠你。”


    朱磊也附合道:“‘我也一樣,絕不讓大姐受委屈。”


    女神龍又歎了口氣道:“你們的好意,我很感激,不過,我問的是小郭……”


    郭南風挺了挺胸脯道:“大姐,你……你跟著我吧!我……我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的。”


    女神龍眼眶一濕,搖了搖,又點點頭,半晌才道:“謝謝你,小郭,我相信你,不過,這裏到靈璧,合用還有十幾天路程,在路上,我會考慮……到底是跟著你,還是自己一個,去過浪跡天涯的生活……總之,我也不會委屈我自己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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