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有人在暗中看著你。


    …


    南煙聞言回過頭對上周時生,她落水後頭發被水浸濕,額前碎發貼著皮膚,臉上全是水珠,目光驚懼,看著很是可憐。


    墨色的湖麵上偶爾有風拂過,襯著走廊映射而下的燈光,映出粼粼的波光。


    南煙似有所悟,一瞬間,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周時生抱著南煙的腰身,伸手在她後背輕輕拍打著,隨後他朝南煙脖頸靠近,細細的親吻起來。


    南煙的身子忍不住再次顫栗起來,她未嗬斥周時生的逾越之舉,隻是喃喃的問道:“是…誰?”


    周時生輕輕啄了下南煙脖頸,方才正視南煙,神色莫名,“是馮希臣。”


    “他?”


    南煙咬著牙關,對馮希臣的恨意在這一刻戰勝了落水的驚懼,“他來做什麽?”


    “不知道。”


    周時生安靜的看著南煙,想到五年前在馮希臣書房見著的那副畫像。


    “南煙,你恨他嗎?”


    “恨。”


    周時生神色平淡,“他可能喜歡你。”


    不等南煙回話,他再次貼近南煙,攬著南煙的後腦勺,讓她靠在自己肩頭,“但這沒什麽,你們兩個又沒有以後。”


    “你不要亂說。”


    南煙似乎失去了力氣,她靠在周時生身上,依附著這人,“不要亂說話,他不喜歡我,他討厭孟養,也討厭我。”


    “南煙,五年前你察覺不到,難道如今也不知嗎?”


    周時生輕笑著發問。


    南煙重重拍打著水麵,濺起無數水花,她借著這陣水聲怒斥道:“我今夜便不應當和你來,來了不僅被你拉入水,還被他發現蹤跡。”


    周時生亦拍打著水麵,他抱著南煙遊向湖中心,低道:“那你說他發現你要如何?”


    離岸邊遠了,南煙的心中恐懼愈發加大,這一次再不用她偽裝,她驚怒道:“別遊了,我們上岸。”


    周時生不理會她,他雙手鬆開拍打著湖水後仰著身子朝湖中心遊去,南煙壓在他身上,抱著他不敢動彈。


    南煙雖十分安分,但身子緊繃著,一張臉沉的不行。


    周時生無奈的提醒她,“南煙,放鬆些,再這般繃著身子,即便我會水也會被你壓入水裏去。”


    南煙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怒道:“不想沉…沉下去就抱我上岸,我們離開這。”


    “其實沉下去也還不錯。”


    這時,周時生認真道:“下麵有暗道,我們沉入水下,我帶你去重走一遭當年的路線如何?”


    “周時生!”


    南煙氣的張嘴咬住他肩頭,但她這番動作讓周時生朝水下沉了沉,她未及時閉嘴,喝了冰涼的湖水,氣惱的鬆開嘴轉開臉不去看他。


    良久,南煙低聲問道:“他還在嗎?”


    周時生眯著眼睛朝那處看去,末了,看向南煙,“走了,早走了。”


    在周時生表明他與南煙已有夫妻之實時,這人便沉不住氣離去了。


    馮希臣對南煙有意,周時生隱約知曉,但他不明白為何五年後,南府落難的當夜,馮希臣會出現在這,他不信,無緣由的他會來這南煙落水之地?


    “他走了,那我們上岸罷。”


    南煙沉聲建議。


    “暫時不回去。”


    周時生伸手捧著南煙腦袋,“既然我們都下來了,我教你遊泳如何?”


    南煙一口氣喘不上來,伸手去打周時生,周時生側臉躲過,但兩人這一動,周時生無法穩住身形,身子再一次忍不住朝下沉去。


    南煙灌了一口湖水,再不敢胡來。


    周時生懶散的仰頭看著天上明月,道:“南煙,放鬆下來。”


    “我沒辦法放鬆。”


    南煙悶悶不樂道。


    “我不會讓你出事,放心。”


    周時生自我感覺良好道。


    “我沒法放心啊!”


    南煙咬牙。


    “那你想些高興的事,這樣你很快能放鬆下來,”


    “沒什麽高興的事。”


    “怎麽會沒有?”


    今夜,周時生話特別多,他看向南煙,提醒道:“如今南家落難,徐氏與南易被俘,南安逃離在外被周承毅全城通緝,我的人亦在追拿南易。而你如今卻和我在五年前你落水的湖泊戲水,這難道不是開心的事。”


    南煙醒來後似乎還未真的做什麽便大仇得抱,特別是南徐,他如今已是死囚,南煙如今卻活著還在這裏……


    戲水?


    不!不!不!


    她怎麽回事,今夜差點被周時生三言兩語給哄騙過去。她伸手惱怒的去扭周時生身上軟肉,“別逗我了,我現在要上岸。”


    這次,周時生未再逗弄南煙,他抱著她遊回到岸上,認真道:“下次換個地方我教你遊泳。”


    “不會水難道會死嗎?我為何一定要學。”


    南煙將臉上的水捋去後,徑直朝前走,聽聞周時生這話,氣的回身踢了他一腳。


    真是討厭死了,懂不懂尊重長輩了!


    南煙故意氣他,“我當年好歹也是要做你母妃的人,我要是真嫁給你父皇,你見了我怎麽也得尊稱一聲貴妃什麽的。”


    “貴妃?”


    周時生冷斥,毫不留情的打斷南煙的猜想,“以你的身份及情智,你入宮到頂了也隻是一名普通妃子。”


    後宮貴妃之位隻三人,其中一人是在天子還是武王時便跟著他的周承毅生母,另一人是在十年前武王篡位時立下汗馬功勞的將軍之女。


    剩下那一位是王鈺秀,當年她痛失愛子後,天子在她入宮一年內破格升她為貴妃。這女人很聰明,知道怎麽邀寵,但天子愛重她實則還有另一層原因。


    周時生這話讓南煙想起了王鈺秀,也提醒了她與對麵這個男人的雲泥之別。


    她撇開臉去,低聲道:“你說的都對,反正我也不敢惹你。”


    周時生今夜心情甚好,原是在打趣南煙,但此時見南煙神色陡轉,也跟著變得不悅起來。他伸手去拉南煙,“走吧,早些回去沐浴,免得著涼。”


    南煙不想讓他拉手,稍稍掙紮了一下,哪知這人卻是蠻不講理的上手抱住南煙,雙足用力,借著四周的假山石飛躍出了南府。


    南煙置氣的去咬周時生肩頭,這次不在水裏,她終於不用喝湖水了。


    她氣惱的咯吱咯吱咬著,心裏想這想那。


    不多時,腦袋被人拍了下,周時生抓著南煙下頜將她的嘴巴稍稍挪開,無奈道:“你又不是狗,怎麽總咬人,讓小灰看見了要怎麽想?這些年,我好不容易才將它的性子養好,你得給它做好表率。”


    這一刻,南煙腦袋沒轉過彎來,氣衝衝道:“我又不是狗,咬你怎麽了?”


    小灰不咬你,不代表我不咬你。


    “小灰看著呢。”


    周時生寵溺的輕聲道,從屋簷上躍下,雙腳落地,回到了兩人暫住的院落。


    南煙廂房前的走廊下,席秀翹著二郎腿坐在木椅上,悠閑的吃著西瓜。小灰蹲在她腳旁,歪著一顆灰乎乎的大腦袋,神情疑惑的看著南煙與周時生。


    南煙撞上小灰的目光,耳邊又傳來席秀看好戲的聲音,“呦,這是舍得回來了。”


    這時,周時生利落的鬆開攬著南煙腰腹的手,趕在南煙出聲前道:“你先沐浴,有氣待會發。”


    你也知道我心裏有氣啊?


    …


    南煙廂房內,屏風後停放著沐浴的東西,浴桶正朝外冒著熱氣。


    席秀蹲在浴桶後,手肘靠在浴桶邊沿支著腦袋,問道:“你們這是去哪了?怎麽都濕了。”


    “唉,難怪叫我提前準備熱水呢,原是背著我去玩水了。”


    “玩什麽水。”


    南煙問道:“你見過有人大晚上去玩水?”


    “沒見過。”


    席秀拉長了聲音應道,隨即伸手去碰浴桶中的熱水,提醒道:“這水溫正合適,快洗吧,你身上濕漉漉的,著心著涼了。”


    “嗯。”


    南煙褪下衣服進入浴桶,席秀蹲在一旁未走,反是八卦的問道:“你們這是去哪了?”


    “你不是說我去玩水了嗎?”


    “我才不信,我剛開玩笑的。”席秀仰著下頜道:“誰大半夜去玩水啊,還有你回來時,臉可臭的不行。”


    席秀關切的問道:“是他欺負你了嗎?”


    “也…也不算。”


    南煙洗了下臉,道:“我剛狠狠咬了他,不算欺負。”


    席秀聞言,想著那就是說有欺負她了,隻是這兩人有來有往,誰也不欠誰。


    她正兀自出神的想著,不想耳畔傳來‘轟’的一道水聲,她應聲看去,卻見南煙將自己整顆頭埋入了水裏。


    水中,南煙緊緊捏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睜眼,她心裏還是怕,因此很快便冒出了水麵。


    她一冒出水麵,席秀好笑的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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