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王族,阿史那隼身邊並不止她一個女人,她性格柔善賢良,日子其實也並不算好過。


    特別是在她生出了兩個女兒,阿史那隼身邊那個性格潑辣嬌蠻的新美人卻給他生了個兒子的時候,她的日子就更不好過。


    “嫂嫂節哀,王兄去了,部落還有我。”


    這話陸玉說的坦然,也得虧她是女子,不然的話,部落裏的人還真要以為做弟弟的為了兄長的美人弑兄。


    陸玉審視了對方一會,隻說:“你若是想要再嫁,我也不攔著你,不過兩位小公主要留下,不能陪你一起嫁過去。”


    看到陸玉的時候,他們所在的部落名叫卡族,是遠離中原,位於深山老林裏的一個小部落。


    他們這個時代,沒有什麽太多的貞操觀念,更沒有所謂的貞節牌坊,畢竟經常打仗,漂亮的女人很多時候都是戰利品,就算是在中原,還有三朝皇後這種事情發生。


    現在中原地帶有三個大國,主要分為齊,魏,元三國國君,那個暴君,就是齊國國君。


    原本是三足鼎立,但是這幾十年來,齊國日益強盛,等到小暴君上位,他就會直接征戰,吞並其他兩個大國。


    在這個世界的版圖上,還有很多依附著大國的小國。


    像他們這種部落,才幾萬人,占了一大片山頭,一片草原,就是一個小國了。


    陸玉的便宜嫂嫂原本是魏國人,出身也算是高貴,本是世家出身,後來落了難,流落到此地。


    她身上沒有奴隸的烙印,是一家子被擄來。她的父親承擔了這個部落裏類似軍師的位置,這個年輕性格柔順的姑娘,也就成了阿史那的妻子。


    性格溫順的女人搖了搖頭,表情卻是十分堅毅:“我不想再嫁,隻想留在這裏,把她們兩個撫養成人。”


    “若是我再嫁,你當真不會攔我?”


    另外一個身穿皮草的女人掀開簾子走進來,她是阿史那隼的另外一個女人,是來自另外一個小部落的公主,從小生長在草原上,擅長騎射和打獵,生得很是明眸皓齒,和纖弱的中原女子是完全相反的風情。


    陸玉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攻擊性,從原主的記憶來看,這女子並不是個善茬:“倘若我是父王的第二個兒子,兄終弟及,阿娜爾同嫂嫂當是我的遺產,但是我對女人沒有興趣。”


    “你若想回去,我自然不會阻攔。”


    阿娜爾輕笑一聲,聲音帶著幾分鄙夷:“我若是想走,你也攔不下我。”


    她看向在場的第三人,因為利益衝突的緣故,她一向是和那個柔善的女人不對付。


    但是等丈夫死了,她看對方又多了幾分同情:“你若是願意,我可以帶你一起走,我的兄長就喜歡你這樣的中原女子。”


    陸玉隨手拿起在桌子上的東西,直接朝著對方扔了過去。


    女人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發現飛過來的隻是一把梳子而不是鑲嵌著寶石的匕首,她心下鬆了口氣,當即指責起來:“你!”


    話才蹦了一個字,陸玉略顯冰冷的眼神讓對方不自覺噤聲:“再聒噪的話,下次掉的可就是你的頭發了。”


    女人都愛惜頭發,所以寒芒閃過,剛剛被削掉毛的隻是女人衣領上十分華麗的皮草。


    後者愣了一下,發現腳下竟然掉了一地的毛。


    要知道她今天穿的可是她帶過來的嫁妝,特別漂亮的白狼皮草,阿娜爾的眼睛立馬紅了,心疼紅的。


    陸玉區別對待得很明顯:“這裏不是你的部落,我也不是你的父王,現在這裏沒誰會縱著你。”


    雖然阿史那隼娶的兩個女人都不是土生土長的本部落的人,但前者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對方一家都在這個部落紮根,而且親爹親媽都死了,無依無靠,隻能靠著他們本來的部落。


    後者卻是另外一個部落的公主,野心勃勃。從本部落的利益來看,陸玉也沒有必要對她太好。


    後者跺了跺腳,氣衝衝地出去了。


    而陸玉這邊,還要優先處理新王,不對,先王的喪事。


    現在天氣算不得特別冷,不過屍體放久了也會發臭,陸玉在讓嫂子和便宜侄女同先王告別之後,就讓人把便宜王兄的屍體處理了。


    他們部落地位崇高的人,實行的是天葬,就是通過一些機關器械,把屍體吊起來,送到高高的山崖上去,讓禿鷲之類腐食鳥類啄食。


    因為他們信奉的是天神,埋到土裏,讓屍體生出蛆蟲慢慢腐爛,對卡族的人來說,反而是一種玷汙。


    陸玉按照規矩走完,當天夜裏聯合族人,開始準備新王上任的事情。


    她直截了當地說:“諸位族人,我的父王是族裏的大英雄,他本來可以活很久,卻為了部落,才早早離開了人世,現在王兄追隨他而去,隻留下了我,兩位嫂嫂,還有兩個小侄女和侄子。明人不說暗話,我打算擔任部落的新王,希望能夠得到諸位的支持和幫助。”


    一般來說,部落裏是優先王族的血脈。通常情況下,都是男子更優秀,但如果女子特別優秀,又願意留在部落裏招贅,女子做新王的事情也並不是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通常情況下,女子足夠優秀的畢竟是少數。畢竟大多數女人承擔了生育和養育孩子的重擔,加上環境潛移默化的影響,比起讓丈夫稱王,自己想做王的是極少數,還有就是女子的力氣大多數時候,遠遠比不上男子。


    若非情況特殊,部落的首領都會是強壯又有頭腦的男性。


    “可是公主,先王還留下了子嗣,您若是擔任新王,怕是不太合適。”


    陸玉看向開口的人,對方的模樣看起來更偏向中原人。中原那邊講究君臣綱常,條條框框一大堆,慣性思維也是如此。


    “王兄留下的子嗣,最大的不過三歲,最小的是個還在吃奶的娃娃,你是覺得一個話都不會說的奶娃娃,比我更合適?”


    “不,我的意思是,您可以輔佐新王。”


    這是中原的國度經常用的手段,擁立還在吃奶的新君上位,然後外戚把持朝綱。


    “你的意思是,讓本公主辛苦操勞,再給其他人做嫁衣?”


    後者噤聲,他是這個意思,但是不能說。


    陸玉一拍桌子,當初怒罵:“狗屁輔佐,你當本公主是什麽?!便是我的王兄在這,也不敢厚顏無恥地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阿史那隼當然是敢的,他本來不要臉的很,不過他的屍體都被那些大型禿鷲吃了,還真沒辦法說這種話。


    陸玉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大堂內梭巡這些在族內頗有幾分聲望的族人:“這些年來,我們族為了壯大,接納了不少可憐的中原人,但是就是這些軟弱的人,抽走了王兄的脊梁。他們用花言巧語,蒙蔽大家,就是想讓我們慢慢變得軟弱。”


    她接著說:“父王在的時候,就常常有這樣的擔憂,隻是我相信,王兄能夠把這件事情做好,更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下,我們部落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像齊國一樣強大。”


    埋在地下的先王私下裏具體對自己的小閨女說了什麽,大家夥也不知道。但是舊情牌,大家都很吃。


    畢竟新王上位不久,大家對他的忠心,是建立在對上一任王忠心的基礎上。


    既然他們可以對上一任王的兒子俯首稱臣,那女兒也一樣可以。


    陸玉接著說:“我們部落的人,便是麵對凶猛的狼群,陰冷的毒蛇,也無所畏懼,卻被軟弱的語言打敗,差一點點,就毀在一幫盜賊和騙子手裏。王兄死了,我也差一點被他們勒死。”


    當時公主被逼上吊這種事情,除了兩個伺候她的侍女,並沒有什麽人知情。


    因為阿史那玉和阿史那隼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阿史那隼是個好麵子的人,可不想讓人說什麽自己把妹妹逼死的話。


    陸玉並沒有遮掩脖子上的勒痕,直接就把黑鍋扣到了那些騙子頭上。


    她這話一出,便有些人羞愧地低下了頭顱。


    因為從騙子進部落,到新王死去,這段時間內,他們的確是把騙子奉為上賓,還想著送出去他們部落最美麗的公主。


    這裏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也是見證了部落的興衰,陸玉的話顯然是說到了他們的心坎上。


    得到了幾句附和聲之後,陸玉又說了一些好聽的話,安撫人心,最後又表明自己的決心:“我知道,若是女子想要當部落的王,總得付出些什麽。我阿史那玉今日在此發誓,若是成為新王,為部落終身不嫁,倘若我做的不好,我自會退位讓賢,交給部落裏能夠帶領大家走向光明的族人。”


    他們這種部落,優先王族血脈,但是如果不合適,也會有其他德高望重的人上位,但是那肯定要經過一番廝殺,而陸玉抓緊了時機,第一時間就逼著他們先承認她的身份。


    畢竟是個小部落,不能指望像中原大國那般講究綱常倫理。


    阿史那這一支的親信,在這個時候最先跪了下來,口中直呼:“王!”


    有了第一個開口認的,其他人也接著一個個認了。


    不認也不行,外頭的親兵侍衛都守著,陸玉先前坐著的椅子上,還放了一把鋒利的劍。


    在這種時候唱反調,腦袋瓜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陸玉很滿意,上前把其中德高望重的長老扶了起來:“快快請起,本王日後還要多多倚仗諸位,隻有大家齊心,我們部落才能發展得更好。”


    陸玉很清楚,她原本隻是個不幹事,幹吃飯的小公主,這裏很多人對她都不服氣,不過不要緊,來日方長,這個王位她坐上去了,就別想把她弄下來。


    第121章 暴君(4)


    陸玉送走了先王,順便把自己的身份都讓人宣揚出去,自己在這個山脈裏走了一段時間,私下裏除了把武藝撿起來,便是翻閱這個世界各個王朝的曆史興衰,勢力分布。


    過了沒幾日,部落裏就出了亂子,先王的王妃,阿娜爾帶著小王子跑了。


    不過這亂子不大,因為陸玉老早就安排了信的過的人盯著,對方還沒出山,就被抓了回來。


    她懷裏的奶娃娃受到了很大驚嚇,被負責伺候的奶娘抱出來,塞到了陳月,也就是她的便宜嫂子懷裏。


    這個柔弱的女人還有點懵逼,不過她很會照顧小孩子,熟練地抱著哄了幾句,小孩子便安靜下來。


    陸玉一點情麵都沒有留,孩子交給陳月照顧,孩子的生母,作為部落的叛逃者,她讓人把對方綁了,親自幫她絞了頭發。


    “我這個人,說話最是言而有信。中原有句話,叫君無戲言。當初我便說過了,再有下一次的話,掉的就是你的頭發,既然說出了口,就沒有反悔的道理。”


    陸玉是當著眾人的麵說的這話,不僅僅是在告訴阿娜爾,也是在敲打其他人。


    作為新王,一開始就要立威,不然朝令夕改,她說過的話沒有用,其他人就把她的話當屁放了。等到這些人陽奉陰違地鬧出了大亂子,她再來整治,那實在是太費力氣了。


    阿娜爾被綁在固定的高椅子上,少女纖細白皙的手掌輕輕地放在她頭發濃密的頭頂,冰涼的剪刀貼在阿娜爾的臉頰上:“聽話哦,如果亂動的話,我不保證這剪刀會不會不小心劃傷你的臉蛋。”


    一縷棕色的漂亮發絲落下來的時候,阿娜爾眼淚珠子掉個不停,剛開始是痛罵,後來就是不斷的求饒,可惜一點用都沒有,因為她的嘴巴被手絹堵住了,隻能發出嗚咽聲,旁人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其實陸玉也就是剪個頭發而已,但是因為阿娜爾的表情太過悲痛,加上周圍安靜得不得了,配上剪刀哢嚓哢嚓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恐怖。


    在場的某些人,心裏的野望剛長出根苗苗,就伴隨著哢嚓聲,被這把漂亮的小剪刀給一剪沒了。


    要知道阿娜爾最喜歡這漂亮的秀發,平日裏花了很大的力氣去護理,掉一根都心疼得不得了,現在哢嚓哢嚓一大把的掉,這和要了她半條命差不多。


    陸玉不僅僅是剪短,她直接把一頭秀發都會剃光了,隻露出留著些許發茬的青色頭皮。


    放下剪子,她還拍了拍對方的小臉蛋:“行了,你現在看起來多好看。”


    她特地讓人拿了麵鏡子過來,給阿娜爾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後者眼珠子一番,直接暈過去了。


    陸玉摘掉了阿娜爾身上佩戴的一個銀飾,丟給了一旁的侍衛,她拿著帕子擦了擦手:“把這些頭發都收起來,編成個辮子,連著這些東西一起,送到圖各布去。”


    圖各布指的就是阿娜爾的父親,也是另外一個部落的王。


    倒不是她刻意為難,隻是阿娜爾是嫁進來的人,她生的孩子,自然是要留在這邊,若是被她這種偷摸帶走了,他們整個部落都是會讓人恥笑的。


    陸玉的善心從來都是放在該放的人身上,有句話說的好,對待同誌,要像春風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做君主和做普通領導是不一樣的,如果陸玉在這種時候不強硬一點,那他日被人俘虜,被綁在椅子上,像魚一樣被人宰割的就是她了。


    當然,她對姑娘家還是很溫柔的,要知道那些君主王族,動不動就砍手指頭,耳朵,太過血腥,她隻是幫人剪了頭發,還沒收阿娜爾的錢。


    過了些時日,阿娜爾連著孩子,都被她的父王帶了回去。


    當然,對方付出了一大筆銀錢和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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