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月從小便是在大院長大,又是家中最小的,說起話來嬌縱霸氣,小芳成功被嚇哭了。


    要知道,她還隻是個實習護士,若是得罪了這些有身份地位的人,醫院自是不會留她的。


    “我、我剛剛在紮針的時候,有點慌張,一直沒有找準血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芳把頭低著,已經有了哭腔。


    “你剛剛在哪裏給賀團長紮的針,是不是在床上?你和他什麽時候認識的?”潘明月咄咄逼人,頗有幾分要屈打成招的意味。


    賀存沒幾天就要出院了,錯過今天的機會,再找下一次不知道要什麽時候,而且今天李雅蘭沒有得手,還不知道有沒有被發現。


    這一問,小芳直接就嚇哭了,這事也怪她自己,本來給賀團長換藥的護士不是她,因為對方請了假,她便自告奮勇要來換藥,就是為了近距離看看大家誇讚的俊顏。


    這下美色是看了,卻惹了一身大麻煩。


    “我、我沒有,我跟賀團長什麽也沒有……”小芳已經語無倫次。


    潘明月哪裏肯罷休,“我可什麽都沒問,你就急著解釋,你們倆是不是早就暗度陳倉了。”


    賀存看著氣勢淩人的潘明月,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不過很快就轉化為無奈:“明月,在你心裏,我這麽不堪嗎?”


    賀存的聲音不大,卻足夠整個房間的每個人聽清楚。這一句話,有無奈,有心痛,更有一種低到塵埃的痛楚,一如原主。


    潘明月終於噤了聲,看向那個坐在病床上的男人。


    也許是身體的不適,整個人看上去比往日脆弱了不少,就連一向精神的麵孔都沾染了些許疲憊。


    她終於是換了一副笑臉:“存哥哥,你說的哪裏話,我這不也是因為在乎你嘛。”


    話說到這份上,若是她再鬧就有點過了,潘明月轉過頭瞪著小芳:“你出去吧!”


    小芳忙不宜遲的點頭,出去時連房門都忘了關。


    潘向東無奈的搖搖頭,他這個妹妹,從小被捧在手裏嬌縱慣了,今天非要把他拽來捉|奸,他實在是拗不過跟著來了,原來不過是沒有由頭的吃醋。


    “妹夫、妹子,沒有什麽事,哥就走了。”潘向東衝兩人揮了揮手,走出病房,體貼的給兩人關好門。


    等病房裏隻剩兩個人,一時間安靜得可怕。


    潘明月見賀存沒有如往日般關心她的飲食生活,不禁心裏有一點虛:“存哥哥,你都不說話,可是生氣了?”


    以往,原主最愛聽她軟軟的喚他‘哥哥’,每次,隻要她撒個嬌喚上兩聲,他都會消氣。


    今日,當然也不會例外,因為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我沒有生氣,不過是有些累了。”賀存輕輕的握住她的手。


    不期然的見到她不自在的一躲。


    “既然存哥哥累了,那我便把一件大事早早的和你商量了吧。”潘明月搬了旁邊的凳子,在賀存的床前坐下。


    她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我把張團長秘書的職務辭了,我想進文工團,已經跟我爸說了,他答應了。”


    這哪裏是和他商量,明明是通知。


    “你會唱歌?”賀存沒有如原主那般立馬給予支持的回應。


    潘明月明顯有些不高興了:“我是不會唱歌,但是我會跳舞啊,我以前可是學過芭蕾的,你以為像你一樣從鄉下來的,連交誼舞都不會。”


    在他們結婚的那天,晚上辦了個酒會,原主和她作為新人要跳一支開場舞,縱使原主已經練習了許久,但是動作仍然生疏。


    舞跳到一半,還不小心踩到了潘明月的腳,這件事,一直被她記到如今。


    賀存聽了她這句話,好看的眼眸裏充塞了失落:“是的,我是鄉下來的,都忘了你們大院裏的姑娘,人人都練過芭蕾了。”


    潘明月絲毫沒有把他的悲傷放在眼裏:“是的,我們大院裏出來的姑娘都會跳芭蕾,而且當時,可就數我的舞跳的最好!”


    “而且,思哲說了,青春和夢想不能辜負,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想做的事就是盡情跳舞,可不是天天和文件打交道。”


    賀存在心底冷笑一聲,思哲?這都在他麵前直呼其名了,不知道是原主太能容忍,還是潘明月被嬌寵過度,腦子太簡單。


    他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她,狀似不經意的問:“思哲?以前沒聽你說過,你的新朋友?”


    “他、他是文紅團的一位歌唱家,歌唱的可好了,他還會寫詩。哎呀,跟你說這些文藝上的事情,你也不懂啦!”潘明月再遲鈍,也不會在賀存麵前再多說馬思哲的事,馬上轉移了話題:


    “說了這麽多,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今天來看了你,見你恢複得不錯,我晚上就能安心睡覺了,隔天再來看你。”


    來看他?這時候正是午飯時分,連一口熱乎的飯都沒帶,怕是一門心思來捉|奸的。


    賀存也沒有點破,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好。”


    第24章 負心薄情的男人[八零]


    賀存在醫院裏修養了半個月,終於點頭答應出院。


    這半個月裏,潘明月是一次也沒來過了,這個女人心真狠。


    都說男人變了心,心就狠了,但這女人變了心,心狠的程度也並無差別。


    要知道,原主會傷得這麽重,完全是因為潘明月。


    那天,天下著大雨,就因為城郊一場歌舞演出節目有馬思哲的參演,她堅持要去觀看,原主不放心,親自開車送她。


    車開到半路,雨越下越大,雨水模糊看不清路線,而且在經過一條泥濘小路時打滑嚴重,連人帶車滾到溝裏。


    而原主為了保護她,在車子側翻的一瞬間,硬是將方向盤往自己這邊打,潘明月摔在他的身上,而原主卻狠狠的砸在了車門上。


    出院這天,潘明月倒是光鮮亮麗的來了,新做了時下流行的卷發,別上了精致的發卡,連衣裙加上紅色小皮鞋,好像要去參加舞會一般。


    賀存坐著輪椅,目光沉沉的看著。


    副團長何坤瑋拎著一籃子水果,嬉皮笑臉的俯身到他耳邊,將手裏的一個禮品小盒子塞到他的口袋裏:“嘖嘖嘖,這麽漂亮的嬌妻,豔福不淺呐~”


    “是嗎?”賀存淡淡的,也看不出什麽表情。


    那個小盒子,是他特意拜托何坤瑋帶的,裝的是一款價格不低的項鏈。


    何坤瑋和原主是大學同學,也是好兄弟,兩人在一起共事,性格很合拍,他信得過。


    “哎吆吆,出個院還給夫人買禮物,酸死我這單身漢了~”何坤瑋將水果籃往旁邊一擱,開始調侃。


    其實,何坤瑋多少也有聽到些潘明月的八卦,但自己的兄弟一往情深,提過一次被臭罵了一頓,便也不好再開口。


    “別貧,明天來找我,有事。”賀存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招呼了家庭護工過來推輪椅,然後在幾個警衛員的幫助下,上了吉普車。


    何坤瑋站在原地,摸了摸後腦勺,他總覺得賀存剛剛那個眼神別有深意,可一時間也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一時有點抓心撓肝。


    車上,潘明月旁若無人的拿著鏡子拾掇自己的頭發。


    “等會有活動?”賀存手搭在大腿上,修長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動著。


    她把肩頭的頭發整理順暢了,又細細的整理了嘴角的口紅,才慢悠悠的轉過頭來:“嗯,今天文工團有一個迎新活動,我當然是要參加的。”


    潘明月進入文工團後,心情頗好,除了老白司令的孫女白婷婷以外,其他人的出身都不如她,但白婷婷那個人與世無爭,而且又是從事文職工作,對她不構成威脅。


    因為她爹潘正群的原因,大家對她禮讓有加,而她,很享受這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有些什麽安排?”賀存繼續問道。


    說起文工團的事情,潘明月的興致頗高:“我們為了這次迎新,熬夜排了一支舞,其中加入了中國戲曲的元素,思哲一人挑大梁,獨唱戲曲部分,肯定很出彩。”


    三句話不離馬思哲,看來這些日子,是忙著去團裏彩排去了。


    “要不要我給你去捧場?”賀存倒是想去看看現在的馬思哲,因為原主隻見過一次。


    那時原主已經入獄許久,馬思哲挽著潘明月,春風得意,借著潘正群的關係,在文工團提了幹,看原主的眼神裏都是嘲諷和憐憫。


    他倒是想知道,在馬思哲還隻是個小文藝兵的時候,是哪般模樣。


    “不需要了,你又不懂文藝的東西!”潘明月脫口而出的拒絕,想了想,可能也覺得欠妥,又補充道:“你剛剛出院,好好休息。”


    “好。”賀存仍然扮演著那個傻並且順從的丈夫。


    把潘明月送到文工團,賀存便回了家。


    原主官職不低,又加上成了家,在軍區大院裏分了一套房子,上下兩層,不是特別豪華,但是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不錯的住所了。


    大概是原書的作者對房子的要求也比較高,整個屋子的裝潢都十分素雅。


    見著賀存進了門,裏麵正在摘菜的保姆李梅香直起身子:“恭喜賀團長出院。”


    這個李梅香可有些來頭,據說在潘家做了有些年頭,潘明月嫁過來後,不適應菜的口味,特意把她請了過來。


    賀存點了點頭,讓新請的護工小王把他推進了書房。


    “我想自己呆一會,你去幫我把屋後陽台的幾盆花澆了吧。”賀存眼睛看著窗外,吩咐小王。


    “好的,團長。”小王忙不宜遲的點頭,還體貼的關好房門。


    小王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農村來的,就為了在城市裏找個謀生的活計,能給賀存當護工,一個月二十塊錢的工資,可比地裏刨食強了太多。


    賀存見門關上後,健步下了輪椅走到門口,將門關上。


    他的腳其實已經痊愈了,作為一個修仙者,運氣通筋骨的法子,他還是沒有丟的。


    但腳的恢複情況,賀存暫時並不打算告訴任何人,要知道,原主當初可是修養了小半年。


    書房一分為二,一邊櫃子是原主的,放的多是一些與工作有關的書籍用品,桌麵上也是十分簡潔。


    另一邊的大櫃子則是潘明月的,上麵除了工作用書以外,還有各種言情類小說,詩歌、雜談、服裝時尚等書籍,花花綠綠、琳琅滿目。


    而她的書桌下麵有個櫃子,常年上著鎖。


    賀存從書桌上拿了一根別針,手上利索的將針頭彎成一個特定的形狀,插進鎖孔,費了一番功夫折騰,才在無破壞的情況下打開了鎖頭。


    裏麵有一個精致的鐵盒子,裝著一些小玩意,還有幾張折好的信紙。


    他隨意展開一張,典型女孩娟秀的字體:


    思哲,你好!


    請原諒我抑製不住心底的激動跟你寫這樣一封信,半個月前聽了你唱歌,你的歌聲仿佛印進了我的心底,一直在我腦海裏回蕩……


    ……前些日子和你促膝交談的畫麵曆曆在目,我想我不能抑製我自己的情感了……


    我喜歡你,喜歡你動人的歌聲,喜歡你幽默風趣的風度,喜歡你充滿藝術氣息的靈魂……


    隻是,我沒有在對的時間遇到你,我的真心可昭日月,如果你願意,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光名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賀存翻了翻,好幾張信紙都是寫的同一個內容,有的有刪改的痕跡,一個少婦懷春的那種緊張期待,一覽無餘。


    他隨手將兩張揣進口袋,剛將鎖頭搭上,正要落鎖,卻聽到鎖孔轉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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