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收回目光,“看外麵的風景。”頓了頓,又補充了下:“雪景。”


    墨青悠又向外張望看了看,乾清宮殿外積雪清理的幹幹淨淨,隻有前方殿宇屋頂上覆蓋著厚厚白雪。


    可是,這雪景很一般啊。


    沉默一瞬。


    太子再次啟口:“青悠,喜歡都城的冬季嗎?”


    墨青悠定定的看向太子,柔聲回應:“喜歡,都城的冬季處處可見皚皚白雪,這樣的風景同墨州很是不同。墨州冬季沒那麽冷,隻有極寒天氣才會下雪。我從小喜歡雪,昨日抵達都城,便同妹妹一道去了摘星閣賞雪。”


    墨青悠頷首垂眸,聲音輕輕柔柔的,認真回應了太子的問題。


    太子抿了下唇,深幽的眼神,格外凝重。他想起前幾日,摘星閣之行。


    那日,本是特意陪綰綰去賞雪,後來意外遇到了趙惠寧他們,自然也見到了張幕安。


    他心底升起不悅。


    隻因那張幕安曾經是綰綰的未婚夫。雖然,百裏家已退了親,綰綰從頭到尾也沒正眼瞧張幕安一眼。


    但是,他心裏還是不悅。


    他掌握的消息,百裏家退親的原因,竟是張家有意為之導致。據暗衛來報消息,綰綰八年大病一場,差點殞命。後來,百裏家重金尋神醫,才遇到陸姓江湖郎中。


    綰綰病情竟有了起死回生之狀。後來,她跟著陸郎中去了一個山上苦修。這一離開,便是八年。


    八年,足以改變一切。


    名劍山莊莊主張一鳴,其夫人是鎮北王妃胞妹。張家為了傍上鎮北王府,欲要親上加親,名劍山莊女主同姐姐鎮北王妃,合力撮合趙惠寧和張幕安。


    趙惠寧和張幕安,在少時同綰綰三人便感情不錯。後來,綰綰不在,趙惠寧和張幕安形影不離,朝夕相處,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一個郎才,一個女貌,情意斐然。


    百裏家很識趣,在綰綰下山歸來不久,便去了名劍山莊退親。名劍山莊和鎮北王府,當月便定下了婚約。


    雖然,那時,張幕安和趙惠寧在清水鎮尋找赤炎靈狐,表麵看似不知情,都是家中長輩所為。


    實則,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不信張幕安不知情。


    按理,綰綰同張幕安退了親,綰綰心裏,眼裏也沒有張幕安,他應該是開心的才是。可是,一想到張幕安曾是她的未婚夫,他心底就是煩躁,不悅。


    他對綰綰的心意,一直得不到綰綰的響應。綰綰那麽聰慧,開始的時候,她裝遲鈍,回避他的心意。後來,經曆梅園賞雪,摘星閣賞雪,綰綰不再回避,但她委婉拒了他。


    是的,他堂堂太子,被綰綰婉拒了。


    綰綰告訴他,她想要的生活是什麽。今日,他親眼目睹了綰綰心中所求。那一刻,他的心冰冰冷。


    綰綰所要的,所求的,他此生或許無法給她。他心底感到恐慌,又痛苦。


    他之前從未動過情,眼裏心裏籌謀皆是皇位,利益得失。


    他唯一動情的女子,卻得不到。


    哪怕,他自己心裏早已內定了皇後之位,許她皇後之位,以她的性情,根本不在乎那些。


    他得不到的人,而張幕安卻輕鬆地擁有了,綰綰曾經的未婚夫的名銜。


    他心裏極度難受,因為不喜張幕安。他不想承認,是因為羨慕而生出的嫉妒。


    太可笑了,堂堂太子有這樣的格局。


    那日,摘星閣賞雪,張幕安明知他不喜,還是選擇靠近綰綰。張幕安在外麵站了片刻,不知對綰綰說了什麽。


    他看的出來,張幕安心裏對綰綰舊情未了,並沒有完全放下過去。


    前幾日,派出的暗衛來報。東方家向百裏家提親之事,百裏夫婦對東方濟昭的態度,


    覺得他和綰綰匹配,若綰綰喜歡,可以應下東方家的親事。


    暗衛還報,綰綰下山時,曾救過東方濟昭的性命。東方濟昭對綰綰的心思,有報恩之心,也有喜歡之意。


    慶幸,綰綰的態度是不同意東方家的親事。但是,她是出於不想連累東方家族考慮。


    她果然聰慧,知道聖女名貴貴重,皇族不會讓她嫁入別人家。


    所以,她拒絕了東方家的提親。


    墨衍宸傳來密信,告知墨衍白被刺殺時,救他之人是百裏綰綰。墨衍白派親信查了數月,從清水鎮回到墨家後,他告訴了眾人。


    百裏綰綰與他有救命之恩,他還向墨北洛提出新的提議。那些提議措施,都是在改善墨家同百裏家的關係。


    墨衍宸還在信中提及,他猜測墨衍白喜歡百裏綰綰。得到消息那一刻,他的心裏更加沉悶。


    趙思衡思及此,幽深的眼神,黯然又冷冽,不知不覺手攥成了拳頭。


    他定定的望著遠處,幽幽道:“摘星閣,是不錯的賞雪之地。”


    墨青悠微微點頭,摘星閣她去過,是極好的賞雪之地。抵達都城後,聽到府中管家稟告,太子曾和公主,還有聖女,也去過摘星閣賞雪。


    墨青悠讓丫鬟使了點銀子,去摘星閣附近打探。丫鬟回來的後,將那日的場景一五一十稟告給墨青悠。


    墨青悠心裏有了一個答案,百裏綰綰容貌生的絕豔,又有紫薇聖女名銜,太子對她已有了心悅之情。


    當初在清水鎮時,眾人匯聚一起等待見太子,太子走出軍帳時,他的目光第一眼看向的人,就是百裏綰綰。


    當日太子宴請眾人,太子竟偷偷看了百裏綰綰四五次。


    百裏綰綰那個小賤人,她因感冒生病,引起太子的注意。當日夜裏,她就看見太子身邊的安公公端著藥碗,去了百裏綰綰的帳篷。


    能使喚安公公的人,自然隻有太子殿下。


    後來,那小賤人為了功勞,太子意外墜崖時,她不惜性命也追著跳入懸崖。她成了眾人口中,救了太子性命之人。


    那日,五哥墨衍白,還有東方濟昭,他們倆也都跳入萬丈懸崖救太子。而最終,唯獨小賤人,被太子帶回宮,麵聖領恩。


    他們在懸崖地被找到,返回途中朝夕相處多日。雖然問過四哥墨衍桓,四哥是心粗的人,怎麽會留意太子的舉動。


    念及此,墨青悠微笑的麵容,嘴角肌肉微微抽動了幾下,一雙嫵媚的眼睛,眼眸裏的光黯然,生出了冷冽的狠意。


    “方才皇後娘娘提及,皇宮紫金閣是都城最佳賞雪地,殿下可否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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