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1976年,擁有一輛自行車還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就喬巧所知,整個紅星大隊,也不過兩三輛,連縣裏革委會主任下鄉視察,騎的都是自行車。


    可一個物品既然值得炫耀,得到它就有難度。這時吃飯要糧票,買布要布票,買肉要肉票,買自行車除了一大筆錢,也少不了工業券及自行車票。一輛自行車,以喬巧的工資,不吃不喝要攢近一年。


    錢還是次要的,自行車票隻發給單位,一個單位一年也不過幾張,所以展示自行車的發展也是工業進步的一個表現,喬巧越想越覺得這個思路可以。


    可怎麽表現呢?她不斷想十一有什麽特殊的,後世在這個時刻會有什麽,突然,她眼前一亮,那當然是激動人心的安安門前閱兵啊。


    喬巧的腦海裏有了個靈感。


    第17章


    這天下班後, 胡斌見喬巧還不走,反而拿出了畫畫工具,催她說:“喬巧同誌, 知道你一心撲在工作上,不過也要愛護身體。”這樣一個好用的屬下, 他可不像她有什麽意外。


    “胡組長, 我有一個想法想向您匯報一下。”喬巧給足了胡斌麵子與尊重。


    侯華不虧姓侯, 猴得很,當即就說自己有事要先走了。喬巧這才說:“我看到了《工人日報》上的征稿啟事,想畫一幅表現咱們自行車行業的畫去參展, 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


    胡斌眼睛一亮, “行,看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你隻管說,我們單位的繪畫材料你隻管用,有什麽不夠的地方我還可以申請經費。”反正得獎了是他領導有方, 是自行車廠的光榮,沒得獎最多不過出筆材料費罷了。


    喬巧找他就是為此,這時候講究集體主義,她自己掏錢畫一幅, 以個人名義參展,即使得獎了,說不定還說她無組織無紀律,個人思想嚴重, 不如直接以單位名義參展,還能獲得支持。


    “這幅畫會大一些,除了繪畫的紙墨顏料,我想用下咱們這張大桌子。”這樣才好鋪展開。


    “這都沒問題,你專心隻管畫,如果時間不夠了,單位的工作你隻管交給我與侯華,我們能自己做的,就不用你來幹,我們宣傳組隔壁辦公室還有一間是小倉庫,如果你嫌這裏不靜,也給你騰出來好專心作畫。”


    “謝謝胡組長。”


    事情就這麽說定,喬巧開始了她大幅畫的製作。


    另一邊,洪學兵忙過手頭的項目,終於請下來假,買了張回去的火車票。


    他舍不得買帶座位的,隻買了站票。在火車上不敢多喝水,餓了就吃口自己帶的幹糧,等下火車後,嗓子火辣辣地疼,腿也要僵得不會打彎了。


    再乘車到了縣城,從縣城走回家已到半夜了,是又餓又渴又累又困,想著終於到家了,他可以看看爸爸怎麽樣了,再吃頓熱飯,好好睡一覺,休息一晚。


    洪老頭聽到聲音出來開門,見到是他,劈頭就問:“你怎麽回來了?我原來不是和你說了,一年回來一趟就行了,現在回來,得浪費多少錢嘛!有那個費用,你寄回來多好!”


    洪學兵心裏一下子涼涼的,沒有噓寒問暖,沒有人關心問他怎麽樣了,隻是覺得他回來是浪費了錢。


    突然他覺得這一幕怎麽似曾相識,喬巧去燕京時他說的第一句話不就是“你怎麽來了?”當時她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情,才斥責他後就一口氣咬定要離婚。


    洪老太也出來了,打了個嗬欠堆了個笑臉,“學兵,別怪你爸脾氣不好,這段時間他經常被人□□,這是好不容易才被放了回來,你回來了看看能不能找人免去他的□□?摘去壞分子的帽子?現在天晚了,先去睡會,明天早上我們再商量看怎麽辦?”


    原來喬巧在的時候,哪怕他半夜回來,也會去倒個熱水讓他喝,給他洗腳,他這邊洗著,她還會去做碗熱麵或者煮個雞蛋水。


    那時他習以為常,不以為然。


    可這次,一個責備他浪費了錢,另一個就讓他快想辦法去解決難題。沒人問他嗓子為什麽沙啞著,也沒人問他一句這麽晚了,餓不餓,渴不渴,累不累。


    他忽然覺得,沒了那些關心,哪怕是夏天,這個家還是冷冰冰的。洪學兵忽然又想起了喬巧說過的那句話,你沒覺得爸媽待你和誌兵是不一樣的嗎?


    一個想法浮現心頭,如果是誌兵大晚上回來,爸媽也會這麽對他嗎?


    洪學兵心裏忽然有一絲不平來,他省吃儉用,匆匆忙忙趕回來,圖的是什麽?


    “媽,我晚飯都沒吃,一直到現在。”


    “梁上掛的籃裏有饃,對了,那個白麵的是給鐵蛋留的,他小,吃不得粗糧,你別動。幹了一天活,我一把年紀累死了,先去睡了啊。”說完兩口子就去睡了。


    留下洪學兵拖著僵硬的腿,伸手摘下掛在梁下麵的籃子,裏麵有兩個白麵饃,其他的是黑褐色的窩窩頭。洪學兵拿出來一個,因為被吹得久了,窩窩頭硬得像石頭一樣,吃著磨得嗓子更疼了。


    家裏連熱水都沒有,洪學兵去灶屋缸裏舀了碗涼水,這才就著把窩窩頭吃了下去,也吃下去了滿肚子的苦澀。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兩口子叫醒了。


    洪老頭歎氣說他被人□□,讓洪學兵趕快想辦法,解除他壞分子的身份,免於被□□。


    這時天還沒亮,家裏的座鍾顯示才四點鍾,洪學兵在火車上熬了兩天一夜,昨天又半夜才回來,幾天沒有好的睡眠讓他頭疼欲裂,聽洪老頭這麽說,隻得苦笑說:“我哪有那麽大本事。”


    他隻是燕京一個機械製造廠的工程師,哪裏管得著這裏的情況。就是他有能力,可洪老頭是被全大隊的人捉奸的,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又怎麽可能敢循私舞弊?


    洪老頭一下子就黑下臉,“白供養你上學這麽久,一點兒本事也沒有?”


    原來隻是抱了萬一的希望,聽洪學兵說沒辦法,洪老太開始關心起另一個問題。


    家裏的錢一下子少了那麽多,問洪老頭他還不承認,反而指責是她拿了,兩口已為此發生了好幾次爭執了,現在洪學兵回來,洪老太忙說:“你爸被拉去□□,家裏一下子少了一個大勞動力,掙的工分更少了,生活越來越難過,恐怕今年分糧時還要倒找大隊錢了。學兵你有工作,看能不能幫襯下家裏?”


    洪學兵更難過了,原來他怎麽眼瞎了一樣,一門心思全用在家裏邊,沒對喬巧有一點兒的關心呢?


    原來每次回來,洪學兵都很主動拿錢出來,今天他突然起了個念頭,“喬巧去和我離婚了,她又逼著我給了她錢,說不給就去單位宣傳我爸的事,我現在除了來回路費,也沒錢了。”


    這下子像捅了馬蜂窩,洪老頭罵了洪學兵及喬巧半天,這次連洪老太也沒在中間緩和,隻不輕不重說句洪老頭心情不好。不拿錢回來,還白浪費來回的路費,挨頓罵也不虧。


    還有喬巧,富農出身的人,還要和洪學兵離婚,就得賣到那見不得人的地方去,被一群男人輪著使用才行。


    洪學兵表麵上平靜,卻想到喬巧的一番話,“做傭人還有傭金呢,我辛辛苦苦做牛做馬,還承了你家天大的情一樣。”


    可父母對他還是這樣,對尚是外人的喬巧呢?


    他們罵他還可以,他們生養了他,可聽他們罵喬巧,讓他忍不住說:“不要罵了,是我對她不好!”


    這一聲吼讓洪老頭兩人驚愕地張大了嘴巴,半響洪老太才說:“學兵,你大聲訓斥我們我就不說了,誰讓你是我們兒子呢,可喬巧出身富農,我們平時可沒有對不起她,現在家裏出了事她就嫌棄你,這種女人會有什麽好結果?”


    原來他一直聽父母說喬巧家裏成分不好,嫁過來沒人打她,他也從來沒看不起她,是她高攀了。


    他也是這麽認為,現在再聽,卻是那麽刺耳。那麽喬巧又是怎麽在這樣的家裏待了好幾年的呢?


    洪學兵心如刀絞。


    他萌生了去找林慧芳去問問情況的念頭,他想知道別人眼中的她是什麽樣。等他劈柴挑水幹完一堆的活,又把洪老頭送到公社再返回時,直接去了林慧芳家。


    另一邊,喬媽媽也接到了郵遞員送來的信,在簽收的地方按了個手印,她忙拿著信讓喬立念。


    喬立很快讀完了信,說:“我姐在自行車廠找了個工作,但隻有工資,沒有糧油關係,讓咱們問問紅星大隊的支書林慧芳,有什麽方法能讓她也跟著分糧。還有就是她和洪學兵分開了,想把戶口遷回來。”


    喬巧走之前就說過這事了,喬媽媽及喬立心裏都有了準備,雖然女兒離婚讓她有些擔心,但能找到在自行車廠的工作,還是讓她挺高興的,她和喬立及兒媳婦林盼兒商量,“你姐在自行車工作,以後能想辦法弄來自行車票,真弄來了,我想著把票給林支書,感謝她對你姐的幫助,你們覺得怎麽樣?”


    喬媽媽自己拉扯一雙兒女長大,待人又好,在喬家很有權威,喬立不用說,林盼兒也讚同地說:“給林支書吧,這樣分糧時也能多考慮著姐姐。”


    喬媽媽讚賞地看她一眼,又吩咐他們這事先不要說,就拎了一隻老母雞急著去找林慧芳了。


    林慧芳見到說:把她迎進堂屋坐下,問:“你急匆匆過來,還一臉喜色,是不是巧兒有了好消息?”


    女兒從洪家出來不再受他們磋磨,還找到了工作,以後日子隻會越來越好,喬媽媽不由露出了笑,“喬巧在自行車廠找到了一份工作,她在信中還記著你的好呢,讓我趕快把借你的錢還回來不說,還說他們得到自行車票的機會很大,現在不是剛去嘛,說等她有了票就讓給你送過來,感謝你對她一直的照顧。”


    “我原來有個女兒沒養住,巧兒踏實能幹,我把她就當作自己女兒看呢。”林慧芳也為喬巧感到高興。現在喬巧去了外麵,還能想著她,她的付出也算沒白費。


    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喬媽媽把錢給了林慧芳,這才說:“我今天來找林支書你,是有兩件重要的事來找你幫忙,就是巧兒想一直在燕京工作,可現在她的戶口沒辦法遷走,還能不能在咱們這裏分糧食,二是巧兒和洪學兵過不成,到燕京後現在兩人已分開了,我能把她的戶口遷走不成?”


    林慧芳直接說:“第一個問題好解決,我們大隊去年一個人的生產價值是192元錢,原來她一直參加著勞動,工分都給她算著呢。餘下的月份裏,我可以做主,隻要一個月交17元錢,就能繼續參加大隊分糧。


    “第二個問題,喬巧要想遷戶口的話,最好是等分了秋糧之後,這沒幾個月了,原來的工分在咱們大隊,現在戶口遷過去各方麵對她不利。”


    洪學兵走到院子裏,就聽到了說喬巧要遷戶口的話,心裏猛然跳了起來,如果她把戶口也遷走,豈不是與自己更是一點關係也沒了?


    他變走為跑,跌跌撞撞進了屋。


    第18章


    洪學兵想, 如果喬巧戶口也遷走,他就徹底與她沒關係了。大步跨進屋內,他顧不上別的, 先衝喬媽媽叫了聲媽,焦急地說:“能不能不要遷走喬巧戶口?原來是我做得不夠, 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會好好照顧她, 關心她的。”


    喬媽媽冷哼了一聲,早幹什麽去了,結婚這麽多年, 如果不是看女兒實在過得苦, 她也不會同意女兒離婚啊。


    “學兵,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 那時覺得好歹知根知底,洪老頭還說你們家不會像別人家那樣看不起巧兒出身,我這才同意了你們的婚事。可去了你們家之後巧兒過的什麽日子?她自己掙的工分一分錢拿不到不說, 隻當孝順你爸媽了。可他們不該天天戳巧兒的心窩,連小孩都說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你自己捫心自問,生不出孩子是她一個人的事嗎?”


    “這當父母的,哪有支持孩子離婚的呢, 誰不是想著他們好好地過日子?你從小孝順,這是應該的,哪怕你對巧兒有對你父母十分之一的好,今天我也會勸巧兒慎重考慮。可你對她說過一句暖心的話嗎?你有體貼關心過她一次嗎?”


    林慧芳也說:“要說我不應該說這話, 可你父母娶了個媳婦,那跟娶個搖錢樹差不多,吃的是草,擠出的是牛奶,吃的草還是自己去找的,簡直是一本萬利啊。也就是喬巧性格好,換個人早就受不了翻臉了。”


    洪學兵發現他竟然無可辯解,心裏像被螞蟻咬著一樣疼,怪不得喬巧無論如何也要和他離婚。隻好想了個辦法說:“媽,我真的後悔了,就跟做了一場大夢一樣,突然醒了過來。現在別人還不知道我和巧兒分開了,可真把她的戶口遷走,要有不少人對你們對喬巧指指點點怎麽辦。”


    “反正我們家是富農,受到的指點還少嗎?真心關心你的人不會去幸災樂禍,那些愛說幾句酸話的,隨便他們,不疼不癢的。日子是自己過的。”喬媽媽不以為然。


    “巧兒將來總要成家的,不然一個人多孤單,可即使再成家,也難保證對方人品怎麽樣?那還不如繼續選擇我,現在她已在燕京工作,遠離了家裏這些事,我會努力對她好,彌補以往的過失。”


    喬媽媽猶豫,仍是堅定地說:“這是巧兒自己的事,嫁人的時候是我給她選的,她過得這麽苦我是有責任的,一在我要按她的意見辦。”


    林慧芳卻想到另一個問題,就說:“快秋收了,放在紅星大隊,我可以給巧兒作主分糧食。暫時先放這裏,你再寫信問問巧兒這樣行不?”


    喬媽媽不好不給林慧芳麵子,但她堅持一點,“日子是巧兒自己過的,該怎麽樣,讓巧兒自己選吧。我這當媽的聽她的。戶口就是不遷,但要在上麵注明兩人已離婚,免得洪家再有什麽事連累她。”


    “行,我一會兒就為她寫證明。”她還勸洪學兵,“既然巧兒都這麽說了,你也答應了離婚,就放她自由吧,不然你強著不放,她心裏還是怨你。你真改過,也得讓巧兒看到你改過的表現才是。”


    “林支書說的話在理,我就是這麽想的。”喬巧媽忙道。


    洪學兵無奈答應了,不過他沮喪到了頂點,整個人像幹旱了許多的莊稼似的沒了精氣神。


    林慧芳看他這樣,想著喬巧他兩人之所以到如今地步,主要還在於洪家人太極品,洪學兵要真改過了,說不定兩人還有機會,有些可憐他,就說:“學兵,你也不要你爸讓東去你不敢往西,這麽多年你是怎麽對待他們,大隊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現在既然你能認識到原來有不足,有句話我得說下,你很可能是抱養的。”


    這話讓喬媽媽及洪學兵都震驚不已,特別是洪學兵,心裏簡直像十級台風刮過一樣,他想說這不可能。


    但看到林慧芳鄭重的表情,他覺得林慧芳一個支書,哪用得著對他說假話。也隻有這個說法,才能解釋為什麽爸媽對他和洪誌兵那麽不同。


    他嗓子本就有些沙啞了,現在更是用盡全身力氣才發出聲音,“您為什麽這麽說?”


    林慧芳沉吟下,“你父母結婚好幾年都沒能生育,這事大家都知道。結果他們去紅安縣幹了一段時間活,就抱了一個孩子回來,說是你媽生的,中間他們回來,也沒看出你媽有懷孕的跡象。那時是冬天,我原來也沒在意,誌兵出生後,他們對你和你弟的不同,讓我有點兒懷疑,但讓我拿證據我是拿不出來的。”


    為什麽父母要把這事秘而不宣?


    洪學兵謝過了林慧芳,和喬媽媽走了出來,掏出十元錢要給她,喬媽媽卻不收,說:“隻要你和巧兒都過得好,我就沒什麽其他要求了。”


    讓了半天也沒讓出去,看有人來了,洪學兵不得不收回了錢,心裏卻感歎,自己父母與喬媽媽真是太不一樣了。


    在家勉強留了一天,沒了喬巧的家,竟然是那樣的冷,洪學兵頂著洪老頭兩口不滿的目光,說廠裏工作忙,要回去了。走之前,洪老頭還說,下次不要再瞎跑了,白花路費,有那個錢,不如寄回來。


    洪學兵忍不住想,林支書說家裏娶了喬巧,父母覺得她是棵搖錢樹,而他呢,他們是不是也把他當作搖錢樹,而沒當作是兒子?


    他真是瞎了眼,還把唯一對他真心好的喬巧逼走了。洪學兵心裏湧上了無窮的悲哀,眼裏禁不住流出了淚。


    此時的喬巧,已經畫完了她的畫。


    畫高100cm,寬80cm,胡斌接過,發現圖畫上領袖麵帶微笑站在安安門城樓,在陽光白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高大,他目光所關注的下方是自行車排成的洪流,最前方一名騎手麵帶虔誠與崇拜之情,手舉一麵寫著“領袖思想萬歲!”的紅旗。


    整幅畫人物生動,構圖飽滿,色彩明麗,情感熱烈,胡斌不由讚了一聲,“這不但表現了我們自行車在未來生活中起的作用,還表現了騎車的群眾對領袖的無限崇敬熱愛,這幅畫我親自送往報社,如果得獎了,我會申請廠裏獎勵你做的貢獻!”


    胡斌是難得一見的上司了,喬巧也樂意說他好話,“都是有胡組長你大力支持,我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畫好這幅畫。以後我會更多畫些自行車廠工人的畫,表現我們的發展與建設的熱情。”


    兩人又寒暄幾句胡斌帶著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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