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仿佛擁有了幾千萬個班主任盯著她學習。別人家的粉絲控評都是“我家哥哥在閉關拍戲哦,沒空搭理,野雞不要倒貼。”


    唯獨沈玉的粉絲,“沈寶最近在學高數上,勿cue。”


    甚至官方邀請沈玉當偏遠地區掃盲大使,跟著沈玉粉絲安排的課程,三年擺脫文盲不是夢!


    還能退圈咋地?學唄!


    沈玉苦逼地翻過一頁,“她們還說下次見麵會要抽我背誦,天哪,昨天背的我又忘了……”


    說著有些哽咽,就問誰家明星粉絲提問內容全是古詩文抽考?


    經紀人:“別裝。”


    沈玉眼淚一收,想了想,又發一條微博,“我覺得你們有必要知道一件事。竹筍炒蛋,q大全獎,從小督促我學習,而我依然是個學渣。”


    我根本沒救了求求你們放棄吧!


    經紀人暴跳如雷:“會不會藏拙!你還發!你還發!”


    底下的粉絲不為所動:“有發微博的時間不如多念一遍。”


    沈玉:嗬,不就仗著我寵粉!


    ……


    陸淺衫還不知道傅忱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她吃完早餐,回了一趟家,把衣服電腦和必要日用品帶過來。


    衣服沒有掛到壁櫃裏,仍然委委屈屈地縮在行李箱,陸淺衫不想過度入侵傅忱的私生活,反正她的衣服都是幾十上百的,沒有嬌貴到需要掛燙。


    陸淺衫的工作不需要出門,平日除了陸麟回來,一日三餐都是能對付就簡單打發,傅忱家裏不開火,廚房幹淨像展覽廳。


    陸淺衫猶豫了很久,又實在想給傅忱做飯,今天無意間看見傅忱扔掉的麵包,就知道他平日肯定也像她那樣打發三餐。


    傅忱有潔癖,不會找人上門做飯,他又嫌棄外賣。前腳剛走,後腳陸淺衫發短信問他能不能在家裏做飯。


    傅忱被“家裏”這兩字取悅:“隨你。”


    七點鍾的菜市場菜和海鮮還算新鮮豐富,光是這些就花出去了小一千塊錢。


    家裏沒有任何佐料,陸淺衫又去超市購買了一堆,買這些的時候,陸淺衫想起自己隻住兩個月,聯想到兩個月後傅忱估計會把這些東西扔掉,頓時有些可惜。


    陸淺衫數了數日子,離網站下個月提現的時間還早,她不由得線上催促出版社編輯,詢問上次簽的合同,稿費什麽打過來。


    她是抱了補償的心思,千萬不能像上學時那樣,想對傅忱好一點,卻囿於經濟困難無法實現。


    出版社回應三天後打錢,陸淺衫安心了,一口氣把超市購物車堆滿。


    清洗廚具,處理包裝,整理食材,陸淺衫圍著圍裙在廚房呆了一早上,出門倒了三次垃圾,臨近中午時,從冰箱裏拿了個塊麵包,急急忙忙地坐下開始碼字。


    傅忱今天沒有晚課,陸淺衫趕在他回來之前,照著網上的菜譜做菜。


    沒有天賦做菜是要死人的。


    一個小時後,陸淺衫出門,冷靜地把一垃圾袋黑糊糊的失敗品倒掉。


    第二次,賣相總算能看,但是家裏又被她弄髒了。


    她把大平層拖了三遍,地板光可鑒人,陸淺衫倚著拖把,強烈譴責傅忱單身為什麽要住這麽大的房子。


    這一天網絡上發生了什麽,陸淺衫還來不及去關注,傅忱就回家了。


    傅忱以為陸淺衫至少會打個電話道謝,回應都想好了,結果人陸淺衫愣是一天沒動靜。


    一回家發現陸淺衫在打掃衛生,她小腿好像被撞到了,坐在沙發上輕輕揉著,眉心蹙緊,一副痛苦的樣子。


    傅忱瞬間就惱火了,他讓陸淺衫搬進來當保姆嗎?!還是陸淺衫以為這樣就能替過去贖罪?


    他想找什麽保姆沒有,陸淺衫是真傻還是裝傻?


    傅忱把拖把拿開,捏了捏眉心,冷著臉:“家裏不用你打掃。”


    陸淺衫猛地聽見傅忱的聲音,嚇得把腿放下,站起來,手足無措道:“我就是閑著,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幹了。”


    傅忱盯了她三分鍾,“腿沒事吧?”說著要蹲下身去挽褲腳。


    陸淺衫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了兩步,看見傅忱不虞的臉色,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餓了吧,我做好飯了,先吃飯,我沒事,拖地的時候想劇情被桌角磕到了。”


    傅忱被餐桌上的飯菜吸引,一時忘了追究,隻是心裏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家裏的棱角都包上海綿。


    像養小孩那樣。


    陸淺衫想劇情入迷的時候特別令人擔心。


    陸淺衫正要盛飯,手機突然響了,是沈玉。


    沈玉嗓門一向很大,直來直往:“淺衫,你老公夠意思的啊,我還以為你們真的合約婚姻互不幹涉呢,恭喜終於出了一口惡氣,哈哈哈爽死我了!”


    “啊?”陸淺衫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麽?”


    “你不知道?那姐夫更牛逼了,你自己上網去看關於你抄襲的澄清聲明,我背書呢,先掛了。”


    陸淺衫依言搜索關鍵詞,她心裏有一種預感,摧枯拉朽地占據了她的心海,她甚至不敢看傅忱,顫抖著手打開賬戶。


    甚至她不用登陸竹筍炒蛋的賬戶,在隨便一個新聞頁麵的頭條,熱門推送的幾個詞已經說明了一切。


    手指一動,點開詳情,陸淺衫瞬間淚如雨下。


    除了傅忱,再沒有第二個人能這樣維護她……欠傅忱的越來越多,她到底怎麽還才好。


    可是傅忱那麽完美,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東西,陸淺衫買個表都送不出手。


    淚水模糊了雙眼,比起澄清的喜悅,一股巨大的心酸油然而生。


    陸淺衫感覺到無力又渺小,她怎麽才能還這個男人一絲一毫的情深?


    手指不知按到了哪裏,陸淺衫突然看見最新一條轉發——


    “我操!我覺得我認識這個絕頂好男人!上次分手上頭條的有錢帥哥是不是他!臥槽!帥炸了!他們終於又在一起了!awsl!我瞑目了!”


    陸淺衫順著這位網友給的鏈接點進去,是一則珍貴的影像資料。


    說它珍貴,是因為全網被尉遲花錢撤幹淨了,但少數網友保存了下來。


    陸淺衫看著視頻中,傅忱在搖搖椅上緊扣方向盤的荒誕一幕,心裏突然空了一下。


    好像有一雙手無形中攥緊心髒鎖住喉嚨讓她叫不出來,餘留巨大的震驚和愧疚在五髒六腑四處亂撞,讓她恨不得順著以死謝罪,換得一個撞進屏幕安慰傅忱的機會。


    傅忱在哭。


    那是陸淺衫從未見過的狼狽樣子。


    她預料到分手傅忱會傷心,但真的看見傅忱這樣子,陸淺衫心如刀割,好像那一滴滴眼淚如滾燙岩漿慢慢熔蝕了她的心髒,烈火燒過,灰煙嗆得無心的人也眼眶如血。


    傅忱隻是掏出手機,拍了幾張陸淺衫給他做的大餐當紀念——這是有理有據的事情,湛白凝抄襲這件事證明,及時記錄和秀恩愛是多麽重要——結果一回神,發現自己老婆哭成一個淚人兒。


    “怎麽哭了,是不是腿疼?不哭了我給你看看……”傅忱抱住她,曲著手指揩去簌簌往下流的眼淚。


    陸淺衫第一次在傅忱麵前情緒崩潰,傅忱心疼得要命,哪還記得要端著當愛情裏的債主。


    “不是腿……阿忱,對不起嗚、對不起……”陸淺衫抱住傅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傷傅忱太深了,還妄圖用兩個月彌補,她太壞了,全世界都沒有像她這麽壞的女人,傅忱這樣好的人為什麽會遇上她……


    傅忱問不出什麽,眼尖地看見陸淺衫手機上的視頻終止畫麵。


    好像有點眼熟……這就尷尬了。


    傅忱看見畫麵裏,其餘損友嬉皮笑臉攝像的樣子,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第12章


    傅忱反應了一下,他決計不想先在陸淺衫麵前低頭,他又氣又急地解釋:“喝醉酒的事不要當真。”


    蒼天作證,傅老師平時並不這樣,非常沉穩卓絕一男的。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陸淺衫喝醉的樣子來緩解尷尬。


    大一下學期送舊那一天,陸淺衫送別一直幫助她的大四學姐,因為傅忱酒量不好,陸淺衫豪氣萬丈說要幫他喝。但她的酒量也不怎麽樣,最後回去的時候神誌不清地抱著傅忱背班級同學的學號,“你看我厲不厲害,我開學第一天就會背了……我背給你聽……”


    陸淺衫競選班委目的純粹,為了增加德育分,拿更高等的獎學金。開學時,陸淺衫拎著破舊的編織袋一個人從接送專車下來,傅忱心思一動,冒充同院學長,非要幫人拎行李,他對q大很熟,宛若導遊一般給陸淺衫介紹這介紹那。後來分班級了被揭穿也毫不心虛,看陸淺衫競選班長,他一撂筆,在意向表上填入“團支書”。


    小心大膽地靠近,似真似假地試探,第二學期初兩人就在一起了。


    傅忱常常想,是不是因為他追求陸淺衫的過程過於兒戲,因此陸淺衫跟他分手時也像過家家一樣,午飯時間一到就各找各媽,說散就散。


    陸淺衫漸漸停止哭顫,她收住聲音,往後退了一步,給兩人間留一點空隙。


    清新的空氣湧入,似乎腦子也清醒了一點。傅忱有意揭過醉酒頭條事件,陸淺衫有心想問,卻也沒有立場,也怕傅忱臉上過不去。


    陸淺衫順手按滅了屏幕,在傅忱眼皮底下,發揮這輩子最快的手速保存了視頻,還沒讓傅忱知道。


    她欠傅忱的,這是不可湮滅的證據。


    “謝謝你,阿忱,我又欠你——”陸淺衫想說推廣那一百萬她以後會還的。


    “欠我什麽?”傅忱沉著臉,“陸淺衫,拜托你說話之前動腦子想一想,你欠的東西我需不需要,償還除了消減你的愧疚,對我是否有意義。”


    傅老師什麽都不缺,隻缺一點。


    陸淺衫閉嘴了,她愣愣地看著傅忱,良久,低著頭道:“那什麽對你是有意義的……”


    她現在一無所有,生活像碎鈔機一樣,大學開始就這樣,稿費總是還沒捂熱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失去。她總是這樣,因為各種陰差陽錯,傅忱被她排到最後,除了說出來可笑的真心,她什麽都拿不出來給傅忱。兩年前她還有無知無畏的驕傲,現在也被磋磨得所剩無幾。她心底不想傅忱再單方麵付出,卻總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這個男人太善良了,對陸淺衫這個前女友能幫就幫,甚至在民政局,前妻和傅忱離婚的時候,陸淺衫也沒從前妻臉上看見嫌隙。傅忱總是這樣無可挑剔。


    傅忱不可置信地盯了一會兒陸淺衫,見她是真的不知道,心裏沒來由升起一股暴躁:“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傅忱生氣地拉開椅子,他臉都丟成那樣了!陸淺衫都看了視頻還不明白嗎!他怨陸淺衫不能像兩年前那樣理解他,他怨自己控製不住地和陸淺衫互相僵持互相折磨。他自己也忘了剛才說過“酒後的事情當不得真”,沒好氣地招呼陸淺衫坐下吃飯。


    傅忱全程沒再說一句話,他有些懊惱,明明是回來領獎勵的,卻總是這樣不歡而散。


    飯後,陸淺衫站起來想要洗碗,傅忱手比她長,站起來一撈,把碗筷拾掇到自己手裏,頭也不抬:“你去洗澡。”


    陸淺衫站在廚房外麵,隔著磨砂玻璃,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傅忱洗碗。動作不是很熟練,從他泄憤似的一壓,就知道擠出多大一坨洗碗液。


    陸淺衫眼眶一濕,傅忱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了吧,愛幹淨卻也從不講究君子遠庖廚那一套。有事從來不是嘴上說說,行動總是比言語更快一步。


    有一次陸淺衫半夜碼字說餓,但宿舍樓有門禁,超過十二點刷卡也出不去。過了幾分鍾,那天正好外宿的傅忱發消息讓她下到一樓走廊。他不知哪裏搞來一個竹竿,挑著夜宵遞到一樓。巡夜的保安差點把他當小賊,傅忱連忙指著樓上的陸淺衫證明自己給女朋友送夜宵。第二天,傅忱一邊批評陸淺衫,一邊往她宿舍幫了好幾箱麵包牛奶,宛若大少爺下鄉慰問貧困少女。


    傅忱艱難地洗了碗,一個都沒摔碎,他又洗了三遍手,擦幹出來時,正好陸淺衫也洗完澡。


    依舊是長袖長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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