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王爺點頭,看向盛和光:“你可能跪麽?”


    盛和光唇角帶著笑:“既然是為父親祈福,兒子做什麽都可以。”


    盛王爺哈哈大笑,道:“很好!不愧是本王的兒子!”


    盛和光既然開口同意,崔嬤嬤不便阻止,隻得過去,幫著阿旋把盛和光從輪椅中扶起。


    他站起來其實很高,但是瘦削而無力。


    由於早年中毒,盛和光的腿部是軟而無力的,他根本無法控製,因此,他也無法完成下跪這個動作。


    兩個小廝一左一右將他架著,崔嬤嬤把他的腿腳擺弄好,做成下跪的動作。


    眾目睽睽之下,盛和光的軟弱與無力,看到他最難堪的一麵,顯露無疑。


    他的身子懸在半空,雙手緊緊抓著小廝的手臂。臉色蒼白,腿腳向後彎曲帶來的疼痛,叫他的額頭汗涔涔的,嘴唇緊閉。


    小寒捂住了嘴巴,眼睛酸脹。


    廳堂裏安靜得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到。


    就聽盛和光微微顫抖的聲音響起:“父王,這樣可好了?但請法事之後,父王平安康泰,長命百歲!”


    盛王爺對老道說:“開始吧!”


    盛和光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失望。他的父王,對他竟是冷漠至此。他今日仍抱有幻想,但現實將他的幻想打得粉碎。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了!


    一刻鍾的時間,從來沒有像今天那麽長。才不過一會功夫,盛和光的衣服就濕了,他咬緊了牙,才不讓自己因為疼痛而呻吟出聲。兩個小廝也是汗濕衣背。


    好容易一刻鍾終於到了,崔嬤嬤和兩個小廝七手八腳地將盛和光抬到輪椅上。


    盛和光閉目,靠著椅背喘氣,右腿痛得厲害。


    突地發覺有一雙手按上他的右腿,夏末的衣衫單薄,能感覺到手掌柔軟而溫熱,還夾帶著一絲絲花草木香。盛和光倏地睜開了雙眼,就見到一個丫鬟烏鴉鴉的發頂。


    原來是那揚州瘦馬正蹲在自己的腿旁,素白圓潤的雙手就撫摸著自己的右腿。


    他幾乎條件反射的,伸出手來,一把推開了她。


    小寒猝不及防,跌倒在地板上。


    她抬頭看向他,焦急道:“三爺,您腿疼得厲害,我幫你。”


    盛和光本是不可能答應的,這些年來,除了崔嬤嬤,他從來不允許女子靠近自己。可是,小寒抬頭看向他時,他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漂亮的大眼睛裏,寫滿了焦急、擔憂、心疼、憐惜,含著淚光,眼淚仿佛就要奪眶而出。少女的心思如此地直白和真誠地袒露在他的麵前。


    盛和光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不知為何,卻說不出口了。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那丫鬟再次靠了上來,雙手繼續按壓在了自己的膝蓋處。也不知用的是什麽方法,才不過揉按了一會,那股酸脹疼痛就不再那麽尖銳了,緩和了下去。


    盛和光看著少女的發旋,放在扶手上的手掌不由得握成拳。


    作者有話要說:心疼三爺~~他就是個自大又自卑,敏感又傲嬌的偏執病嬌~


    第9章


    小寒給三爺揉腿的一幕,落入眾人眼裏,又別是一番滋味。盛庭光此刻雙目緊緊盯著小寒,這丫鬟真是搖曳生姿。若是她如這般低頭在自己身下……盛庭光想著,眼光有些晦暗不明。白露卻是憤憤不平,三爺身旁何時有年輕女子侍奉?賤人竟是入了三爺的眼!


    盛王妃看見盛和光盯著小寒看,麵上雖有些抗拒,但最終也任由那瘦馬輕輕地按揉了。她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盛庭光,就見他也正盯著小寒。


    盛王妃心情大好。


    她就等著看,盛和光能維持他翩翩公子、虛弱病人的麵具多久。分明是一頭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狼,盯著人的血管看,就等著機會撲上去,卻扮作病人。這廳堂裏,方才盛和光下跪時,好些人眼中都流露出同情之色。


    也不知那老道是收了誰的好處,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盛王妃不由得看向安靜坐在一側的側妃陶氏,也就是大爺盛霽光的生母。她已年過四旬,很久就沒了王爺的寵愛,平日裏安靜得很。難不成,陶氏也在謀劃?


    這不過是壽宴上一個小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賓客齊聚,壽宴開席。幾兄弟坐在一席。


    盛王妃笑著吩咐小寒:“小寒呀,你做得不錯,三爺的腿腳舒服了,是頂頂要緊的事情,你就在三爺身邊用餐吧。”


    說著,讓小寒坐在了盛和光身側。


    小寒有些猶豫,看向盛和光。


    盛和光的臉色仍舊蒼白而疲倦,不過,經過小寒的按揉,腿部已經不太疼了。他露出一絲微笑,點頭:“坐吧。”


    小寒受寵若驚,在他身邊坐下。


    盛王妃笑著,回了主桌。盛王爺高舉酒杯,致祝酒詞,滿堂喝茶,觥籌交錯。


    盛和光卻拉著小寒,湊近了她的耳邊,低聲道:“不要喝酒。聽我命令做事!”語氣不善,滿含警告之意。


    小寒端著酒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忙點頭說好。


    酒過三巡,端菜的丫鬟一個不小心,將菜汁澆在了小寒的衣衫之上。小丫鬟連聲道歉,盛王妃身旁的大丫鬟燕兒看見了,忙走過來,引小寒去更衣。


    小寒望向盛和光,盛和光點點頭。她便起身,跟著燕兒往外走去。


    盛和光麵上帶著淺笑,望向盛庭光的座位,那裏已經空了。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酒盞。


    小寒跟著燕兒轉入宴會廳後的一個偏廳裏,燕兒關了門,道:“小寒姑娘,我去取熱水來,再拿件衣裳,您稍等一會。”


    小寒應好,坐下來等候。可是,等待了頗久,都不見燕兒前來。此處離正院不遠,她要取用東西,應該早就回來了。


    小寒想出去,但是衣衫濕了一大片,隱隱透出圓潤的肩頭來,也不便此刻出去。她心裏有些惴惴不安,也不知盛和光是不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會不會有人借此做文章。


    這屋裏空無一人,各處也沒什麽不正常的東西。她想了想,將房屋的門從裏頭反扣了。


    又過了一會,突然外頭傳來婦人的說話之聲。有人走過來,推門,發現門鎖上了,不由得詫異道:“咦,怎麽鎖上了呢?”


    小寒聽出來,是白露的聲音。


    “柳夫人,您等一等,我叫人開門。”白露道。小寒想,大約是有哪位夫人醉酒了,需要過來休息片刻。


    她玩心大盛,走上前去,刷地拉開了門。


    白露正在低著頭開鎖,門突然打開,她吃了一驚,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白露後頭跟著兩位夫人和幾個丫鬟仆婦,兩位夫人臉紅紅的,身有酒氣,想是喝多了。


    看到小寒,她不由得大叫一聲:“你在裏麵,怎麽鎖門呢?可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說著,走進去,四處張望。


    小寒笑吟吟地道:“是啊,可是見不得人呢。”


    白露猛地轉回頭,看著小寒。


    小寒指了指自己的衣衫:“有人弄髒了我的衣服,王妃跟前的燕兒姐姐帶我來此處換衣裳。”


    白露死死盯著小寒,想從她麵上看出一絲不對勁,但是沒有。她又再看了一眼室內,床榻被褥整齊,門窗緊閉,再沒有人可容身之處。


    那喝了酒的柳夫人此刻有些暈眩,她的仆婦丫鬟心裏著急,對著白露道:“別光顧著說話了,快些安頓好咱們夫人吧。”


    這柳夫人乃是總督大人的夫人,自然怠慢不得。白露沒看到二爺在這屋裏,估計是中間哪裏出了岔子,想著要趕緊去向王妃稟報。可一時半會又走不開,心裏發急,鼻尖都冒汗了。


    剛剛安頓好了柳夫人等人,外頭響起燕兒的聲音:“怎麽這麽多人站在這裏呢?裏頭怎麽了?小寒姑娘呢?”


    聲音可真夠響亮的。


    就聽裏頭傳來小寒焦急的聲音:“燕兒,你快進來快進來!”


    燕兒幾步走進去,一邊問:“小寒姑娘沒事吧?”說著,推開房門,大門洞開著。


    然而,屋裏並沒她預想的場景。小寒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燕兒,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快給我熱水和衣服呀。”


    燕兒看到小寒現身,一驚,神色數變,卻也隻能將熱水和衣服放入屏風之後。


    白露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快步過來,壓低聲音:“二爺沒來此處,不知去了哪裏。”


    燕兒臉色煞白,也顧不上小寒,快步走了出去。


    盛王妃在前邊看著,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抓奸在床,正好一下子解決了盛庭光和盛和光。柳夫人是個大嘴巴,定然要嚷嚷。隻要一叫起來,燕兒自然來請盛王爺和盛王妃前去處理。


    正想著,果然燕兒走進宴會廳來,她誌得意滿,直到燕兒走到跟前,才發覺這個婢女的臉色蒼白。燕兒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娘娘,二爺不在屋裏,不知去了何處!”


    盛王妃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


    盛庭光喝了摻雜著迷藥的酒,本應該被迷迷糊糊地送到小寒更衣之處的。到時,責任全在於盛庭光,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如今,盛庭光不在那偏廳,不管在哪裏,都是隱患。


    “快,叫管家各處找一找!”


    然而,燕兒還沒跨步離開宴會廳,外頭就有人進來。為首一個是西安知府夫人,年過五旬,為人方正。她走到盛王妃麵前,也顧不得行禮,低聲道:“王妃,右偏廳裏出了些事,恐怕得勞煩您和王爺前去處置。”


    盛王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勉力穩住心神,同盛王爺說了。


    今日本是盛王爺的壽宴,然而看情形,後宅仿佛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盛王爺本來十分高興的心情,此刻仿佛被人潑了一盤冷水,冷著臉,跟著知府夫人往右偏廳而去。


    知府夫人低聲對盛王爺道:“王爺,我飯後酒醉,欲休息片刻,豈料到了右偏廳,裏頭有打鬥的聲音,我讓人製止了,如今人都看起來了,就在裏頭。這是王爺家事,老婦就先告辭了。”


    盛王妃聽得一顆心砰砰直跳,也不知裏頭是何人?


    盛王爺叫人將右偏廳圍了,才跨步進去。盛王妃緊隨其後。


    盛王爺剛剛跨步進去,裏頭就有一個女子匍匐著爬到他麵前,哭道:“王爺,王爺,二爺他……他……”


    盛王爺定睛一看,卻是自己兩個月前才納娶的小妾唐氏,芳齡十八,人如其名,嬌媚甜美,很得他的歡心。


    此刻,唐氏額頭紅腫不堪,顯是被撞到頭部。衣衫淩亂,衣服上還有血跡。一雙美目,含滿淚水,豆大的晶瑩的淚珠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滾落,說不出的可憐。


    盛王爺心底猛然升起一股怒氣,堵在他的胸口,他捏著唐氏的下巴,怒道:“說!怎麽回事!”


    唐氏哭得更凶了,微微顫抖著:“王爺,請王爺憐惜!妾身本隻是來此醒酒的。可也不知是誰引得路,將醉酒的二爺引到此處。二爺闖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撲了上來。妾身無法,隻得拿了桌上的瓷瓶,砸在了二爺頭上……”


    盛王爺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一把將她推到一旁,大步走到盛庭光跟前。


    盛庭光的發冠不知遺落在何處,披頭散發,額頭被砸中,隻是傷勢不重,血已經止住了。一身錦袍上也是布滿血汙,十分瘮人。此刻他仍在迷亂的狀態,含糊不清滴含著:“給我親一口……”


    盛王爺怒發衝冠,狠狠地朝盛庭光的肚子踢了一腳,斥道:“孽障!孽障!”他知道二兒子好色,卻沒想到是如此過分,在他的壽宴上,盛庭光都控製不住自己。


    這樣的男人,又如何能做王府一家之主!


    盛庭光吃痛,愣愣地看了一眼盛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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