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尋常不過的語氣夾著一絲緊張,程梨沒有聽出來,倒是一旁的江妍,正低頭寫著作業,手一頓,泅開了黑色的字跡。


    “你腦子裏能不能裝點正經事,我找他拿我的東西。”程梨說道,“但這個號碼現在不要了。”


    “這是我出賣色相好不容易拿到的!你們女人就是如此反複。”謝北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程梨隨手拿了一本書砸他身上,謝北才消停點。


    放學鈴一響,程梨依然做第一個踩點離開的選手。


    晚上,程梨踩著水坑,披著皎潔的夜色回家。


    老太太早就睡著了,程梨到家輕手輕腳地洗漱完,躺在床上,習慣性地摸了下耳朵。


    想起了耳墜還在廖飛宇那裏。


    程梨掙紮著起床,從書包裏拿出手機。


    程梨點開廖飛宇的微信對話框,頭像是黑色的。


    她點了語音通話,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程梨下意識地喊了句:“喂。”


    電話那頭忽地傳來低沉的喘息聲,不穩的呼吸透過話筒傳來,一聲又一聲,曖昧的吸氣一點點灼燒程梨的耳朵。


    “你把事兒辦完再打我電話。”程梨不等他回答,迅速切斷了電話。


    種馬就是種馬,程梨把手機扔在一邊,拿起枕邊的樂譜開始看。


    不出兩分種,程梨的微信鈴聲響起,她劃了接聽。


    “什麽事?”一道冷咧又夾著質感的聲音響起。


    這麽快?程梨是怎麽想的也就自然而然把那句話說出來了。


    果然啊,再年輕多徹夜玩幾次,這個體力也支撐不住啊。


    “我剛在做運動。”廖飛宇緩緩地說。


    “我知道。”程梨答。


    “俯臥撐。”廖飛宇的話語簡短。


    “哦。”程梨說。


    氣氛重新歸於平靜,程梨再次開口:“我的耳環。”


    “過期了。”廖飛宇輕哼一聲,似乎對程梨現在才想起來打電話給他,有些許不滿。


    程梨看著是冷淡,不與人爭辯,實際性子急躁,當即心裏頭躥起一股無名火。明明這些事有一半是跟廖飛宇有關係,偏偏他像一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現在還拿耳環的事在她麵前充老大。


    程梨握著手機沒有說話,她在努力使自己的心情恢複平靜。廖飛宇看起來耐心得很,電話貼在耳朵裏沒有掛斷。


    廖飛宇在房間裏走了兩步,從架子裏扯下一條白色的毛巾隨意擦了一下脖子上的汗。衛生間裏,花灑自上而下地往下衝著一具健碩的身體,發出嘩嘩的水聲。


    “要怎麽樣才能把耳環還給我。”程梨開口。


    廖飛宇站在浴室裏,他一直手撐在藍灰色的牆壁上,霧氣漫過他輪廓分明的臉,他一另隻手隨意摸了眉毛,唇角上的水珠。


    “周日我生日,家裏會有一場同學聚會。”廖飛宇的嗓音有些嘶啞。


    “然後呢?”程梨明知故問。


    廖飛宇繼續說話:“到時你來找我拿。”


    “不來。”程梨想也沒想就拒絕,


    廖飛宇對此沒什麽反應,他吐出兩個字:“隨你。”然後就主動切斷了電話。


    學校的風言風語還在持續,程梨沒辦法拿膠布去封上她們的嘴,隻能無所謂,放任。


    高中生不準抽煙,三中更是抓得嚴,程梨之前抽煙的照片被放到論壇上後,校領導找過程梨談話,無奈程梨錯認得快,學校說什麽她都一副“我聽進去了”的模樣,教育了一會兒就放人了。


    青春期的學生大都叛逆,越明令禁止的事,越要跟學校對著幹。“禁煙令”一頒布,隱藏在他們血液裏興奮因子開始沸騰。


    為了躲避學校老師和安保人員,這些不良少年的想法層出不窮。寬窄逼仄的巷子,天台上,廁所裏。一群學生故作冷漠地在那抽煙。


    謝北這個傻逼,大概是日子過得太滋潤了,進廁所抽煙忘記脫校服,剛好班主任下完課也擠過來上廁所,鼻子一聞就聞到“小包廂”傳出來的煙味,隔著一條門縫,老班的小眯眼往裏一湊,正巧對上謝北的眼睛,後者嚎出一句驚天“臥槽”。


    緊接著,謝北跑了出來,老班拖著肥胖的身軀在後麵追著跑,邊追邊罵:“臭小子,還敢吸煙,吸吸吸,不怕吸死你。”


    “還敢跑,你……你給我站住。”


    謝北不管不聽,往前衝,剛好碰到在走廊上放空的程梨,把一包不知道什麽東西塞給她後,跑走了。


    程梨挑眉,低頭一看,軟紅梅。她隨手把煙揣進兜裏,隨即拐出了教學樓。


    自從程梨抽煙的那個天台被發現後,程梨就改道了。學校西麵有一棟廢棄的老舊宿舍樓,鏽跡斑斑,雜草虛長。


    偶爾有一兩隻踩著缺了幾塊花壇瓷磚的花壇跳過來的老貓,無人問津。


    程梨從煙盒裏拿出一支煙,放在手心裏撚了撚,放在唇邊,空出的兩隻手去摸兩邊的口袋,空的。


    “操”程梨暗罵一聲,沒有打火機還抽什麽抽,她剛想轉身回去。一隻虯結有力的手臂伸了過來,勻實有力,青色的血管脈絡明顯,延伸至手背,根根分明的手握著銀質的打火機。


    “哢”地一聲,青藍色的火焰燃起。程梨咬著煙的嘴唇湊了過去,吸一口,煙霧吐了出來。


    程梨視線移了過去,看著廖飛宇。


    後者被注視一臉的不為所動,臉上掛著悠閑的表情。而後,廖飛宇從煙盒裏磕出一支煙銜在嘴裏,點燃它。


    兩人默不作聲地站在一起抽煙。


    倏忽,不遠處傳來幾聲蒼老的咳嗽聲,腳步聲漸近。程梨還沒反應過來,手裏拿著的煙一抖,廖飛宇拉著她的手腕側身一閃,躲進了一棵茂盛的大樹後麵。


    廖飛宇身上那股熟悉的氣味再次席卷而來,澀意又帶著濃濃的侵略性。程梨有些呼吸不過來,不著痕跡地拉開地拉開距離。


    “你怕?”程梨問道。


    廖飛宇正觀察前麵的動靜聽到這句問話,露出一個痞笑,懶洋洋地承認:“是啊,我是好學生。”


    “好學生也打架? ”程梨問到。


    連她這種不怎麽關心八卦的人都知道,廖飛宇是出了名地打架狠,要命。他愛玩,學習又好,礙於他家每年都往學校捐樓捐設備,隻要不在校內弄得太過分,老師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廖飛宇天生愛玩,他不僅打遊戲,還組織了一支樂隊,在學校一直很受歡迎。他的愛“玩”不止在這,隻要他開心,他隨時可以對你露出在意的眼神,深情款款的浪子隻看著你,尤其是青春期的女生,誰不會一頭紮進去呢。


    所以說,歐陽菲菲之前帶頭孤立他,替閨蜜鳴不平,就因為廖飛宇惡劣心起當著眾人的麵和她多說了兩句話。


    程梨得多憋屈。


    “好學生偶爾幹一下壞事,刺激。”他回答程梨之前那個問題。


    廖飛宇站在她前麵,他長得很高,程梨隻有仰頭才能夠到他的下頜那裏。天氣漸熱,日光蔥蘢,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綠色工裝褲,脖子後麵的紋身明顯。


    程梨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會兒的紋身倒顯得有些凶萌了。


    “什麽時候把耳環還給我。”


    “你來了就給了。”


    得,這就是個死結。


    “程梨——”


    程梨聽到有人喊她,回頭,周子逸不知道什麽時候尋了過來。


    周子逸是想來找程梨解釋的,他還是不舍得放手,正在想盡一切方法補救。但周子逸看到程梨身後的廖飛宇,臉色變了變。


    廖飛宇一看,知道他們有私事要說,什麽也沒說就走了,兩人擦肩時,他拍了拍周子逸的肩膀。


    周子逸整個人都懵的,他以為兩人剛才在約會,又加上論壇的照片和學校的一些風言風語,雖說照片的事那天周子逸也在場,可現在看來,兩人的關係很微妙。


    加上周子逸處處都被廖飛宇壓一頭,又暗自跟他較勁的心思。在程梨這件事,他覺得越來越難處理。


    “你不會是和他在一起了吧?”周子逸的把心裏的疑惑問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留言隨機紅包~


    因為在外麵,會跟上章的一起發。別字也還請大家包容,晚點回來會去捉蟲的。


    第6章


    程梨冷笑一聲:“我是蜘蛛精嗎?長了條腿就要爬他身上去了?”


    周子逸的心稍定,還好沒在一起。男生的那種心理是,即使不再是我的東西也不能是你的,尤其對方是那個他處處贏不了的人。


    程梨冷眼看著周子逸,一個劈腿的男生怎麽還有臉來質問前女友?不等周子逸再問些什麽,她徑直離開了。


    廖飛宇的生日很快在學校傳開,很多人在討論他的生日,青梅竹馬閔從語會不會真的同他告白,亦有人豔羨地討論那些被邀請的人。


    因為這是他們進不去的圈子。


    程梨下意識地覺得廖飛宇讓她去生日宴要耳環沒安好心。程梨撐著腦袋想事的時候,江妍正做解著數學題,恰好看到她的臉上籠著一絲愁緒。


    江妍把筆放下,從抽屜裏拿出一隻洗好的青蘋果遞給她:“還在想要不要去他生日的事?”


    “是啊。”程梨接過來啃了一口。


    “那隻耳環對你很重要嗎?”江妍問。


    “算是吧。”程梨並不想過多地提這個話題。


    江妍想了想:“那你就去,生日拿出點誠意來,送他禮物。”


    “嗬,我挺想送他一巴掌的。”程梨毫不猶豫地接話。


    就是一無賴,神經病。


    江妍正想接話,一張放大的俊臉出現在她眼前,惹得江妍心口一窒,捂著心口往後退了兩步。


    “你幹嘛?”江妍連質問起人的語氣都是柔柔的。


    “江妍,不會連你也在暗中關注廖飛宇吧。”謝北吊兒郎當地說著,些許不滿。


    “我……”江妍正想解釋。


    程梨的聲音插了進來:“對啊,管得著嗎你?少用你泡妹的那套來撩她。


    “大姐我冤枉啊,我關心一下我們妍妍不行?”


    謝北有些委屈,事兒媽一樣湊在程梨跟前說。


    程梨拍了一下江妍的肩膀,不願意再打擾她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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